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人開始煉蠱成仙
蚩曜一手握著銅鏡的把柄,將神識探入其中。
傳音之后,剎那間數十道虛影出現在他眼前,其中赫然就有剛剛被他打敗過一次那些幻象的魂靈本尊。
月井天鏡作為一件擁有洞天與傳送兩大特性的符器,雖然是囚牢,但里面的環境倒也沒有多差。
這些被囚禁在其中不知道多少年的神魂,狀態看起來還行。
“你是何人?”
第一個開口的正是剛才那位豪言“天地無心”的儒圣。
“能帶你們打進天門的人。”
蚩曜的話語中充滿了直擊弱點的誘惑。
說服這些被囚禁鎮壓的魂靈并不復雜,他們中除了一部分真正禍害時間的兇徒之外,其他的都是因為違抗天意,或者有潛力威脅天道才被觀音宗奉旨捉拿的。
這么多年的囚禁,他們對于那些所謂天上仙人簡直是恨之入骨。基本上達到了“不管是誰要反天,我們都要去幫場子”的程度。
至于剩下的那些真正的惡徒,蚩曜這個魔主自然也有辦法好好招待。
處理好了他們的事情之后,蚩曜帶著月井天鏡和陸地朝仙圖徑直飛向了觀音宗,要將這個助紂為虐不知道多少年的仙人走狗宗門徹底鏟除。
觀音宗蟄居海外孤島,一直以來都以超然出世的姿態面對天下人。
哪怕是九國亂戰時期,他們也不曾看過誰的臉色,甚至還有不少國土臨海的帝王卿相,以最為煊赫的俗世身份,心悅誠服地對觀音宗真人頂禮膜拜,虔誠討教養生之法。
這一切都早就了觀音宗自視甚高,鼻孔看人的臭毛病。
只不過以前鮮少有人來跟他們計較,也就謝飛魚當年說了一句,只要有他在,觀音宗煉氣士不得踏過廣陵江半步。
但謝飛魚本身就惹了大麻煩,一直在被追殺,所以這對于觀音宗來說并不算什么大事。
可是今天稍微有些不一樣。
一道毫不遮掩自己滔天氣勢的身影橫跨海面,位臨觀音宗上空。
風高浪急,烏云滿天,惡意昭然若揭。
觀音宗的反應也不慢。
宗主澹臺平靜雖然因為神魂被丟進了月井天鏡之中無法做出任何反應,但她這位常年閉關的宗主在與不在,并不影響觀音宗的防御體系。
很快,一位手捧白玉瓷瓶的老嫗,帶著一位雍容美婦,以及一個赤足女子飛上天空。
在他們身后的大地上,還有三位老嫗帶著數十位手持符劍陣容齊整的白衣煉氣士手持符器循著特殊的陣法戒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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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人膽敢來我觀音宗撒野?!”
一聲厲喝,那位雍容美婦捻指掐訣,下方有八名女子練氣士衣袂飄飄,如敦煌飛仙,八柄符劍脫手飛出,化作流光匯聚到女子身前。
“寶瓶劍陣!”
八劍循聲擺動,在半空中化作南海觀音的琉璃寶瓶,符劍由動轉靜,氣機牽連交織,結成大網。
“去!”
寶瓶劍陣倏然而散,后在蚩曜的上下四方懸停,似乎將他困在了一個虛幻的“寶瓶”之中。
一番操作之后,那名為首的老嫗開口道:“老身忝為本宗長老滴水,不知閣下貿然來我觀音宗,有何貴干?”
觀音宗之內輩分最高的就是接近百歲高齡幾近容顏永駐的澹臺平靜,她還有一位年輕師妹。接下來是與滴水觀音并列的六位白發如霜的年邁長老,實力基本都在一品之上,再往下便是如剛才出手的那位美婦般悟得一兩手神通的中堅弟子,最強者也達到了指玄境界。一品之下就不細數了,總而言之觀音宗攏共只有百余名煉氣士而已。
蚩曜沒有理會那位滴水觀音的問詢,而是目光左右移動,片刻之后,他點了點頭,自言自語:“六大長老,賣炭妞,都到齊了。”
此話一出,站在老嫗身旁的那位赤足如精靈般的女子頓時瞪大了眼睛:“喂,你怎么知道我的名號?”
誰也不知道,這位在觀音宗中輩分僅次于宗主澹臺平靜的年輕女子為什么會有賣炭妞這么一個不雅的名諱。但是以觀音宗歷來行事之低調,全天下知道他名字的都沒有幾個才對!
“這不重要,”
蚩曜慢條斯理地抓住了一柄飛到身側的符劍,就像是掰木條一樣順手捏碎,“我想要跟你們借一件東西,希望你們不要拒絕。”
他將月井天鏡舉起。
“那、那不是……”
看到這枚銅鏡,剛才還澹定自若的滴水觀音等人頓時慌了。
作為宗內高層,她們怎么可能不認識本宗至寶的樣子?
而更嚴重的問題是,如果沒記錯的話,這東西一直都是由宗主澹臺平靜貼身保管的,此時怎么會出現在敵人手上?
“你從哪里偷的?!”
賣炭妞兩手叉腰,質問道。
“偷?”
蚩曜輕蔑一笑,“不告而取才是偷,告而強取叫做,奪!”
隨著大量氣機注入,在嘩啦啦的水波聲中,一面幾乎能將整座觀音宗駐地完全籠罩住的水鏡憑空出現,橫亙在賣炭妞等人的頭頂。
“請諸位神魂出竅,往鏡中一行!”
蚩曜的聲音從水鏡上方傳來。
“休想!”
赤足年輕女子怒喝一聲,好似離弦之箭般沖天而起,同時伸手向下方的海面一招。
一道水柱如同蛟龍出水被她緊緊握住,化作一柄幽綠長劍。
擒賊先擒王,賣炭妞深得兵法精要,那面龐大水鏡帶來的壓迫太強,明顯不可力敵,那么就要從水鏡的操縱者身上想辦法了。
賣炭妞行動的同時,滴水觀音也沒閑著。
作為場中境界最高之人,她指訣變換間,氣機與天地共鳴,掀起了猶如重疊山巒般的層層波濤,而后將之一掌震碎,化作漫天水滴。
仔細望去,那懸浮在空中的每一滴水,都仿佛是一柄劍尖朝天的小小飛劍。
觀音宗弟子最擅長練氣,其中驚采絕艷之輩,可以在指玄和天象兩種一品境界中摘取一鱗半爪的神通感悟,美其名曰龍宮探寶。
滴水觀音這招凝水成劍便是她探到的寶物之一。
不過這一次,她并沒有直接下令漫天水劍攻擊,而是借助手中白玉瓷瓶的未能,不斷從下方的海面提取新的水劍。
水劍的數量很快變得不可計數。
這時,正在沖天而起的賣炭妞身上忽然傳來一股極其強橫的吸引力,將那些水劍統統吸附到自己身側,人劍合一,化作一柄通天徹地的百丈神劍!
“給我破!”
劍光躥升,猶如一條出水白龍,重重地撞上了遮天蔽日的寬闊水鏡。
正是:南海有龍女,劍術已入神。風高浪且快,萬里一劍行。
在觀音總百余名弟子的期盼中,那面水鏡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卡擦”聲。
很快,“卡擦卡擦”的聲音連成一片,整個鏡面轟然崩碎,化作漫天流螢。
可賣炭妞的臉上還來不及浮現笑容,就見這些流螢并沒有隨意飛散,而是在稍高一點的地方重新匯聚,化作一面比剛才還要更大幾分的嶄新水鏡!
“哎呀呀,身為觀音宗弟子,你們竟然不知道這月井天鏡擁有幻象之能?”
蚩曜砸了咂嘴,滿是譏諷。
“看來是真的沒有什么后手了,那就通通都給我進來吧!”
他單手伸出,做出向下按壓的動作。
巨大水鏡同步反應,開始朝下面的觀音宗弟子當頭罩下。
水波連動,一位又一位觀音宗煉氣士被水鏡透體而過,表面無傷無痕,但卻軟倒在地,包括賣炭妞和滴水觀音在內,百余名煉氣士被一網成擒。
“哼,喜歡把別人鎮壓在月井天鏡里面是吧?”
蚩曜晃了晃手里的銅鏡,“那就自己也進去好好感受一番吧!對了,諸位,沒有其他更適合的身體了,就這些煉氣士,你們自己看著用吧。”
嗖嗖嗖——
一道又一道真靈從銅鏡里迫不及待地飛出落向了下方那些軟倒在地的南海煉氣士們。
經過一番搶奪,所有神魂都選好了自己的臨時宿體。
之所以還需要搶奪,是因為觀音宗絕大多數弟子都是女子,而被鎮壓在月井天鏡中的神魂,性別比例卻沒有那么極端。
他們雖然想要逆天,但對于變性的接受程度還沒有那么高。
不過這些都是小問題,總而言之,片刻之后,那群白衣煉氣士又重新站了起來二三十個。
那位儒圣倒是相當豁達,直接就選了這群人里資質天賦最好的賣炭妞作為宿體,絲毫不顧及性別問題。
“那么接下來就只剩下一件事了。”
蚩曜盤凌空盤坐在觀音宗上方的天穹,“成為真正的天下第一!”
就在蚩曜選擇突破,踏足天人之境時,天下局勢也發生了不小的變動。
南疆,離陽五大宗室藩王中最能打的燕剌王所部覆滅,他麾下所有嫡系親信全部被殺,軍中鐵桿也遭到清洗,包括整個南疆的勢力全部完成了大洗牌。
在背后推動這一切正是燕剌王麾下首席謀士,被稱作天下四大謀士之一的納蘭右慈。
他為什么會突然做出這樣激烈的背刺行為,所有人都分外不理解。
要知道,文人最看重的就是名聲。
他搞這么一出,百年千年之后,名聲會如何,已經可以想象了。
從流出的一鱗半爪消息中,只知道此事與北涼的頭號謀士李義山有關。
而后北涼王徐驍最得力的義子陳芝豹率領親兵入主南疆,更是徹底坐實了這個消息。
如此一來,從西到南的局勢就變成了北涼青州西楚北涼,離陽只剩下東北一隅之地。地盤雖然不小,但面對來自南方的攻勢已經無險可守。
西楚也陷入了三面包圍之中。
不過北涼方面并沒有針對西楚的意思,陳芝豹入南疆后,很快就拉著大軍北上,兵鋒直指離陽都城太安。
于此同時,青州的靖安王趙衡也跟北涼達成了協議,率領青州水師投降。
北涼大軍在世子徐鳳年、二小姐徐渭熊以及幼子徐龍象的統領下,同樣如一柄利劍直插太安城。
這是徐鳳年,或者說嬴政跟陳芝豹的一個賭局。
以陳芝豹的能力與戰功,如果不是因為徐驍夫婦當年的恩情,他不可能一直待在北涼做小。
因為在離陽一統之戰中,他的功勞幾乎不亞于大將軍顧劍棠。按照當時皇帝的意思,直接給他封王,或者至少大柱國、兵部尚書等等高官厚爵那都是予取予奪的。
但是,陳芝豹,陳知報。
人如其名,他是知道報恩的。
這個恩,有徐驍的一部分,但更大的一塊在已經逝去的北涼王妃吳素身上。
了解內情之后的陳芝豹,唯一的念頭就是親自率領北涼大軍去太安城為那個猶如母親一樣的人討回公道。
徐驍為了天下太平,蒼生福祉,選擇不報仇,他可以接受。
但這個仇一定要有人報才行!
這一次他選擇接納徐鳳年,并跟他訂立賭約,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他看出來了,內核已經變成嬴政的徐鳳年,是真的有決心,也有能力為吳素報仇。
這就夠了!
北涼大軍兵分兩路,直插離陽王朝的心臟。
太安城中,上至皇帝趙惇、帝師元本溪等人,下至販夫走卒,無一不是心生惶恐。
徐鳳年也就罷了,北涼軍雖然精銳,可他本身還沒什么太過亮眼的戰績,但陳芝豹不同。
他可是當年正面擊敗了上一代兵甲葉白夔的名將,被稱為白衣兵圣。
縱觀離陽軍方上下,能與他相提并論的只有兩人。
顧劍棠和盧升象。
不巧盧升象已經被曹長卿埋葬在了廣陵道大凰城,所以趙惇立刻下旨急招正在兩遼抵御北莽的顧劍棠帶兵回來勤王。
但是。
這么明顯的一招,他能想到,別人自然也可以。
遼東離陽大營之中。
大將軍顧劍棠迎來了一位青衫風流的客人。
“曹長卿?你來做什么?”
顧劍棠有些吃驚。
此時的離陽雖然及及可危,但被三面包圍的西楚處境也沒好到那里去,他想不出曹長卿此刻以身犯險來見自己的理由。
“北涼三州抵御北莽二十年,不曾失土一寸。你此時如果率軍離開,可知后人將會如何評價?”
曹長卿開門見山,擊中了顧劍棠的死穴。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執念。
曹長卿心里的那個她也好,納蘭右慈心里的那個他也罷,都是這么回事。為了這個,他們可以做出許多讓外人難以理解的事情。
顧劍棠自然也不例外。
他的執念就是要在功績上真正勝過徐驍。
春秋九國,徐驍一人滅其六,顧劍棠滅了兩國。
他一直認為這不是兩人能力差距的真實體現,而是疑問他出道晚了一步。
而這中間的差距要找補回來,除了攻占北莽,他想不出還有什么別的辦法。
顧劍棠在沉默中,聽到曹長卿繼續說:“徐鳳年讓我給你帶一句話。北莽的戰功可以全部歸你,如果你答應的話,他還可以請你吃碗餃子。”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