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9點半。
陶歌來電話了。
一接通,張宣就緊著問:“這次加印多少?”
陶歌告訴他:“這次比以往都多,足足加印了80萬冊。”
張宣很滿意:“你們還真是吃一塹長一智,總算是吸取了教訓,不然我的錢都被到盜版商分完了。”
陶歌微笑著沒理這茬,而是問:“你和雙伶什么時候回去?”
張宣回答道:“后天,后天下午的火車,到時候你要聯系我就打我老家電話。”
陶歌說:“好,姐知道了。雙伶從滬市回來了沒?”
“回來了,就在身邊。”
“你把外音打開,我跟她說說話。”
叫上杜雙伶,三人開外音聊了十多分鐘的家常后,陶歌終于說起了正事。
陶歌神神秘秘說:“姐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張宣迫不及待問:“什么好消息?”
陶歌說:“你自己開動腦子想想。”
張宣沉思幾秒,忽然心中一動,期待地問:“是不是我的新書通過了茅盾文學獎的初審?”
“不錯。”
陶歌說:“你的新書“潛伏”8月1日下午被送去參選茅盾文學獎之后,順利通過了讀書班的23位專家的審讀,被推入評選環節。
張宣緊著問:“評選環節?那你們知不知道這一屆的評委都有哪些人?”
陶歌優雅地說:“當然知道,這是送選單位的必須課之一,怎么能不知道呢?
不過姐告訴你,這一屆的評委陣容非常強大。”
張宣問:“是那些人?”
陶歌低頭看著資料念叨:“這次的評選委員會由23人組成。巴銀是主任委員,劉黑羽、陳本等人是副主任委員。
雷彬、魏午、陳雄、李希一、郭建功等人是委員,都是業界德高望重的大佬。”
聽到主任委員是巴銀,張宣嘴巴都忍不住張了張。
有些驚訝。
沒辦法不驚訝啊,這名字可太熟悉了,小時候經常在語文課本上看到這位老先生的名字。
比如“索橋的故事”、“鳥的天堂”、“給家像孩子的信”等等,這些都是小學1到6年級語文課本上的課文。
而在中學課本上,更是能看到巴銀老先生的“海上日出”和“家”等一些名篇。
這么說吧,這年代的人只要讀過書,就繞不過巴銀。
所以當聽了幾十年的名字,會是這一屆茅盾文學獎的主任委員時,張宣那是相當驚訝的。
意外又不意外,畢竟人家的名頭擺在那。
陶歌介紹:“經過層層評審,目前有20部作品進入了最后的角逐階段。其中就包括你的新書“潛伏”。”
張宣眼皮跳跳:“最后入圍的作品這么多?”
“嗯。”
陶歌應一聲,看一眼外面就悄悄地講:“姐跟你說,其它19部作品都是入圍很久了的。
只有你的新書是乘坐末班車最后進去的。
本來最后一個名額不是你留給的,是給陳老先生的“白鹿原”。
但是由于受前段時間“廢都”的影響,“白鹿原”被嚴重波及到了,有人非常不喜歡”白鹿原”,私下里批評其:如此頹廢,毫無意義,寫得什么。
所以,后面的你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張宣明悟:“這是暗指“白鹿原”中田小娥這個人物描寫的過于頹廢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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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歌說:“不僅是頹廢,在兩“性”這方面,“白鹿原”也是被批判最尖銳的地方。
正因如此,受到巨大壓力的人民文學要求陳老先生對“白鹿原”進行必要情節的刪減。
只是“白鹿原”還沒修改完,你的新書就突然闖進來攪局,這打了鄒社長和陳老先生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聞言,張宣也是慶幸不已。
明白要不是“廢都”引爆輿論,引起上面下面的不滿,這一屆茅盾文學獎的評選就還真就沒自己什么事了。
張宣誠摯地說:“姐,謝謝你們。要是沒有你和洪總編,估計我現在還躲著吃土呢。”
陶歌揶揄:“得了吧,你都是千萬富翁了,全國有名的千萬富翁,還吃土呢?”
話到這,陶歌想到什么,逐漸收斂笑容道:“不過你也別高興的太早,我剛得到消息。
前幾天評委會主任巴銀老先生重申了他自己對茅獎評獎的一貫主張:即寧缺毋濫、不照顧、不湊合。
而現在評委會的困難癥結卻在于你的“潛伏。”
突如其來的不利消息,張宣直接懵逼了:“我的“潛伏”?”
“是,你的“潛伏”。”
陶歌幫他解惑:“你應該也看到了報紙上很多名人對你新書的批評吧。
他們指出“潛伏”有悖于傳統文化,這是對經典的不敬。”
張宣立馬會意:“你是說評委會就有人持這種觀點,對不對?”
陶歌點頭:“對,而且還不止一個兩個,而是有好幾個。
他們強烈反對“潛伏”入圍“茅盾文學獎”的最后評選。
現在評委會大致分成了兩派。
喜歡你書的評委把“潛伏”奉為圭臬,大喜過望,如獲至寶,評價極高。
而不喜歡你書的,對“潛伏”那是相當嫌棄,甚至可以嗤之以鼻來形容
如今兩派人馬鬧得不可開交,在評選會上經常討論著討論著就針鋒相對,互相較勁。”
張宣郁悶了,“反對我的都是哪些人?”
陶歌想了想,穩沉說:“為了你好,這個姐不能告訴你。等評選結束,到時候看情況再說吧。”
張宣頭暈:“你是擔心我在公開場合抨擊這些人?”
陶歌認真說:“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你年紀輕輕的就取得了這么大的成績,難免驕傲氣盛,姐還是防著點你好。
再說了,要是你這屆真落選了,你事后抱怨,很容易影響你以后的茅盾文學獎評選。”
張宣翻翻白眼:“合著我在眼里就是個愣頭青,這么不靠譜?”
陶歌笑著表示:“不是說你是愣頭青,而是文人都有脾氣。
那脾氣要是一來了,都是不管不顧的主,很難有效控住自己的嘴和筆。我見過太多了。”
張宣:“......”
娘們,你說的真對。
可你壓根就不知道我是一個重生者,兩輩子加起來都活一百多歲了,還怎么能分不清輕重?
要不然自己還能容忍京城老王在報紙上作威作福?
本來熱情高漲,滿懷期待,現在卻被潑一盆冷水,一盆大大的冷水。
他娘的前后反差也忒大了點,張宣突的有些擔憂了,有些忐忑了。
旁邊的杜雙伶見狀,直接愛憐地從后面抱住了他,什么話也不說,小腦袋在肩膀上伸過來,跟他臉貼臉蹭蹭,耳鬢廝磨。
杜雙伶關心他。
陶歌也一樣關心,她在電話里安慰道:“你也別急。
這種事情入圍的每部作品或多或少都有碰到,至今還沒有一部文學作品是全票通過得獎的。
何況還有人民文學撐腰,我們不會坐視不管,正在努力做公關工作。”
事已至此,還有什么好說的呢?
張宣也是無能為力,只得道:“那成,我在家等你們的好消息。”
“好,一旦有最新消息,姐會第一時間通知你。”
“嗯,那掛了啊。”
聽他要掛電話,陶歌立馬叫住他,“別掛,我還跟你說一件事。”
張宣一愣,“你說。”
陶歌講:“為了助力茅盾文學獎,為了增加“潛伏”影響力,我們把你的新書送選了“八五”長篇小說獎和國家優秀圖書獎,目前已經入圍了,同樣進入了最后階段的評選。”
張宣錯愕:““八五”長篇小說獎和國家優秀圖書獎?
陶歌說:”這是兩個含金量非常高的專業文學獎項。
如果能受到這兩個獎項的青睞,就等于了受到專業讀者的認可,這是“潛伏”想要成為經典文學必須要走的路。
如果最終獲得這兩個獎的其中一個,就算不能獲得矛盾文學獎,那也成為了社會公認的經典。”
張宣沉默良久,驟然問:““白鹿原”送選這兩個獎項了沒?”
陶歌說:““白鹿原”送了,但都落選了。
而你的新書“潛伏”已經入圍了最終評選,所要你要對自己的作品有信心,姐還等著你捧起茅盾文學獎的那一天呢。
那是非常值得期待的一天。”
張宣感動,隨即強打精神,豪情萬丈地揮手道:
“放心,有那么一天的。要是“潛伏”不行,大不了我再寫一本。”
陶歌開懷大笑:“不要忽悠姐,好書說寫一本就寫一本的嗎,哪有那么容易?你沒看陳老先生閉關了好幾年才寫出一本“白鹿原”么。”
張宣得瑟道:“嗨!我不一樣,報紙上都說我是天才。
你有見過這么年輕就寫出“風聲”和“潛伏”的作家么?你不能用老眼光看待世界。
更何況老賈也只用一個月就寫出了“廢都”。
這表明什么,這表明人和人之間的差別比人和狗還大。”
“……”正喝水的陶歌,到嘴的水都被嗆出來了。
她活了30年,就沒見過這么不要臉的。
掛完電話,張宣心里在想,下一本該借鑒那本書呢?或者借鑒哪幾本書?
真他么的,你們口口聲聲說我違背傳統,那老子就寫一本傳統文學出來。
杜雙伶從后面繞過來,挨著他坐好,就輕聲問:“沒事吧?”
張宣看著她,伸手撫摸她的臉,調整好心態說:“沒事,不用為我擔心。
任何事情都不可能一帆風順的,事在人為和聽天由命,有時候我們總得自己選一個。
事在人為已經努力過了。那現在就干脆做自己的事,獲不獲獎看天意。”
“好,我一直陪著你。”
杜雙伶順從某人躺倒懷里,撇一眼那只咸豬手就閉上眼睛問:“我們是后天回去嗎?”
張宣回答:“后天回去,后天輝嫂會來深城,到時候我們到深城匯合,一起回邵市。”
“嗯~~”杜雙伶知道他去深城肯定有事要辦。
不過既然他不明說,她也就假裝不知道,不去細問,反正人都是他的了,相信他就是了。
電話喧囂過后,此刻的客廳有些安靜,氣氛有些微妙有些熱切。
“咚咚咚…”
就在兩人纏纏綿綿、想要回房間時,外邊響起了敲門聲。
杜雙伶猛地睜開眼睛,雙手按住某人的大手:“有人在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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