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陣雨過后,淅淅瀝瀝的小雨繼續下。
直到凌晨五點多鐘,這場雨才停,天空還陰沉著。
蘇家大宅里。
幾位保姆們率先起床,輕手輕腳洗漱過后,有人去院子里掃水,有人開始做早飯。
其中一位中年阿姨,正在院子里清掃落葉,忽然瞧見二樓窗戶沒有關,當即心里一驚。
想到昨天打掃完少爺的書房,開窗通風后忘記關上了。
怕屋子里進雨水,打濕了架子上的書籍,受到責怪。
顧不上繼續掃地了,急忙往樓上走去,想看看情況如何……
二姨太起得早。
穿著睡衣下樓,臉上已經貼起面膜,囑咐保姆今天去買些洋參紅棗回來,晚上煲豬肚湯。
想著白天要陪老姐妹逛街去,又讓人準備好新買的裙子,將前段日子送去修理的黑珍珠項鏈拿回來。
身為富太太,整天無非只是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接著又開始操心起要給姜漁準備一份像樣的禮物,找機會跟她父母聊聊收做干女兒的問題。
二姨太本身沒孩子,看有些朋友連孫子孫女都有了,心底難免會羨慕。
親的沒指望,干的也不錯。
至于蘇業豪……
哪怕在一個屋檐下生活多年,還是親近不起來,況且二姨太也沒那膽子去跟湯老媽爭搶什么,光是想想心里都發毛。
要知道,港城湯家的規模本就不差,一套價值過億的宅子,湯老爺子還不是說送就送。
富人之間也分三六九等,二姨太方方面面全輸了。
正在翻看購物雜志,思考著要不要送給姜漁一塊手表之類,她忽然見到姓王的保姆,慌張走下樓,滿臉的喜意。
二姨太不滿道:
“我還準備再睡會兒,王嬸你別急著收拾我房間,白天要出門,到時候再收拾也不遲。”
“不是啊!二太太,我剛才去少爺房間里關窗戶,看見姜小姐也在!”
當了小半輩子的傭人,王嬸懂規矩,說完擔心被責怪,補充道:“昨晚雨下得大,我剛剛恰好看見少爺書房沒關窗戶,萬一飄進了雨水,東西容易受潮發霉。”
聞言。
二姨太哪有心思考慮這些,一天到晚都閑著,最愛八卦,瞬間揭掉面膜,眼神發光,問道:“你是說小姜漁,昨晚跟小豪睡在一起!?”
“……沒錯,兩個人還在睡,摟在一起,只有腦袋露在外面。”王嬸壓低聲音說道。
二姨太瞬間樂到合不攏嘴。
頓時想著,難怪昨晚蘇業豪那么不耐煩,把她的話當成耳旁風,原來已經吃到嘴里了,走在了前面,她教的那一套當然派不上用場。
這瞬間,二姨太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燒著。
好在還知道分寸,真心為了這個不圓滿的小家考慮,認真叮囑王嬸說:“只有你知道?一定當做什么都沒發生,對誰都別外傳,萬一影響到小豪在外面的名聲,老爺知道了肯定趕你走!”
“什么能說,什么不能說,我明白的。”
王嬸來這里工作十多年,算是親眼目睹蘇業豪從小娃娃,一路長大到現在。
頭一回碰到這種八卦,還在偷著樂。
二姨太有點坐不住,想上樓去親眼瞧瞧,不過又怕撞見什么不該看的,猶豫且煎熬。
最終只感慨一句果然長大了,根本不用操心這小子,手段厲害的很。
不聲不響,直接拿下……
年輕人,睡得沉。
蘇業豪哪知道已經鬧出誤會,他昨晚一覺到現在,期間壓根沒醒過,依然還在睡。
被頭發撓到鼻子,迷糊間根本沒多想。
反手伸過去,觸碰到平攤小腹,手掌穿過睡裙邊,一路往上探索著。
半睡半醒間,腦袋里只有個模糊的念頭——怎么縮水了?
大早上的。
下意識挺了挺腰,繼續抱抱睡。
就這樣過去十多分鐘。
睡夢中,姜漁感覺整個人被壓住,翻不了身,有點喘不過氣。
伸懶腰張嘴打瞌睡,一覺過后美滋滋,那叫一個舒服。
等稍微緩過神。
她表情一僵,已經察覺到了些異常,比如胸口的暖意……是怎么回事?
記憶如潮水般涌來,終于知道這里是蘇業豪房間,瞬間有種驚叫的沖動,死死捂住嘴。
不僅被抱著,身后還被什么抵著。
這會兒。
姜漁渾身僵硬,不敢回頭,幾乎緊張到昏厥。
一秒……五秒……十秒……
腦袋空白,只有個小女娃,在姜漁腦袋里大哭著團團轉。
毛毯外的小腳丫,緊張到死死勾緊,假如給她一座山,簡直能挖出條隧道出來。
社死程度,遠超上回在隔壁書房那次。
靈魂已經出竅,張著嘴失神的那種,偏偏還被壓著,連動都不敢動。
不遠處的道路上,傳來汽車鳴笛聲。
蘇業豪被吵到,下意識扭動腦袋,手掌捏了捏,依舊沒醒。
這倒是讓姜漁再次回過神。
她承受著這個年紀不該承受的壓力,一邊小幅度往旁邊扭動,一邊試圖讓蘇業豪松手。
偏偏某個人不老實,反而摟得更緊。
毯子下面的不對勁,讓姜漁精神高度緊繃,這樣一來,所有細微的觸感,全都無比清晰。
她的靈魂再次出竅。
姜漁感覺自己人生黑暗了,永遠再不會有光亮。
瞇一會兒而已,怎么就睡著了?
欲哭無淚。
又過去幾分鐘。
姜漁的脫身大計還在持續,生怕把蘇業豪弄醒了。
而蘇業豪,昨晚睡得早,已經察覺到自己身旁有人,還時不時撓自己胳膊,往旁邊挪動。
睡眼朦朧,往旁邊看去。
只見一張小臉,眼角還帶著點淚痕,直愣愣地盯著天花板。
可不就是姜漁。
蘇業豪愣了片刻,對昨晚打雷后,她過來的事情還有點模糊印象。
盡管搞不懂都已經天亮,她還繼續睡著,可對于手里抓著什么,蘇業豪一清二楚……嘿!主動送上門的小白兔?
得寸進尺,占了便宜還賣乖,嘟囔道:“過分了啊,讓你進房間,你居然趁我睡覺,暗算我?”
姜漁累了,麻木了。
見蘇業豪醒來,她居然已經懶得動彈,只是咬咬牙,抽開蘇業豪的手。
像沒有靈魂的木偶人,默默起床,往外走去。
她身后。
睡裙的一角,縮了上去。
蘇業豪看得一清二楚,伸著懶腰,咂嘴道:
“多大的人了,還穿帶草莓圖案的卡通款,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