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教師公寓時,阮秀琴、艾青和杜克棟已經吃過午餐,三人正在樓下的梧桐樹下乘涼。
張宣走過去問:“雙伶還沒回來?”
阮秀琴和艾青對視一眼,溫軟地回答:“應該快了。”
張宣看看時間,下午1:49
手機里面有好幾個未接電話,都是李梅和裘雅打過來的。
今天7月1號,是銀泰綜合體中心正式開業的日子,兩座甲級寫字樓和一座五星級酒店都投入到了運營當中。
不過由于送文慧,這個開幕儀式被他耽擱了。
但他也不是很在意,自己的產業這么多,這種場合有李梅和裘雅就夠了,不然自己事事都要跑,不得累死去?
打電話問李梅:“你們那邊情況怎么樣?”
李梅知道他可能被事情耽擱了,十分高興地說:“都在預計之中,一切順利。”
張宣問:“樓頂泳池可以用了嗎?”
李梅說:“可以。”
似乎猜到他想干什么,李梅補充道:“今天開業,上面擠滿了人,我建議你下次再帶家人過來,真的是人太多了,沒法為你清場。”
張宣表示理解:“這樣啊,那下次吧,等會我過來看看,你幫準備一些東西,晚上我帶走。”
李梅說行。
掛斷電話,張宣對三位長輩說:“爸媽,我們上去收拾行李吧,等雙伶回來了我們就出發,先去銀泰商城那邊看看,晚上6點的火車。”
阮秀琴原本還想去深城看望弟弟阮得志一家子,但得知深城現在封禁進不去,只得作罷。
張宣安慰道:“暑假收假時,你跟雙伶一起過來吧,到時候到這邊跟我們住一段時間,去舅舅那里自然有的是機會。”
都說知子莫若母,阮秀琴懷疑滿崽忽悠自己過來陪雙伶肯定是在打什么主意?心道不知道哪位姑娘又要遭殃,不會是剛離開的文慧吧?
心中雖然充滿困惑,但礙于艾青和杜克棟在,阮秀琴只得把到嘴邊的吞回去,不好多說。
行李不多,簡單收拾一番就好。
半個小時后,杜雙伶眼紅紅地回來了,一進門也不管三位長輩在,就勁直撲到張宣懷里不做聲,把他抱得緊緊的。
見狀,阮秀琴同艾青兩口子面面相覷一陣,然后笑著離開了客廳、帶著行李去了樓下,把空間騰給兩人。
等到門關,張宣捧起她的臉蛋問:“怎么了?誰敢惹我家媳婦?告訴我,我幫你去削她們。”
杜雙伶楚楚可憐地仰頭望著他,良久才說:“親愛的,吻我。”
張宣知道她的情緒還沒出來,什么也不說,低頭結結實實吻住了她,客廳里頓時安靜無聲,只有魚兒在那吐泡泡,波波...
過了會,杜雙伶問:“我們邀請青竹去老家玩好不好?”
張宣親她額頭一下:“成,只要我老婆高興,你說什么就是什么。正好我過幾天要去新加坡,你們有個伴。”
幫著鄒青竹整理東西,一行6人分開乘坐兩輛奔馳離開了中大,往天河商城行去。
路上杜雙伶一直和鄒青竹說著悄悄話,兩人情緒都不高的樣子,明顯還沒從文慧的離開中恢復過來。
三棟60層的建筑連在一塊,如今在羊城是蝎子粑粑獨一份。因此今天的開業儀式來得重量嘉賓很多,有陶顯為代表的粵省領導,還有一眾羊城領導作陪。
一下車,杜克棟仰望三座大樓一番,自言自語:“我站到上面往下看估計會頭暈,但風景應該不錯。”
張宣說:“上面都有玻璃墻圍住的,爸你要不要去試試?”
杜克棟躍躍欲試,“我看可以,好不容易來趟羊城,這東西得試試。”
艾青和阮秀琴想著從上往下看,腿都有點發軟,但還是跟了上去。
杜雙伶和鄒青竹要好點,兩女已經不是第一次來這邊了,以前雖然沒去過頂樓,但跟張宣逛過幾次,好奇心倒不是那么足。
五星酒店富麗堂皇,把杜克棟幾人看得嘖嘖稱奇,要不是趕時間,說不得要到這里長住一段時間。
張宣介紹說:“我在這里給你們單獨留有一個總統套房,給你們專用,以后你們隨時都可以過來度假。”
在總統套房轉一圈,艾青摸摸床墊問:“這樣留著不用,會不會太浪費了?”
張宣笑笑,意思很明確,別說總統套房了,就算把這家酒店空出來專門接待家里人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誰叫自己錢多呢?
休息小會,一行人乘坐電梯來到了頂樓,看到聯通三座高層建筑樓頂的巨大露天泳池,5人有些失聲。
好在上面人山人海,熱鬧聲很快就將幾人拉回現實,艾青忍不住夸贊說:“好看,這泳池設計出彩。”
見這丈母娘喜歡,張宣投其所好:“等過段時間,我讓人開辟一個單獨的泳池出來,留作我們一家人專用。”
可能天生愛美,這個馬屁拍得艾青很受用。
人太多,又趕時間,幾人沒在樓頂逗留。
艾青喜歡日料,中餐張宣特意安排在商城7樓的一家日料店,進門就問有沒有藍鰭金槍魚生魚片?
店方說:“有的,張先生,早上剛從海邊運回來一頭。”
張宣不吝嗇錢,吩咐道:“挑好的部位給我們上一些。”
人家知道他不差錢,吩咐主廚用肚腩招待貴客。
晚上6點過,一行6人準時登上了開往邵市的火車,剛到下鋪躺下,張宣就收到了一條短信。
莉莉絲發來的。
點開:老公,我到家了,我們大概什么時候去新加坡?
張宣短信問:你打算到家里待多久?
莉莉絲回:一個星期后爸爸會比較忙,我想陪他一個星期。
張宣:好,那一個星期后我來邵市你和阿姨。
和莉莉絲發了二十多條互動短信后,張宣想到了文慧,算算時間,這姑娘應該到家很久了才對呀?
竟然沒打電話過來報平安。
這般想著,張宣把手機放一邊,準備瞇覺,路這么長、要坐一夜的火車,不睡一覺會難捱。
每當這時候他就無比懷念高鐵,有那玩意在的話,自己回家都用不到4個小時。就像一個老鄉曾說的:上午還在羊城叫300塊學經,中午就回老家跟自己媳婦練習了。
想想,這真是費腰子的速度。
杜克棟精神比較好,上車后一直在聽索尼walkman,而其他人都跟張宣一樣,都在休息。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迷迷湖湖中,張宣的手機響了。
懶得眼睛都不想睜開,摸著手機就摁了接聽鍵:“喂?哪位?”
“張宣,我到家了。”文慧的聲音。
這溫溫婉婉的聲音簡直就是天籟啊,張宣瞬間睜開眼睛,看看時間,晚上11點過。
于是問:“怎么現在才到家?我還在擔心你來著。”
文慧明白他在擔憂和想念自己,靜氣了好會兒,稍后還是解釋說:“白天一直在小姑家,晚飯后和表姐表弟逛了會街,剛回來。”
接著她問:“我有沒有打擾你寫作?”
張宣回答:“沒有,我們也回老家了,在火車上。”
文慧說:“把電話給雙伶吧,我跟她說幾句。”
“好,你等下。”
張宣瞄一眼斜對面,發現雙伶睡得正香,頓時熄滅了喊醒她的心思,“雙伶還在睡覺,明天吧,明天早上我讓她打過來。”
文慧說好,然后把電話掛了。
這時頭頂上的鄒青竹冒頭:“呀!大作家,你可以把手機給我啊。”
張宣無語,心道你老人家不提,我都把你忘記了,畢竟以前回邵市也沒帶你這個拖油瓶啊。
張宣說:“沒事,我給你打過去。”
滬市。
文慧剛把聽筒放回去,正對著座機發呆、就發現鈴聲又響了,嚇了她一跳。
視線在紅色座機上停留兩秒,她伸手拿起聽筒放耳邊,沒做聲,因為不用看來電顯示也知道這是誰打過來的。
“青竹同志醒了,她想跟你說話。”
“嗯。”
這個電話一起,就熱鬧了,鄒青竹說了不到20分鐘,對面的杜雙伶醒了,然后擠到一個床鋪又開始了新一輪通話。
三個女人磨磨嘰嘰直把人弄得睡意全無。
張宣躺在下鋪,不知怎的,突然回憶起了四年前孫福成跟自己南下蛇口海關拿貨物的光景。
四年啊,真他娘的物是人非,有時候他在想,要是可以重來,他不報考中大,他想帶著雙伶去金陵大學,回歸前世的軌跡。
但是一想到文慧這張讓他怦然心動的面容,瞬間又信念崩塌,既然已經惹了她,就放不下了。
他娘的哎,自己終究活成了前生報紙上的新聞人物。
晚上6點的火車,清晨5點過就到了邵市。
一下車,陽華把幾人請到自個家。
許久不來,陽華換地方了,不再擠筒子樓,而是在邵市紅旗路有了自己的三層樓房,帶庭院的那種。
院子里有四輛車,一輛奧迪,兩輛面包車,還有四年前就在用的三蹦子。
望著這排車,張宣禁不住感嘆:前生華哥一家就富貴,今生又走向了富貴。
見他盯著這輛奧迪打量,陽華笑說:“這是海關認識一朋友,他們低價讓了一輛給我們。”
罰沒車嘛,懂!銀泰地產和銀泰貿易那些商用面包車都是來源此處。
張宣問他:“現在還在火車站上班?”
陽華知道他的意思:“還在上。雖然我們跟在老弟你后面掙了不少錢。
但這個鐵飯碗還是舍不得丟,我就怕哪一天這風氣變了,沒這個鐵飯碗我心里沒底。
而且、而且有個工作,在鐵路運輸這塊我可以撈很多便宜。”
其實這種想法很正常,這年頭的夫妻都希望家里有一個人有份穩定的工作,這份工作可以薪水不高,但卻能為人生兜底,不怕今后到外面浪輸了沒飯吃。
輝嫂還是那樣光彩照人,不,是更迷人了,口特別甜,好話一籮筐把眾人哄得直樂呵。就連不沾帶故的鄒青竹都感受到了這份熱情,有種賓至如歸的享受。
千千變化很大,四年下來已過18,沒考上大學,如今正幫著輝嫂經營批發生意,有向女強人變化的潛質。
洗完澡、吃過早飯,老男人煥然一新,感覺又活過來了。
“現在正是衣服大賣的季節,你們也要回去?”見陽華跟輝嫂開面包車跟上,張宣多問了一句。
陽華說:“好久沒回去看望兩老了,今天有伴,跟你們一起回去看看。”
張宣點點頭,說到姑姑和姑父,他是打心眼里感激的,這次回來還從商城帶了不少禮品給兩老。
7點出發,直到下午2點才到家。由于下雨的緣故,通往上村的馬路不是沙坑就是泥坑,顛簸的不得了。
不過根據記憶,這條馬路應該也快翻修了吧?
到時候村里挨家挨戶號召大家出錢出力時,自己可以多出點錢,早點把這路弄好。
來到十字路口,張宣一下車就看到了新奇的一幕:黃永貴老人家的孫子在挑牛糞。
這可是西洋景啊。
怎么說也好歹是隔壁縣大拇指的兒子,竟然在老家挑牛糞,這個大熱天挑牛糞好多人圍觀。
一打聽,才知道是這大小子不干人事,帶女同學到外面鬼混,把人家肚子搞大了。
黃永貴的大兒子恨其不爭,強制他休學回老家勞動,據說已經在家勞動半年了,下地干活的同時,還要照顧在家待產的女同學。
嚯!真真是上了一個緊箍咒。
張宣八卦問小賣部老板,“干活勤快不?”
小賣部那老板說:“勤快,這半年好似變了個人一樣,白天下地干活,回家生活做飯照顧老婆,晚上還要熬夜看書,天天如此,我看他將來會有大出息。”
張宣回憶一番,好像沒多大印象。
想想也是,前生自己基本在金陵和粵省來回跑,很少回老家,鄰里的事情自然就聽得少了。
見到主人回來,黃狗還是一如既往的熱情,咬褲腿、轉圈圈、搖尾巴,撒嬌可愛三連一個都不落下。
大姐正在院子里分揀蘑孤,看樣子剛才山里采蘑孤回來,聽到門口的動靜,連忙跑出來喊:
“媽啊,弟啊,弟妹啊,你們回來了啊。”
然后又對里面喊:“歐陽勇,快出來接東西,好多好多東西。”
張宣望著這大姐,倍感親切啊,這是唯一一個時間和金錢不能改變其秉性的人。用贊美的話說:純樸。
張萍這么一喊,正在后院做菜的歐陽勇母子倆嗖嗖地跑出來了,一邊提東西,一邊說:
“還差兩個菜,你們先吃,馬上就好。”
張宣說不急,指著地上的蘑孤開口道:“好久沒吃這東西了,嘴有些饞,中午幫我弄碗這個菜吧。”
大富豪小舅子要吃這個,歐陽勇屁顛屁顛張羅去了,張萍怕他洗不干凈,放下東西就跟了去。
村里還是老樣子,沒什么大的變化,出門就遇到了陽恩德,嗯,前姐夫,不是,是前生的姐夫,如今也新娶了一門媳婦,就是十字路口下面的,不過兩邊親家不和睦,三天兩頭隔空罵架,一個在馬路那頭,一個在馬路這頭,經常為了點雞毛蒜皮的小事互噴半天。
而陽恩德呢?這時候哪里去了?又隱身了。
哎喲,搬個小凳子看了會戲,張宣慶幸今生改變了大姐的命運,不然跟陽恩德互掐的那肯定是阮秀琴同志了。
吃過中飯,張宣帶著杜雙伶、鄒青竹去了一趟老張家的祖墳地。
一年難得回來一次,還是得去看看那老父親的。
雖然人家沒什么本事,雖然人家早早就去了另一個世界享清福了,但父子血脈相連,打斷骨頭還連著經,回來了自然要打個轉身。
本來這種事情他是不好帶鄒青竹的,畢竟她又不是米見,不是莉莉絲和希捷,名不正言不順。可這姑娘說一個人呆著不好玩,就跟上了。
“爸,我和雙伶來看你了,我們畢業了...”
把墳土整理一番,張宣跪在前頭第一次開始神棍似地嘮嗑。
呆了半個多小時,直到把紙錢燒干凈,把紙灰處理好才走。
走之前還忘在心里說一句:要保佑我啊,不要翻車,咱現在可是老張家散枝開葉的大功臣,你可不能打瞌睡。
7月2號,老鄧把電話打到了座機上。
阮秀琴喊:“滿崽,電話。”
張宣問:“誰的?”
阮秀琴告訴他:“鄧達清,說是你同事。”
張宣心思一動,連忙跑過去拿起聽筒,急急問:“是不是泰銖崩盤了?”
老鄧在那邊激動地大聲說:“對!泰銖崩了!
就在剛才泰國政府宣發放棄固定匯率制,實行浮動匯率制,一下子引起了股市大震蕩....”
聽著老鄧得吧得吧一通,張宣念頭通達:前后砸進去將近4億英鎊啊,40多億人民幣!
雖然之前就覺得歷史軌跡肯定不會變,但還是忐忑擔心來著,實在是前生他一輩子都沒見過這么多錢,一把玩這么大心里把握不住。
但現在!
但現在他娘的心落地了,兩眼綠油油地放光,空氣中都聞到了錢的味道。
和老鄧說了十來鐘,張宣又跟陶歌說了會。
幾分鐘后,陶歌說:“現在局勢一片大好,但也很混亂,我們很忙,今天就到這吧,等你過來了,姐再跟你詳細講講。”
“成,你們去忙,不用管我。”張宣掛了電話。
“好消息?”杜雙伶問。
“好消息。”張宣心思翻涌,此刻感覺人都在飄著走,心里盤算著這次能給自己帶來多少受益?
“多大的好消息?”鄒青竹問。
“可以掙幾十、上百個億吧。”得瑟的張總背著小手回了書房。
“切~”
鄒青竹壓根不信,問杜雙伶:“雙伶,你信嗎?”
杜雙伶嫣笑著說:“我信。”
“因為是他說的?”
“嗯。”
“唉呀媽呀,雙伶你沒救了。”
在家一連呆了6天,張宣上午寫作,下午帶著雙伶和青竹同志去山里采采蘑孤。
有時候還跟歐陽勇父子、杜克棟一起去山里打打獵,晚上基本寫作到凌晨2點左右。
見他每天到深夜2點就自覺收拾紙筆睡覺,杜雙伶十分高興地挽著他脖子問:
“親愛的,你現在怎么這么有覺悟?”
張宣翻身而上,親一口說:“前些日子我做了個夢,夢到你能活120歲,我想陪你到那個時候,所以身子骨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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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嗯。”杜雙伶笑吟吟地抬頭連啄他幾下,輕聲說:“你知道古代和尚為什么能長壽不?”
得咧,自家笑面虎又指桑罵槐了,張宣眼睛轉轉:“知道,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嘛,來,我這就來。”
“德性~”一陣忙碌,杜雙伶只來得及說這兩個字。
7月6號,張宣抱了抱杜雙伶,囑咐道:“我走了,等忙完了回來接你們。”
通過這幾天的報紙,杜雙伶已經知道了東南亞的“地震”,當即柔聲說:“去吧,到了那邊給我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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