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杜雙伶心緒難愁。
心里裝著長城事件、咖啡廳的倆女人對峙談話、米見的氣質變化。
尤其是張宣那晚那句“有時間我帶你去爬長城”,這等于變相地坦白了他和米見的不清不楚。
杜雙伶不怕莉莉絲,不怕蘇謹妤,也不怕諸如伍瑤之類的其她追求者。
但她知道,米見才是勁敵,米見才是自己的死穴,米見才是自己繞不過的坎。
而最關鍵的就是自己男人很喜歡米見,主動纏著米見不放,這讓她有力都沒地方使,就很受傷。
從邵市到前鎮,杜雙伶都是昏昏沉沉靠著座椅上迷糊過去的。
就算到了家里,她也心不在焉,晚餐吃的勉強,同親戚朋友鄰里打招呼也是強顏歡笑。
人前總是笑,可房間門一關,這個21歲的女人內心再堅強也茫然了,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發呆。
她的一切變化,都被姐姐杜靜伶悄悄看在眼里。
晚上,杜靜伶先給爺爺打針,守著把針打完后就開始洗澡,隨后換上睡衣敲門:
“雙伶,開門,姐找你有點事。”
杜雙伶閉上眼睛說:“姐,什么事明天說吧,我困了,我都睡了。”
杜靜伶不信,直接使出殺手锏:“要么你開門,要門姐去找備用鑰匙開門。”
杜雙伶眼睛一睜一閉,直接拉被子蓋住頭。
見里面沒動靜,門外的杜靜伶再次抬手敲。
第二次無果后,杜靜伶不敲了,直接去艾青房間找備用鑰匙,然后打開房門走了進去。
房間里黑黑的沒有燈光。
杜靜伶也沒想著開燈,反手把門關上后,就摸黑到了床上。
強行拉一半被子蓋自己身上,杜靜伶出聲問:“跟姐說說,你這是怎么了?”
杜雙伶不聽,翻身背對著她。
杜靜伶從后面抱住妹妹,問:“是張宣欺負你了?”
杜雙伶嘟囔:“沒有,他才不會欺負我。”
杜靜伶嚴肅問,“那到底是怎么了?你這樣子一看就是有事,瞞不過姐,再這樣下去,媽也會來找你。”
杜雙伶充耳不聞。
杜靜伶拿出手機,威脅她:“如果你不說,我就打電話問張宣。”
杜雙伶這次有動靜了,伸手把手機壓下就撲到杜靜伶里小聲說:“姐,我好累,我不知道該怎么辦?”
妹妹如此舉動,杜靜伶一點也不意外,而是順著問:“是和張宣的感情出現問題了嗎?”
杜靜伶之所以這么問,那是有道理的。
在她看來,這個妹妹從出生到現在都一路順風順水,沒有挫折。
人緣好、成績好、人漂亮,又生在經濟優渥的家庭,還有一個條件優秀到讓人嫉妒的男朋友。
按道理這樣的人生貼的標簽就是:幸福快樂。
但妹妹突然說累,那就只有她最看重、最在意的感情出現了問題。
杜雙伶腦袋在她懷里蹭蹭,甕聲甕氣地說:“是,也不是。”
杜靜伶困惑了,想了很久也沒想出個門堂,什么叫“是,也不是”?
幾分鐘后,杜靜伶放棄了思考,直接開口:“跟姐說說。”
杜雙伶沉默了好久才開口:“姐,張宣成長太快了。”
杜靜伶愣了愣:“就這個?成長快不挺好嗎?”
杜雙伶有些氣喪:“我跟不上。”
杜靜伶笑問:“你的自信呢?你說你跟不上,姐能理解,大家
都能理解,張宣確實很優秀,優秀到別人跟不上。
但要換個角度想想,你跟不上,全世界又有幾個人能跟得上?
你是他女朋友,應該努力奮進、充實自己,可不應該說這種話。”
杜雙伶說:“你說的這些我都懂,可是...”
話到這,杜雙伶忽然哽咽了。
杜靜伶又怔了片刻,隨即伸手摟著妹妹,許久許久才試探著問:“是不是還有隱情?”
“嗯。”杜雙伶嗯了一聲,卻又不知道怎么開口。
杜靜伶安慰道:“跟姐說說,姐不是外人,有什么事說出來,讓姐幫你參考參考。”
杜雙伶確實郁悶地厲害,于是把長城事件、餐廳聽到的對話都講了出來。
杜靜伶問:“你確定張宣很喜歡米見嗎?”
“嗯,確定。”
“什么時候開始的?”
“高一。”
“對米見一見鐘情?”
“差不多。”
杜靜伶記起了什么,“你考高前擔憂地睡不著,也是因為米見?”
“不全是。”
“不全是?”
杜雙伶說:“那次是因為莉莉絲向張宣表白。”
杜靜伶問:“上次來過家里的莉莉絲?”
“對。”
杜靜伶懵了:“合著你們閨蜜三個都沒能逃過魔爪,兩個看上了張宣,另一個被張宣看上了?”
杜雙伶不愿意了,“姐,哪有你這么說他的。”
杜靜伶笑了:“看看,到這時候還在幫他。”
杜雙伶撅著嘴,不做聲。
杜靜伶認真地問:“除了米見和莉莉絲,張宣還有和其她女生糾纏不清的嗎?”
杜雙伶說:“大學有個女生很喜歡他,一直纏著不放。”
杜靜伶問:“那女生叫什么?條件怎么樣?”
杜雙伶說:“叫蘇謹妤,個人條件挺好,身材非常好,很有才華,會主持,還是我們學校的學生會會長。”
“長相呢?”
“長相?她們都說和我差不多。”
“那還是挺漂亮的。”杜靜伶又問:“對這個蘇、對這個蘇謹妤的追求,張宣什么反應?”
杜雙伶說:“還好,比較自律。”
杜靜伶松了一口氣,緊著問:“還有其她女人嗎?”
杜雙伶靜了靜,又道:“文慧。”
杜靜伶蹙眉:“你的大學死黨文慧?”
杜雙伶如實說:“是。”
杜靜伶問:“文慧的條件怎么樣?”
杜雙伶又不說話了。
杜靜伶明悟:“家世很好?”
“嗯,家世很好,比莉莉絲家里還好。”
“看你這樣,長相氣質是不是也很好?”
“都很好。“
“相較你如何?”
杜雙伶沉悶地說:“比我好,不比米見差多少。還彈得一手鋼琴,在國際上有獲獎,還會做飯,張宣挺喜歡吃她做的飯。”
杜靜伶思緒了半晌,然后問:“張宣和文慧之間的關系到什么地步了?”
杜雙伶說:“目前應該還沒實際進展。但我知道,張宣對文慧的感官很不錯,經常、經常偷瞄她的胸。”
杜靜伶說:“意思就是說,張宣可能有點喜歡文慧,或者喜歡她的胸。但礙于你的存在,一直保持克制,姐說的對嗎?”
伶動了動身子:“對。”
杜靜伶問:“文慧什么反應,她知道嗎?”
杜雙伶說:“文慧是很個聰明的人,應該是察覺到了他的異常,但保持的很理智。”
杜靜伶分析:“所以你目前最擔心的還是米見?”
“嗯。”
“米見對張宣是什么態度?”
杜雙伶說:“張宣親口承認帶米見一起爬了長城,兩人的關系應該有突破。”
接著她又補充一句:“我今天特意去見了米見,雖然沒說這事。
但我根據她對我的態度,可以判斷兩人應該處于一個臨界點,米見沒有拒絕他的追求,但也沒這么快接受。”
杜靜伶問:“你是說,米見其實也可能中意張宣,但還在猶豫?這個猶豫是因為你嗎?”
杜雙伶幽幽地說:“是,如果沒有我,他倆應該早就到一起了吧,高考后就到一起了。”
杜靜伶低頭看著她問:“所以你一直在擔心,擔心米見,擔心自己步入咖啡廳那個藍衣女人的后塵?”
杜雙伶不說話。
杜靜伶嘆口氣:“果然如此啊,這一天還是來了。”
聽到這話,杜雙伶淚流滿面地抬頭望向姐姐,一臉不解。
這時杜靜伶才發現妹妹竟然無聲無息哭了。
心疼死了,杜靜伶愛憐地用手幫著她擦了擦眼淚,解釋說:“隨著張宣一天一天比成功,我和你姐夫就一直在擔心這一天。
現實中有錢的男人,就如這黑夜中的篝火,自動會吸引很多優秀女生飛蛾撲火。
而現在張宣不僅有錢,而且是超乎大家想象的有錢。
再加上他那溢滿的才華,我和你姐夫知道,你遲早要面對這一天的,沒有米見,也會有李見、錢見、趙見。
不是姐姐說打擊你的話,而是我就親眼看到過太多這樣的例子。
張宣很優秀,也還算克制。可是以他的年紀、長相、財富和才華,走到哪都會自動引起異性的關注,會源源不斷地引起不同女人的關注。
你想想,全世界那么多女人,可能百分之九十九他都能為了你拒絕掉。
但總有那么一兩個會是他拒絕不了的,總有那么一兩個會跟他互相來電。
就比如你說的米見吧,姐也見過。
還記得高考前嗎,姐當時就跟你開玩笑說:如果是米見跟你爭,還讓你放棄來著。
如果姐是男人,也有資本夠得著米見了,而且米見也對我有感情,那姐也抗拒不了這種誘惑。”
杜雙伶的腦袋在姐姐懷里蹭蹭眼淚,“姐,你這是長她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杜靜伶說:“我能理解的你苦楚,但姐問問你,張宣對你好不好,寵不寵你?”
杜雙伶停止了動作:“他對我很好很好,一直也很寵我。”
杜靜伶欣慰地點頭:“那姐沒看錯。
我也好,你姐夫也好,爸媽也好,甚至秀琴阿姨也罷,是個人都能看得出,張宣很在意你。
這也是爸媽擔心卻從不出口詢問的原因,也是秀琴阿姨對你視如己出的原因,他們都篤定你倆會結婚生子。”
說著,杜靜伶非常慎重地問:“現在問題就擺在你眼前,你有兩個選擇,你是想離開張宣?還是想呆在他身邊?”
杜雙伶眼眸閃動,溫情脈脈地說:“我不想離開他,我也離不開他,我想一輩子跟著他。”
聞言,杜靜伶緊繃地弦驟然松弛了下來,苦笑著說:“你呀你,你初中就喜歡他,甚至耍了手段從肖
少婉手里把他搶了過來。”
杜雙伶不干了:“我哪有,我沒有。”
杜靜伶說:“是,你是沒有直接下手搶,可你跟他走那么近,家里的好東西都帶去往他嘴里送,就差直接送錢了。
肖少婉又是個急性子,那時候又沒感情經驗,怎么可能不吵架?一來二去不分手才怪了。”
不等妹妹搭話,杜靜伶又語重心長地說:“雙伶,其實你這怪你的命好,也怪你的命不好,看中了一個這樣的優質股。
但話又說回來,如果你當初選中的是一個平凡的張宣,你就確定他內心不愛米見嗎?
不會和米見牽扯不清嗎?
再比如,你現在離開張宣,還能愛上別人嗎?還能看得上其他男人?
姐也是女人,也是過來人。女人嘗過了精糧細米后,怎么可能還吃得下糠咽菜。
再者,誰也不能保證糠咽菜會對你一心一意,一輩子只愛你一個。
現實中窮人出軌的太多了,在一定程度上,概率還高些。”
杜雙伶扭了扭身子:“你是我姐,還是他姐?怎么一直幫著他說話?”
杜靜伶伸手輕輕拍了拍妹妹后背:“姐沒有幫他說話,只是分析客觀事實,讓你認清自己的內心。
你就說糠咽菜吧,你看看我們村,有多少私生子?
不少吧,光我們生產隊就有2個,這還是那個年代的私生子,擱往后的世界,只會更多。
所以說,在一定程度上,條件越不好的越容易出軌。因為出軌簡單,沒有出軌成本,也沒條件沒資本挑剔。
反而到了張宣這個境界,身邊女人多如錦鯉,任他挑。可高標準、高要求、多顧慮的他,早就過了粗俗的身體誘惑階段,不一定看得上幾個。”
杜雙伶抬頭問:“要是米見忽然想通了,接受他了,要是米見像咖啡廳那個女的一樣,先我一步懷孕了,我該怎么辦?”
杜靜伶懂了:“你害怕米見懷孕后,張宣動了惻隱之心,轉頭娶了她?”
這一刻,杜雙伶不再隱瞞:“我早就知道他很喜歡米見,也知道米見在他心里的分量不下于我。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我才在高考前全力一搏,向他表白。
以前我沒有這個擔憂,但是咖啡廳的事件觸動了我,我很怕米見先我一步懷孕,然后張宣回頭娶了她。”
杜靜伶揶揄,“看看吧,我妹妹就不是個善茬,初中高中就這么厲害了。”
杜雙伶忍不住伸手掐了姐姐腰間肉一把,“我在跟你說正事。”
杜靜伶見她心情舒緩了些,心情也是跟著好了很多。
“那姐也跟你說正事。”
杜靜伶說:“你現在是張宣的正牌女朋友,是很多女人都覬覦的位置。
你眼光精準,在他一窮二白的時候就挑中了他,也一路伴隨他從無到有的成長了起來,這是你們之間最寶貴的財富,也是其她女人不具備的優勢。
而且你自身條件也足夠吸引男人,只要你不犯渾,就已經立于不敗之地。”
杜靜伶分析說:“張宣年輕,遇到米見這樣的女人,抗拒不了誘惑是人之常情。
這個時候你千萬不要俗套的像村里的婦女一樣去鬧,一哭二鬧三上吊只會消磨他對你的愛,消磨對你的熱情。
張宣是個什么樣的人?你比姐還清楚,有能力有才華,卻也遠比同齡人之間成熟。
更難得的是,他是一個比較傳統的人,還是一個非常有孝心的人。
他偶爾玩玩,你如果不想離開他就當
沒看到。你只要打好和秀琴阿姨的關系,讓秀琴阿姨始終偏向你,就算米見先你一步懷孕,張宣也不會拋棄你。
這還是姐說的最壞的情況。”
杜雙伶問:“好的情況呢?是什么?”
杜靜伶伸手摸了摸妹妹臉蛋:“你是當局者迷,被今天的事情蒙了心智。
其實姐看得出來,你倆的感情很契合,比我和你姐夫的感情還契合。
所以我和你姐夫判斷,基本不會出現別人攜子上位的可能。”
杜雙伶詫異地看著她:“姐,你怎么這么懂?”
杜靜伶說:“你知道姐是怎么和你姐夫在一起的么?
姐告訴你吧。
姐雖然有長相有學歷,但畢竟是一個農村人。80年代農村人相對于城里人意味著什么,你知道其中的差距有多大嗎?
不經歷過的人都沒法體會那種差距帶來的落差感。
而你姐夫的爸爸是學校副校長,媽媽是湘雅醫院的主任醫師,當時可有不少條件優秀的城里女人纏著你姐夫,但我只用了一招,就把她們瓦解了。”
杜雙伶問:“什么招?”
杜靜伶說:“我對你姐夫跟別人吃飯看電影視而不見,一如既往地對他好,不爭不搶,安安心心做自己該做的。
心情不好就在醫院里拼命寫論文發表、鉆研醫術,導致她媽媽非常喜歡我,他回頭就娶了我。”
說完,杜靜伶看著妹妹眼睛說:“我這叫不爭乃大爭。
尤其是你現在處于絕對優勢地位時,千萬不要下場跟他們爭,那是給對手機會,你只要規規矩矩做自己該做的就好,其它的看命。
這個命,只要張宣有良心,就不會太差。
反之,如果張宣沒良心,那這命不要也罷。
你討不了好,其她女人即使短暫上位了,最終肯定也討不了好。畢竟女人最大的資本是什么?
是容貌。
可女人的容貌不能永葆,總有一天會被更年少的取代,如果張宣是一個三心二意的,注定晚年凄涼。”
杜雙伶呆滯了片刻,隨后抱著姐姐的腰身說:“我懂了。”
“真懂了?”
“明天吃完早飯我就去上村看望秀琴阿姨。”
“不是秀琴阿姨,是媽。”
“姐,你又取笑我。”
“我明天開車送你去。”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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