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于林毅的記憶，結束了。
畫面最終定格在了晏青丘的手中，她手中的劍，刺入了林毅的胸口。
也就在這個時刻，夢境徹底破碎。
林毅還沒有蘇醒，晏青丘閉上了眼睛，仿佛在體會當時她那一劍刺下時的心情。
只有零零和零一一臉懵逼。
居然是這樣結束的？
她們兩個也聽過不少版本的答桉了，卻從來沒想過真相如此離譜。
之前的人說法不一樣，視角不一樣，但結果卻是差不多，如今，林毅的第一人視角，連結果都不一樣了。
零一疑惑地道：“如果說林毅早就死在了你的手里，那之后去和仙界戰斗又大鬧陰司的人，到底是誰？
難不成，是碧霞騙了我們？”
零一還在問，而零零已經有了答桉。
不同的人講同一個故事，當他們的講述有矛盾的時候，未必是有人說謊，而是每個人看個故事的視角不同。
“是你。”
零零篤定地說道。
其實在那段記憶里面，她已經找到答桉了。
晏青丘也曾偽裝成林毅，當了三年的大王也沒有被人發現。
她會分身，會幻術，也有豐富的偽裝經驗，而且還擁有林毅的一切信物，足以欺騙所有人。
見零零已經猜到了，晏青丘也笑道：“你果然比你姐姐聰明多了，兩輩子都是。”
零一：“……”
她感受到了晏青丘對自己的惡意，哼，不過是嫉妒她有正宮之位的狐貍精而已。
看過了林毅的記憶，零一現在也支棱起來了。
她可是林毅的正宮，和林毅也有一段纏綿悱惻失志不渝的愛情。
看到林毅臨死之前想的還是她，她都淚奔了，現在還兩眼淚汪汪呢！
可惜，林毅的記憶只到這里了。
后面發生了什么事情，她又是怎么從那個困境中脫身的？
她只看到自己那些年一直在修行，但修行的速度也不快，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打破困陣。
難不成，那時候是西王母和東王公下界救她了？
林毅的夢境并不只是夢境，而是他金蟬脫殼斬去的記憶與因果。
正常人的夢境自然是看不到自己視角之外的東西，但林毅的這個夢境可以開啟上帝視角。
同一時間，林毅不知道的事情，她們也可以通過夢境看到。
說實話，看到林毅和碧霞談戀愛，零一心里還是挺酸的。
畢竟，是碧霞先來的。
而且他們彼此都沒忘了彼此，最后雖然沒有明說，卻也都猜到了對方沒有忘記。
最后，他們還一起有了唯一的一個孩子。
零一也很不服氣。
明明這個孩子是林毅為了她去找女媧娘娘求的，結果碧霞卻把孩子生了出來。
好氣哦！
這感覺就像是自己的東西被好姐妹搶了似的。
而這一切的根源還是在自己妹妹身上。
你說你矯情啥！
當初讓你代勞你不愿意，后來又偷偷喜歡上了林毅，但什么好處都沒撈到。
要是你早些同意，這不就肥水不流外人田了？
零零：“……”
她看懂了姐姐的抱怨，心里也十分尷尬。
趕忙轉移話題，對晏青丘道：“你幫林毅完成了脫殼，按理說你也應該成道了才對，為什么還在人間？
還有，那時候你是真的死了嗎？”
晏青丘沒想到零零會問道這個問題，她果然是敏銳。
相比之下，零一就是個笨蛋。
看完林毅的記憶，零一覺得晏青丘肯定特別強大，成為了最后的勝利者，只有零零這么快有了答桉。
當時的晏青丘，也死了。
“你怎么猜到的？”
“假設別人說的都是真話，陰間的人真的幫林毅跨過輪回進行了輪回，那就說明真的有那么一個人。
而林毅已經脫殼，脫殼神通不需要去陰司輪回，被陰司的人送去輪回的，只有可能是你了。”
零零得出這個結論的前提，就是之前聽過的每一個故事，都沒有人說謊。
只有這樣，才能得到正確的答桉。
“沒錯，當年的我，的確死了。”
晏青丘仰頭，試圖克制內心翻涌的情感。但看到林毅的記憶結束，往事卻不斷在腦海中重現。
“那把劍距離林毅的心臟還有半寸的時候，我就明白了。
破解情劫的關鍵，并不在于林毅死不死，而在于我能不能放下情。
那是我的劫，也是他的劫。”
那就是一個考驗，在考驗一個人的心里，是得道重要，還是情重要。
是考驗，也是在讓人不斷明白自己的內心。
晏青丘在殺死林毅的時候就明白了。
若是她得道了，就算能活千年萬年，又和廟里的神仙泥塑有什么區別？
壽命無窮，卻沒了感情，終究不過是冰冷的石頭。
到最后，晏青丘也沒能成道，只是完成了林毅的遺愿，然后輪回成了狐貍，重新修行至今。
得益于六尾的幫助，她并沒有丟失自己的記憶，才能迅速從一只小狐貍修煉成第一狐族。
所以，她當年其實也欠了六尾挺多，只是得了好處的同時，也被欺負得夠慘。
這也是為何她會暗中幫助蕭瑟，引導她走向自己的命運，卻也會時不時教訓她一番的原因。
零一聽完了晏青丘的故事，心中暗暗警醒。
要小心這個狐貍，林毅是個重情義的人，他要是知道這個狐貍萬年一來一直都記得他，怕是會感動得眼里再也容不下別人。
而就在她擔心的時候，林毅動了。
他感覺自己做了個很長的夢，以至于醒來之后，還有些迷茫，一時分不輕自己在哪里。
特別的，眼前三個老婆還和以前長得一樣。
“你還好吧？”
零一扶著林毅，關切地問了一句，林毅搖搖頭，緩緩地調整著思緒。
將腦子里忽然出現的一大堆記憶梳理了之后，他才一下抱起零一，仔細地審視了她很久。
零一有些害羞，卻也知道，林毅是想起過往的事情了。
可惜，她已經忘記了過去的事情，她的寶貴記憶不知道損失到哪里去了。
也許是放逐淵的水跑多了，也可能是姐妹兩人神魂融合的過程中，那些記憶也被沖擊磨滅了。
但記憶可以丟失，感情不會丟。
零一看林毅的眼神都要拉絲了。
不過此時此刻，不太合適。
林毅放下零一，又看向了零零，最后，才緩緩走近晏青丘。
“辛苦你了。”
“我以為你會說好久不見。”
晏青丘繃著臉，強行露出笑容。
“在我的記憶里，并沒有和你好久不見。
但你確實很久沒和我見面了，所以，辛苦你了。”
“嗯！”
晏青丘終于不再端著，她飛撲到林毅的懷里，緊緊地抱住了她。
靈漪不服氣，抱住了另一邊。
零零：“……”
我是不是不太適合出現在這里？
“那我先走？”
零零有些尷尬地說道。
林毅卻是一抬手就把她吸了過來，也親了她一口。
以前不知道是小姨子，現在才知道真相。
但是……
該干的不該干的都干了，還裝啥？
“這一次，咱們一定可以大團圓結局。”
晏青丘聞言，微微一笑，仿佛認可了這個說法。
林毅現在還有些暈乎，并沒有察覺到她的反常。
“也不知道我睡了多久，先回去休息一會兒吧！”
林毅沒有沉醉在溫柔鄉里太久，他只是找回了一段空白的記憶，卻沒有丟失現在的記憶。
他才剛和仙界斗過一場，現在正是關鍵的時刻，他可不能缺席太久。
林毅正這么想著，天外天便傳來了一聲驚雷炸響。
一扇古樸的青石巨門破云而來，緩緩浮現于天穹之上，仿佛海市蜃樓。
但這是真實的場景。
這場面，林毅看著很眼熟。
當年也是同樣的場景，然后勾陳天帝就下界了。
此時此刻，時間過去了近萬年，畫面再次重現。
“吾乃勾陳天帝，下界反賊，還不速來受死！”
呵，老冤家了。
林毅忽然興奮起來。
當初他隱忍了七年，好不容易可以去和勾陳碰一碰了，結果魔界降臨，勾陳回仙界去了，他們最終沒能打起來。
而如今，自己剛找回這些失去的記憶，勾陳天帝就打上門來了，這算不算是緣分？
林毅覺得，這或許就是宿命。
過去的自己恨魔族，發誓要滅了魔界，而自己在沒有這部分記憶的時候，還是把魔族滅了，現在只剩下了一個阿七和不知所蹤的魔主。
如今，勾陳天帝再現，是時候去了結這一段因果了。
“老賊，便讓我來會會你。”
比嗓門，林毅的并不比勾陳天帝的小，他施展法術，讓每一個字都精準地直沖勾陳天帝而去。
別人聽到的只有轟隆隆的雷聲，也以為距離很遠。
而林毅挑釁之后，一步跨出，便已經在天外天了。
“他打得過嗎？”
零一有些擔心，雖然夢境中的林毅做足了準備，應該是能打得過的，但現在的林毅有多厲害，她也不清楚。
晏青丘只舉起了手掌。
“你的意思是，他們五五開？”
晏青丘搖搖頭，道：“我是說，他最多能挨一巴掌。”
零一不信，但約莫只聽到五聲雷鳴，天空便有血雨落下。
天地同悲，血雨撒世，這是圣人隕落的象征。
沒過多久，一具新鮮的神尸便落向了人間，化作了一片雷池。
神仙的尸體也是至寶，里面蘊含極為豐富的仙靈之氣。
人說一鯨落，萬物生，神仙也是如此。
“這就結束了？”
林毅看著已經墜落凡塵的勾陳天帝，他也有點不敢相信。
我才剛出手，你就倒下了？
這一次，同行的還有長生大帝。
作為一個存在感不高的老神仙，他這一趟來主要就是給勾陳天帝壓陣。
林毅的實力很強，這一點在仙界也有公論。
但誰也沒想到，林毅竟然強到了這種程度。
要知道，這個時候仙界的天門可是開啟了的，人神雙方都是最強的狀態，可勾陳天帝卻被幾招秒殺了。
那斬妖劍一劍下去，長生大帝甚至連救援的機會都沒有。
天庭，還活著的神仙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勾陳天帝都能被瞬間秒殺，還有誰能制得住林毅？
現在，還排在上面的，就只有三清了。
可看著眼前的架勢，三清都不會是林毅的對手。
這怎么打？
下去送死？
長生大帝的反應很快，當場便化成了一根枯枝。
原來，這竟然只是長生大帝的一道分身，真正的長生大帝又在哪里？
“凋蟲小技也敢在這里班門弄斧，去！”
林毅甩出了斬妖劍，他的劍意附著在斬妖劍上，直奔長生大帝的本尊而去。
長生大帝用的是金蟬脫殼的手段，很快逃回了仙界，但他沒想到，林毅居然敢追到仙界來。
只見那紅色巨劍跨過仙界之門，直接飛到了天庭。
“陛下，快關天門！”
有神仙歡呼起來，這是多好的機會，林毅分明是殺紅眼上頭了，他這把兵器十分厲害，用的是上古射日箭做的，專門殺神仙。
這劍又恰好是落在了林毅的手里，殺過的神仙更多，一劍下去，恢復能力再強的神仙也沒轍，都要被這把魔劍吸干靈魂和鮮血。
如果能分開林毅和魔劍，保管能叫林毅實力下降三成。
林毅失去一擊致命的能力，仙界應對起來也就從容許多，磨也能磨死林毅了。
然而，大天尊就像是沒有聽到似的，他冷漠地看著林毅的劍，還有死在林毅劍下的神仙，分明是毫無波動。
“阿彌陀佛。”
西方，靈山，佛祖看著在天庭肆虐的魔劍，宣了聲佛號，趕緊下令封山了。
此事和佛門沒有太大的關系，先避一避。
凌霄寶殿之中，只有三清還能端坐于大殿之上。
這個時候，叫得出名號的，差不多都被收拾了。
一佛正在閉關，雙圣在人間當俘虜，三清在這里，四御還剩下長生大帝正在被追殺，五帝在人間團滅，六尊者已經派不上大用場，七仙女僅有一個幸存者。
如果長生大帝死了，仙界就只能派遣三清或者大天尊自己上了。
而此刻，三清也全都端坐著，無動于衷。
“你們為何不動？”
大天尊澹然問道。
“動也是死，不動也是死，不如平心靜氣，順其自然。”
太清真人澹然一笑，分明將生死看澹。
這倒是讓大天尊高看了他們一眼。
“整個天庭，也只有你們看得透徹。既然你們也想明白了，那也不必等他來動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