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榮方不知何時已經沖到身前,出手連環兇狠,招招不離地上青角。
“你!!?”黃奕悉不得不出手攔截。
兩人以快打快,轉眼十數招過去。
解毒藥包被遠遠打飛,散落一地。
黃家家傳的武學,乃是一門名為寒山刀法的九品刀決。
這門刀法,相傳是在寒冬時節,黃家先祖觀雪山崩塌,飛雪鹿痕,有感所創。
主要以宛如落雪般密集快捷的攻勢聞名。
落雪無聲,從天而降,密密麻麻無處可躲,這便是寒山刀法的心法主旨。
而張榮方的武功,則是招式以大道教符法為主,中正平和,門戶森嚴,毫無破綻。
同時糅合了諸多身法步法,讓其移動騰挪變得異常詭異無聲,宛如巨蟒夜晚爬行。
最后關鍵的一點,鷹爪功。
彌補了大道教符法攻擊力不足的缺點,形成了鷹爪出手,蛇形避挪的完善架構。
不自覺間,他一身武功已然形成了自己的獨特風格。
鷹蛇合擊,以符相融,陰陽相濟。
如此架構下爆發的破限技,更是威力驚人。
這般完善的武功架構,要想擊潰張榮方,只能從硬實力上碾壓。
否則沒有任何辦法。
只能比他更快,攻勢更強,比鷹爪更硬。
此時交手起來,黃奕悉便感覺難受了。
黃家身法的快,在于密集爆發,能在一個照面迅速奠定優勢,然后碾壓擊潰對手。
但面對張榮方,卻有種使不上力的憋屈感。
可問題是,他這個爆發強,時間短的刺客型高手,遇到張榮方這種身法閃避騰挪點到極高的對手。
三招打下去,一招落空,一招力量只打中一半不到。
只有剩下一招才能算正中。
但問題是,他出手的同時,張榮方也在出手。
他出三招,張榮方一樣也能出三招。
江湖上,但凡法度森嚴,名門大派的上乘武學,都有著一個共同的特點。
那便是攻守相攜,攻中有守,守中有攻。
名門武學在招數上的強大,便在于此。
而其他武學,大多都是,攻只是攻,守只是守,沒有后續其他考慮,后續變化連貫性也不如。
數十招過后,黃奕悉刀身一蕩,使出一招大橫掃,逼開張榮方。
他退到青角身旁,額頭滲出汗珠。
他的武學造詣終究不如青角強悍,此時連環應付,便已經有些手忙腳亂。
對方的武學極其克制黃家武學。
黃家寒山刀法適合對付防御為主,或者攻防兼備的高手,最怕的便是閃避為主的速度型。
同為九品,很多時候一點點的相互克制,帶來的便是一點點的優勢不斷疊加,放大。
“也罷,算你們運氣不錯。”張榮方沒有追擊,站在原地,活動五指。
“今日也算盡興,就是可惜,人少了點”
話音未落,他身形驟然后退,朝著遠處狂奔而去,轉眼消失在夜幕之中。
看著他徹底離開,周圍再無動靜。
黃奕悉依舊不敢放松警惕,一直站在原地動也不動,高度戒備。
時間點滴流逝。
直到一旁的青角痛哼一聲,歪倒在地。
他才被驚動,趕緊放下刀去查看青角傷勢。
迅速用身上的藥物給其服下,然后止血,簡易包扎。
青角緩緩清醒了些,掙扎著一把抓住他手。
“你是一個人回來的?其他人呢!?”
“其他人!?”黃奕悉忽地怔住,回想起剛剛對方的那句話,一股戰栗從心頭涌上頭皮。
他渾身發麻,猛地站起身朝著其余人跟來的方向沖去。
夜幕下。
巫山府到書家堡的官道上。
一隊隊金翅樓死士半路沖出,在斷谷和銅心的帶領下,瘋狂沖殺。
這個時候就是他們將功贖罪之時,若是再不表現,以現任靈使的手段,等著他們的,必定是生不如死。
黃家的家丁們,在黃嵐新的帶領下,跟著一票品級高手,原本正趕路中。
忽地半途被早已準備多時的金翅樓殺手死士,聯合沖入。
以斷谷為首的八品高手率先沖鋒。
雙方人數相仿,但整體實力差距不小。
斷谷等高品高手,倒是對上了黃嵐新等高品。可其余人就亂成一團了。
那些普通家丁中沒多少品級好手,對上金翅樓殺手,面對劇毒黑手暗器等等手段。
一個照面便有四分之一的人失去戰斗力,倒地不起。
黃嵐新盡力推開斷谷,退后一步,反飛一把不知道從哪飛來的飛刀。
但就是這么一耽擱,斷谷再度沖上前,蘊含巨大力量的雙掌戴著鐵手套,宛如打鐵,硬生生砸在他彎刀刀身上。
噹噹!!
黃嵐新渾身劇震,同為八品,他已經年老體衰,根本不是斷谷這般年輕力壯的八品對手。
他已經六十多了,能撐到現在,已經是連續動用破限技的作用。
此時,在主修外功硬功的斷谷面前,終究扛不住了。
巨大力量壓住刀身,狠狠撞在他胸膛上。
黃嵐新胸膛一悶,一口氣喘不過來,渾身無力。
他咽喉被斷谷雙手卡住,重重一扭。
轉眼間,一顆大好頭顱被硬生生扭斷拔下。
“啊!!!!”斷谷高舉人頭,猛然大吼。
“黃嵐新已死!!”
黃家其余高手紛紛看向這邊,在看到黃嵐新的人頭時,一個個紛紛神色大變,有的轉身就逃,有的神色癲狂,想沖上來報仇。
但更多的是因招數遲疑分神,被身前的金翅樓高手一一斬落刺傷。
局勢瞬息大變,黃家家丁紛紛放棄抵抗,逃的逃跪地求饒的求饒。
不遠處,張榮方站在官道空處,靜靜望著這片戰場。
“人生之事,起起落落,便如那樹上青葉,春發秋落,乃自然至理。”
他轉過身,看向急速接近的黃奕悉,眼里流露出明艷動人的喜悅。
“我出手殺人,便如那園丁修剪樹葉,去舊留新,新陳代謝。去腐才能生肌。
青葉如此,人心如此,善惡,亦如此。”
他看向黃奕悉因為憤怒而幾乎失去理智的雙眼。
“所以,我是在為整個巫山府,去惡留善。
你黃家和海龍,便是最大的惡。
是那注定會飄落的枯葉。”
“你說是吧?”
“我要殺了你啊啊啊啊!!!極限態:轉鈴!!!”
黃奕悉全身血管鼓動,膨脹,泛起青黑色,身形迅速漲大一小圈。
他雙手持刀,用盡全力朝張榮方沖去。
張榮方同樣全身鼓脹,上身肌肉迅速隆起,一塊塊宛如巖石,狂暴的氣血在其體內一層層疊加爆發。
雙倍重山帶來的巨大力量急速凝聚在雙手鷹爪上。
月夜下,官道上。
兩人一快一慢飛速接近。
一動一靜。
刀與爪,在一剎那間相接碰撞。
宛如狂暴的飛雪沖向翱翔的巨鷹。
“這么晚了,榮方怎么還不在家?最近他都不怎么來家里吃飯了,也不知是不是瘦了我遣人送去的食盒倒是都吃完了”
商事府內。
張榮瑜一身寶藍色長裙,和盧美紗一起在后花園散步休息。
“嫂子你管他作甚,那人成天閉門不出,也不知在做些什么哎呀,看他如今十八歲便入了品,日后前程總不會差。”盧美紗想說幾句張榮方的壞話,可話到嘴邊,卻又止住忍下。
她原本瞧不上張榮方姐弟,認為他們拖累了哥哥。
但之后細想,張榮方展露出的天賦,讓她有些貶低的話說不出口。
十八歲入品的武人,再怎么差,也不至于弱到哪里去。
日后順利的話,三十歲到頂,說不定能混成六品,堪堪進入高品范疇。
此時還貶低張榮方,便是貶低哥哥手下的那些高品高手下屬。
她再怎么樣也不至于這么傻。
而最近事情連發,她也不斷從張榮瑜的應對上,看出了這位嫂子除開出身不行外,其余當真是安排得妥當有條理。
“說起來,美紗你對榮方,態度好像有些變了?”張榮瑜笑著看向這個小姑子。
“誰和他態度變了?”盧美紗別過臉去,“嫂子你可別亂說!”
“還記得你哥當初的意思么?其實,榮方本性不壞,只是做事沖動了點。如今他開始習武,身段也比以前強健了許多。以后有你哥推舉”
“嫂子你別說了,我看上誰也不至于看上他!我兩的事不急。”盧美紗哼了一聲,“對了,我這里有個好東西,嫂子你看。”
她俏臉轉而笑起來,從身后挎包里拿出一個黑色銀白花紋的小瓶子。
“這是什么?”張榮瑜好奇道。
“這個叫翠香丹,是從我從家里偷拿出來的,是我娘親以前用的東西。服用一顆,能夠讓身上香很久。至少能維持一月!”
“據說還能有養顏美容的效果,能讓身體變得更好,少病痛。”
盧美紗說著,一把將瓶子交給張榮瑜。
“這是給你的。”
這些天,她被張榮方的事刺激到后,前前后后仔細想了想,發現自己對張榮瑜確實有偏見。
仔細想想,當年哥哥瘋病時不時發作,動輒抓住身邊的人打罵,甚至有下人被活活打死。
再加上他臉上胎記毀容,以至于周圍根本沒女子愿意搭理。
之后連續找人交換,好不容易娶得一門正妻,可那正妻又是掌控欲極強之人。
從入門之時起,便不安好心。
如今如今那女人走了,剩下張榮瑜。
也只有她這般單純,漂亮,溫柔的女性,才能包容哥哥,才能讓他的瘋病如今越來越好。
她全盤回想了下,發現確實,自從嫂子張榮瑜入門后,哥哥便一天好過一天。
所以,如今她也漸漸開始轉變對張榮瑜的看法。
“真的是給我的嗎?”張榮瑜驚喜的不敢相信。
“當然!我專門回家給你拿的,放心吧,這東西可是只有靈人貴族才能弄到,一般人可沒這個資格。”盧美紗正色道。
“美紗你沒有看不起我和榮方,還對我如此之好”張榮瑜輕輕握住她的手,美目流露出感動之色。
她素手仿佛沒有注意似的,輕輕在盧美紗身上拂過。
那手彷如觸電般,讓后者渾身不自覺的一個激靈,一種淡淡的溫軟和麻癢涌上心頭。
“沒沒什么,只是我也想了想,覺得之前我做的很多地方也有錯。一個人沒辦法決定自己的出身,嫂子你很多地方都比大部分靈人強”
“美紗!”張榮瑜一把摟住盧美紗,雙手輕輕按在她后背臀部。
不知怎么的,盧美紗只感覺被嫂子觸碰過的地方麻麻癢癢,身體有著奇怪的感覺。
“謝謝你!”嫂子的聲音在耳邊傳來。震蕩得她耳垂酥麻,有種說不出的舒服。
不自覺的,眼前的張榮瑜,漸漸和盧美紗記憶中,那個早已逝去的人影,漸漸重疊
她忽然間有些懂了,為何哥哥會如此喜歡張榮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