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話結束,周容思考了片刻才把聽筒放回去。
見老爺子望過來,周容說:“爸,慧慧決定回滬市讀研。”
聽聞,周老爺子有點皺的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意,一臉說了三個“好”。
傍晚。
從教室回來的張宣一進屋就被杜雙伶拉著去了三樓吃飯。
席間,張宣暗暗觀察了一會兒文慧,發現她同以往一樣,沒有任何異樣。
這讓他松了一口氣。
杜雙伶對文慧和鄒青竹說:“陶姐和洪總編要來,還得麻煩你們倆幫忙招待呢。”
文慧笑著應聲:“好。”
鄒青竹多問了一句:“有什么特別喜好的菜沒,這次?”
張宣搭話:“放心,沒有。大魚大肉人家也吃膩了,就做些家常菜吧,他們喜歡吃家常菜。”
晚餐過后,有些心虛的老男人獨自離開了三樓,打算去散散步,回來再練習練習拳擊,嗯,這樣才是完美的一天。
只是剛下到一樓,就碰到了一個女老師正彎腰對著藥渣辨認。
見張宣過來,女老師招手,小聲問他:“這鄧達清得了什么病?怎么一直在吃這種藥?”
幾年下來,大家低頭不見抬頭見的,早就是熟人了,張宣也裝模作樣地辨認一番。
臨了道:“老鄧好像沒病啊,這不就是普通中藥么?老師你看出哪里不對勁?”
女老師八卦:“你沒聽說?”
張宣適時一臉迷湖:“聽說什么了?”
女老師瞄一眼老鄧家門口方向,壓低聲音:“大家都在傳魯妮是蘇妲己轉世,床上吃人,鄧達清命不長了。”
張宣:“”
這他娘的才是風言風語啊,就他媽的離譜!
他好想笑,但憋住了!
張宣問:“為什么這么說?我看鄧老師臉色紅潤,不像有病之人。”
女老師伸手指給他看:“她們都在背后傳,說這些是治男人元氣的中藥,而且成分特別重,估計是重癥重醫”
就在這時,老鄧從屋里走了出來,女老師立即中斷說話,快速離開了。
瞅著遠去的背影,老鄧走過來問:“這老婆子神神叨叨的,是不是又在說我壞話?”
張宣圍繞老鄧走一圈,道:“他們都在傳你生龍活虎,面色紅潤,說這藥好用。”
說到藥,老鄧扶扶眼睛:“還成,這兩天不那么吃力了。”
這話成功逗笑了張宣,忍不住拍拍老鄧肩膀:“老鄧,悠著點,咱不行就撤去香江,命要緊。”
老鄧氣結,手指點點他,一臉便秘地只說了三個字:
“你小子!”
陶歌來了,一起的還有洪總編。
這姐們火急火燎的,一見面就問:“菜好了沒,姐肚子很餓。”
杜雙伶笑意盈盈地挽著陶歌手臂:“好了呢,飯菜早做好了,只等你們來,有陶姐你愛吃的淮揚菜,還有老家帶來的雞樅菌。”
“那好,姐先吃飯,等會再看書。”陶歌可能是真餓壞了,直接拉著杜雙伶上了三樓。
同洪總編打聲招呼,張宣問:“現在還能喝點酒不?”
洪總編因為身體原因,目前正在戒酒,擺擺手:“不成了,往后喝不成了,有飲料沒?弄點飲料下菜。”
“飲料的話家里有倒是有,但也只有可樂,喝不喝得慣?不行我現在就去外面買。”張宣打開冰箱查看一番,如實道。
“可樂好,可樂不錯,不能喝酒,這是個好東
西。”洪總編伸手拿了兩瓶。
三樓。
“去了這么多地方,我還是愛吃慧慧和青竹做的菜。”吃了半碗飯,緩過來的陶歌表達了喜愛之色。
其實張宣看得出來,這姐們由于不能太吃辣的緣故,更喜歡文慧的菜。
文慧只是笑笑,沒過多說話。
張宣能看出來的,鄒青竹自然也能看出來,不過自從她來了粵省以后,非常能理解不能吃辣的人是如何害怕辣椒,所以心里到也沒有什么芥蒂之類的。
陶歌偏頭問杜雙伶:“之前聽說你保研,姐一直忙都快把這事忘記了,成了沒?”
杜雙伶笑吟吟地說:“謝謝陶姐關心,9月下旬就確定了。”
陶歌端起可樂,“來,我們喝個,恭喜你達成心愿。”
“嗯。”杜雙伶對陶歌倒是沒有太大心里隔閡。
主要原因是陶歌沒有表達出進攻欲望。
而且自己男人的很多事情都是陶歌在幫忙打理。
當然了,杜雙伶了解自己男人,陶歌的美貌和氣質還對自己構不成威脅。
在她心里,能構成威脅的一直只有兩個人:米見第一,文慧第二。
喝完飲料,陶歌沒有顧此失彼,問起了鄒青竹和文慧。
鄒青竹有些遺憾,沒保研成功。畢竟每個專業的保研指標就那么多,同杜雙伶、文慧和瀟瀟這種有大背景的人競爭,鄒青竹壓根沒點脾氣,只能靠自己考。
不過她也不擔心考不上,一是自己準備了這么多年,還是有自信心的。二是張宣已經隱隱承諾過了,肯定會幫她。
有這兩道保險在,鄒青竹就算得知自己落選時,也沒表現出來太大沮喪。
至于文慧,她把今天的決定說了:“我打算回滬市,到時候陶姐你要是來滬市的話,我可以招待你。”
鄒青竹反應最快:“慧慧你做決定了?”
文慧嗯一聲。
鄒青竹滿臉遺憾,心里頓時感覺空了一半。
她一直把雙伶和文慧當親姐妹結交,或者說親姐妹都不值她這么用心過。
以前雖然知道文慧在考慮,但她還是抱著期望的,認為文慧會留下來,這里有自己和雙伶在,還有張宣。
聽到文慧的決定,杜雙伶喜憂參半。
杜雙伶明白,很多東西離開視線才是最危險的。
就像張宣每次去京城,自己明知道他會去見米見,但沒法公開阻止。
同理,滬市那么多產業,有手機、有商城,他要是經常往滬市跑,自己沒法次次跟著去。
之所以喜,文慧用行動證明了不想摻和自己的感情。
之所以憂,是文慧離開她的視線比在自己眼皮底下更危險。
在中大,文慧會有顧忌,自己也能打感情牌,而一旦去了滬市,一切都不可控。
杜雙伶心思百轉,卻沒表現出來,反而真心實意勸慰文慧再考慮考慮。
張宣只是看了文慧一眼,無喜無憂,因為在她離開教室的那刻起,就已經知道她會這么選擇。
吃完飯,張宣、陶歌和洪總編下樓去了書房。
張宣把所有稿子拿出來,攤開擺桌上道:“你們看,看完給我意見,我總是覺得還有改進空間。”
見到稿子,洪總編沒再跟他任何廢話,已經迫不及待開宰了。
陶歌倒不急,急也沒用,她得等洪總編看完第一冊才能輪到她。
見狀,她拉著張宣直接去了客廳,不打擾洪總編審讀。
剛坐下,陶歌就用一種戲虐的眼神打量他。
張宣白一眼:“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有話就直說。”
陶歌小聲問:“文慧被你得逞了是吧?”
張宣懶得理會,直接仰躺在沙發上,閉眼休息。
見他裝死魚,陶歌瞅一眼房門,直接把大長腿擱他胯部。
一擰,一轉!
張宣頓時打個激靈,直接坐起身,“別玩過火。”
陶歌收腳,“滿足一下姐的好奇心。”
張宣沒好氣道:“文慧是那種人么?”
陶歌嘲笑一句:“姐認識的米見和希捷也不是那種人,可結果呢?”
張宣頓了頓:“米見和文慧不一樣。”
陶歌問:“怎么個不一樣?”
張宣打比喻說:“假如這個世界要毀滅了,而我只能救三個人,那肯定是我老媽、雙伶和米見。”
陶歌用危險的眼神盯著他:“姐也不救?”
張宣揮揮手,回答地干脆利落:“不救,我自己都不打算救自己,還救你干什么?”
認認真真觀察了他會,這是陶歌一直沒琢磨明白的地方。
這三人里,阮秀琴還好說,畢竟是他母親。
但杜雙伶和米見?
要是沒出現文慧還好,一個是青梅竹馬、正牌女友;一個是氣質和長相的天花板,都有不可替代的理由。
但陶歌覺得如果自己是男人的話,大概率是選米見和文慧的。
她認為,雖然杜雙伶是個大度、是個賢惠的女人,但并代表米見和文慧做不到這一步。
在她的認知里,恰恰米見和文慧也是居家賢妻類型的女人,簡直是男人的寶。
當然了,這些話陶歌也只是在心里想想,不會說出來。
她一直有種直覺,要是自己去編排杜雙伶的不是,面前這男人百分百會跟自己劃分界限。
相處這么久了,陶歌能感受到杜雙伶和米見在他心里的特殊份量。
這種特殊份量是別的女人取代不了的。
也正是基于這個判斷,陶歌才沒去逼宮他,才沒去不管不顧地用手段得到他。
要不然,這男人她看上了、她動心了,肯定也想要,不說獨占吧,至少戶口本上的位置她必定會想辦法得到的。
可正因為洞察到自己取代不了杜雙伶和米見的位置,所以陶歌一直克制自己,平日里想著他不能自已的時候,寧愿去浴室自己解決也不去上他的床。
陶歌問:“為什么?”
張宣睜眼望著天花板:“沒法告訴你。”
見他口風這么緊,陶歌識趣地不再問,撩下頭發說起了正事:
“前段時間美國abc電視臺又找到了我,希望能預定你下一部系列的影視版權。”
張宣樂了,“這是還沒死心?”
陶歌點頭:“當然。你在國內,是不知道權力的游戲在美國有多火爆,abc電視臺自然是眼紅至極。
三天前,hbo電視臺的財務就跟我們核對了一些賬務明細,上季度你大概能分紅4300萬美元,這個錢會在97年1月初打過來。”
張宣算算:“4300萬美元,倒是比上次多了400萬美金,這一季hbo不得突破了10億美金的銷售額?”
陶歌回答:“估計還不止10億美金,所以abc才眼紅。”
張宣想了想道:“如果abc電視臺愿意等,等我忙完了“人世間”再考慮考慮吧。”
歌抬頭:“你有想法了?”
張宣小小得瑟:“我是天才作家哎,從來不缺點子。”
兩人聊了一陣,后來忙完碗快的杜雙伶、文慧和鄒青竹也下來了,2個人變成5個人又興致勃勃地交談了許久。
晚上7點過,洪總編看完了第一本,陶歌立馬終止跟幾人的交流,起身去了書房。
張宣跟著去了里面一趟,發現陶歌和洪總編自顧自地看“人世間”、根本不搭理自己后,又了無生趣地走了出來。
“人世間”是大長篇,總共有110萬字,洪總編和陶歌足足花了5天才看完。
見兩人把最后一冊放下,張宣緊著問:“感覺怎么樣?”
陶歌還沉浸在書中世界,沒說話。
倒是洪總編喝口熱茶,靜了靜說:“好!難得好作品,這完全是茅盾文學獎的水平了。”
洪總編這話是真心實意的。
他很驚訝,沒想到張宣小小年紀能把傳統文學寫得這么深刻有內涵。
畢竟“人世間”不同于“風聲”和“潛伏”在題材上、故事上和寫作手法上取巧,這是實打實地拼硬實力。
要知道在中國,傳統文化和這種“百姓生活”題材早就成熟了,換句話說早就被眾多作家寫爛了,沒有深厚功底還真的難以突出重圍。
也正是由于這個原因,前兩年的“風聲”和“潛伏”才被一些傳統學者大肆抨擊和詬病。
聽到這評價,張宣懸著的心終于落了地。雖然原著“人世間”本身就是茅盾文學獎獲獎作品,有著非常高的造詣。
但自個兒知道自家事,現在自己筆下的著作已經和原著相去甚遠,不是水平相去甚遠,而是內容上有著很大的差別。
雖然都是描寫大時代背景下的百姓生活史。
可原著發生在東北,以平民社區“光字片”為背景展開故事。
而他的作品故事發生在江南,以鄉村小鎮來記敘中國社會的巨大變遷和平民百姓面對生活困境所表現出來堅韌拼搏、積極奮斗、永保樂觀精神的美好品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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