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法,漣!”
雖然營地里的態勢已經岌岌可危,但是那位蒼老的忍頭卻沒有表現得怎么驚慌,而是站在原地結了個手印,發出一聲低喝。
一圈無形的炁場如同水波一般以他身體為中心散發出去,瞬間籠罩了三分之一個營地。
“嗯?”
他忽然發出一聲輕咦,抖手甩出一只苦無,
射向了看起來空無一人的側后方樹梢。
“唔?怎么發現的?”
幻身障被識破的唐家仁有些驚訝。
給唐門弟子們布置好任務之后,他藝高人膽大,直接開著幻身障孤身潛入到了忍頭附近,準備看看有沒有機會來一手擒賊先擒王。
雖然干掉所有目擊者是刺客的浪漫沒錯,但是孤身潛入,一擊必中帶來的快感卻也絲毫不遜。
此時此刻,他正安靜地屏息隱身在側,
想著等忍頭身邊的人多離開幾個再動手,可沒想到不知怎的就被對方看破了行藏。
回想起之前蚩曜也輕松識破了幻身障的情景,唐家仁不由得在心中嘀咕:
“看來回去之后得抽時間把幻身障改進一下……”要不然都快跟不上時代了。
看破就看破吧,如今大勢在我,唐家仁搖身一晃躍下樹梢,獨自一人面對忍頭等一行五六個人,倒也并不畏懼。
因為他并不是孤軍奮戰,這天上的飛、地上爬的,都是己方的助力。
這時候,外圍暴起的唐門子弟也已經遇上了自己的對手。
因為有蟲云和蟲毯的清掃,所有人都被迫集中在這小小的營地里,除了那些渾身漆黑不值得擁有姓名的龍套外,穿著個性有辨識度的敵人也不在少數。
一名赤著上身,手持短棒的壯漢。
一名穿著披風,少女模樣的劍士。
一名只穿著兜襠、赤著上身的相撲大漢。
還有三個看起來像是小孩子,卻手持太刀巨斧魚竿等奇門兵器的異裝忍者。
只不過他們每一個人看起來都有些狼狽,想來是被蠱蟲們折騰得不輕。
唐門九人走到營地,
看到的就是這么一副場景。
性格最是跳脫的許新拍了拍腦門,對著關系最好的董昌說道:
“董哥,這里面哪一個最好對付?趕緊挑一下,
手快有手慢無啊!”
還不等董昌說話,眼泛紅光的唐明夷手持柴刀便直接沖了上去,找上了那名頗為颯爽的東瀛女劍士。
叮叮咣咣!
兩人都是速度流,身法極快,轉眼之間便已經刀劍交擊數十次,周圍的人見狀紛紛散開,遠離她們交鋒的戰場,免得被卷進去誤傷。
畢竟唐明夷這位大姐,殺得興起之后,可是不認人的。
肌肉健碩的光頭李鼎則是主動找上了身材相似的短棒壯漢,兩人拳拳到肉,打的地動山搖,索性大家都是皮糙肉厚之輩,那就慢慢磨唄。
唐同璧和杜佛嵩夫婦面對駕馭著式神的陰陽師頗為游刃有余,兩人配合默契,一前一后同時使出絕招“瞬擊”,打的對方式神身形劇震,持續僵直。
瞬擊是唐門一種比較高端的招式,
在短時間內快速而均勻地打出數十次攻擊,若還是無法擊潰敵人的格擋,那么發出的最后一擊會速度更快,力量更強,追求一擊致命。
此時眼尖的唐同璧一記手刺戳穿了貼在式神胸口的符紙,讓這只外形兇惡可怖的式神眨眼間煙消云散。
手刺是唐門特制的兵器,漆黑、細長、鋒利、堅硬,不反光,刺客必備。
消滅敵人之后,唐同璧還得意地朝丈夫甩了甩還扎在手刺上的符紙,表情分外可愛。
下毒回來的高英才則是對上了相撲大漢,雖然有些難以抵擋對方勢大力沉的撲擊和摔跤動作,但是依靠靈活的身法和鋒利的手刺也不落下風。
每一擊都能讓對方飄起血絲,就像是一個經驗豐富的老獵人,在不斷地給獵物放血一樣。
轉眼間,就在許新和董昌還試圖挑選對手的時候,其他人都已經開打了。
許新:“......”
看著剩下來的那隊身穿巨型米字紅肚兜的三人組,他轉頭看向楊烈:
“楊少爺,一起吧?”
楊烈頗為高冷地點了點頭,三人分別沖向了米太郎三兄弟。
“唰!”
米太郎三人成品字站位,兩前一后,手持巨斧和太刀的兩人在前,持魚竿者在后。此時魚竿一甩,閃著寒光的巨大鐵鉤帶著呼嘯的風聲砸向了首當其中的楊烈。
楊烈自然不會被被如此輕易就傷到,但是鐵鉤帶著繩索砸向身前,他也只能出手抵擋,否則便有可能坑了身后的許新和董昌二人。
漆黑的手刺輕輕用巧勁挑開鐵鉤,但是巨大的力道也使得他前沖的身形微微一滯。
就在這時,手持巨斧的米太郎已經沖了過來,他身形敦實,奔跑起來隆隆作響,手中幾乎能遮住他半個軀干的利斧大開大合,卻又不失細膩回護。
這讓招式一貫走輕靈路線的許新和董昌很不適應。
擋吧,瞧了瞧細長的手刺和對方的巨斧,武器差距太大,力量也很懸殊,硬擋顯然是下下之策。
但是他們遠程甩出的暗器卻也都被米太郎用斧面格開,一時之間兩人只能選擇躲著打,雖然暫時沒什么危險,但是局面卻很被動。
刺客跟戰士正面對抗,不得不說,的確是有點吃虧的。
就在米太郎一人拖住許新兩人的時候,他們的第三名同伴,那個手持短太刀的童子,竟然以刀為依憑,召喚出了一只半人高的犬形式神!
這家伙表面上看起來是個持刀的武士,原來竟然還是個兼職的陰陽師!
這只巨犬配合著那個魚竿武士,一近一遠攔住了唐門三人組中實力最強的楊烈。
巨犬速度快、力量大,兼之皮糙肉厚,是個完美的坦克型角色,幾乎能攔下楊烈的所有攻擊,而遠處的魚竿武士也時不時甩出手中鐵鉤,給予他遠程干擾。
即便楊烈是唐門這一代年輕人中的最強新星,卻也被死死拖在原地,沒什么危險,但也無法輕易構成什么威脅。
不得已,他看向許新董昌二人想要尋求一點助力擺脫困境,不想這一看簡直是大跌眼鏡。
許新、董昌兩名唐門新秀,竟然被米太郎一人一斧打的雞飛狗跳,狼狽逃竄。
“拜托,你們倆能別丟人了嗎?!”
楊烈忍不住喊出了自己的心聲。
老子一個人拖住了兩個,原以為你們二對一能打開局面,卻沒想到居然眼看著就要被對方給率先打開局面了!
楊烈此時的心情簡直就像是日了眼前這只大狗子一樣。
恰逢此時,米太郎手臂伸直,旋身一轉!
嗚嗚嗚!
沉重的巨斧帶起劇烈的風聲,如同一個小型的龍卷,許新董昌躲避不及,統統被卷入其中。
龍卷斬!
凜冽的罡風撲面而來,危急時刻已經來不及后撤的許新董昌二人只能凝聚起全身之炁使出了唐門的護體神通“毒障”,硬抗傷害。
所謂“毒障”就是將身上所修之毒炁均勻散布在體表構筑成一道無形的防護,從功能上來說,有點類似于龍虎山的金光咒,但是因為額外點了毒特性的關系,在護身強度方面要遜色不少。
接觸之后,兩人倒飛而回,董昌還好,看起來沒受什么傷勢,可是許新的渾身衣物都被割得破破爛爛,看起來狼狽不已。
“這就散了?你的毒障開了有個屁用!”
不愧是好兄弟,在這危急關頭,董昌也不忘毒舌。
“不開就被切零碎了!誰都跟你比啊!”
許新一臉冷汗,脫掉了已經徹底不能穿的外套,扭頭向楊烈求救。
“楊少爺,搭把手,救命啊!”
說完之后,兩人轉身就跑。
楊烈看著他們的表現,本來十分無語的臉上露出了一個耐人尋味的笑容。
“到還有點小聰明。”
米太郎三人發現不了,但是熟知唐門手段的楊烈一眼就看見了那些隨著奔跑從許昕身上滑落的紅色小圓球,這可不是什么好玩的東西。
唐門三絕,暗殺、毒炁、機關。
許新這小子看起來練炁不如董昌,但是卻還掌握著一手機關暗器之術。
幾人的距離本就不遠,剛跑了兩步,米太郎就已經甩著步子追了上來。
就在此時,許新輕輕開口:
“爆!”
米太郎等人腳下的小圓球突然裂開,露出了其中層層疊疊的細小鉛丸。
一聲炸響,無數鉛丸四散飛射,密密麻麻,鋪天蓋地,即便米太郎將手中巨斧舞成了一團幻影,也難當這不可計數的暗器。
“呃!”
煙塵散去之后,米太郎一臉痛苦,胳膊腿上全是細密的彈孔,而且伴隨有紫黑色的血液汩汩浸出。
“米太郎!龍造!”
那名手持短刀的陰陽師焦急地趕了過來,一看到兩人的傷勢,頓時臉色陰沉。
“有毒......”
他此時也顧不得繼續攻擊楊烈了,迅速召回自己的犬形式神,一口咬在米太郎的皮膚上。
那些紫黑色的毒血竟然全都被巨犬吸到了嘴里,米太郎的臉色頓時一松。
“得救了!”
然后看著陰陽師身上兩個細小烏黑的洞孔問道:
“龍太,你怎么辦?”
“啐,等殺了這些人,再去找京夫人解毒吧!”
而趁著他們兩個忙于解毒的時候,沒有巨犬纏著的楊烈已經稍然后退,開啟“幻身障”隱去了自己的身形。
夜色之中,殺機陡然大盛。
相比起他們的打打殺殺,唐家仁和忍頭之間的氣氛就平和了許多。
看到唐家仁現身之后,忍頭拄著手杖,嘶啞著聲音問道:“這些,都是你干的?”
當然了,他自己并不會中文,這句話是由他的陰陽師弟子代為翻譯的。
“哈哈,也可以這么說吧。”
唐家仁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雖然有點將蚩曜的功勞據為己有的感覺,但是面對敵人,也沒必要說的太細嘛!
“巴嘎!”
忍頭聽完,頓時就怒了,立刻指派身邊的兩名護衛干掉唐家仁。
“左近,右近,給我切碎他!”
左近和右近是兩名手持太刀的武士,身材高大精干,氣勢不凡。
在忍頭的命令下,兩人一左一右,踏著節奏相似的步伐,向著唐家仁包抄而來。
噌——
太刀出鞘,凜冽的刀身反射著孤月的寒光,一上一下,仿佛要在一招之間將唐家仁攔腰切成三段!
可即便如此,唐家仁依舊笑瞇瞇地,不動不移。
“現在的年輕人啊,就是急性子……”
他輕聲嘆道,下一瞬,在忍頭眼中,這個平平無奇的男子仿佛化作了一個充滿災厄的漩渦。
“回來!!”
他心生不詳,可惜左近右近還沒有達到招式收發由心的至高境界,再說,唐家仁也不會給他們這個機會。
一顆顆肉眼看不見的細小炁團出現在唐家仁的前方,不算太遠,也就差不多十米左右。
因為看不見的緣故,雖然左近右近本能地察覺到了危險,但卻懵懂地不知道該怎么應對,最后只能選擇最直接的辦法,除掉這個給他們帶來危險的人!
然而……
他們才剛剛靠近唐家仁,環繞在對方的身側的丹噬炁團便迫不及待地鉆進了兩人的身體,直入經脈。
噼啪——
數不清的脆響如同爆炒豆子一般在他們體內接連響起,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這兩位即便在整個比壑山中也算頂尖好手的武士就這么幾乎毫無征兆地一頭栽倒在地。
死得輕而易舉。
唐家仁臉上的笑容半點沒變,他看著忍頭臉上那忌憚的神色,再次開口:“對了,忘了告訴你們我的名字,唐門——笑閻王,唐家仁。”
說罷,他向前踏出了一步。
因為不知道左近右近到底是怎么死的,出于謹慎,忍頭等人也不敢過分靠近唐家仁,因此他們只能一邊同步后退,一邊緊急思考對策。
就在雙方陷入僵持的時候,唐門的弟子基本上已經處理完了給自的對手,一個個重新在唐家仁的背后聚集。
蚩曜不知何時也悄然在蟲群的簇擁下出現,與唐門眾人一前一后包圍著殘余的比壑山忍眾。
大局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