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宏可能自己都沒有想到，他現如今的心中對于秦羽的態度已經變了。
如果說，他對于秦羽的看法還像是以前那樣，沒有絲毫改變過的話。
他也不可能會這么簡單的就聽從了楊賜的意見。
將秦羽直接從南陽郡調去了零陵郡。
這種事情難道還不夠明顯嗎？
倘若劉宏真的對于秦羽還保持著一直以來的信任的話。
那在秦羽現如今僅僅只是沒有開棺戮尸的情況下。
他也不至于要將秦羽從洛陽這地方直接挪到那么遠的地方去。
這樣的舉動是在防備著什么？
難道不正是在防備秦羽有可能會做出來的叛亂？
將一個可能出現的叛亂放在南陽郡這種距離洛陽如此近的地方。
那顯然是不如放在零陵郡這種偏僻的地方來的更好。
而秦羽如果想要從零陵郡起兵造反的話。
他就要穿過整個荊州，才能終于走到洛陽的面前。
到了那個時候，劉宏也肯定早就已經在洛陽附近布置好了一切的防備，只等著與秦羽決一死戰了。
人心是善變的。
劉宏只是自己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對秦羽產生了這種不信任的感覺。
說起來還真是讓人有些無以言表。
一路上班師回朝的秦羽自此再沒有收到過任何詔令。
等到他率軍回到洛陽，將北軍五校的兵權交還，命手下飛虎軍帶著那些歸降到他麾下的數千黃巾降卒一路先行前往宛城之后。
他便被招入宮內，接受封賞。
劉宏再次見到秦羽的時候，對于秦羽自然也是非常熱情。
一番封賞之后。
劉宏就像是完全沒有發生過他之前在朝會上的擔憂一般。
又帶著秦羽前往西園之中，暢談許久。
秦羽對于自己被任命為零陵郡守的事情也并沒有什么意外。
與之相反。
這對他來說，其實已經算的上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好消息了。
在這之前，秦羽可是都已經做好了自己被降職的準備。
沒想到現如今等來的不過是個平職調動。
而且還受封了縣候。
實在是能算的上一個巨大的榮恩。
西園之中。
劉宏跟秦羽說了很多事情。
包括他這段時間的很多新奇的想法。
這些想法不少都是在秦羽那棘陽城的治理模式之下激發出來的。
當然。
他說的更多的還是對于朝堂之上的那些士人的抨擊。
劉宏的言語之間對于那些士人可是沒有半點的留情。
他毫不猶豫的就將這些人當初在朝會之上勸阻他的說法一五一十的跟秦羽說了出來。
只說的自己是左右為難，最終好不容易還是楊賜與何進兩人開口，才讓自己徹底壓到了那些士人。
秦羽聞言只是笑著。
他說的話很少。
從前就很少，現在依舊很少。
這一次，他也說不上自己是個什么樣的感覺。
面對劉宏的時候，他也沒有真切的感覺他們之間的關系就像是變淡了似的。
但總歸會有那么一抹淡淡的疏離感。
在洛陽城中留了三日時間。
秦羽便啟程與呂布一同回歸南陽。
這一路上再沒有遇到什么世家豪強的刺殺。
秦羽的勇武之力已經在北軍五校回來之后，徹底的傳開了。
不過對于那些世家豪強來說。
聽著被那些北軍五校的士卒幾乎吹上天的秦羽所做過的那些事跡。
他們只覺得想笑。
秦羽一個人。
竟然能在他們這四萬多人拿廣宗城都沒有辦法的時候。
直接將廣宗城的城門給撞裂開來。
隨后揮軍而上，直接掩殺上來。
這就將廣宗城中的黃巾軍一下給徹底打敗。
這種事情聽起來實在是可笑到了極點。
如果秦羽真的有這樣的能力。
他為什么之前不用。
為什么要等到攻城到了最后的時候才會想到要用這種手段？
在這之前為什么不用？
如果真有這種手段的話，日后誰人的城池在秦羽面前還有抵御的可能？
這不是開玩笑嗎？
這樣的事情，說不定就是秦羽又用出來的一個障眼法。
目的就是為了讓那些北軍五校的士卒對他這種力不能敵的感覺。
只要將自身無敵的感官刻入到那些北軍五校士卒們的心中。
秦羽的目的自然而然就達到了。
這種事情會給他帶來什么好處，這些士族暫時還沒想到非常直觀的好處。
但通過這些士卒的嘴，往外散播開來之后。
毫無疑問，這便會更加坐實了他本身擁有不可思議能力的事實。
自然是會給那些無知的普通人更塑造出秦羽那神仙一樣的身份。
恐怕這種事情多了以后。
就連他們家族中的那些人都會信以為真。
日后將那秦羽奉若仙神。
慢慢的，興許就會被那秦羽鉆了什么空子也說不定。
不過現在。
他們聽著這些北軍五校的士卒傳出來的消息，一個個心里就只想笑。
其中自然是以袁紹，許攸等人為最。
他們現在可是笑的開心。
“那秦羽肯定是沒有想到我們會給他來了這樣一手。”
“這樣一來，不管那秦羽之后還有什么樣的想法和舉動，在我們的面前就已經沒有了任何作用了。”
袁紹哈哈大笑。
一旁許攸也輕撫胡須笑道：“正是如此。”
“那秦羽所定的計策卻是不錯。”
“通過這些北軍五校的士卒，的確是能將他身為圣賢的消息進一步的擴散出去。”
“由此傳到洛陽城中那些百姓的耳中，再由這些百姓的反應傳到朝中諸公，甚至是陛下的耳中。”
“如此他就能夠更加穩固他的這個身份。”
“只可惜啊，他秦羽現如今連自己的南陽郡都保不住，直接就要被從南陽郡中調離前往零陵郡，到了零陵郡之后，他沒有了小方村中的那些神水，又憑什么還能夠將自己這神仙的名頭給繼續維持下來？”
“等到他發現這一點的時候，便只會是徒增笑料罷了。”
“我料定，那秦羽此時肯定很不好受。”
“他恐怕這個時候正在費盡心思的想要挽回那座小方村。”
“只可惜，這世上的東西一飲一啄，早就有了天定。”
“他秦羽可以憑借神水崛起,
就自然也能被神水打落無窮深淵。”
“我們只需要等著便好,
看看朝廷之中這個南陽郡守的位置,
到底會落在誰的頭上？”
此時在期待這個南陽郡郡守位置的可不光是許攸和袁紹。
其余眾人一個個都緊盯著這個位置。
但正像是以前所說的那樣。
劉宏對于秦羽的能力實在是太過于信任了。
以至于在他的眼中，這個南陽郡守不管是派給誰，都沒有多大的問題。
最終一封詔令下發。
原本江夏都尉秦頡接任了秦羽這個南陽郡郡守之位。
臨時繼任南陽郡郡守。
對于這個安排,
朝中眾人也沒有什么不滿。
秦頡此人在黃巾之亂中雖然沒有參與什么大的戰事。
不過他卻是一個在黃巾之亂發生之前就已經很好的遏制住了黃巾蔓延的都尉。
也正是因為秦頡的緣故，江夏郡才能在之前黃巾之亂爆發的時候,
也沒有遭受到多大的損失。
等到秦羽回到宛城,
只過了不到五日。
原本的江夏都尉秦頡就已經來到了宛城之中。
兩人再次見面,
一時間秦頡心中也可謂是滿滿的感慨。
他也沒有想到。
這才短短一年多的時間不見。
秦羽就已經達到了這樣的位置。
他所在的江夏與宛城不算很遠。
此前秦羽剛穿越過來的時候，他就曾經與秦羽有過一面之緣。
這個先知先覺的詞條秦羽還是從他的身上抄錄來的。
只是那個時候他雖然覺得秦羽這個人也有些不凡之處。
但也沒有真正將秦羽放在心上。
等到后來秦羽在洛陽城中揚名之后,
他也沒有機會前往棘陽城中。
一直到了此黃巾之亂的時候。
秦羽率軍先后平定了潁川，南陽以及冀州的黃巾。
將這黃巾之亂徹底的碾滅下去，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到底錯過了一個什么樣的機緣。
不過這對他來說已經沒有什么意義了。
現如今來到秦羽面前,
接任秦羽成為這南陽郡的郡守。
兩人見面,
秦頡也只覺得心中有些感慨而已。
事實上。
能夠成為這南陽郡太守。
便已經說明秦頡背后并不是沒有人扶持。
他本身就代表著世家的利益。
自然對于那些世家想要從秦羽的手中獲得什么是一清二楚。
秦羽與其寒暄幾句,
很快就交接了政務,
準備走馬上任。
秦頡自是一路相送。
其實不管是誰都很清楚，秦頡這樣的舉動到底是什么緣故。
他不過就是想要迫不及待的去看看那個神秘的小方村到底有什么好東西。
看看那所謂的神水到底是不是真的留在小方村中。
秦羽也很清楚。
但是他并沒有說破。
早在劉宏擬定了秦羽成為零陵郡太守的時候。
飛魚軍便已經通過自己的情報渠道將秦羽的命令送回到了宛城之中。
留守宛城的張昭等人得到了秦羽的授意之后。
便立刻將之前已經建立起來的造紙工坊和琉璃工坊中的那些工匠進行了轉移。
包括小方村中的那些人一起。
在秦羽手下飛虎軍與保安軍的護送之下,
早就已經開始前往零陵郡的方向。
他們的一切行動都做的很是低調。
宛城之中。
那十萬黃巾降卒也在完成了各地的剿匪任務之后，開始被削減成了普通百姓。
張昭表面上給他們分配了田產土地，只等著他們前去墾荒屯農。
但這些人一個個卻都放棄了這已經到手的田產,
反倒是轉身直接又去當了流民，至于去到了什么地方,
那也就不是張昭他們能夠控制的了的。
反正這年頭別的什么不多，就是流民多的離譜。
不說這些。
便是之前散落在棘陽縣周邊村莊里面的那些精銳黃巾是也都不見了蹤影。
一夜之間,
這些人就像是完全沒有存在過一樣。
全都跑的無影無蹤。
等到官府反應過來的時候，也只能在他們的名冊上畫了一個叉。
明面上并沒有人知道他們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但據可靠消息。
近日通過荊襄之地一路向南,
前往零陵郡方向的道路上總是會有堵塞的情況發生。
人來人往，實在是好不熱鬧。
而這些人的裝束看起來也實在是跟流民搭不上關系。
要么一個個身形壯碩至極。
要么一個個身上衣飾都是光鮮亮麗。
雖是背井離鄉，但他們的臉上倒還真是看不出有什么背井離鄉的失落。
只是偶爾說起來，會有那么一絲絲不舍罷了。
當然。
秦羽從一開始也沒有想要弄走大量的人口過去。
零陵郡那地方跟南陽郡確實沒有辦法相提并論。
說的不好聽一點。
零陵郡都已經能算的上是遠離了中原的邊荒之地。
那地方要是沒有什么特殊情況，又怎么可能吸引這些南陽郡的民眾過去？
只是因為現如今零陵郡的郡守名叫秦羽。
這才對于那些老百姓產生出了莫大的吸引力。
不過其實真能下定決心跟著秦羽走的。
就算是他棘陽城那大本營的地方，也就只有十之一二的人罷了。
更多的人早就已經習慣了棘陽縣的生活。
他們不想離開。
心中恐怕也不覺得這好日子會在秦羽離開之后就突然間轟然崩塌。
這也算是給秦羽行了一個方便。
畢竟，要是走的人太多的話。
惹惱了新任的太守,
秦羽也不好跟人家交待。
僅僅只是這些人口的流動的話。
那新任的太守想必看在他的面子上，也不會真要揪著這個事情不放。
秦頡果然就如同秦羽所想的那樣。
他并沒有對這事情過多的進行過問。
那些老百姓都已經事實上成為了流民。
他還能咋辦？
派兵將那些老百姓給抓回來？
況且一路向南而去的荊襄世家都已經被秦羽之前給打服了。
不服的現在干脆就已經消失的干干凈凈。
這個時候又怎么可能站出來給這個剛上任的南陽郡守什么面子。
那還不如多給秦羽一點面子。
將這些流民平平安安的送入到零陵郡里。
反正大家都是荊州的人。
而且這對他們來說可是重大的利好啊。
以前秦羽在棘陽縣的時候，那些商隊只需要走到棘陽縣就扭頭回去了。
而現在秦羽一旦在零陵郡中站穩腳跟。
未來光是想要從荊州這片地界上來來往往的商隊，不也能讓他們在這中間吃上一大份紅利？
這些世家的確是注重上層關系,
眼中看重的都是當官，都是仕途。
但也不代表他們就會徹底放棄掉商業活動的下層積累。
誰會眼睜睜的看著這個賺錢的機會而不要，還會因此得罪了秦羽，那豈不是來的太不劃算？
秦頡率眾，護送秦羽一行走了三十余里。
眼看就要到了小方村的地界。
秦頡走到此處，笑呵呵的跟秦羽又回憶起了往事。
直言秦羽當日便讓他覺得日后定然不俗，只是沒有想到他那個時候還是小看了秦羽云云。
總而言之便是一番吹捧。
秦羽只是微微一笑，并不將這些說辭放在心中。
眾人來到那前往小方村的拐角處。
秦頡便邀請秦羽再去那小方村中一敘。
不過卻被秦羽拒絕了。
此處距離小方村已經不過三里地。
小方村在這一年時間的發展中，已然成為了一座規模不小的城池。
還在遠處就能看到那四四方方的城墻。
這讓秦頡都不禁有些意外。
這還是個村子？
眼看秦羽拒絕。
秦頡也沒有繼續堅持。
秦羽此時也已經朝著秦頡辭行，自己繼續帶著隨行的幾人一路朝著零陵郡的方向行去。
似乎是對這小方村哪怕半點興趣都沒有。
秦頡看著秦羽的背影，忍不住搖頭一嘆。
原本對于小方村還很是期待的他。
此時心中卻突然感覺到了一種很是微妙的感覺。
“難道說，我們從一開始竟然就已經想錯了？”
“那神水竟然真的不是在這小方村中？”
秦頡有些想不明白，不過他也沒有細想。
不管怎么說，只要等到他去了小方村之后就能知道了。
總不能，這小方村還能直接在他面前給消失了吧？
那就未免有些太扯了。
一念至此。
秦頡收回了心中的想法。
與他隨行而來的那些人則是一個個早都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去那小方村中看上一眼。
此時的小方村內早就已經沒有了任何一個人。
他們一路行去，就只看到了小方村中那長勢極好，長的甚至有些反常的作物。
不過在神水的巨大吸引力之下。
他們現如今對于這些作物也沒有多少的興趣。
一行人飛速的前往小方村中。
已經又行出去一段路的秦羽扭頭看向小方村的方向。
身邊呂布不解的問道：“先生，為何之前在臨走之前不讓漢升他們干脆將小方村給毀掉？”
“我們就算是走，也不能將這些東西都給他們留下來吧？”
“這是不是有些太便宜他們了？”
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呂布心中還帶著濃濃的不忿。
顯然這些好東西在他看來，若是白白的留給那些人，實在是一件令人很不爽的事情。
秦羽聞言只是呵呵一笑。
他說道：“放心吧奉先，我管保讓他們任何一點東西都拿不走。”
“不信你看，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