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宣還是第一次來陶顯位于羊城的家。
門是陶歌母親開的,這位雖然沒見過張宣,但明顯認得,親和地說:“三月來了。”
張宣擠個笑容,喊:“阿姨,冒昧登門,打擾你了。”
“哪里話,外面風大,先進來坐。”陶母說著,給他拿了一雙新的棉拖。
換好鞋,張宣跟著進了客廳。
他發現屋子有些陳舊,裝修普通,桌椅板凳都普通,就連沙發都是老色的布藝沙發。
不過張宣并沒有意外,到了陶顯這種高位的人,要是還追求奢華反而落了下乘。
質樸,自然,才符合人家的身份氣質。
陶母給張宣倒一杯熱茶,張羅說:“她爸在廚房做最后一個菜,馬上就要好了,你先坐著休息會兒。”
張宣雙手接過茶,很是客氣地說聲謝謝。
陶歌知道是什么性子的人,直接用手拍拍身邊,示意張宣坐過來。
見陶母去了廚房,張宣坐下就問:“你爸經常下廚做菜嗎?”
陶歌說:“還好,他的愛好不多,喝茶做菜是他經常打發時間和我媽相處的方式。”
張宣意會:“看得出來,你老爸老媽很恩愛。”
陶歌小聲揶揄:“姐也看得出來,你和三個老婆都很恩愛。”
張宣翻翻白眼,聽她這么一打岔,心情倒是開闊不少。
在客廳沒坐多久,大概就5分鐘的樣子,陶顯就端著一盤油麥菜出來了。
晚餐還算豐盛,四菜一湯。
難能可貴的是桌上還有一個辣子炒肉,典型的湘南特色菜,這讓張宣受寵若驚。
陶顯拿出一瓶茅臺,招呼道:“來,今天難得放松,我們喝幾口。”
大老板讓喝酒,老油子張宣不會客氣,拋除自己有求人,自身的咖位已然足夠,所以大大方方坐上去,壓根不存在怯場一說。
陶母話比較少,更多的是以笑容待人。
前半段,四人都在聊聊家常,喝點小酒。
中間,聊著聊著又聊到了“發條女孩”身上。
對于文學藝術,陶母一改之前的沉默寡言,連著多問了幾句。
比如好奇問張宣,為什么功成名就后還會冒著風險去寫科幻小說?
張宣想了想,回答道:“我小時候經常在疑惑,為什么中國的文人難以在國際上出頭?
長大了我才明白是文化原因。
所以我打算另辟蹊徑,用科幻小說去攻城略地。要是可以,順帶掙點美元英鎊回來建盈泰廣場也是極好的。”
陶母瞥一眼在英國兩個月都沒有太大進展的陶歌,忍不住問:“你覺得西方確定能接受伱筆下的文化嗎?”
張宣停下筷子,認真又謙虛地講:“我可能成功,我也可能失敗,但我覺得自己應該邁出這一步。”
陶母又看了眼女兒,笑著沒說話了。
陶顯這時跟他碰一杯,隨后問:“聽說你的地標建筑設計圖快要出來了?”
張宣應聲:“嗯,確實快了。”
陶歌插話問:“是什么樣子的?預算多少?”
張宣說:“是三座57層的建筑組成,上面有一個超級大的露天泳池。
目前規劃兩座為甲級寫字樓,一座為五星級酒店。
至于預算,還在計算中,還沒出來。”
陶歌驚到了:“三座57層建筑?”
張宣說:“對,三座57的建筑。”
陶歌有些難以置信,緩一緩后就道:“雖然我還沒看效果圖。谷詛
但能想象到,要是真的建成了,別說羊城了,這個地標建筑在整個東亞都會赫赫有名,就是預算可能會超出你的預期吧?”
說到預算,老男人心里就郁悶極了,但說出去的話就猶如潑出去的水,沒法收回來。
而且他也明白,陶顯剛才是在試探自己建造CBD的決心。
于是只得繼續強撐:“速度可以慢點,但要建就建獨一無二的,建最好的。”
陶歌端起杯子說:“來,姐同你喝一杯,祝你心想事成。”
“借你吉言。”張宣跟她碰一個。
等兩人喝完,又吃了幾筷子菜后,陶顯終于問到了正題:“西塔樓的事情你怎么看?”
等的就是現在。
面對這問題,張宣心里早有權衡,不能把心里的戾氣表現出來。
反正大家都是聰明人,都是明眼人,以退為進獲取足夠多的好感最重要。
張宣措辭說:“其實這種事情在商業領域不算什么稀奇。我雖然才經商不久,但偶爾也有耳聞。
我的初衷是求發展,希望有個安穩環境建設世界級別的CBD,當然是講究以和為貴。
希望能和對方開誠布公的談一談,也許大家不打不相識,還能成為朋友呢。”
陶顯微微點頭,認可這方法。不過他還是沒有任何言語上的表態,只是帶著笑意跟張宣干了一小杯。
吃完飯,張宣又和一家三口聊了一陣,最后以天色不早為由,提出告辭。
陶顯很隨和,親自送他到門外,又讓司機把張宣送回天河路228號。
路上。
張宣坐在后座,目光望著外面的車水馬龍,心里卻在復盤剛才餐桌上的一言一行。
不僅是自己的一言一行。
還有陶歌一家三口的一言一行。
最后他得出結論:雖然陶顯什么也沒表態,但能問到西塔樓事件,能親自送自己出門,自己現在能坐人家的車回去,就是最好的表態。
思緒到這,老男人瞄一眼前面的司機,靜悄悄地吸一口氣,算是徹底放松下來。
就在張宣心情放松下來的時候。
另一邊,隔壁商城的老板孫劍,此刻正怒氣沖沖地罵兒子孫城。
傍晚時分,孫劍接到了手下的報告,說張宣被銀角大王派人接走了。
說是去吃飯,而且還是陶顯親自下廚招待他。
當時得知這消息時,孫劍臉色氣得煞白,心慌慌地亂。
而就在一個小時前,手下又告訴他,當晚去搞破壞的12人,都被人請去喝茶了。
12人,一個不落!
剛才,剛才手下又告訴他,派出所加重了立案偵查的力度。
一樁樁,一件件…
接二連三的事情正在向他表明一個道理:踢到鐵板了!
踢到燒紅的鐵板了!
此刻的孫劍很氣很暴躁,把唯一兒子叫回來就是一頓臭罵。
罵到忘形時,還砸了兩件瓷器聽響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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