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秀琴沒抓著這話題不放,而是說起了另外一件事。
她說歐陽勇的奶奶去世了,張萍原本端午節的親事推遲到張宣高考后。
張宣有點詫異:“7月份結什么婚啊?那么熱的天,酒席吃不完的東西不都擺壞了么?”
阮秀琴沉默了一陣,突然道出一個消息:“你姐懷孕了,得早點結婚。”
“什么?歐陽勇這個混蛋,他怎么敢?”聽到這個消息,張宣氣壞了,干你娘的你自己爽了,我姐可還沒嫁給你啊。忒不尊重人了。
“小聲點。”阮秀琴聽到他大呼小叫,連忙制止,接著又抱怨道:
“看看你做的好事,這就是你幫著選的人,以后要是你姐被欺負了,你逃不了干系。”
“他敢!他要是欺負我姐,腿都給他打折。”張宣雖然氣歸氣,但還是相信歐陽勇的。
只是心里在郁悶:我這大姐是有多蠢啊。老媽子和姑姑都再三交代了,沒結婚前不許踏出那一步,怎么這么快就被那混蛋鉆了空子呢?
唉…,以后在村子里肯定要被人嚼舌根咯。
嘆口氣,張宣直接找個借口把電話給掛了,不想去聽關于那兩奇葩的消息,更不想去管。
你們喜歡造人就造去,就算造出個足球隊,老夫我也當做看不見。反正又不要我養。
………
…
5月末。
高三階段最后一次高考綜合摸底考試,張宣考的不錯,感覺甚至比前面幾次都好。
老規矩,一考完,眾人就到食堂集合吃飯,然后各自回家。
陳日升還抓著桌球這個話題不放:“吃完飯,我們打一盤,50塊錢一盤,一盤定勝負。”
張宣拒絕道:“不想和你打。”
陳日升怒問:“你什么意思?”
張宣懶懶散散說:“沒什么意思啊,就是我現在飄了,看不上50塊錢了。”
陳日升抓狂:“你媽蛋,你再說一次,你信不信我向你碗里吐口水?”
張宣無語,想想這二愣子還真有可能做出這事,于是實誠講:“我沒時間,吃完飯我要去火車站,等會去深城。”
聽到這話,四人齊齊看向了他。
陽永健率先沒忍住:“你去深城干什么?”
張宣回答:“掙錢。”
陽永健愕然:“幾天時間你能掙多少錢?你怕不是傻了吧?別到時候車費都整不回。”
張宣白了眼,不想解釋,因為以他們的認知,幾句話也解釋不清。
陳日升這時插話道:“你不會是去賣身吧?你這長相、你這身材要是去賣,可能有老女人會出好價錢。可你這樣對得起杜雙伶嗎?”
張宣不能忍了,直接一腳蹬了過去。
倒是米見抬頭看他一眼就說:“雙伶后天就滿18歲生日了,你能不能趕回來?”
聽到米見主動說這事,張宣哪里還不明白人家的話中話,這是變相拒絕自己那天晚上的浮夸呢。
心里尷尬那么一下下,然后就不尷尬了,老男人側頭問雙伶:
“你18歲生日,你爸媽后天會過來嗎?”
“會來。”
杜雙伶輕輕應一聲,告訴他:“他們電話里說,后天早上過來,陪我吃完中飯就回去。”
“這么早的嗎。”
“嗯。”
張宣知道自己可能趕不上中飯了,想了想說:“后天我會趕回來的,只是可能會晚點,你們吃飯別等我啊,要是遲了,我單獨給你過。”
“好。”杜雙伶滿心歡喜地看著他,得了承諾,原本七上八下的心,一下子就落地了,柔和的眼睛里,在這瞬間滿是亮光。
吃過中飯,張宣緊著帆布包直奔火車站。
火車站依然是熙熙攘攘,來來往往,許多人背著個大蛇皮袋,這些都是準備去南方打工的。
匯合輝嫂和孫福成后,又上了火車。
這次還是臥鋪票。
下午一點多上的車,次日清晨就到了。
他是一夜睡過來的,精氣神很足。
早餐是在一家路邊攤解決的,湊合湊合吃的腸粉,由于味道還不賴,餓壞了的幾人,每人都吃了兩份。
哦,不,孫福成這個老飯桶,砸吧嘴,眼都不眨一下,就一個人干了四份。人家老板都驚呆了。
肚子飽了,人舒服了,三人步行到蛇口海關大門處時,張宣就跟輝嫂說:
“就這吧,到這里我就安全了。還是老樣子,我進去里面辦手續,火車站那邊的貨運事情就交給你們了。”
“行。”
輝嫂早有默契了,應一聲,把一背包錢給張宣,目送他辦了臨時手續進到海關里面后,也是帶著孫福成走了。
在火車上呆了一夜,身子粘呼呼的難受,張宣本來想找個臨時旅社洗個澡的。
可是一想到自己扛著一袋錢,楞是忍著把這個心思給滅了。
先是去了海關辦公大樓,找到了舅舅阮得志。
“你先坐會兒,我得先去開個會。”給他倒一杯飲用水,阮得志就拿起文件夾準備出門開會。
見狀,張宣就說:“老舅你先忙,我看我還是先去把手續辦了吧,趕時間。”
阮得志怔了下,隨即點點頭:“也好。我已經給他們打過招呼了的,你也不是第一次了,自己去吧。”
“誒。”
一口喝完兩杯飲用水,出了門,左拐右拐,時隔半個多月,張宣再次來到了財務處。
辦事人員還是原來那個30歲左右的女人,只是這次人家是扎個丸子頭,白襯衫加西裝,一股子職場味。
尤其是人家前面鼓鼓的,青春美麗,讓他不自覺地想起了日語大片里的制服誘惑。
要是這環境來一場,燈光攝影打好…,嘖嘖,滋味應該可以的吧!
“你又來了。”人家笑瞇瞇地打量他。
“是啊,又見面了呢。”
張宣趕緊掐滅該死的青春荷爾蒙幻想,把帆布包放臺面上,也是笑口常開,順帶還瞄了眼人家胸口的銘牌,譚露。
“你上次的貨就賣完了?”譚露一邊低頭做事,一邊跟他有一搭沒一搭聊天。
“東西好,不愁賣。”張宣如此回答。
譚露一頓操作,某一刻就抬頭說:“需要繳納8萬8。”
“好,給!”張宣早有準備,從袋子里分出一小部分錢遞了過去。
帆布袋里一共有33.8萬塊錢。
輝嫂除了把上批次的20多萬銷售額全部給了他,還另外借了幾萬添進來,為得就是湊夠剩余罰沒物資所需要的資金。
按輝嫂的話來說:生意好了,名聲有了,以前不愿意借錢的姐妹們一夜之間都改變了態度,紛紛慷慨解囊。
為此輝嫂還笑著感嘆道:什么都是假的,只有錢才是真的。
當然了,輝嫂之所以這么感嘆,之所以這么痛快支付給自己這么多錢。
張宣清晰地明白:關鍵還是錢途可觀,人家才巴結自己。
33.8萬,減掉支付的8.8萬,其它的25萬就是自己的了。
25萬啊,一個月不到,自己就完成了貧窮到富貴的轉換。
曾經的窮酸少年再也不見,現在也算是有錢人了。
等到把這批貨物賣完,輝嫂還要支付自己15萬的貨款,這又是一筆大錢。
扣掉13.8萬的成本,自己在這批罰沒物資的賺到的利潤攏共高達35萬。
35萬!
93年的35萬!
擱上村,不跟那些玩命的淘金客比,也是妥妥的富豪之家了啊。
暴利,真正的暴利!
沒有什么比這更快,更省心了,簡直就是撿錢啊。
右手情不自禁地偷偷撫摸了一遍帆布袋里的錢,志得意滿,又無聲無息的把袋口扣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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