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魯斯離開的態度很堅決,但那個老人還是塞給了他一支卷煙,說:“每個來這里的新人,我都會免費提供給他一支煙,這可能會在關鍵時刻救他一命,也會為我增多一個客戶,如果你真的疼的受不了了,那就來找我,醫生歡迎每一個病人。”
布魯斯拿著那支煙,腳步僵硬的回到了車上,他隨手把卷煙揣進了兜里,愣愣的坐在座位上,直到哥譚又下起雨來。
無處可去的布魯斯,只能待在卡車里,這是他唯一的庇護所,盡管不怎么溫暖,但好歹能遮風擋雨。
呆在駕駛位上,布魯斯的腦子里一直回蕩著那個老人說的話,那樣荒謬、毫無道理,簡直像在開玩笑一樣的話。
但那個老人并不是在開玩笑,他真的把自己當成一個醫生,再為那些病人尋找解決方案,認為自己能夠治愈他們,在他看來,不疼了就算是治愈了。
這很荒謬嗎?或許是的,但也不是沒有道理。
在這幾天里,布魯斯深切的認識到了勞動能力的重要性,那是這里所有人的唯一指望。
他們必須得能干活,才能在這里活下去,要是動都動不了,那就真的只能等死了。
為了獲取能夠勞動的能力,他們會嘗試一切可以嘗試的方法,其中就包括用毒品止痛。
治病的方法有兩種,一種是治標,一種是治本,布魯斯完全不贊同用這種慢性自殺的方式來治標,但他同樣也沒辦法去質問這些人為什么不去治本。
因為,他現在手里捏著的,那兩張皺皺巴巴的美元,連醫院的掛號費都付不起。
如果只能靠自己一個人去獲取基本的生存資料,那么天有不測風云這句話,就不再是一句簡單的感慨,而是晴天霹靂。
在雷落下的那一天,很多人就已經死了,死刑是初一判的,只是挨到了十五才走而已。
躺在座位上的布魯斯,還是漸漸的有了朦朧的困意,只不過這一次,他的夢一直在向下墜,在反復的墜落與驚醒當中徘回。
他握著長槍的手漸漸松開了,身體和心理的雙重折磨讓他沉入了很深的夢想,因此沒有聽到某些詭異的響動。
第二天起床,布魯斯坐在座位上伸了個懶腰,他感覺稍微好一些了,胃疼的癥狀已經消失,體力也恢復了不少,而且今天不再降溫,溫度升上來之后,寒冷的感覺也褪去了。
布魯斯感到一切在峰回路轉,但這種感覺沒有持續太長時間,十分鐘后,他就發現,車子打不著火了。
下車查看,布魯斯發現,油箱的鎖被撬開了。
他之前加的滿滿一箱的油,全部被偷走了,而他昨晚睡得太沉,絲毫沒有聽到動靜。
現在的問題是,如果他想吃飯,那錢就不夠加油,如果他想加油,錢就不夠吃飯。
如果不加油,那今天的活就別想干了,那他在吃完今天的飯之后,依舊會沒錢吃明天的飯,可要是不吃飯,他的腸胃炎可能會變得更嚴重,身體也會更虛弱。
權衡再三之后,布魯斯還是決定去加油,他必須得確保可持續發展,而不是吃了上頓沒下頓。
最終,他來到了加油站,用僅剩的那些錢,再次把油箱加滿了油,還留出了一點錢,給油箱換了一把鎖,至此,他再次身無分文了。
加上了油,就可以去干活了,只要干活,就能有錢拿,第二天就可以吃飯,這樣,一切都會變好的。
懷著這樣的心情,布魯斯再次踏上了旅程。
他像之前幾天一樣,來到了黑幫的倉庫,開始裝貨,今天的生意格外好,裝了滿滿一車的貨,還收獲了兩美元的小費,只要把這車貨拉到集散點,他就能再掙十美元,三天的飯錢就有了。
布魯斯覺得,自己做了一個正確的選擇,沒有短視的把錢拿去買吃的,否則,現在還在為明天的飯發愁呢。
開著車上了路,如同往常一樣上了高架橋,然后開始了漫長的堵車的過程。
不過,以往就算是堵車,好歹五分鐘能動一次,二十公里的路程跑上幾個小時,雖然慢了點,但還是能跑完的。
可是,今天車流的隊伍卻好像焊死了一樣,動也不動,眼看著太陽都到了頭頂上,高架橋的一半還沒有跑完,布魯斯也忍不住像其他司機那樣下車查看情況。
不看不知道,一看就更絕望了,有一個運送冷庫致密冰原料的運輸車產生了泄漏,漏出來的材料,把高架橋的后半部分凍成了冰,現在正在等專業人士過來解決,專業人士要是過不來,今天就別想送貨了。
一直在橋上,等到了下午兩點,布魯斯才得到通知,專業人士來是來了,就是不夠專業,還得去找更專業的人士,而更專業的人士得明天才能到,高架橋的入口已經封了,現在被封在路上的車子算他們倒霉,只能明天再走了。
站在高架橋上,布魯斯能夠清楚的感覺到,這里的陽光比地面更好,雖然仍然達不到晴朗的程度,但視野更為開闊,可他的心情卻不夠開闊。
他覺得憤怒、憋屈、后悔,但又不知道該去怨誰。
問了情況之后,布魯斯知道,運送原料車的司機熬夜開車,一晚沒睡,今天起來檢查閥門的時候沒有注意,剛走到一半,原料就漏了個干凈。
第一次來的專業人士說,這些原料是沒法回收的,也就是說,司機的一個小疏忽,讓他背上了至少30萬美元的債務,而現在布魯斯已經認識到,30萬美元不是他的幾頓飯而已。
絕大多數的司機都不敢離開自己的卡車,他們都經歷過之前布魯斯經歷的事,可能只是去上個廁所、吃個飯,油就被偷光了,道路不通,他們就只能守在這。
有一些小孩跑到了高架橋上來賣吃的,不少卡車司機都買了,但布魯斯沒有買,因為他根本沒有錢。
又餓了一天一夜,布魯斯覺得自己體內的脂肪再迅速消耗,但他的精神反而比原來好了一些,不再被那種無處不在的饑餓感折磨了。
第二天,道路被疏通之后,布魯斯開著車來到了集散點,但是等到他回去結賬的時候,錢卻被扣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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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因是,耽誤了一天的貨,沒能趕上上一批的貨輪,而下一批的貨輪又漲價了,黑幫們只能從他們的頭上找回成本。
布魯斯此時已經沒有力氣去跟黑幫理論了,他現在只想拿上錢去買吃的,因為他的身體在告訴他,如果再不吃飯,就會面臨低血糖的風險。
他拿著那幾十美元,找到了路邊的一家面包店,買了兩袋便宜的成品白面包,兩根法棍,和一些易于儲存的餅干,放到了卡車上,又找報童高價買了幾瓶純凈水,也都放到了卡車上。
肉類沒有太好的來源,只能買成品香腸,但其實成品香腸里面大多都是內臟雜碎,而且衛生條件也不太達標,但布魯斯只能湊合了,沒有脂肪的補充,體溫會下降的更快。
現在唯一的難點就是維生素,蔬菜不好保存,他又沒有地方做菜,布魯斯必須得盡快給自己找到一個更為穩定的住處。
補充了食物,布魯斯倒是安心了不少,只要他能攢到一些錢,就能租到一個更好的房子,有了安穩的住處,他這趟貧民窟之旅才算是正式開始,而下一步就是憑借自己的力量走出東區。
但是哥譚就是這樣,每當一個人躊躇滿志的想要做什么事的時候,意外一定會降臨。
天黑以后,布魯斯打算找個地方停車,可就在他發動車子的時候,他發現操作手感有點問題,似乎是轉向系統不太靈光了。
布魯斯試驗了半天,發現車子真的出了問題,他不得不鉆到車底下修車,但是經過了一頓檢查之后,他發現,這輛車并不是完全的新車。
雖然他的外表看上去很光鮮,但是在看到內部結構的時候,布魯斯就知道,這是一輛用各種各樣的舊零件拼起來的二手新車。
當初他就想過,黑幫不會這么好心免費給他一輛這么好的車開,但是里面零件老化的情況,比他想象的還要糟糕。
第二天,布魯斯去找上了之前的那個黑幫,他們的態度倒是不錯,愿意給布魯斯修車,可是修完之后,還沒開到一天,輪胎又出了問題。
布魯斯發現,黑幫修車的方法就是,把一輛車子上不靈光的零件,換到另一輛車上,然后其他的全看運氣。
或者說,他們能成功的換上去都算不錯的了,在職業技術學院第一批學生還沒畢業的情況下,大部分人修卡車全靠直覺。
布魯斯知道,這樣修下去不行,他必須得換完好的零件,才能讓車子順利的跑起來,而不是在半路壞掉,但他又沒錢去買完好的零件。
布魯斯發現,他在貧民窟遇到的所有問題,最后都會歸結于兩個字,那就是沒錢。
沒錢就是沒錢,想買的東西,差一分錢,也是沒錢,一分錢難倒英雄漢,并不是夸張的形容詞,更何況,布魯斯差的還不是一分錢,他是只有一分錢。
而就在這個時候,有一群人找上了他,他們聲稱自己就是來解決布魯斯沒錢的這個麻煩的。
看著領頭的那個壯漢,布魯斯問:“你們說你們可以借給我錢,利息呢?”
那個壯漢揮了揮手說:“我們這兒不談這個,我們只告訴你每期要還多少錢,這里借款額的下限是300美元,接下來的一年,你每周還我們50美元。”
布魯斯甚至不用把這個數字過腦子,他就知道這就是所謂的高利貸,看他毫無興趣的樣子,那個壯漢摟住了他的肩膀說:
“我們的條件已經很優惠了,相信我,那幫要你一口氣還幾千美元的,完全是勒索。”
“你看,你在急用錢的時候,拿我們300美元,而之后每周只需要還我們50美元,50美元,對你們這種司機來說不難,說不定一周還能剩下幾十美元補貼家用呢。”
看到布魯斯還是不接受,他又說:“好吧,如果你喜歡傳統一點的那種方法也行,我們借你300美元,下個月你還給我們800美元。”
布魯斯知道,800美元對于貧民窟簡直是一筆巨款,別說800美元,80美元對現在的他來說都是巨款。
布魯斯看向那個壯漢,問他:“如果我還不上會怎么樣?”
那個壯漢笑了笑說:“你放心,現在黑幫正缺人,你會有個好去處的,尤其是,你還是個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