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今天下,豪杰并逐,大隋已到了風云飄搖的末路,而楊廣整日在宮中醉生夢死,不理朝政。
明眼人都能看出,一場大亂將起。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宇文閥同樣逐鹿爭鼎的志向,他們身為四大門閥之一,未必會將各路義軍放在眼里,但卻不得不忌憚另外三大門閥。
宋閥久居嶺南,由“天刀”宋缺執掌,高手如云,資源豐富。可畢竟遠離中原,地處偏僻,也從未表達出逐鹿之意,想來只會選擇一方下注。
獨孤閥一向與宇文閥爭鋒相對,明爭暗斗多年。但獨孤閥鎮守東都洛陽,勢力難以拓展,而且年輕一輩中多是草包,僅靠尤楚紅這老太婆支撐,不足為慮。
唯有李閥,坐擁關中富饒之地,兵多將廣。閥主李淵雖好色怯弱,但幾個兒子皆是雄才大略之輩,尤其是次子李世民,更有不世之材。
是故一向被宇文閥忌憚。
而李閥和東溟派關系密切,曾購買了大量兵器囤積,故而獨孤閥一直想要奪取東溟賬簿,呈給楊廣,借助昏君之手,大幅削弱李閥的勢力。
在原路線中,海沙幫就想偷襲東溟派,奪得賬簿,其后宇文成都更是親自出手,但均被寇仲、徐子陵破壞,功虧一簣。
而這一次,因為玉連城的出現,
致使東溟派中出了幾個內奸,
與海沙幫溝通,
讓韓蓋天察覺到了可乘之機,向宇文閥稟報。
宇文閥派則派出宇文成都、宇文化及兩員虎將,不但想要借此機會奪取賬簿,
更欲拿下一舉東溟派,讓其成為爭奪天下的一大助力。
卻不想,
這一切早已被玉連城洞察,
故而有了眼下這一幕。
宇文成都、宇文無敵兩名大將受創,
“龍王”韓蓋天眼中精光一閃,當即一喝:“鑿沉他的船。”
立即一艘艘快船從兩艘大船后駛出,
每艘快船上雖只載了寥寥數人,卻都是精通水下功夫好手。
只要鑿穿了玉連城的船,再厲害的高手落入水里,
修為也要大打折扣。
玉連城看也未看一眼,
只是隨手向水面擊出一道破空掌力。
只聽“砰”的一聲,
水面炸開一道浪花,
如箭矢般向數艘小船射了過去,威力比起強弓勁弩也毫不遜色。
只聽慘叫聲不絕于耳,
數艘快船已被水花洞穿出千瘡百孔,而船上的海沙幫弟子亦是滿身傷口,仰天倒下,
將水面染紅。
“該死!”宇文無敵勉強將氣血調復完畢,眼中射出駭人的鋒芒,
揮手厲喝道:“放箭射殺!”
宇文成都同樣流露出森寒的煞氣,讓另一船的弓箭手進行射殺。
這兩艘大船上的人都是從宇文閥內精心挑選出的精銳士兵,
驍勇精悍,尤其是各自所載的三百余名弓箭手,
更是百里挑一的好手。
正因有了這群士兵做保障,在見識到了玉連城驚人的出手后,宇文成都、宇文無敵任有信心對付玉連城。
五六百名弓箭手自大船上中下三層中全部擺開,在轟然應諾聲后,張弓搭箭,瞄準玉連城的小舟。
頓時森寒的殺機彌漫整個海面之上,讓人渾身發寒。
嗖!嗖!嗖!
破空聲不絕于耳,
慘淡的星月光輝之下,只見箭矢連綿如雨,密密麻麻,鋪天蓋地一般向玉連城傾瀉了過來。
玉連城卻是風輕云淡,
仿佛完全不放在眼里。
待箭矢將近,他忽然一跺足。
轟!!
真勁炸開,整個海面仿佛是持續遭到上百枚炸彈的轟擊一般,浪花沖天而起,掀起遼闊厚重的水墻,將箭雨卷入其中。
水勢漸消,箭矢同水花一同跌落海面。
不待宇文成都、宇文無敵發起第二輪的箭雨,玉連城的身影卻已消失不見。
“將軍,他在無敵將軍的船上。”正在眾人環目四望之際,韓蓋天忽然向另一艘大船指去。
宇文成都轉過頭去,正好瞧見玉連城卓立與另一只船上。
玉連城嘴角溢出一絲微笑:“好了,我該送無敵將軍下去了。”
宇文無敵目光掃向玉連城的身影,眼中戾氣爆射而出,喝道:“眾軍聽令,結戰陣,殺了他。”
“殺!殺!殺!”
船上士兵頓時齊齊大喝,殺聲震天。
上百名士兵拔出兵器,圍攻上來。
人數雖多,步伐卻整齊劃一,一點不亂。
這方世界中高手如云,不乏以一敵百的好手。
同樣也發展出一套套特意用來對付高手的戰陣,只要高手陷入其中,就會遭到連綿不絕的圍殺,稍微露出破綻,就會被四面八方的兵器刺成窟窿。
玉連城仿佛沒有瞧見漫天的刀光、劍光,只是氣定神閑的向宇文無敵走去。
而向他刺來的長劍、戰刀卻仿佛被雷霆擊中一般,在“咔咔”碎響中,陡然破裂炸開,向四面八方激射而去,引起一片哀嚎慘叫。
“這是什么武功?”
“妖術,一定是妖術!”
頃刻間,已有上百名士兵橫死當場。剩余的士兵惶恐至極點,哪怕軍規森嚴,也嚇得直往后退,為他讓開一條道路來。
“廢物,一群廢物!不準害怕!不準退!都給老子上!”
宇文無敵露出洪荒野獸般的氣息,仿佛隨時可能擇人而噬。手中長矛猛的一揮,竟將一個被嚇得不住逃竄的士兵捅穿。
“哦,本座倒要看看,你又是不是廢物。”
宇文無敵忽覺眼前一花,玉連城已出現在他面前,神態悠然的瞧著他。
“好膽!受死!”
宇文無敵大喝一聲,他不退反進,足尖一踏,將地板踩破,整個人如閃電狂掠而出,掌中的長矛陡然灑出千百道矛影,籠罩玉連城全身上下。
每一道矛影都帶著慘烈的氣息,一往無前。
也唯有久經戰場的殺將,才能有使出這樣的武功招數。尋常武林人士莫說接下這一矛,就算直面此矛,都可能被嚇得不能動彈。
但宇文無敵此時的對手卻是玉連城。
玉連城手臂一探,五指箕張,籠向宇文無敵,更有一種涵天蓋地的氣勢自四面八方涌出,將所有的退路封死。
而在宇文無敵看來,這一掌更是不斷放大,鋪天蓋地、莽莽蒼蒼的碾壓過來。
他也只不過是掌中的一只螻蟻,隨手就可以捻死。
在這一刻,一向悍不畏死的宇文無敵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之意。
緊接著,一股龐然無比的巨力傳來,掌中長矛已脫手而飛。
脖子一疼,眼前光景模糊變化,一具無頭尸體出現在宇文無敵眼前,仍自直挺挺的站著。
“這是誰的身體,為何會這般眼熟?”這是宇文無敵最后一個念頭,轉眼間就已湮滅。
“該死,他竟殺了無敵。”另一艘大船上,宇文成都面上流露出恐懼、悲傷的神色,頗有兔死狐悲之意,隨即露出警戒之色。
宇文無敵一死,下一刻對方要來對付的人,豈非就是自己。
在見識了對方詭秘莫測的武功時,他并不認為自己會是玉連城的對手。
“成都將軍切莫悲傷,本人立刻就送你下去見你兄弟。”
玉連城的身影陡然現身于這一艘戰船之上,面帶微笑,手中提著宇文無敵的頭顱,鮮血仍自脖頸出滴落。
“上,殺了他!”宇文成都面色一變,發出厲喝聲,并用劍連續劈了兩個逃跑的士兵,總算勉強維持住軍心,讓士兵結陣殺向這前所未有的大敵。
但玉連城卻不斷向前踏出,這些士兵非但不能阻止他半步,還如割麥子般伏到在地,死傷不知多少。終于崩潰,四下逃散。
宇文成都眼中一厲,他身形陡然掠出,如大鳥般向玉連城罩了過去,做出和宇文無敵相同的抉擇。
他當然明白,在茫茫大海之上,逃走無疑是自找死路,唯有迎面而上,或有一線生機。
在這一刻。宇文成都舍生忘死,心境達到一種奇妙的境界。
長劍掣出,陡然生出一股凌冽寒風,獵獵席卷,氣溫驟然下降,許多士兵冷的發抖。
在這最關鍵的一刻,宇文成都竟練成了宇文閥名動江湖的“冰玄勁”。
“冰玄勁”名列奇功絕藝榜前列,但修行艱深,宇文閥中只有閥主宇文傷和年輕一輩頭號高手宇文化及修成。
宇文成都花了數十年時間,也不過除窺門徑,勁氣帶著寒意罷了。
但在這一刻,心神受到玉連城強烈的壓迫,做出了夢寐以求的突破。
冰玄勁成,宇文成都生出無與倫比的信心,長劍化作一道閃電。但這道閃電過處,氣溫驟降,一股冰冷的旋勁纏繞在長劍之上,如同一頭冰龍,向玉連城沖擊而去。
“冰玄勁?卻不知比起本座‘萬象歸元功’練就的冰勁又如何?”
玉連城探出兩根手指,輕描淡寫的夾住了宇文無敵這充滿信心的一劍。
與此同時,將一股冰冷奇異的真氣透過長劍,送入宇文成都體內。
宇文成都尚來不及吃驚對方如此輕易化解自己的劍法,就覺得一股寒意忽的涌了過來。
他嘴唇發抖,整個人就仿佛赤身投入一江寒水中,而寒水卻不斷在凝結成冰,將他全身都凍僵。
每過一個剎那,他身上的寒意就加重幾分。
宇文成都忙的將長劍一松,卻已來不及了。
那寒意已徹底侵襲他周身上下,每一寸肌膚,每一條經脈……
他整個人竟活活被凍死。
渾身猶自散發出寒意,眉毛上帶著冰屑。
一旁的韓蓋天不知個中詳情,只以為雙方僵住住了,忙的取下背后雙斧,以一招“力劈華山”向玉連城劈了過去。
招法雖然簡單,卻威猛不可一世,風聲呼呼,叫人毫不懷疑他能兩斧將玉連城劈成三片。
玉連城回頭一望,眸中流溢出一種奇特的紅芒,似映襯著尸橫遍野、血流成河的酷烈景象。
那韓蓋天被他一瞧,只覺一種無法描述的恐怖涌上心頭,嚇得他肝膽俱裂,臉色驟然煞白,又由白轉紅,最后變得鐵青。手中雙斧無力垂下,人向后踉蹌兩步,硬挺挺的倒下去。
——竟是被活活嚇死。
玉連城隨手將宇文成都、韓蓋天的頭顱摘下,連同宇文化及的頭顱拋出,懸掛砸旗桿之下。
“宇文成都、宇文無敵、韓蓋天已死,爾等還不速速投降?”他一聲長喝,聲音在海面上滾蕩來回。
兩艘大船的士兵,和十余艘小船的海沙幫弟子抬頭一看。
此時恰巧烏云撥開,皓月光輝揮灑而下,照在那三顆血淋淋的頭顱上,帶著說不出的可怖意味。
頓時整個海面變得安靜下來,落針可聞。一個個目露駭然,渾身發顫,卻偏偏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玉連城身形如烏云般冉冉升起,飄立桅桿之上,月光為他披上了一層紗衣,使他整個人更顯得飄渺靈動,宛如天上中人。
下一刻。
玉連城渾身生出一股宏大的氣機,似有一尊大佛跏趺坐雙重蓮花須彌座上,寶相莊嚴,微微俯視,對眾生之苦洞察無疑。
緊接著,玉連城手掌向下翻擊,大佛亦做出相同的動作。
浩瀚如銀河垂泄的掌力從空擊落,只聽轟隆隆的巨響不斷,海面翻騰起十丈來高的水墻,向四面八方傾瀉,如同掀起一場海嘯,讓所有人頭皮發麻,有種如墜噩夢的感覺。
“告訴本座,你們是想死?還是想活?”
這并不是一個很難思考的問題。
特別是面對玉連城這等超出規格的高手時。
“我等愿降……”
嗆啷、嗆啷……兵器接連掉落在地,隋兵、海沙幫弟子紛紛跪倒在地,面上露出崇拜、畏懼之色。
在這超凡入圣的絕代高手面前,他們并沒有第二個選擇。
與此同時,海面上火光閃爍,十幾艘小舟自遠處駛來,為首之人正是東溟公主單婉晶。
她的美眸中看向玉連城,充滿了崇拜之色,顯然是瞧見了先前發生的一幕。
玉連城輕輕吐出一口氣,接下來就一切交給東溟派處理就是了。
他雖當過不少勢力主,但大多數時候都是甩手掌柜,交給相應的人去打理。
“已到了中原,接下來就是去找寇仲、徐子陵這兩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