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收工。
張國賓坐在劇組門口,穿著運動褲,白衛衣,翹起二郎腿,叼著一支煙,悠哉悠哉的跟任達樺聊天。
兩人聊天的內容都圍繞著商業,半點不涉及社團、警界等方面。
近期警隊行動相當狠辣,雷厲風行,O記掃場抓到道友輝涉毒的證據,馬上便跟掃毒組一起合作,對道友輝的貨倉,馬仔,渠道進行全方位打擊。
其中,掃場事件中逮捕到的馬仔,無一例外全部移交荔枝角,向法庭起訴等待判刑。
其次,警隊順著搜集到的口供,情報,陸續將道友輝負責拆貨的幾名親信,一一秘密逮捕。
僅僅只有半天的審訊,便挖出道友輝貨倉的位置,經過確認之后,一百多名警員直捅貨倉,繳獲多達數噸違禁品。
這對于道友輝已經是致命一擊,可壓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卻是警方與海關署合作,一舉查獲緬甸運入香江的毒船貨輪。
道友輝堂口不僅人、貨俱損,就連翻盤的本錢都無,還欠社團一屁股賬。
據道上風傳,道友輝欠澳門高利王一千兩百萬,現在警方在通緝他,澳門黑道也在找他,可謂是走投無路,剩一條路等死。
這個月內,張國賓則乖乖拍電影,偶爾尋個場子,有空再去花園街街看看,日子過的逍遙自在。
現在英雄本色即將殺青,是騾子是馬,馬上就會牽出去溜溜。
張國賓對英雄本色很有信心,周閏發、荻龍、任達樺等人也一樣…
電影人最知道電影質量,到底是撈爛錢的電影,還是專心做的精品,其實看電影劇組拍攝時候的態度,多多少少都有數。
這時,任達樺拍完戲,脫掉灰色西裝,穿著里面的白衫,坐在張國賓身邊,先行鋪墊了片刻之后,主動說道:“張生,如果這部電影能夠賣座,我行不行到你公司發展。”
任達樺的白色襯衫開著領口,身上還散發著一股汗味。
張國賓表情有些意外,挺起身,側頭看他一眼,欣喜道:“任先生如果答應能到寰球夢工廠拍片,我自然是掃榻以待,非常開心。”
“只要你大佬沒意見。”
任達樺的大佬可并非小角色。
現任東區督察。
不過,任達樺與任達榕都是普通家庭出生,一路全靠自我打拼,互相幫扶,任達樺既然主動來找他,肯定是已經做出決定,當即便舉起汽水瓶,飲下口汽水,打嗝道:“放心!我在一個正行公司工作,我大佬說不出什么話,只是張先生恐怕跟我大佬見不到面,見諒。”
估計兩兄弟已經提前交換過意見,大致就是可以在正行公司上班,但是決不允許張國賓通過任達樺作橋梁攀關系。
任達榕不愧是能走到高位的人,大是大非,分的很清楚。
只要正常報稅,正常拍片,一樣是合理合法的公司,將來老板出什么事,老板一個人去撐!
任達樺主動提出跳槽的事情,便是希望能在寰球電影公司混個好位置。
一來,他了解背景的作用,二來,他混的并不如意,一直都是電影里演小配角。
他簽約的繽繽電影公司近年效益不好,老板已經快開不出片酬,邵氏兄弟沒打算簽他。
反而眼前剛拍攝第一部電影的寰球夢工廠是個機會。
任達樺是一個很懂的抓住機會的人,當年靠連喝三瓶汽水接下第一支汽水廣告,現在就想抓住寰球夢工廠。
這件事情也是他跟發哥,龍哥反復討論之后定下的打算,目的就是有機會拍片,最好能上主演。
“放心吧,達樺,你來我公司是拍電影的,我絕不會用爛事去煩你。這樣,你先回去跟公司提解約,要多少錢跟我講,先定下一個合同,到時候給葉老板匯款。”
站在張國賓的角度,能白撿一個影帝自然是大賺,何況任達樺在英雄本色當中表演不錯,飾演的譚成已有幾分黑道大哥氣質,將來東方夢工廠的一大類型片,無疑便是黑幫電影。
那時影帝任達樺才真正迎來屬于他的時代。
這將是一場雙贏!
在最好的時候互相成就。
張國賓沒有任達樺再拍黑幫電影,影片無疑會少幾分質感,有些杰出的演員無可替代,電影角色的靈魂是由他們塑造。
任達樺沒有張國賓一樣不行,將來黑幫片全都將由寰球夢工廠出品,卻少經典黑幫電影的任達樺,又還能有登頂影帝的機會嗎?
很難!
這次合作還是在最完美的階段,雙方都剛剛出道,想必未來都會感嘆。
而在英雄本色電影熱賣之后,任達樺身價恐怕會暴漲,到時繽繽電影公司不見的會放人。
張國賓特意偷一個雞,讓任達樺提前解約,又能省一大筆錢。
“謝謝張生,我回去就找葉老板提解約,一定不辜負您。”任達樺很識趣,更明白里面的道理,笑了笑,答應道。
張國賓給他打了包票:“你放心,寰球夢工廠絕對不止拍幾部電影,將來讓你做主演。”
任達樺臉上笑開了花。
要不是前面張先生跟朱寶藝的感情夠真,他就要害怕,害怕張先生的性取向了。
“賓哥,剛剛吳導話你臨場發揮解皮帶,跟我突發奇想叼牙簽一樣,是電影里最經典的畫面啊。”周閏發拍完戲,叼著一支牙簽,額頭上貼著繃帶,一身風衣,滿臉不服氣的講道。
這時前來接大佬放工的東莞苗站在車前,接完一通電話,轉身來到張國賓身前,低聲道:“大佬,道上剛有消息,剛剛道友輝的頭馬大麻成在碼頭被警察亂槍打死,道友輝中兩槍落海,生死不知,好慘的!”
“道友輝完了!”
張國賓眉角一挑,心有余悸,但卻微微點頭道:“現在道友輝的馬仔死的死,逃的逃,剩下的都在監獄里。”
“通菜街那塊地盤,你派人去接手吧。”他給出決定:“這絕不能給外人趁機插旗進來。”
周閏發則在門口轉了一圈,叼著牙簽又走回片場,嘴里嘟喃道:“今晚天色真亮。”
“是的,大佬。”東莞苗出聲講道。
張國賓轉眼看見周閏發,任達樺都轉身避開,收回眼神,特意提醒道:“以后在外面叫我張生。”
一個稱呼代表的轉變…
遠不止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