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業豪總覺得自家小姨這位前男友，有點喜歡擺譜，自命不凡。
作為名譽副院長的鄭勇文，一直都是冷著臉，說話不急不慢，顯得胸有成竹的樣子。
尤其是那眼神，銳利、深沉、嚴厲，好像看誰都欠他幾百萬。
第一印象就是如此。
當然了，第一印象并不是太好，可聽到這位名譽副院長在接下來幾分鐘時間里，從多方面闡述了對這次金融風暴的預期。
蘇業豪認真聽完之后，忍不住咂舌。
不得不承認，這家伙確實有點能耐，對未來局勢的把握太精準了，甚至預料到這次的金融危機之后，內地制造業市場將會享受一波紅利，有機會成為最大的贏家。
長期以來，蘇業豪一直在瞎折騰，許多機會分明擺在眼前，卻因為能力和資金不足，只能眼睜睜放手錯過。
例如早在意外剛發生時候，他就知道索羅斯會成功得手，并且賺到一大筆錢。
也知道金融風暴會席卷港城，留下一地雞毛。
雖然不缺掙錢的機會，耐著性子多等等，總有機會發大財，多抓住幾家印象中大火的互聯網公司，將來成為首富都有可能。
但發財這種事，宜早不宜晚，倘若手頭上的資金可以寬裕一點，許多計劃都可以提前進行。
比如擴張tat網絡公司的規模，多招些人手回來，組織開發門戶網站、搜索引擎什么的，趁機去內地搶占市場。
又或者野心更大一些，直接盯上全球市場，到硅谷折騰去。
對于有眼光、有能力的專業人才，蘇業豪這個半吊子還是挺佩服的，對這堂金融領域的演講課，也多了幾分興趣……
所以。
下課后，蘇業豪讓小妮子稍等，直接走向鄭勇文副院長。
他試探著開口問道：
“理論上的經驗很扎實，許多想法也跟我的猜測相契合，但理論是理論，實際操作又是另外一回事，鄭副院長，假如讓你來實戰，你有多大的把握？”
“……把握什么的，不是掙就是虧，說了有什么用？”
看在蘇業豪小姨的面子上，鄭勇文副院長稍微和氣幾分，笑著補充道：
“你該不會真想讓我出手，替你管理那五千萬吧？1992年時候我還在恒生集團工作，就是跟著索羅斯他們，一天替公司掙到九億多港幣，團隊因此拿了一千萬的獎勵，我知道你也在嘗試投資，但還不夠看。”
蘇業豪下意識覺得他是在自賣自夸，繼續問道：“我確實看好你的能力，怎么樣，感興趣？”
跟聰明人說話，蘇業豪下意識選擇端起了架子，不然擔心會被小瞧。
別看他的日常生活挺咸魚，好歹日積月累，仗著家底雄厚，積攢出了曾經所沒有的自信心，有些東西自然而然就發生了改變。
這會兒的蘇業豪，扮起豪門公子哥，像模像樣。
鄭勇文副院長，直言道：
“謝謝，但我不需要你看好，想讓我幫你做事，你恐怕還不夠格。五千萬港幣，少了點，我擔心一次杠桿就讓你哭出聲音來，換成五千萬美金、英鎊還差不多。如果我想再去工作，港城那些投行、基金公司，大把的人會捧著錢來找我，現在我有公職在身，沒空陪你玩。”
蘇業豪碰了個軟釘子，對此絲毫不以為然。
人才嘛。
有能力的人心高氣傲，總能讓人更容易接受些。
玩金融的人喜歡加杠桿，這種事蘇業豪哪能不知道，對方說得哭出聲，幾率不大，可假如虧了三四千萬，他確實會心疼許久。
蘇業豪的行事風格，可以說穩過了頭。
這半年來，主要跟雅虎和老爹的房地產生意較勁，唯一的“豪賭”是投資tat網絡公司的幾百萬港幣，就這都讓蘇業豪患得患失，總感覺很可能虧掉二十年后的幾個億。
幾萬、幾十萬之類的開銷，已經沒有太大的感覺，但是到了七位數，仍然讓他認為是筆巨款。
所謂請鄭勇文副院長幫忙管理五千萬港幣，目前只是初步試探而已，具體投不投、怎么投……還得再琢磨考慮。
因此聽見對方直接拒絕，蘇業豪很淡定，反問道：“公職？替哪里工作？”
“港府，很可能讓我接手首席金融顧問，或許要跟索羅斯打擂臺，我很忙的。五月份，國際游資的進攻失敗了，那更像是一次簡單的試探，以我對這幫人的了解，不可能就此放棄。哪怕保住匯率，樓市和股市至少也要傷筋動骨，這才符合他們搞破壞的目的。”
鄭勇文副院長收拾著東西，說話聲音輕描淡寫，透露出的訊息卻不一般。
蘇業豪得知后，眉毛漸漸上挑。
終于意識到自己瞎貓撞上死耗子，遇到了真正的金融界大牛，之前還是吃了資料不足的虧，小看了面前這位。
要是沒點真本事，怎么可能坐上首席金融顧問的位置？
在眼下這種關鍵的節骨眼上，不說是戰場上的將軍，起碼也算個臥龍雛鳳之類的軍師。
涉及到金融戰爭，幾億美金灑灑水，幾十億美金同樣不夠看。
想要攻陷港城這樣的金融中心，至少也該是百億美金起步，上不封頂。
而泰銖那邊，輕易就選擇了躺平，匯率已經跌了三成左右，發展好些年的積累，一朝盡毀。
涉及到如此多的資金，一般人可沒機會接手首席顧問的位置，更鎮不住場子。
當場就來勁了。
蘇業豪換個思路，詢問說：
“鄭院長你結婚了沒，我小姨還單著呢，世界各地到處跑，像是在療養情傷。可能接手，這不是還沒接手呢，五千萬港幣不夠用，我還能再擠個……一千五百萬左右，就去做空臺幣和韓元，反正這種時候，它們不會漲，風險應該還湊合。”
跟聰明人交談就是省事，鄭勇文副院長，立馬明白這是在借著小姨攀關系。
他笑著告訴蘇業豪說：
“之前還叫我鄭副院長，現在變成鄭院長，現在的年輕人，這么現實了嗎。外匯領域杠桿最大，百倍都有人加，你怎么知道不會反彈？涉及到匯率，沒有誰敢小看，平時匯率波動小，現在情況不同，妖風陣陣，一個短期波動可能就直接平倉。來不及平倉更慘，虧到讓你賣你爸的樓還債，你當是炒股呢？”
蘇業豪頓時又開始打退堂鼓。
由于了解不夠多，很難找到底氣支撐信心。
畢竟只知道個大方向，甚至連未來趨勢的大方向，都只是一知半解，非常模糊且零散。
就在這時候。
鄭勇文副院長接著開口說：“不過嘛，穩一點也能操作，如果你有虧完這五千萬港幣的膽量，我可以在自己投資時候，順便帶上你，象征性收你利潤的百分之五，虧了不收你錢，這不過分吧。”
答應……還是不答應。
蘇業豪一時間犯了難，參考目前的局勢，整個東南亞的經濟惡化，已經是板上釘釘。
現在看空，勝率勉強有個七成，虧錢的可能性也不小。
想到這幾個月以來，在雅虎這支股票上掙了不少，而且老爹答應的兩千萬也即將到賬。
他咬咬牙，罕見闊氣了，伸手道：
“行！今年在賭城住了小半年，賭場一次沒去過，今天沖動一回，贏了就給我女朋友買包，輸了就老老實實繼續創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