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國巷,因有一口相國井而得名,那是流金淌銀的溫柔鄉,不知多少達官顯貴,文人墨客流連忘返。
襄樊城都知道,青州狐媚的女子,都住在相國巷里。
相國巷中段,就是大名鼎鼎白玉獅子樓,被譽為“聲甲天下之聲,色甲天下之色”李白獅就住在這里。
據傳聞,即將出爐的胭脂評,就有這位雙甲李白獅。
若真是如此,那可就讓這女人出盡風頭,胭脂評終究要比士林間評比出什么四大花魁來的更有說服力。
在面容清秀的仆役引領下,玉連城、魚玄機來到了白玉獅子樓中。
要說這清秀仆役也是見慣大世面的人,但瞧見眼前兩人,也暗自吃了一驚。
那抱著白貓的姑娘,風情萬種,整個相國巷的花魁,怕也只有李白獅能夠媲美了。至于另一個黑衣青年,容貌俊美,更有著不類凡俗的飄逸氣質,雖是男子,卻勝過世上無數絕色女子。
“樓里的神仙姐姐們都喜歡晚起,公子可要稍微等上一等。”清秀仆役將引著兩人向白玉獅子樓內走去。
玉連城、魚玄機起的很早,即使與陸詡下了一局棋,也還未到相國巷的營業時間。畢竟這種風月場所大多都是夜間聚會,白日里門廳寂寥,更何況還是大早上。
偶爾有一兩個衣衫凌亂的嬌俏女子透透氣,打著哈欠,渾身慵懶氣息,但很快又會折返回去,睡回籠覺。
在與一個伸著懶腰,睡眼惺忪的姑娘撞在一起后,那姑娘眼睛看了玉連城一眼,喃喃自語了一句“怎么會有這么英俊的小哥,怕不是做夢了”。
便就要擦身而過,但那姑娘很快一個機激靈,再次將目光看向玉連城,尖叫一聲:“姐妹們!快來啊,好英俊的小哥——”
南宮仆射就曾和玉連城開玩笑,以他這幅皮囊,進青樓別說給錢,便是倒貼錢只怕那些姑娘也愿意。
玉連城當時也笑道:“彼此彼此。”
不想一語成讖。
如今這幅皮囊的確吸引人眼球,尋常女子就算心生愛慕,也定多是含羞帶怯的多看上幾眼。當玉連城目光對視過去,很快便如受驚的兔子般移開眼睛。
鴇兒愛鈔,姐兒愛俏,青樓里的姐兒可管不了那么多,轉眼間一大群姑娘就圍了上來,個個衣衫半露,春情微泄,鶯鶯燕燕,簇擁著玉連城嘰嘰喳喳個不停。
玉連城也毫不不在意,滿面笑容。
瞧他這模樣,若非旁邊還有個魚幼薇,只怕已左擁右抱了,不過目光澄凈如水,只當做是一場游戲。
但饒是如此,一旁的魚幼薇就已大為光火。更讓她惱怒的是,竟然還有女子想往她身上蹭,被她一巴掌打掉。
大家都是女人好不好。
“好啦,姐妹們,都退下吧,一幅沒見過世面的樣子。”人群后傳來一道略顯慵懶的聲音。
雖聽不出什么威嚴,但一眾姑娘卻收斂了舉止,紛紛后退。
魚幼薇這才松一口氣,看向人群分開的方向,正是“聲色雙甲”李白獅。
她只是一身隨意白色衣裙,不過那豐腴的身段就怎么也藏不住,尤其是在那嬌小身材的襯托下,更顯得胸如峰巒,臀如滿月。但偏偏沒有一絲媚意,更給人一種高貴的感覺,仿佛是在自家院子里散步的公主皇妃。
相較之下,滿院的姑娘,唯有魚幼薇能與之媲美。
至于其余女子,卻都黯淡了下去,失了顏色。圍繞在李白獅身邊,如眾星拱月,綠葉襯花。
“原來是慕容公子與魚姐姐大駕光臨,快請樓上。”李白獅微微一笑,將玉連城向二樓引去。
樓梯間,魚幼薇俏臉微沉:“眾美環繞的感覺如何?”
玉連城一把攬過魚幼薇的纖腰,咬著耳朵笑道:“現在已懷抱人間絕色,懂得了什么叫‘回夢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又怎么會在意庸脂俗粉。”
魚幼薇俏臉微紅,嬌哼一聲。
李白獅回眸一笑:“不知在慕容公子看來,小女子是否也列在庸脂俗粉之中?”
魚幼薇纖纖玉手已放在玉連城腰間上,似乎回答不對,立時就要用上每個女人都會的本領。
玉連城沉吟了片刻,難得在女人面前吐了粗口:“給絕色,不給庸俗。”
饒是慣在風月場所打滾的兩人,也忍不住俏臉一紅,啐了一口,便不再糾結這個問題。
二樓上,李白獅的閨房推開。
這位雙甲李白獅在江南名聲風頭正盛,是當之無愧的青樓魁首。聲譽清白,卻從未聽過李雙甲與誰香溫玉軟過,甚至聽說至今還是個雛兒。
但現在閨房中卻有個兩鬢斑白的二胡老頭,正低頭給一架二胡調弦。實在令人費解,莫不是李白獅好這一口?那也傳出去還不得天下震驚。
李白獅低眉順眼走到老人面前,道:“老祖宗,兩位客人已經到了。”
那二胡老頭只是閉眼挑弦聽音,仿佛未覺。
李白獅對玉連城兩人歉意一笑。
玉連城也不介意,自顧自的給魚幼薇和自己倒了杯茶。
魚幼薇捧著茶杯,淺淺啜了一口。
她冰雪聰明,當然猜得出這個二胡老頭就是玉連城要見的另一個讀書人,忍不住打量一番。
這二胡老頭駐顏有術,兩鬢霜白如雪,分明是花甲甚至古稀的年邁歲數,但面容只如中年男子,除此之外,便沒有任何奇異之處了。忍不住低聲問了一句:“就是此人交的陸詡下棋的人?”
“嗯,就是這個老頭,自稱手談本領天下第一,將全天下都當做他的棋盤。”玉連城點了點頭,似乎并不擔心對方聽到,也沒有壓低聲音:“不過巧了就是,我這人下棋也從來沒有輸過。他手談第一,只因沒有和我下一局。”
被李雙甲恭敬喚作老祖宗的二胡老頭睜開眼,冷哼一聲,帶著不屑的意味。
玉連城對李白獅道:“去拿盤棋過來。”
李雙甲聞言卻沒有動身,轉頭看向二胡老頭。
老祖宗棋力堪稱超凡入圣,那九段弈品便出自他手。不過不知為何,曾放話說過此生不再與人手談。
“小蹄子還不聽話,快去。”玉連城一巴掌拍在李白獅臀上,兼具柔軟和彈性,手感十足,猶自顛顫不止。
旁邊魚幼薇嬌哼一聲,不動神色去掐玉連城腰間軟肉,卻被對方早有預料的捉住了纖纖玉手,細細把玩起來。
李白獅俏臉通紅,柳眉倒豎,美眸流波,橫了玉連城一眼,又遲疑片刻,終是款款搖擺而去,不多時便拿了一盒棋子過來。
二胡老者始終看也不看一眼。
他黃龍士說過不下棋了,便是天王老子也請不動他。
“你還坐著作甚,真當自己是無名了,有事沒事拉二胡。”
玉連城一步跨出,瞬間來到老頭面前,伸手一撈,就把二胡抓在手中。
然后一只手按在老頭的肩膀,輕輕一帶。
老頭只覺人飄飄然,還未來得及反應,已坐在一旁桌子前,桌上正是一盒棋子。
“來,陪我下一局。”
老頭臉色一沉,想要起身離開,但那一只手依舊按在他的肩膀上,頓時這把老骨頭咯咯作響,仿佛隨時都可能散架。
“老了就要服老,讓你下棋就下,否則老子揍人可是很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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