碣石山。
一團黑氣忽的卷起。
“哈哈,一百八十年了,我‘黑云經’終于修成了。”黑氣漸漸散開,顯示出一個兩柄斑白的中年人。
他喚作陶石青,又因功法緣故,昔年被稱為“烏云散人”。其人已有兩百余歲,是個散修。因一次意外跌入山崖,非但未死,反而意外獲得一卷‘黑云經’,從而踏入修行界,也曾是中原散修界的風云人物。
他為人謹慎,在一百八十年前與人對決吃了虧后,痛定思痛,決定不將“黑云經”修成就絕不出關。
疏忽間,已是一百八十年時間過去。
如今,他的“黑云經”終于大成。
“從今以后,這修行界就該我陶石青無敵天下,稱雄中原了。”陶石青哈哈一笑,豪氣萬千。他總共才兩百余歲,卻用了接近兩百年在修行道中,可謂刻苦。他本人天賦異稟,加上“烏云經”也是天下第一流的修行法門。
是故,他推測自己的實力,如今應該接近天音寺普字輩高僧,青云門七脈首座,是故意氣風華,得意至極。
衣袖揮來,召喚過一朵黑云,駕馭云氣而去。
“兩百年過去,當真歲月匆匆。只是不知昔年仇人、友人是否化作一捧黃土。”
正待陶石青感慨之際,一道悶雷般的炸響傳出。
陶石青驟然回過神來,目光遠眺,就見前方又兩團光芒斗在一起,不時爆發出驚人的碰撞聲,猶如陣陣雷鳴。
“好強。”
陶石青陡然一驚,雖閉關兩百余年,但眼力還在。
斗法兩人皆是頂尖修士,就算自己如今“烏云經”大成,只怕斗起法來,兩人也只是伯仲之間。
不過令他微微有些不解的是,這兩人戰斗方式,似乎與中原修行門派不同。
修行界高手一般是操縱法寶,或掐印、或捏訣,自身并不需要如江湖人士那般上躥下跳。但這兩人交手,不但法寶轟擊在一起,兩人拳腳竟也在迅速交擊碰撞,每一剎那,竟似有上百次交鋒,氣勁排山倒海的呼嘯而出,論威力竟不再法寶之下。
陶石青在踏入修仙界前,也曾在江湖廝混過一段時間,依稀能夠辨別出兩人拳腳招式與江湖武功類似,但威力絕決不可同日而語。
“喂,那兩個家伙,你們在干什么?‘道場’外,嚴禁打架斗毆。”
就在這時,又有一道烏光自遠處而來。烏光中是一個模樣尚顯稚嫩的少年,神情嚴肅。
“這小屁孩,不想活了不成?”
陶石青眉頭微皺,他分明能夠瞧出,那少年模樣不大,并非他這種修為有成,駐顏有術的修真高手,最多不過二十來歲。
對于那兩個高手來說,只怕一揮手就能讓其重傷倒地。
然而令陶石青感到意外的,那兩位強大的修行者見到少年,卻露出驚慌之情。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撤招,然后一臉訕笑的對青年拱手道:“見過執法使。”
“哼,總算沒有蠢到要逃走,我身上配有玄光鏡,你們先前的一切舉動都記錄并傳到了執法堂中。”青年冷哼一聲:“想要打架,就就去‘道場’,實在不想要命了,我可以替你們申請前往北歐戰場上,與那群‘圣騎士’拼命。”
“執法使說笑了,圣騎士妄逆天命,距離覆滅也不過是彈指間,我們兩就不去了。”兩個修行者連忙道。
執法使青年鼻子忽然嗅了嗅,眉宇間露出一絲怒容:“好啊,不但公共場合打架,而且還喝了酒,高空駕馭法寶。這碣石山附近山峰聳立,怪石嶙峋,前不久才有一個修士喝酒撞崖,頭破血流。要不是被上山采藥的老人救了,死了都沒人知道。”
兩個修行者訕笑。
“把法寶證掏出來。”
兩名修行者取出一塊玉牌,放在執法使面前。
執法使在玉牌上掃了兩眼,掏出紙筆,在上面不知書寫了什么,然后蓋上公章,分別交給兩人:“自己去執法堂處理,你們喝了酒,只能步行,或者低空飛行,速度不得超過三十。”
“知道了。”
兩人垂頭喪氣的接過罰單,將法寶降的極低,慢悠悠的前行著。
“還有一個。”
執法使瞧見了略微發怔的陶石青,駕馭法寶到陶石青面前,面容一改先前的嚴厲,溫和笑道:“你好,請出示你的‘法寶證’。”
“什么、什么法寶證……”陶石青摸不著頭腦。
若是在閉關前,他對于這種年輕修士,瞧也不會瞧上一眼。
但先前見另外兩名高手如此恭敬,自然也不敢隨意無禮。
年輕執法使眉頭一皺,面上籠上一層寒氣,以為這又是一個裝傻充愣的家伙,向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忽然眉頭一揚:“瞧你這穿著打扮,還有這身氣息,莫非是閉關了上百年之久的修士?”
陶石青點了點頭。
執法使露出恍然之色,道:“難怪如此,你現在沒有具體身份,算是黑戶,先隨我去就近的流云城,把各種手續辦了。這一路上,我也順便和你講講近些年來修行界發生的事情。”說罷,就駕馭法寶,向東方而去。
陶石青思忖了片刻后,隨執法使而去。
在執法使的講述下,陶石青也漸漸這些年閉關發生事。
在百年前,天音寺出了一個白衣妙僧。
善詩詞、能雄辯、會音律、佛法高強,無一不精,乃是當年最出風頭的僧人。
他在偶然情況下,明悟正邪兩道之根源,皆出于天書,天下修士本一家,何必打打殺殺。
修行的真正目的,是為了長生久視。
于是他還俗出山,創長生樓,被尊稱玉樓主。
由于他是第一任樓主,加上雄才大略,故而為與后世歷代樓主區別,又被奉為“圣主”。
玉圣主橫掃六合,定鼎中原,魔教正道臣服。
各大修行勢力盡歸長生樓,世上再無門派差別之分。
而后,長生樓取代俗世王朝,不但統一了修行界,更統一了人間。
此后有獸妖作亂,無數修士舍生忘死趕赴南疆,將獸潮抵御中原之外。
玉圣主出關,自東海而來,出手斬殺獸神,與眾修士鎮下了這一場獸妖之亂。
時至今日,已厲一百五十二載春秋。
長生樓迥異于古往今來任何一個朝代,與其說他是個王朝,倒不如說是一個龐然修行門派。經由三代樓主勵精圖治,開拓進取。如今長生樓疆域廣闊,已超越過去任何一個年代,可謂四海升平,海晏河清。
而這一百多年過去,整個天下在長生樓的統治之下,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不需執法使多說,這一路走來,陶石青就看到了一幕幕不可思議的景象。
最顯著的一點,就是修行人士的增多。
先前碣石山附近倒沒什么,但飛行了一段時間后,赫然發現空中流光溢彩,有數十、上百道光華流轉,是難以計數的修行人士。
在陶石青的記憶中,修行人士少之又少。畢竟就算正道三大宗門之首的青云門,也不過千人之眾,且大多都是在門派中修煉,少有下山。
與天下蕓蕓眾生比起來,修行者實在少得可憐。
而如今,隨處可見修行人士。
據年輕的執法者所說,這是因為玉樓主推崇“有教無類”,將“道場”開遍天下各地,傳授修行之法,是故修行人士倍增。
也正因如此,一些繁榮城鎮的天空就變得擁擠起來,陶石青就看到有類似于執法者的人員,在城鎮的天空中指示穿行。
除此外,陶石青還看到了一些特殊的法寶。
這些法寶都有個特點,那就是——大。
這類法寶可以栽許多人,類似于從前的馬車,只是要方便多了。
又經過一片小鎮時,有梵音唱響,一片片金光耀眼輝煌。
陶石青低頭望去,梵音來自于一片麥田之中。
麥田外站著許多人,而在麥田中卻只有一個嘴角含笑的年輕和尚。
而那和尚雙手合十,兩腿扎入泥田之中,而在他身后則浮現出一尊數丈之高的菩薩法相。
這菩薩生有百手,手上拿著類似鐮刀的工具,隨著和尚一聲“阿彌陀佛”,那一尊法相就開始在麥田里收割。在眾人的歡呼和陶石青目瞪口呆之下,只用了四五個呼吸的時間,那法相就將一片麥田收割完畢,甚至還整理的井井有條。
“這、這……”陶石青驚訝無比。
“這和尚是普寧鎮的天才少年,最近從太學院放假回家,主修的是天音樓三十二相,現在所使的就是千手相,不過修煉還不到家,只有百手。”
旁邊的執法者解釋道,語氣中罕見的帶著幾分羨慕語氣。
又經過一番對話,陶石青對這世界有了更深的了解。
“道場”已開遍天下各地,而道場中的天才,經過考核后,則會被送往流波山上的太學院。
太學院相當于更高級的道場,里面有無數功法典籍,甚至包括以往三大正派的太極玄清道、大梵般若、焚香玉冊……
其中,太學院又可細分為圣樓、焚香樓、天音樓、青云樓、仙狐樓等等,其中要說最受歡迎的,除了美人無數的仙狐樓外,就非天音樓莫屬。
天音樓中有昔年天音寺的傳承,以及……玉圣主留下的三十二相。
三十二相或許不是最強的神通絕學,但毫無疑問,是最全面的神通,無論到哪里都能吃香。
一旦有學三十二相的學員畢業,立刻就會遭到各方哄搶。
說到此處,旁邊這位執法者嘆了又嘆。
昔年他在道場中,也是天才學員,進入太學院已是板上釘釘的事,后來因喜歡上了道場里另一個女孩,然后因為花了大量時間談情說愛,名落孫山……
陶石青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那執法者嘿嘿一笑,道:“不過我并不后悔,因為那姑娘現在已是我媳婦。”
陶石青安慰的手停頓下來,想起打了百年光棍的自己,悲從中來,繼續安慰,只是安慰的手勁大了不少。
不多時,一座雄偉壯闊的城市,已遙遙可見。
“陶兄,先說好了,這流云城可是名列本屆‘十二樓五城’之一,不同于其他地方,高手無數,你千萬小心。”年輕執法者面容嚴肅,叮囑道:“還有,待會為你注冊身份時,旁邊會放類似‘問心鏡’的法寶,你可要老實回答。就算曾經殺人放火,也不要隱瞞,不然只能罪加一等……”
“知道了,李老弟,我以前只是散修,沒做什么壞事。”陶石青無奈道:“這幾句話一路上你說了七八遍了,”
在交流的過程中,他已知道執法者姓李,喚作李晴空。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說話間,兩人已進入流云城中。
即使這一路已見過不知多少令陶石青不可思議之事,但當真正進入流云城那一刻,還是被眼前這一幕震撼了。
腳下是寬敞的大路,足以供三十輛車并行。
這并非石板路,而是年輕執法者所說的水泥路,走在上面甚是平整。
而且他能夠感到有陣法之意流轉,顯然這整個流云城,都是有陣法守護。
車道中心有整齊的理化隔離帶,將整個車道一分為二,其中種植了各種花草,都是被精心挑選出來。
在左右兩側,則還畫上了白線,白線之中則將人形通道和車行道隔離開來。
那白線上隱隱也有特殊的靈力流轉,一旦有車失控,那白線就會散發光芒,將其阻擋,而不至于傷到行人。
街道上車水馬龍,人潮如流。除了陶石青認識的馬車外,還有許多奇奇怪怪的交通工具,比如說四個輪子的鐵皮車,奔跑時會發出怪獸般的轟鳴聲。還有兩個輪子的小車,一般都是單人騎在上面。還有一輛輛懸浮在空中的列車,據說這是根據靈力推動的,一共有十二節車廂,每一節車廂都可裝載上百人。
由于除了特殊人員外,整個上空都不允許飛行,是故地面人流如潮。
這些人潮中,竟有黑皮膚,或白皮膚的異族人。
關于這一點,執法者李晴空已給陶石青科普過,他當然記得。
長生樓不斷開疆拓土,西邊已打到名為歐洲的地方,且只剩下最后一群圣騎士在負隅頑抗。疆域遼闊無比,各色人種聚集。
而到了這大城市中,陶石青也就越發明白為何年輕執法者為何能夠輕易判斷出他閉關了多年才出世的“老古董”。
不但因為現在所有人修行的功法,都與玉圣主留下的石壁有關,還因為服飾的問題。
這些服飾許多都保持古風,但與以往有了很大改變,如今在流云城中,越發直觀。
這些服飾,比起百年前更為簡潔、輕便……暴露。
尤其是一些小姑娘的裝扮,讓陶石青這個兩百年沒有接近女人的老男人看的暗吞唾沫。那裙擺上的開叉,是打算開的咯吱窩嗎?
“別看了,小心晚上硬是睡不著。”李晴空笑著拍了拍陶石青的肩膀,拍的也不輕。
“咳咳。”陶石青咳咳兩聲,連忙道:“別胡說,別胡說,我只是在欣賞百年后的風景。”
李晴空放下手心大小的一面鏡子,他先前就在和鏡子說話,笑道:“我剛和‘行政堂’的朋友通過話,現在那里很忙,我讓他幫你掛了個號,我們先在城中逛了一圈再去,應該就差不多了。”
陶石青點頭,誠懇微笑道:“多謝了。”
“哈哈,這是我們的工作。”李晴空哈哈一笑:“走吧,咱們先去最為著名的‘白玉京’瞧瞧。”
兩人登上了一輛懸空列車。
比起駕馭法寶,這懸浮列車又是一番新奇體驗。
在一刻鐘之后,兩人來到了一座巨大的廣場中,廣場中人頭攢動,四周有各種商店建筑。
而最顯眼的,便是一座七層高塔,高塔懸掛這“白玉京”三個字。
在白玉京前,則盤著一頭九尾白狐凋塑,九尾張開,如能遮天蔽日。頭顱昂然向天,似對月而望。即使是石凋,也能感受到這九尾天狐的優雅與從容。
“若昔年正邪各派的功法神通,皆發源于起源天書。那么‘白玉京’中的七面石壁,就是方今修行界的萬法之源。可惜,真正的‘白玉京’和七面石壁皆在流波山的圣地上,唯有對長生樓有重大功績之人,才允許進入。”
李晴空搖頭嘆息道:“至于我們流云城的這座‘白玉京’,則是白樓主令人修建,其中的石碑則是白樓主根據流坡山的七面石碑所凋。但饒是如此,亦是十二樓中,最得玉圣主真傳的石碑,對修行者大有幫助。”
長生樓圣地在東海流坡山上。
更準確的說,就是玉連城當初邀請魔道高手進入的那座湖中島。
玉連城曾在那座小島上閉關,白玉京和七面石壁都在那座島中,故而漸漸成了圣地。
想要進入圣地,觀看七面石壁,就需要滔天功績。
除昔年追隨玉圣主的鬼王、普泓、三妙夫人等人外,后世能夠進入圣地的人,不超過兩手之數。而能步入圣地的修士,都是修為超凡入圣之輩。在觀看石壁后,除其中一人走火入魔外,其余皆是修為暴漲,乃至于開創出不可思議的神通絕技。
天下修士,只怕有九成九的人夢想是進入圣地,從而借助石壁,一窺大道,乃至于證道長生,俯瞰歲月。
也有不少心懷野心之輩,想要暗中潛入圣地,窺探天機。
但可惜,且不說圣地本就防御森嚴,單只是湖中的黑水玄蛇和水麒麟,就足以秒殺天下絕大部分修士。
李晴空道:“白玉京的第一層,是任何修士人都能觀看。不過再往上走,也需要對長生樓做出貢獻。第一樓的石壁我早已看了,就不進去了,你進去吧,不要逗留太久。”
“好。”陶石青點了點頭,走入‘白玉京’中。
由于考慮過來者眾多,是故白玉京看似不大,實際內部空間頗為遼闊,故而陶石青選了個位置,一眼就看到了石壁。
石壁上有兩行文字。
——朝游北海暮蒼梧,袖里青蛇膽氣粗。
除此外,還有一御劍飛仙的人形石刻。
和所有第一次見到石壁的人一樣,陶石青瞬間深深的陷入某種無言震撼之中。
足足過了一刻鐘的時間,才從這種震撼中醒悟過來。而后眉頭緊皺,目中露出思索之色,開始回味感悟。
又過了半個時辰,陶石青長長吐出一口氣,心想不能讓李晴空等得太久,就轉身向樓外走去,走了兩步,又回頭望了望,再向樓上看了一眼。
僅僅是第一層,就給自己如此大的感悟,不知上面六層樓的石壁上,又刻寫了怎樣的文字與圖形。而傳聞中玉圣主留下的石壁,是否真能助人證得長生。
真是令人為之向往的世界啊。
走出‘白玉京’,陶石青四下望了望,很快看見在不遠處報刊翻閱的李晴空。
“稍微等一等,我將這篇看完。”
李晴空察覺到陶石青的到來,對后者說了一句后,就繼續低頭看報紙。
陶石青往他的報紙上掃了掃,發現是叫做“起點”的報紙。
他對興趣不大,往報刊瞧去,卻發現今日這報刊許多頭條都很相似,且都隱隱帶著墨香,似乎剛剛刊印出來不久。
流云月報:圣騎士盡數覆滅,長生之光照耀歐洲。
弧月刊:太學院絕代天才橫空出世,‘清輝劍仙’劍破圣騎士。
報刊的內容都大差不差,莫約是歐洲最后抵抗的圣騎士覆滅,其中出力最大的,是一個來自太學院的絕代天才,斬殺了圣騎士團中最強的天啟騎士。
李晴空將一篇看完,在收獲快樂的同時,又因筆者的斷章而罵罵咧咧。而后又瞧見陶石青正在聚精會神的翻看報紙,笑道:“那圣騎士螳臂當車,唯有覆滅一個下場,我看圣地的大人物有意磨煉太學院的學生,所以才沒有著急趕盡殺絕。卻想不到,還是沒堅持多久。”
又靠近陶石青耳邊,小聲說道:“據說這‘清輝劍仙’是個絕世美人,而且是半人半狐,估計和上一任的白樓主有關,還有人說是玉圣主和白樓主的女兒。”
瞧陶石青驚訝的望來,李晴空咳咳兩聲:“好了,我什么都沒說。你既然看了石凋,咱們繼續就走,再到‘天涯古洞’瞧一瞧,據說那是曾經天涯仙人的閉關之所,這位天涯仙人可是曾今步入過圣地的絕代強者。”
“好。”陶石青點了點頭。
日光漸斜,這是陶石青閉關出世后的第一天,這一天讓他的人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卻也不過只是蕓蕓眾生最普通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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