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行畢竟是外行。
蘇業豪大概知道胖虎長什么樣，卻很難把它畫在紙上，試了好幾次總覺得哪里不對，造型不夠可愛。
維拉今天難得當老師，只可惜蘇業豪約了張如京談生意，下午一點多鐘坐車離開。
她只說自己會先試試，到時候再商量著修改……
一路坐車，先去千芯國際。
張如京之前應該是在午休，當蘇業豪見到他時候，他臉上的睡痕還在。
此刻，蘇業豪找了張椅子坐下，開玩笑說：
“這么大的老板，辦公條件好像很艱苦的樣子，趴在辦公桌上午休？好歹也要打通隔壁，放張床和浴缸在里面吧。”
張如京立馬回答說：
“這就免了吧，公司姑娘太漂亮，我怕你嫂子誤會，而且整天想著辦公室里有張床，雖然休息起來比較舒服，卻也容易犯錯誤，人到中年，經不起折騰了。隔壁辦公室是何副總的，即使我想打通，也要他答應才行啊，大冬天的曬曬太陽就犯困，睡了一個多小時，蘇總你今天怎么有空過來玩。”
玩字用得好。
蘇業豪每次過來，大多只是到處逛逛，很少插手具體的工作。
不過他今天腰板比較硬氣，開口說道：
“這不是林博士那邊取得突破了么，想來看看有什么需要我幫忙的地方，之前總擔心訂單不夠，等到ASML的浸潤式光刻機正式量產，估計訂單會多到忙不過來，還要請你多費心了。”
“消息我已經聽說，怕只怕身邊有人被買通，所以我暫時還沒對外聲張。反正土地廠房都是現成的，組裝調試機器也要耗費很長時間，一時半會兒不用著急，打算等到年后再動手準備。”
張如京平日里港城和鵬城兩邊跑，見蘇業豪的次數比較多。
一來二去早就混熟了，現在見面甚至懶得客套一下，叫人幫忙倒杯茶之類。
他看向蘇業豪，語氣帶笑，繼續說道：“你這邊的技術一突破，其他同行們都要頭疼了，島上的公司要是想買ASML的光刻機，你到時候賣不賣？”
“賣啊，但初期產能實在有限，恐怕要讓他們等一等，韓國和新加坡那邊也一樣，優先提供給我們自己，還有美國的一批合作伙伴。”
“……我就知道蘇總你，肯定不會傻到沒聽過農夫與蛇的故事。除了我們之外，優先供應給美國企業是對的，這樣有助于我們的安全，而且美國企業生產成本相對較高，依然可以保持這邊的價格優勢。不對其他競爭對手們禁售，這一招也很陽謀，免得到時候學你砸錢，逼著同行去跟尼康、佳能眉來眼去，萬一真把極紫外線光刻機砸出來，那可就讓人頭痛了。”
張如京很懂技術，同時也是個管理型的人才，千芯國際還有港城微電子，都是由他主導折騰起來，哪能看不出蘇業豪的圖謀。
蘇業豪本來也沒想過瞞著他，聽完語氣樂呵：
“我砸那么多錢搞研發，算上收購還有融資ASML股份的開支，十多億美元已經扔進去了，好不容易打造出順風局勢，怎么也不可能全力支持競爭對手吧。到時候誰向我們拋出橄欖枝，我就優先向誰供貨，張哥你的舊仇，這次順便幫你報了？”
這是指某臺電，當初為了禁止張如京跳槽，強行沒收他所有獎勵股權的事。
在來蘇業豪這邊工作前，張如京和島上的同行之間，有一陣子鬧得很不愉快，隨后千芯國際以及港城微電子，也長期被島上的企業打壓，企圖將這兩家公司扼殺在搖籃里。
例如跟佳能光刻機之間的合作，上半年對方剛跟林寶堅博士的團隊鬧掰，某臺電幾天后就宣布采購三十臺157納米的佳能光刻機。
這里面或許有點故事，但蘇業豪懶得花心思去調查，反正一直以來都跟某臺電之間，只有競爭，沒有合作。
以前是對方占據主動權，等到新技術確定可行，到時候可就輪到蘇業豪笑了，通過掌握光刻機的供應，就能輕易拿捏對方。
問題是技術更新換代的速度太快，極紫外線光刻機確實具有可行性。
因此蘇業豪只想保持自身優勢，并不打算把競爭對手們往絕路上逼，免得在極紫外線光刻機的研發賽道上，出現其他不可控的新玩家，這是在為長遠利益考慮。
假如確定能夠買到ASML的機器，他們就不會冒著損失數十億美元研發資金的風險，去博一個充滿不確定性的機會。
光是想想報復回去，張如京都覺得挺過癮，笑著擺手說：
“ASML如今被你控股，它必須保持獨立地位，把臺電的訂單壓幾個月就行，創造出的時間差，已經足夠讓我們扭轉乾坤，靠代工廠之間正常的競爭打敗它們。越是這種時候，蘇總你越要小心，老美方面不會允許這些關鍵的核心技術，只被你掌握在手里。”
“我明白，之前已經考慮到了，要不然所有的浸潤式光刻機，我都留著自己用，豈不是直接壟斷整個市場？”
蘇業豪翹起二郎腿，語氣平靜，補充道：
“徹底吃下這么大一個市場，我擔心我會喝水噎死，分蛋糕是必然要做的，保持好平衡就行，別的你不用太擔心，在華府那邊我也算有點朋友。”
一聽這話，張如京頓時明白自己多慮了，大笑道：“也對，都混成你這樣了，誰不想跟你交朋友。虧我之前還擔心你年少氣盛，一門心思只想著把競爭對手都按死。”
“那倒不至于，可既然我們有實力，分一塊稍微大點的蛋糕，不過分吧？芯片技術突破了，各種產品的性能還能再往前邁一大步，許多概念上的設備也有機會實現，訂單肯定不用擔心，到時候能吃多少吃多少。”
蘇業豪話題一轉，畫餅說：
“再過兩三年，港城微電子估計會在港交所上市，答應給你的股權獎勵，一分都不會少。還有啊，我在啟德數碼港西邊，建了些風景不錯的別墅，有空你去看看，喜歡就挑一套。”
張如京臉上帶笑：
“你這是怕我跑了？不至于，以目前的情況，正是容易出成績的時候，趕我走都不會走，話說你的別墅，讓我住還是直接送我？”
“先讓你住，干滿三年直接送你，市場價少說也要六千萬港幣，厚道吧？”
“那絕對沒話說，只恨蘇總你生遲了，不然我哪還會在德州儀器混飯吃，辛苦勞累二十年。房子的事先別公布，我怕被別人套麻袋，到時候幾位副總，第一個就想干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