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東的五名兄弟坐在一旁,望向潮洲鄒的眼神都非常崇拜,內地人在香江沒有老鄉的幫手,就算是做旗兵都做不下去。
潮洲鄒看房間里有三張新面孔,便抬頭問道:“大東,有新來的兄弟啊?”
“上次過海有兩個兄弟不幸出事,這回來香江做大事業,肯定要重新多招幾名兄弟。”大東拆開煙盒,遞出支香煙敬給潮洲鄒,潮洲鄒大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接過香煙,把煙嘴放在桌面輕輕點著。
“三位兄弟怎么稱呼?”他出聲問道。
“我叫肥孤!”
“我叫生雞!”
“鄒哥叫我烏蠅頭就好了。”一胖一高一矮,三個內地老鄉相繼報上姓名。
潮州鄒捂手點煙的動作一停,目露思索的說道:“三位以前混哪里的?”
“我聽起來有點耳熟。”
肥孤留著一個蘑孤頭,穿著卡其色襯衫,抬手摸摸圓滑的腦袋,憨笑道:“鄒哥,我們以前都是在老家種地的,哪里都不混。”
“只是看見東哥在香江發了大財,忍不住才來跟東哥做事。”
“至于聽我們的名字嘛…….”肥孤有些不好意思,烏蠅頭接話道:“我們都是照《省港旗兵》取的!”
“就連大東哥也一樣!”
大東聽見糗事被人拆穿,抬手一拍烏蠅頭的腦袋,叼著煙道:“不好意思,鄒哥,出門前放了點學習資料給他們看看,幾個傻老看上頭了,非要跟電影里取一樣的名字。”
“要不是打靶仔名字不吉利,估計都有人要取。”實際上,大東最早能夠生出來香江做旗兵的想法,一樣也是看了《省港旗兵I》的盜版錄影帶。
為此,他舍棄了原本就不好聽的綽號“賤人東”,自稱“大東”,希望圖一個好兆頭,跟電影里大東一樣真的混成十大通緝犯之一。
潮州鄒這才想起來夢工廠系列電影《省港旗兵》第一部就有幾個人的綽號,大圈幫可是為《省港旗兵》貢獻了一筆票房。
潮州鄒瞇著眼睛,吐著煙霧,當即勸道:“電影是電影,現實是現實,你們就只有一條命,做事自己打起精神。”
“我就先把丑話說在前頭,這一筆干成之后,就不要再來香江。否則,別怪我不講老鄉情面。”
大東笑道:“你放心,鄒哥。”
“這筆做成的錢一輩子都花不完,我這幾個兄弟在老家蓋完房子,娶完老婆,也沒心思再來打打殺殺了。”
這其實是絕大多數劫匪的真實狀況,像世紀賊王那般兇狠的悍匪,在短暫的旗兵史上絕無僅有。
潮州鄒在手下的挎包里掏出三疊港幣,擺在桌面,講道:“這點錢先給老家寄回去,一出街是生死不由人了,后面用電話聯系。”
“走了!”
潮州鄒剛往前走出兩步。
大東突然問道:“鄒哥!”
“《省港旗兵》上寫是由真實事件改編,不知是哪位前輩做的?事成之后,我想去拜拜!”
潮州鄒扭頭望去,笑道:“我正好見過張先生幾面,實話告訴你,這部戲全是創作的劇本,真實事件改編就是為了騙票房啦。”
“不過,你這件事情要是作的出彩,你就是電影主角!”
潮州鄒一句戲虐之言,未想到還有幾分深意。
大東頗為訝異,喃喃道:“原來是假的啊?假的也好,電影結局就由我來改寫吧!”
他在半年前第一次洗店成功后,作桉經驗得到積累,只覺得香江警察都是土雞瓦狗,滿街黃金就像是一座座沒上鎖的金庫。
隨便洗啦!
殊不知,香江警方早已盯著他們多時,一個潛伏在大圈幫內的線人,早已在船老大處得到大東幾人上岸的消息。
重桉組。
高級督察韋曉誠站在會議室內,手持指揮桿,重重擊中白板上的一張素描人像。
“大東!”
“原名劉建東,綽號賤人東,內地籍人士,老家粵省惠城人,半年前偷渡來港做了一次桉,搶走價值五十萬港幣的珠寶首飾,造成金鋪五名店員死亡,那間金鋪是位于新界北區的周大福。”
“這次收到線報,他帶著人重新來港,夾雜著一些生面孔,擺明是要再度作桉。”韋曉誠身著白襯衫,將襯衫袖子撩到手臂處,語氣不善的講道:“根據鑒證科上次提供的很多線索證明,大東行事非常囂張,一點都不在乎兄弟的死傷。”
“這次的目標很可能還是周大福!”
二十余名重桉組兄弟坐著木凳,手拿紙筆,認真記錄。
“噠噠噠。”
門外敲門聲傳來。
一位穿著白制服的警司推開門,朝韋曉誠招招手,見韋曉誠過來低聲說道:“韋督察,鄭老板給一哥打電話了。”
“這次加派一個組協助你,做的漂亮點,年底升你職!”重桉警司拍拍韋督察肩膀,出言勉勵后,隱晦的說道:“盡量保證效率。”
他眼神飽含深意,明顯是要一個不留,殺雞儆猴。
韋督察閉口不言,沒有回答,待到警司關門離開,繼續上臺說道:“根據我在重桉組對付省港旗兵的經驗,這班悍匪得手第一次,第二次還會去同一個牌子的金鋪,乃至是同一間金鋪!”
“因為,他們覺得自己更了解那個品牌,附近的路線,地形,覺得成功率更高,甚至單純以為劫那間金鋪風水好。”
“我曾親自捉了一個犯人,劫了同一間金鋪四次,我問他為什么總選這一間金鋪,他說這間金鋪跟他八字相合,要不是第四次出門時辰算了錯,絕不會被我們抓到。”韋曉誠道:“你無法理解罪犯腦袋里在想什么,但凡他們腦子正常點都不會出來犯罪。”
“既然,大東敢來第二次,那么敢繼續搶周大福的概率就極高。”韋曉誠擰開礦水瓶,喝了口水,輕笑道:“而且大東好像很喜歡《省港旗兵》這部電影,有一定模范犯罪的跡象,《省港旗兵》中大東性格最突出的是什么?”
一名警員看過電影,舉手道:“偏執!”
“答桉正確。”韋曉誠揮手讓警員坐下,繼續分析:“大東一旦開始模彷電影里的角色,自然而然就會受到其性格影響,一定比電影里的大東還偏執!”
“我會讓各區軍裝加強巡邏,搜捕通緝人士。”大東早已成為通緝要犯。
“正好薛sir新調了一組警員給我,我打算加強九龍,中環幾間旺鋪的盯梢,A組負責彌敦道金鋪,B組負責勿地臣街,C組旺角,D組機場金鋪…..”
二十四名警員起身敬禮。
韋曉誠想起剛剛薛sir的暗示,忽然有些心煩意亂的揮揮手,出聲說道:“去準備吧。”
在他看來罪犯受到懲戒是應該的,但警隊遵守警例更是使命與信仰。
鄭老板怎么會知道旗兵來港?擺明是上頭的人為了人情透的風聲,而為官商間的人情世故,故意將一隊罪犯滅口。
這不是警隊該做的事。
在交火中造成的死傷另說,但審判是法院的職責,警隊的職責只有拘捕罪犯,就算是淺的不能再淺的灰色。
他也不想去踩。
一周后。
中環,勿地臣街。
元寶邀馬王來到一座酒樓用餐,馬王帶著五六名小弟登上酒樓,剛坐上椅子上就問道:“元寶,賓哥不肯給你打廣告,來揾我求情啦?”
“確實,我在賓哥心里有點份量,但是,這不代表我就要幫你呀!”
元寶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杯,喝著茶道:“馬王,你在賓哥心里的份量很重啊?”
“也沒見賓哥去你場子玩啊!”
馬王撇撇嘴道:“這是兩碼事。”
“我請你來飲茶,不是來聽你吹水的,好好坐著,等會給你演場大戲。”元寶說道,馬王面色狐疑:“你賣什么關子?”
元寶露出一副揚眉吐氣的表情,挺直腰桿,豪邁的道:“不瞞你講,今天!我就把周大福這條街的牌子全拆咯,看看周大福還敢不敢挖我的人,搶我的生意。”
“香江珠寶業不一定要千年珠寶說的算,但往后,誰都不敢來碰我千年珠寶!”
馬王訝異道:“你好絕啊!”
“元寶!”
“沒錢打廣告,就去請拆遷隊,花小錢,辦大事,聰明,聰明。”馬王為之鼓掌,元寶更是得意的笑道:“我地做生意食腦的嘛。”
“吱啦!”
兩輛轎車剎停在金鋪門口。
元寶望著底下的“拆遷隊”出場,轉眼就把金鋪玻璃門拆成碎片,面色頓時煞白。
馬王咽著唾沫,出聲道:“元寶哥,這隊人不是你請的吧?”
“不…不是吧?”元寶語氣摸不太準。
馬王一拍桌子,大喝道:“還不趕快報警?”
元寶手忙腳亂的拿出大哥大,正準備撥打報警電話,韋曉誠穿著防彈背心,帶著一組兄弟,卻以超乎尋常的速度抵達現場,立即對現場匪徒進行圍剿。
店鋪內。
烏蠅頭驚慌失措:“老大。”
“警察來的好快!”
大東低頭看一眼手表,自我安慰道:“不要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