位于主教山的趙家大宅。
二樓一個房間里,亮著微黃燈光,粉色的窗簾,粉色的被子。
邊上都是各種各樣的公仔,床頭柜上還擺著一個超大號哆啦a夢,布置整齊,干凈且精致,滿滿的少女夢幻感。
床上。
趙乙夢趴著。
整個臉埋進枕頭里,一動不動,仿佛靈魂出竅,呈現出長條狀。
她穿了身淡藍色睡裙,露在外面的小腿,細膩光滑。
腳趾頭緊摳毛毯,跟她此刻心情差不多,凌亂糾結。
徹底,社死了……
女兒難得晚上出門。
回來之后一直無精打采,神情萎靡不振。
家里就兩個寶貝姑娘,小女兒已經被送去倫敦念書,常年不在家。
趙乙夢的父母,難免會注意到大姑娘的異常。
她老爸正在看電視。
只見趙乙夢的老媽金雨女士,輕手輕腳走到客廳,壓低聲音對丈夫說:“真的出問題了,我剛才去小夢房間,發現她臉朝下趴著,連我開門都沒注意到,究竟怎么回事?”
“……難不成失戀了”
趙乙夢老爸憂心忡忡,嘆氣道:“我剛才問過陪她出門的小李,告訴我說去了大三巴牌坊,還見到蘇家那小子了。”
語氣微妙,帶著點古怪。
經常聽朋友提起誰誰誰家女兒戀愛的事,在這方面趙乙夢沒讓這對夫妻倆煩心過。
直到今天,趙老爸忽然有種自家白菜被豬拱了的糟心感覺,深嘆一口氣。
她老媽金雨,傻愣片刻后記起件事,狐疑問道:“難不成前段時間學校里有傳言,說我們女兒主動追蘇家那小子,最后卻被拒絕了,是真的?不對啊,之前提到兩家聯姻,小夢分明很不情愿。”
趙老爸緊皺眉頭,繼續說:“我們像小夢這么大時候,不也一天一個主意,壞男生最受歡迎,還記不記得你同桌?”
身旁的貴婦人感覺被內涵了,早年她確實被同桌迷到過。
惱羞成怒,壓低聲音:“陳芝麻爛谷子的事,不就甩了你兩三回,這本爛賬你要翻到什么時候?不過我聽宋校長說,上次測試蘇業豪進步挺大的,還會寫歌唱歌,蠻有才華。”
蘇家就蘇業豪一個孩子。
論起門當戶對這一點,兩家之間確實很合適。
生意上也存在往來,兩家打交道將近二十年了,彼此間都認識。
趙乙夢老爸思索片刻,嘴里說著:
“小夢的事你別多問,這個年紀屬于叛逆期,管得越多越容易出事。四海國際近期好像有大動作,成功跟內地搭上線了,準備搞個幾十億的超大項目。”
“我知道,老公你覺得那項目怎么樣,有前途?”
“……暫時還不好說,但我聽完挺心動的,無論這邊還是港城,放地都摳摳搜搜,沒有發揮施展的空間,我暫時想先觀望一下。內地的房價基數低,跌也跌不了太多,據說蘇家這次還不是按照市價拿地,特別便宜,有消息傳北邊明天將會徹底取消單位企業分房,全部實行市場化。”
東凰集團生意廣,規模大。
重要的走向,自然需要時刻緊盯著,消息比較靈通。
夫妻倆小聲交談,話題再次扯回女兒身上,一想到女大不中留,同時唉聲嘆氣……
同樣唉聲嘆氣的,還有一動不動繼續趴著的趙乙夢。
她身子沒動,心里可不平靜。
后悔今晚突發奇想,打開電腦想長長見識,偷摸著來點小刺激。
后悔跑去莫名其妙的聊天室里,還多嘴問那些問題。
后悔自己太聰明,覺得聊天室的技術有市場。
后悔親自跑去,想跟快樂小呱呱搶生意……
這會兒的趙乙夢,半點都不快樂,感覺人生失去光亮,前途一片黑暗。
偏偏就是蘇業豪!
只要想到蘇業豪多嘴,將今晚關于“真男人”的秘密,在校園里散播出去。
她的小腳丫就緊緊摳著。
假如這會兒把趙乙夢搬去山腳下,能把一座大山都挖穿,絕不是只三室一廳那么簡單。
積攢多年,高貴優雅的大好名聲,即將毀于一旦,趙乙夢惆悵想著——自己將來完蛋了,嫁不出去了。
沉浸在社死當中,逐漸才找回點精神。
晚上十一點多鐘。
她猛地從床上站起來,口中嘀咕著:“趙乙夢,你要想想辦法,絕不能坐以待斃,任由那個混蛋抹黑!”
琢磨著死不承認,反正躲在車里一直沒露臉,但這樣影響還是會有。
對于同學們的八卦,趙乙夢早有體會。
轉而又想到拿錢封口,可……蘇業豪會缺錢?
其實很缺。
但趙乙夢并不知情,理所當然認為那家伙不在乎錢。
她平日里跟蘇業豪的接觸較少,僅限于有事時候,平時在走廊遇見都不帶打招呼的。
憂愁布滿她的精致小臉。
無助、弱小、還可憐,生怕蘇業豪已經將自己黑料傳出去,趙乙夢急忙去找手機,打電話給宋校長,料想他那里應該會有學生資料。
很快。
等趙乙夢找到蘇業豪的聯系方式,深呼吸,深呼吸,再次深呼吸……
按鍵,撥通電話。
尹琉璃的公寓里。
浴缸里的水,濺起層層漣漪。
聽到手機響起,蘇業豪全然不在意。
一連響了好幾次。
終于有空去接,瞧見陌生號碼,蘇業豪一邊圍浴巾,一邊接通后,不耐煩道:“誰啊?大晚上,讓不讓人睡覺了?”
“是我,趙乙夢。”
眨眼間,轉怒為笑。
蘇業豪樂呵道:
“真男人老兄弟,久仰久仰,想好怎么擺平我了?我還以為你明早會去我家門口堵門,或者大半夜砸我家窗戶。”
電話另一頭,趙乙夢默然無語。
她確實想過連夜趕往蘇家大宅,兩家直線距離僅有六七百米,這么晚了不方便再出門,被人見到還會誤會,所以才選擇打電話。
另外,也是因為某個千金大小姐,實在沒臉見人了。
趙乙夢緊張到渾身緊繃,試探問道:“你沒告訴別人吧?”
“還沒。暫時還沒,前段時間你說我臭不要臉,這仇還在我的小本子上記著呢,你知不知道學校的廣播室在哪?”
聽見蘇業豪這句話,趙乙夢如遭雷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