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眼前全都是韭菜的感覺是多么地幸福?
這樣的快樂,崔恒體會到了。
瑯琊王氏總共有一支嫡系主脈,十三房核心旁支,此時在議事堂討論的有九個人,都是旁支主事。
全都是煉成了內景的江湖絕頂!
現在這些人紛紛在心里咒罵魯郡太守,頓時就讓坐在這里看猴戲的崔恒心里樂開了花。
眼前這些人就像是一茬又一茬長得又高又密的韭菜,正在風中肆意搖擺,表示自己已經完全成熟了。
豐收的季節到了!
崔恒自然不會客氣,趁著這些人情緒正濃,他便展開了收割。
原本只有三寸多一點的黑光,迅速長高。
三分!
二分!
四分!
不一會兒,象征著惡的黑光就漲到了六寸半。
簡直就是暴漲!
崔恒忍不住笑了起來。
真是要謝謝瑯琊王氏這些人。
有被爽到!
只可惜,僅靠著現在的厭惡感,并不足以讓這些人產生更多的情緒反饋。
需要更多的刺激,才能繼續從他們的身上收集。
當然,這并不意味著結束。
隨后,崔恒離開了王家的議事堂,又在整座大宅里逛了一天。
等到黃昏時分,日頭西沉的時候。
金丹周圍的黑光直接提升到了七寸半!
“寶庫啊這是!”
崔恒舔了舔舌頭,有些意猶未盡。
這一波是讓黑光的高度翻倍還多了,也終于超過了象征著欲的黃色光芒。
“說起來現在黃光還只有五寸多一點。”崔恒內視金丹,高興之余又有些發愁,“還得想辦法搞點黃色才行。”
可惜必須要指向自己的欲才能收集。
這搞起來恐怕不比收集厭惡情緒要容易,甚至可能更難。
“不過,當務之急,還是要找人問些事情。”崔恒的目光看向南邊的一座別院。
那里正是王金圣的父親王清河的住處。
夜幕降臨,繁星點綴。
沒有宵禁的瑯琊郡城依舊燈火通明,行人如織,十分熱鬧。
王清河走過繁華的街道,目光冷漠地掃過這些庸庸碌碌之人,最終滿心疲憊地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老爺,您回來了。”
一個美貌的中年婦人立刻就迎了上來。
她看起來四十歲左右,體態卻依舊婀娜,臉上也沒有皺紋,皮膚光滑如脂,徐娘半老,風韻猶存。
這是王清河的夫人謝氏,也即是王金圣的生母。
“嗯。”王清河點了點頭,來到房中坐下,吐出一口濁氣,便閉上了眼睛養神,沒有跟自己的夫人說話。
謝氏站在一旁沒有打擾,她知道這個時候的老爺肯定心煩意亂,需要休息,便默默招呼侍女將飯菜端了上來。
并且每一碟菜的下邊都放了小火爐保溫。
然后,她就侍立在王清河身旁等待,連呼吸都是輕輕的,生怕打擾到王清河。
過了一會兒,謝氏見王清河睜開眼睛才柔聲道:“老爺,飯菜已經好了,用餐吧。”
“也好。”王清河點了點頭,內心寬慰了不少。
今天他在議事堂被那群蠢貨們氣得不輕,好在妻子最近特別地賢惠,仿佛換了個人,可以省去不少煩心事。
“老爺,今日我給您燒了您最喜歡的糖醋鯉魚,您嘗嘗怎么樣。”謝氏恭順地來到了餐桌前,夾了一塊魚肉放在了王清河碗里。
“聞起來不錯……”王清河點頭笑道,雖然他很清楚自家夫人最近這樣賢惠是有事想說,但還是很享受這樣的待遇。
可他正要品嘗,卻看到這塊魚肉竟忽然間自己從碗里跳了出去,憑空變成了一條鯉魚,在餐桌上活蹦亂跳了起來!
王清河抬手一掌,直接就把這一桌飯菜全都掀翻了出去,心里的憤怒頓時爆發,環顧四周,厲聲喝道:“是誰在搞鬼?!”
“王清……老爺,你這是做什么?”謝氏站了起來,臉上的怒色一閃而過,但很快就又收斂了起來,驚疑地看著王清河。
王清河沒有搭理謝氏。
他大步走過去,一把將桌子扯開,卻并沒有看到剛才的那只鯉魚,仿佛只是幻覺而已。
這讓他的臉色變得極為陰沉,轉頭看向旁邊的謝氏,沉聲問道:“你剛才有沒有看到那塊魚肉變成了一條鯉魚在桌上跳?”
“什么?”謝氏聞言面露茫然之色,隨即怒從心頭起,“你在說什么,魚肉怎么會變成鯉魚?”
“……”王清河面沉如水道,“那你剛才看到了什么?”
“我只看到了你無緣無故直接掀翻了桌子!”謝氏終于忍不住了,冷笑道,“這是嫌棄我了是不是?”
“哼!不可理喻!”王清河便要轉身拂袖而去。
“王清河,你忘了當初自己是怎么求我爹幫你坐到尚書令的位置嗎?”謝氏高聲喝道,“我的王相,你不會都忘了吧!”
“住口!”王清河仿佛被觸動了逆鱗,轉身瞪了謝氏一眼,沉聲道,“我與岳父大人只是合作,什么叫求著他幫我坐到尚書令的位置?”
“呵,是不是合作你自己心里清楚。”謝氏索性完全不裝了,直接指著王清河的鼻子罵道,“我問你,到底救不救圣兒,你想讓他死在魯郡城的地牢里嗎?”
“你這些天突然變得賢惠,果然就是為了這個!”王清河的心態當場爆炸,氣得胡子都吹起來了,“我跟你說了多少遍,現在王家不能輕舉妄動,絕對不能!”
“好,好,好啊!”謝氏氣的渾身發抖,忍無可忍,直接轉身沖了出去,“你不去救自己兒子,那我去找我三哥,他這個當舅舅的總該去救自己的外甥!”
話音落下的時候,她已經沒了蹤影,估計已經跑去瑯琊郡首的官署去了。
頂尖的大世家通常并不會擔任自己這邊的地方主官。
不過,在這邊擔任地方主官的人,一定是來自于與當地大族關系極好,且位格相近的家族。
瑯琊郡守就是謝氏的三哥,出身七望姓中的平山謝氏。
王清河看著一片混亂的房間,以及大敞著的房門,長長嘆了口氣,頹然坐在了一張椅子上,搖頭低語道:“一群蠢貨,蠢貨啊!”
瑯琊王氏自大晉建立之后迅速恢復元氣,早就忘記了曾經被差點滅族的疼痛,很多人都已經不再重視實際的利益了。
反正更關注面子問題。
現在,王金圣被關押在魯郡城,還到處散播什么夜宿勾欄,白嫖被捕的故事,這在瑯琊王氏的絕大部分人看來,就是一個極其嚴重的面子問題。
必須要把王金圣救回來,否則王家臉上無光。
王清河則是堅定的利益黨。
在他看來,魯郡那邊做的如此明顯,分明就是個陷阱,等著王家上鉤過去救人。
說不定就是某些大勢力在暗中設局,想要借此來削弱王家的實力。
如今上界仙人即將降臨,仙緣將至,正是最關鍵的時候。
而且,豐州那邊的州牧位置也還沒有塵埃落定。
要是這個時候王家的實力出現折損,等到百年之期到來的時候,必將承受巨大的損失。
絕對不能輕舉妄動。
可王家的絕大部分人,以及他的夫人卻并不這樣想。
甚至有不少人覺得,瑯琊王氏已經是頂尖望族豪門了,分不分這次的仙緣都無所謂,還是面子最重要。
要不是主脈老大臨走之前將家族事務交給王清河打理,而他自己也留有一些當初做宰相時的余威,恐怕早就壓不住了。
這讓他的心里有了一種濃濃的悲哀情緒。
站在角落里的崔恒頓時喜上眉梢,立刻就收集走了五分高度的灰色光芒。
過了好一會兒,王清河才略微平復了情緒,打算去洗漱一下直接就寢。
可剛一起身,就聽外面傳來了腳步聲。
“二爺,二爺!”一個年紀只有十五六歲的丫鬟小跑過來,手里還拿著一封信件,“二爺,老夫人給您的信。”
“母親的信?”王清河的心里頓時咯噔一下,堂堂內景絕頂,拿信的時候居然有些手抖,但還是點了點頭道,“好,我知道了。”
等丫鬟離開之后。
他緩緩打開了信件,看了上面的內容之后,臉上露出了一種欲哭無淚的表情,再一次頹然癱坐在了椅子上。
“呼……”王清河長長地出了一口濁氣。
老夫人代理的信里內容很簡單。
十天之內救不回王金圣,她就不認王清河這個兒子了!
王金圣是老夫人最喜歡的一個孫兒。
因此,在過去的半個多月時間里,王清河其實一會在瞞著她,也嚴令不讓別人把王金圣被抓的事情告訴老夫人。
可現在隨著那則故事的風傳,已經瞞不住了。
“救,救,救!全讓我救!誰來救王家?!”
王清河用雙手按住了自己的腦袋。
只覺得哪怕是當初擔任尚書令,處理全國政事時都沒這么困難。
隨后,他又坐了一會兒,心情才略微平復,干脆起身來到水盆前,打算洗漱后睡覺。
剛剛低下頭,王清河就看到了水盆里自己的倒影。
面容憔悴,形容枯槁。
半點都沒有了曾經意氣風發的模樣。
“我這樣堅持,值得嗎?”王清河盯著水盆,看著自己地倒影,頗有些自嘲地問道,就像是在問自己的內心。
“你自己覺得呢?”可就在這個時候,水盆里的王清河倒影忽然開口笑道,“其實,你自己心里已經有答案了吧!”
“……”王清河先是一愣。
咣當!
他直接把水盆扔了出去,水灑了一地。
可只要有水就會有倒影。
王清河低頭一看,灑在地面上的水依舊有自己的倒影。
“你這是在怕我嗎?”王清河的倒影笑瞇瞇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