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業豪在港城念書半個多月了，但去探望外公的次數屈指可數。
由于隔代親的緣故，得知大外孫要來家里，湯老爺子的語氣充滿喜意，說讓廚師趕緊準備午飯，還特意問蘇業豪想吃什么。
回老宅的目的不是為了吃。
蘇業豪提前通氣，詢問老媽今天有沒有生氣之類。
他外公一聽就知道闖禍了，樂呵告訴說家里輪不到她做主，有事當外公的幫忙撐腰。
聽見這話，蘇業豪立馬心里有數……更穩了。
專程找了家店，購買些茶葉，本來還想準備些人參花膠，但蘇業豪面對二十萬一斤的極品花膠，以及四十五萬一株的老山參，問完價錢后就變成了——“隨便看看，暫時不買”。
良心店家，從不坑窮人。
難怪曾聽二姨太說過，蘇家大宅每個月日常開支都要五六十萬，隔三差五燉這些玩意兒，百萬富翁兩個月就能吃到破產。
即使蘇業豪的消費觀念升級了，依然頂不住這種層次的“買菜錢”。
補不補的另外再說，單論口感，在他看來真不如斬些燒鵝牛雜。
開車來到位于布力徑的湯家老宅。
將防彈車停在院子里，提著花掉一萬多塊買來的茶葉，外加些水果，蘇業豪進入客廳后，發現老媽正坐在沙發上翻看雜志。
瞧見他買了東西。
湯老媽頓時笑道：“掙了錢就是不一樣，上次還空著手，這次知道孝敬我了？”
“……給外公的茶葉，老媽你想買什么，下次逛街陪你去買。”
蘇業豪已經看過《港城早報》上的新聞，壓低聲音問道：“外公知道我抵押了大浪灣道的房子？”
“我還沒講，他送你的房子，你自己跟他提。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這么大的事情不跟我說，直接自己拿主意？萬一虧了怎么辦？”
當媽的，都喜歡擺出這一套說辭。
蘇業豪攤手道：“這不是賺了嗎？誰讓你不允許我自己理財，發財機會就在面前，我總不能任由它跑掉，只好自己想想辦法。”
不愧是掙了錢的，說起話來就是硬氣。
隨著電梯鈴聲響起，小護理推著老爺子的輪椅，從電梯里直接來到客廳。
湯老爺子中氣十足，笑著說：
“我讓廚師燉了牛腩，炒些小菜，你們年輕人喜歡大魚大肉，刮一刮油水也挺好，別像我這樣，到老只能坐輪椅，中午將就著吃一頓。我朋友告訴我，戴食神為了宣傳一部電影，專門搞了套食神宴，下次我安排一桌，剛才在聊什么呢？”
撐腰的來了。
蘇業豪拿出帶來的報紙，炫耀著說：“我最近投資掙錢，還上了報紙……”
簡單說完事情經過。
他外公戴著老花鏡，看完報紙上的內容后，大笑道：“殺伐果斷，有我年輕時候的樣子，不愧是我們家的人，經商頭腦就是厲害！”
湯老媽聽完翻個白眼，嘴里說著：
“你別慣著他，現在敢抵房子，將來就敢抵押其他資產，本來已經管著他的錢，一不留神就被鉆了空子，竟然把房子拿去抵押炒股。”
“這不是賺錢了嗎？”
老爺子說道：“縮頭縮尾算什么男子漢，敢闖敢拼才是真有種嘛。”
見爺孫倆的說法如出一轍，沒人站自己這邊，湯老媽很沒脾氣，當即啞火了。
蘇業豪趁機將買來的茶葉送給外公，告訴說：
“這是當年乾隆親自封的龍井十八棵御茶樹……邊上老茶樹，產的茶葉，也是上百年的老茶樹，先買半斤給你嘗嘗味，如果喜歡下次再買。”
一斤兩萬三，挺貴的，索性只買半斤。
老爺子平時愛喝茶，什么樣的好茶葉沒見過，不過因為是外孫掙錢買的，意義不同，還是高興收下了。
對蘇業豪貸款投資的事情有點好奇。
老頭問完后。
蘇業豪告訴他說：“互聯網生意這幾年發展快，我恰好聽說去曰本的銀行貸款，利率相當劃算，于是就先抵押了半山的房子，后來賺了不少錢，覺得還有機會加倉，恰好外公也送了我一套，索性就梭哈了，玩一把大的。”
湯老媽接茬道：“不怕虧掉？”
“我不是一拍腦袋，稀里糊涂入場，事先當然進行過深入的調查，結合市場占有率、營收漲幅、市場前景這些綜合分析，最終覺得很值得投資。將來是信息時代，資本相當看好，微軟公司的股價已經上千億美金了，甲骨文也有好幾百億美金，在十年前誰能預料到？新一輪的通信技術變革已經到來，我本身也在嘗試往這行發展，了解比較多。”
之所以自吹自擂，倒也不全是為了讓長輩們安心，蘇業豪依然惦記著把私募基金和買入伯克希爾·哈撒韋的錢拿出來，轉而投資自己的公司，以及雅虎、銀海軟件這些。
所以話題一轉，他繼續補充說：
“你們要是有閑錢，也可以試一試，或者把錢借給我，20的年息我都敢給你們。近期受到市場大環境和股價回調影響，還有機會繼續補倉，要不然我在渣打銀行那些錢，也交給我自己管理吧？”
見兒子好有信心的樣子，況且也真賺了不少錢。
一時之間，湯老媽有點動搖。
生意人，誰不是算盤打得叮當響，她也明白倘若當初不攔著兒子，三月底賣房后直接買入雅虎股票，可以多賺幾千萬港幣。
曾經覺得兒子自己管不了錢，做不了主，現在看來倒是小瞧了、攔錯了。
心里想想而已，當媽的怎么可能認錯，況且出發點也沒問題。
到了他們這種層次，確實沒必要孤注一擲、奮力一搏，反正日子不愁過，穩妥最重要。
湯老媽聽出了兒子的心思，笑道：
“已經管理著這么多錢，你居然還貪心不足，繼續惦記著跟我們借錢？別做夢了，一分錢都沒有，不過賣房的那幾千萬，我會跟理財顧問打聲招呼，你自己拿去折騰吧，我不管了。免得好心辦壞事，反倒被你埋怨，將來虧了可別找我哭。”
即使是湯老爺子，這會兒同樣覺得外孫的野心不小。
有野心。
既是好事，也有可能是壞事。
老爺子再次給蘇業豪上課，告訴說：“你還年輕著，要懂得節制。看到機會敢嘗試沒錯，但也別把籌碼都壓在一張賭桌上，你這年紀，把握不住水的深淺……我倒是有點閑錢，可以找人問問清楚。”
蘇業豪總覺得這話聽起來有點怪，琢磨完覺得不愧是老塘主，一言一行都有意境。
見老頭有點興趣，他笑著說：
“放心吧，我知道分寸，做事之前總會三思再三思。外公你想投資，就去投資雅虎和甲骨文，我待會兒把股票代碼寫給你，在美國納斯達克證券交易所上市。買完就當沒買過，等過兩年再看，反正我認為發展前景相當好，等于是新一輪的工業革命。”
“嗯，再說吧，先陪我出門逛逛，隔壁鄰居家院子里，養了好多鸚鵡。”
由于投資掙了錢的緣故，無非是被上上課，沒什么大問題。
蘇業豪真是去隔壁看鳥，樹底下木架上，站著七只各種類型的大鸚鵡，可以近距離撫摸喂食。
至于他外公，卻跟曾經當明星的老寡婦聊起了天。
二人似乎年輕時候就認識，后來這女人遠嫁去法國，一住就是二十多年，前段日子丈夫離世以后，又再次搬回港城定居，買了湯家老宅隔壁的別墅。
按照逗弄鸚鵡期間，從園丁口中打探到的說法，這家女主人繼承了幾億法郎的財富，酒店開到了埃菲爾鐵塔旁邊。
蘇業豪總覺得外公別有用心，專門找了個帶自己出來看鳥的理由，其實是為了跟那位婦人套近乎。
老人家，開心就好，他才懶得多管閑事，只要不遇到女騙子，都沒問題。
家庭環境擺在這，蘇業豪習以為常了。
此時此刻。
法語名字叫做卡米爾的華裔婦人，親切對蘇業豪打招呼，面帶微笑說道：“小豪對吧，你過來，阿姨這里有些禮物可以送給你，跟我進屋挑一挑，看有沒有喜歡的東西。”
誰不喜歡禮物？
蘇業豪聽見后，把鸚鵡放回架子上，脫掉手套走進屋內。
開門進了車庫，這婦人思索完找了找，搬出一個精致的旅行箱。
幫忙提著箱子，蘇業豪來到客廳。
老婦人打開箱子后，告訴說：“這里面裝得都是我丈夫的東西，我沒兒女，派不上用場了，很多都是舊物件，也有些是新的，喜歡就拿走。”
晚輩來家里，當長輩的總要意思一下。
剛搬家大半個月，東西都還沒準備，能拿得出手的也只有這些了，總不能直接寫支票。
行李箱里，還是一個個小盒子。
絕大多數是手表，以百達翡麗為主，另外還有一盒精致的袖扣、一盒皮帶頭、打火機、雪茄剪、雪茄盒什么的，看起來就很男人。
即使是舊物件，同樣價格不菲。
不過他們這種條件，婦人壓根沒想過賣掉回點血，一是不差錢，二是傳承給別人，也算留個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