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宣自然是知道她在擔心什么,無非是親媽第一次在她家過夜,沒想到她直接睡了一響午懶覺唄。
不過這完全是擔心多余了嘛,自己老媽他還有哪里不了解的?
說不得如今正在外面暗暗竊喜喲。
跟著穿衣起床,來到外面時,正聽到兩人在說話。
“阿姨,我睡過頭了。”文慧一臉不好意思。
阮秀琴拉過她看了看,確認了某些東西后,眉眼笑得更開了,“你們年輕,要多睡,能睡是福,想我年輕時比你們倆還能睡哩。”
張宣無語,這親媽張嘴就來的本事還是可以的啊,她年輕時老張家窮遭遭的,她哪能有時間睡懶覺?
文慧自然也是洞悉了未來婆婆的善意謊言,但沒揭破,只是內心有些羞澀。
阮秀琴是個老鳥人,聰明地沒在這個話題上多停留,而是拿出早準備的紅盒子遞過去:“這是我給你準備的一點心意,也不知道你喜歡什么,所以就自作主張挑了一個,你看看,喜歡不?不喜歡我就回去換。”
文慧接過盒子,打開,發現里面是一個玉手鐲,晶瑩剔透,水種品相很好,一看就是花了不少錢。
她笑著說:“謝謝阿姨,很好看。”
阮秀琴連連點頭,高興說:“好看就好,好看就好,讓他給你帶上。”
文慧看著慢慢吞吞走過來的男人,把左手主動伸了過去。
張宣拿起玉鐲查看一番,一眼就明白這是溫玉帶老媽去買的,上次面見希捷父母前自己也去那家玉器店買過,價格可是一點不親民。
死貴死貴。
但話說回來,價格雖貴,但質量外觀都沒得挑,實屬精品中的精品。
想來也是,文慧是什么樣的人?文家又是什么樣的家庭?一般的東西阮秀琴同志也不敢拿出來。
張宣夸贊:“老媽眼光可以啊,這款式這質地和慧慧很搭。”
說著,他給文慧戴上,還不忘調侃一句:“可別弄丟咯,這可是要作為傳家寶傳給我的寶貝女兒的。”
阮秀琴插一句:“我給你們看過相了,頭胎是兒子。”
張宣:“......”
文慧:“.......”
左手轉了轉,文慧喜從心來,確實一眼就看上了這款玉鐲子。
三人站著聊了會,阮秀琴說:“你們去洗漱,我把菜去熱一下,等會吃飯。”
“好。”文慧應一聲,跟某人去了洗漱間。
張宣悄悄說:“我老媽好像知道了。”
文慧沒做聲。
張宣繼續逗她:“她老人家還想你給她生個孫子。”
文慧拿過牙膏牙刷,擠滿牙膏,遞給他,然后自己也擠滿牙膏,洗漱了起來,微笑著根本不搭理旁邊這男人。
得咧,親媽不疼自己,媳婦也不疼自己,咱還是刷牙吧。
過去的老張家窮遭遭的,阮秀琴只能摳著點兒才能把日子過去下,而如今不缺錢后,阮秀琴同志也是一個講究人,為了讓文慧和滿崽吃頓好的,早餐很是豐盛。
額,也可以說是午餐。
飯到中間,三人一邊吃,一邊隨意聊天,談興正濃時,文慧的手機響了。
見狀,張宣和阮秀琴自動合上了嘴。
文慧對阮秀琴歉意笑笑,來到茶幾旁拿起正充電的手機,一看,備注是“媽”。
礙于未來婆婆在,文慧沒好避開,只得當面接,“媽。”
“吃過中飯了嗎?”周容問。
“正在吃。”文慧如是回答。
周容問:“是和張宣一起?”
“嗯。”
文慧應一聲,補充說:“還有阿姨。”
周容頓了頓,又問:“你什么時候回來?”
文慧說:“下午。”
周容獲得了想要的信息,簡單聊幾句就掛了電話。
飯后,張宣找到正在整理床鋪的文慧問:“我是跟你一起回去,還是...?”
文慧想了想說:“我先回去吧,到時候阿姨和我媽見面的具體時間,我電話告訴你。”
張宣知道她要先回去跟親爸親媽溝通好,這需要時間,當即點頭:“好,我等你消息。”
接著他問:“你一個人扛得住不?要不要拉我頂雷?”
文慧看他一眼:“我要是頂不住了,再來找你。”
張宣笑了:“行,扛不住就跑回來,老公給你做好吃的,把你這輩子伺候得好好的。”
中午12點半,文慧走了。
張宣親自送她到文家附近,然后去了銀泰科技,有陣子沒去公司了,打算到那邊遛遛彎。
文家。
周容放下電話,就對旁邊的丈夫說:“你女兒昨晚在張宣買的房子里過夜,張宣來了,還有他母親也來了。”
文圖遠知道妻子是要表達什么意思,想了想問:“慧慧什么時候回來?”
周容推測:“應該已經在路上了。”
隨即她嘆口氣:“你好像一點都擔心她和張宣的事?”
想起老頭子過世地遺言,大孝子文圖遠沉默。
周容知道丈夫的性格,也就不再過分為難他,只是講:“張宣和他媽媽都來了,這次肯定有備而來。而昨晚你女兒又跑去跟他們娘倆住一起,連家這個家都不回了,很明顯在表達她的態度,在做給我們看。”
說著,她有些氣餒,“我也不知道張宣給你女兒灌了什么迷魂湯,硬要跟他在一起。我承認,張宣是優秀,可女兒也不差啊,她為什么要一根筋走到底?”
妻子能想到的,文圖遠都想到了,問:“你有什么好的辦法?”
“辦法?”
周容深吸口氣,說:“事到如今還能有什么好的辦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吧,不過有一點,圖遠,該為文家爭的、該為女兒爭的,你不要攔著我,我會親口跟他們母子倆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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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這是讓了很大一步,沒有強行要拆散女兒和張宣,已經是最大的寬容了,文圖遠點點頭,表示支持。
半個多小時后,文慧到家了。
一進門,周容和文圖遠就抬頭看著她。
“爸、媽。”文慧走過去,坐到兩人對面。
夫妻倆打量一番女兒,隨后對視一眼,周容率先起身:“去臥室吧,媽想跟你談談。”
文慧知道這一刻躲不過,所以一直在等著這一刻,跟著起身,跟著去了臥室。
門開,門關,周容坐床邊,文慧坐對面的椅子上。
看著女兒,周容落寞地說:“慧慧你長大了。”
聞言,文慧愣了愣,起身來到母親跟前,挨著她坐好:“媽,女兒都這年紀了,不能總躲在家里讓你們看護。”
周容問:“你就這么喜歡他...
么喜歡他看護?”
文慧不知道該怎么接口,但還是無聲無息點了點頭,臨了又補充一句:“我喜歡他。”
一句“我喜歡他”,道盡了文慧的無奈,但凡她能逃開那男人,也絕對不會走到如今這地步,可喜歡就是喜歡了,沒辦法,她逃不掉,她認命了。
都說知女莫若母,周容很顯然聽懂了女兒的話,頓時心有戚戚,很是無奈,原本一些想說的話也是到此戛然而止,女兒自己陷進去拔不出來了,女兒試圖逃過逃不掉已經全盤接受了,她這個做母親的還能強行去說什么?
房間有些安靜,母女倆陷入了僵局。
許久,周容看向她,問:“你跟媽說句實話,你和張宣走到哪一步了?有沒有發生關系?”
事到如今,跟自己媽媽也沒什么好隱瞞的了,文慧說:“嗯,發生了。”
呼...
雖然有猜測,但周容還是意難平,深呼吸一口氣問:“什么時候的事?”
文慧說:“昨晚。”
“昨晚?”
“嗯。”
“這....!”親耳聽到女兒承認,親耳聽到女兒說是昨晚,周容悔不當初。
早知道昨晚就打電話叫她回來了,早知道昨晚就親自殺過去了,現在失去了最大的籌碼,女兒身子給張宣了,自己還怎么去跟那對母子談?
“你是不是知道我要找他們母子談?你就故意這樣?故意把自己交給張宣?”周容不死心問。
文慧點頭:“媽,對不起。這是我自己的感情,我不希望它有任何遺憾,所以我全部給了它。”
“你...!”
此時此刻,周容想死的心都有了,見面前想好的千言萬語此刻她連一個字都擠不出來。
心酸許久,周容最后問她:“為什么要這樣?當你爺爺過世時,媽媽就熄了拆散你們的念頭,可你為什么要這樣?”
文慧抬頭,跟親媽面對面,“我是你女兒,我什么性子你知道,如果我不在乎他這個人,他無論無何也得不到我,就算用強也只能是一具尸體。
既然我決定跟他了,就不希望媽媽你別太為難他,我希望我和他之間更純粹一點。”
“但是...!”理智告訴周容,慧慧說的合乎她自己的情理,可周容內心深處還是沒法接受一個被自己從小視若珍寶、才華橫溢、長相氣質絕佳的驕傲女兒就這樣被一個男生給征服了。
尤其是那男生在外面還有好幾個女人,尤其是男生如今還結婚了,尤其是那男生在外還有一兒一女!
這讓周容很難受,非常難受!
要是可以,她寧愿自己去死也不想女兒跟了張宣。
要是可以,她當初怎么也不會把慧慧送到中大讀書。
要是可以,當初得知這種苗頭時,她拼了命也要阻攔女兒。
可惜,世間沒有如果,更沒有可以!
周容心在滴血,過了好一陣,好一陣她才緩口氣,強迫自己盡量心平氣和地問:“你如今把所有一切都給他了,想好今后怎么跟他相處了嗎?”
“嗯。”文慧輕嗯一聲。
周容問:“你知道他在外面的妻子和女人嗎?”
文慧默認。
周容問:“你知道他如今有一兒一女嗎?米見給他生了個兒子,蜀都的董子喻給他生了個女兒。”
文慧依舊默認。
周容真是氣不打出一出來,又問:“那你告訴媽媽,如今張宣結婚了,你還能跟他結婚嗎?”
文慧點頭。
周容眼睛瞪大幾分:“真能?”
文慧說:“他答應了我的。”
周容聽得氣結,“口頭答應?”
文慧說:“足夠了。”
周容氣急道:“你就這么信他?就不怕他哄著你玩?就不怕他騙你上床就反悔了?”
文慧說:“媽,女兒在眼里就這么沒魅力?”
周容被這話問的一時語塞,要是誰敢說女兒魅力,她不會生氣,只會覺得那人眼瞎。
很明顯,她對女兒的長相、氣質和才華那是絕對自信的。
但她遲疑問:“既然如此,他為什么還要在外面三心二意?為什么不好好跟你一起過日子?”
文慧落寞地看向窗外,樹梢有兩只鳥在跳躍,許久說:“我遲了。”
一句“我遲了”,周容差不多都懂了,隨即又替女兒心疼死了。
雖然剛才她是這么逼問女兒,可米見她也見過,還特意向大姑子詢問過看法,得出結論一致:米見在長相和氣質上一點都不比女兒差。
就是米見那樣一個萬里挑一的姑娘,在高中時期遇到張宣都沒能抓牢他,何況遲到了這么多年才遇到張宣的女兒呢...
一時間,周容又有些不落忍繼續責難她了。
沉默許久,周容打破僵局說:“他既然愿意跟你結婚,那孩子跟誰姓?我和你爸就你一個女兒,媽倒沒那么看得重,可你爸雖然不說,但我你想你應該知道,還是很在意的。”
接著她又補充一句:“你爺爺在世的時候,一直嘮嗑要我們多生幾個,直到你爸身體出了問題,他才消停。不過他后面即使不說了,但我們都知道你爺爺還是很在乎香火繼承的,你有想過這問題嗎?”
周容很清楚,自己這女兒對爺爺有一種別樣的感情,很深厚,甚至超過了對自己和丈夫,所以她搬出了過世的老頭子。
文慧顯然考慮過這問題,“我會和他家商量,生兩個,一個姓張,一個姓文。”
這倒是一個不錯的辦法,周容又問:“兩個小孩,要是一男一女呢?哪個姓張?哪個姓文?”
這次文慧回答地很干脆:“到時候抽簽決定吧。”
周容氣結,但這確實是最公平的方法,在孩子沒出生前定好,誰家頭胎,誰家二胎,到時候是男是女就看天意了,誰也沒法怪誰。
盯著女兒看了幾秒,見女兒已經死心塌地,周容又忍不住問:“他在外邊這么多女人,你就不怕別個說?”
文慧澹澹地回答:“要是沒猜錯,已經有人在背后說了吧,別人要說就去說好了,難道還能因為別人說我就不過日了?難道聽他們的?況且我今后和他是合法夫妻,孩子也是合法的,你就當他們酸吧。”
聽到“合法”二字,周容還真挑不出毛病,只要有那一張紙在,以文家的地位,還真沒人敢當面說七說八,最多背后私下里嚼嚼舌根罷了。
周容問了最后一個問題:“張宣將來肯定會有很多私生子,你以后面對孩子怎么說?孩子要是問起你,你該怎么解釋?”
文慧說:“等時機到了,我會如實告訴他們。況且等他們有了自己的判斷,我就算不說也會自然明白。”
見女兒這么豁然,周容暗嘆了口氣,問:“張宣什么時候過來?”
文慧問:“爸爸什么時候回部隊?”
周容告訴她:“明早就走。”
文慧當即拿起手機:“我要他和阿姨過來吃晚飯。”
周容攔住她:“約去外面吃,媽沒心情做飯。”
文慧古怪地看她一眼:“你去買菜,我來做。”
接著她又說一句:“算了,菜你也別買了,我自己去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