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憶的推斷一點沒錯。
周四中午剛過還沒有上課呢,張有信這邊開著船來了。
滬都外貿交易市場的快件終于到了!
正好是王向紅過來通知他,他便故意帶上王向紅一起去碼頭:“支書你也來吧,估計東西挺多我拿不了。”
王向紅爽快的說道:“行,那我去給你扛!”
當時化工商品科的副主任楊兵就給準備了兩大箱子的文具讓他帶上,經王憶建議改成快遞后,這郵寄的東西更多了:
足足六個大紙殼箱!
王憶心滿意足,太好了,這么多箱子里面到底放了什么全憑他一張嘴,這下子好多東西可以打掩護了。
另外箱子全是厚紙殼,正好可以用來做燈罩骨架。
箱子里的東西還挺沉,兩個人也不夠搬的。
王向紅說:“我去喊兩個人。”
張有信擼起袖子說:“支書不用麻煩,我來我來,我來幫忙!”
“這多不好意思。”王向紅客氣。
張有信一甩頭:“為人民服務!走,開路以馬斯!”
路上他對王憶說:“王老師,咱江南省委和各地、市委組織檢查組來檢查落實知識分子政策呢,這事你知道吧?”
王憶心里咯噔一下:“啊?我不了解呀。”
張有信說:“你們島上沒有電視就是不方便,這兩天電視里的新聞上就在講這個事。”
“咱省委剛提出要對知識分子工作進行一次檢查,在政治上落實政策情況,不過他們檢查重點是高級知識分子,你算高級知識分子嗎?”
王憶干笑:“我算什么高級知識分子?”
張有信也笑了起來:“你謙虛什么,你是大學生,這還不是高級知識分子?”
扛著箱子的王向紅說:“咱們王老師肯定是高級知識分子,這次是落實什么政策也啊?”
張有信一邊走一邊介紹:“具體的我也不知道,反正電視上說知識分子問題是黨和國家十分關心的問題,我國社會主義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的建設都離不開知識分子的出力,還說知識分子是我黨的一支重要依靠力量……”
王憶越聽心里越是沉重。
什么意思?上面還要查知識分子的工作?
那自己的身份會不會露餡?
看到三個人搬東西,正在收拾灶臺的大迷糊拔腳去了碼頭,然后將三個大箱子摞在一起搬了上來。
張有信見此贊嘆道:“這個同志真厲害呀,身大力不虧,絕對是大力士——不過你搬錯了啊,上面這箱子不是給你們學校的!”
王向紅看了看郵遞單,問道:“滬都外貿交易市場?這是不是那個叫陳谷的好同志的工作單位?”
王憶說道:“是,我周末回來不是跟你說過嗎?他們單位副主任知道咱學校困境后仗義出手,組織了單位給咱天涯小學進行物資捐助,不過沒想到郵寄這么多天才郵寄到。”
王向紅感動了,說道:“都是黨領導下的好同志啊,真該好好感謝他們。”
張有信則解釋道:“他們辦的不是正常的郵寄,是托運,這樣速度會慢一些,不過郵費也便宜一些。”
還有一個箱子在船上,王憶跟著張有信去搬,然后邀請他過去喝口水。
張有信擺擺手:“用不著,這點小活沒費力氣,我得先走了,后面還有幾個生產隊的東西得送呢。”
王憶說道:“不著急這幾分鐘,其實我是想讓你看個東西。”
“我同學之前得知我們學校要復學,他以為復學的時候要擺慶功宴,給我從首都郵寄來幾瓶酒,我也不知道這酒怎么樣,想讓你去看看。”
他開始給張有信下餌了。
但只要提到酒,那即使餌咸鉤直也能釣到張有信。
王憶的話躁動了他的心,他趕緊揮手:“對,干工作不能毛毛躁躁、不能只爭朝夕,走,我去給你鑒定一下這些酒的質量。”
十二瓶二鍋頭已經被擺出來了。
其實已經有一瓶牛欄山被擺在桌子上了,剛才搬東西的時候王憶想著用這瓶酒來吸引張有信的目光。
結果王向紅講究,領頭把箱子放在了聽濤居門外,這樣張有信也沒有進入聽濤居,導致他沒能看到牛欄山。
三牛的瓶子不花里胡哨,可是在82年它是最靚的仔,張有信進門后一眼就看見了它的身影:
“呵,這瓶子真夠雅致的!”
他拿起桌子上的淡青色陶瓷瓶把玩,說道:“是牛欄山呀?牛欄山是52年建廠的二鍋頭酒廠,這是二鍋頭,清香型的好酒。”
王憶一怔:“它是清香型的酒?”
按照他的吩咐,邱大年應該給他買濃香型的酒才對,看邱大年這幾天辦事那個利索勁,不應該買錯酒型。
張有信說:“對,二鍋頭是清香型的,79年的第三屆全國評酒會上給定的香型,這我不會記錯,也是那次評酒會上確定了咱們白酒有濃香、清香、醬香、米香四大香型。”
他并沒有在意這酒不是江南地區慣常的濃香型,還在興致勃勃的品鑒:“這做工真漂亮,壇子不大,不到一斤裝吧?做的真是小巧可愛又精美,這得是藝術品了,太漂亮了。”
“對了王老師,你在首都念過書,那你知道二鍋頭名字的來源嗎?”
王憶說道:“我不喝酒,所以不了解。”
張有信說道:“二鍋頭這酒也是名酒,已經有八百多年的歷史了。”
“古代京師釀酒師蒸酒時有講究,他們把蒸出來的第一鍋酒叫酒頭,第三鍋叫酒尾,這兩鍋都不要,哎,掐頭去尾取中段,這叫‘唯取第二鍋之貴釀’,所以叫二鍋頭!”
王憶配合的驚嘆:“還有這講究呢,你懂的真不少。”
這話挺真心實意的,因為他確實不了解二鍋頭名字的來源,他還感覺二鍋頭名字很土,沒想到還挺有說法。
這瓶酒的蓋子已經擰開過了。
張有信試了試便打開了蓋子,他湊上去聞了聞,忽然發出一聲疑惑的‘嗯’。
王憶問:“怎么了?”
張有信不回答,順手拿了個杯子倒了一點進去品了品,驚奇的說:“這是濃香酒吧?”
“味道上不是清香型啊,跟咱這邊喝慣了的濃香酒是差不多的口味,這我品不錯的,可牛欄山還出濃香酒了?”
王憶怎么知道它們怎么還出濃香酒了?
這時候他只能想辦法找補,說道:“這個濃香酒的喜好人群比清香酒更多,是吧?你看五糧液和瀘州老窖都是濃香酒,所以會不會是牛欄山準備進軍濃香酒市場呢?畢竟現在改革開放了,酒廠都要追求效益嘛。”
張有信贊同的點點頭,他又倒了半杯酒抿了抿,然后嘿嘿笑。
顯然他對這酒的品質很滿意。
王憶繼續說道:“而且我同學當時也給我說了,這酒現在市場上買不到,得在牛欄山內部找很硬的關系才能拿到,這是他們剛出的高端酒、內供酒。”
他拿起瓶子環繞一圈:“你看,除了牛欄山三個字印在了瓶子上,此外什么字都沒有,標簽紙都沒有!”
這酒的包裝好就好在標簽紙和信息都在外面盒子上,拆掉盒子直接就是酒瓶。
張有信連連點頭:“是,這酒相當高端、相當高端。”
他接回瓶子轉悠著看,滿臉喜愛之情。
見此王憶就有譜了,他沒有用什么套路,直接領著張有信進他的臥室。
還有十一瓶酒并排擺放在桌子上!
三牛外觀精美漂亮,十多個酒瓶子并排在一起著實讓人賞心悅目,午后有陽光斜斜照進來,淡淡的照在酒瓶上發出隱隱約約的亮光。
張有信當場呆若木雞。
王憶估計第一次在洗浴中心選妃的袁輝也是這么個架勢,呆若木雞雞。
他有些難以置信,叫道:“都、都是酒啊?都是二、二鍋頭?這么多的好酒啊?”
王憶說道:“對,都是我同學郵寄過來的,怎么樣,挺好吧?”
張有信拼命的點頭。
王憶問道:“你喜歡嗎?你要不要?”
張有信猛然扭頭露出難以置信之色:“你要、不是,你要送給我?我草,王老師你、你,我不是做夢吧?你送給我了?”
王憶拍拍他肩膀笑道:“你不是在做夢,可我也不能送給你,這是我同學好不容易給郵寄過來的禮物呢,這酒挺貴的——主要是咱這里找不到,現在市場上都找不到,很有收藏價值的!”
他本想強調一下這酒的價值,但考慮到這年代的茅臺五糧液一瓶也不到十塊錢,這牛欄山再貴也貴不到哪里去。
相比之下將軍鐘要貴一些,當時張有信可是說一個鐘就能抵賬六十塊呢,他顯然了解將軍鐘的價值。
聽了王憶的話,張有信當場頹了:
“也是,哈哈,我想什么呢?那啥,王老師,你看咱們有戰友之情,那你看在戰友情誼上,以后喝酒的時候一定要叫上我!一定要叫上我啊!”
王憶說道:“你這么喜歡這酒?”
張有信訕笑:“我沒有別的愛好,就好這杯中物,就這點出息!”
王憶說道:“要不然這樣,我把這些酒轉賣給你吧——也不合適,你手里沒多少錢了吧?”
張有信正要說‘我回去借’,卻聽王憶又說:“要不然這樣,你手里還有五個將軍鐘呢,咱們來個友情互換?”
“兩瓶酒換一個將軍鐘,我這里還多了兩瓶一起附贈給你!”
他沒想著玩什么套路,跟張有信之間也不必玩套路,人家畢竟把他當朋友的。
一聽這話,張有信直接露出心動表情。
他搓著手猶豫的說:“王老師,那將軍鐘挺珍貴的呢,它們是我親戚送我用來記激勵我干工作的,你看我用它們換酒,這不大好。”
王憶想想也是,就說道:“那算了,君子不奪人所愛……”
“不是,我的意思是兩瓶酒換一個將軍鐘不合適吧。”張有信說。
王憶愕然:“你的意思是,得加酒?”
張有信攤開手:“公平交換嘛。”
王憶說道:“那你說幾瓶酒換一個將軍鐘?”
張有信毫不猶豫的說道:“三瓶、不行,四瓶吧,那將軍鐘真挺好的,我親戚很喜歡,要不是他的別墅重新裝修換上了外國人的鐘表,這套將軍鐘他沒地方擺了那肯定不會給我的。”
“等等,”王憶攔住他,“你不是跟我說,這套鐘是你親戚為了督促你工作、為了增加你的時間概念送給你的嗎?這怎么又是沒地方擺了給你的?”
張有信愣住了。
他習慣性的撓了撓耳朵說:“這兩件事不沖突,吧?”
王憶笑了。
這貨喜歡瞎咧咧慣了,嘴里就沒句實話!
他本來還因為要從張有信手里要走人家親戚送的禮物而感到內疚,現在這內疚飛去九霄云外了。
內疚個屁!
想想也是,如果張有信這親戚真要增強他的時間概念那應該送他一塊手表——聽張有信的意思他這親戚地位可挺高的,手表對他來說是小兒科。
親戚送禮物哪有送鐘的?
這樣王憶便說道:“行,就按照你的要求,四瓶酒換一個將軍鐘,這里是十二瓶酒,我再給你準備八瓶,不過這八瓶不是牛欄山了,只能讓我同學幫我去買,買到什么算什么。”
張有信沖他擠擠眼:“不用等了,你這里不是還有兩瓶好酒嗎?這兩瓶酒我給你頂四瓶,你以后再給我找四瓶酒就行了。”
王憶順著他的眼神看向窗臺。
窗臺上放著兩個藍色酒瓶。
瀘州原漿酒!
這是他上次買瀘州老窖頭曲時候東子家贈送給他的兩瓶酒,這酒瓶做的非常漂亮,可是酒的品質不怎么樣。
雖然它帶著原漿兩字。
有句話怎么說的來著?茅臺帶個鎮,買時需謹慎;瀘州沒老窖,趕緊往后繞……
這瓶瀘州原漿酒就是這一套。
而且它玩的很黑,名字叫瀘州原漿酒,但藍色酒瓶下面有倆大字:老窖。
讓人一眼看去很容易看成瀘州老窖原漿酒。
82年的酒市場還沒有這么多坑,張有信這樣的酒桌老饕就被坑了,他以為這是瀘州老窖!
要知道在濃香型酒里,瀘州老窖也是王者玩家。
他一看這有瀘州老窖酒而且包裝這么高端大氣上檔次,整個人都被征服了。
王憶明白他選這兩瓶酒的意思,便失笑著解釋道:“有信哥,這兩瓶酒不好喝,就是包裝好看而已……”
見他如此堅持,王憶也不能再多說了。
張有信喜歡以己度人,他繼續多說下去只會讓人誤會是自己不想把這兩瓶酒給出去。
總之,既然張有信敢往坑里跳,那他哪有不敢埋的道理?
王憶痛快的把兩瓶酒拿了下來,張有信上手就摟走。
他的個人誠信沒問題,畢竟名字就叫有信,王憶大方的讓他先把十四瓶酒全給帶走了。
張有信樂呵呵的帶上酒離開,搖頭晃腦的跟中了大獎一樣。
下午學生們來上勞動課,王憶拍拍手把學生們聚集起來,說道:“今天的勞動課是手工課,王老師教大家給路燈做燈罩,好不好?”
學生們一股腦的喊:“好!”
王狀元急忙舉手:“王老師,豬羔子快斷炊了,得給它們打豬草呀,春天豬草嫩,得讓它們多吃點,這樣才能長的肥。”
王憶說道:“行,你點一批人跟你去打豬草——選男生,女生留下跟我學習做燈罩,以后這手藝活你們肯定用的著。”
鋁箔紙燈罩的骨架是用紙殼做成,即使外面加一層木殼保護可也容易被風吹雨打而損壞。
至于將骨架整個改成木板?
王憶考慮過這回事,但沒這個必要,因為鋁箔紙用一段時間就得換,它會脫失光澤,而反射燈光全靠這光澤。
鋁箔紙燈罩的做法他已經滾瓜爛熟,原材料簡單,紙殼、白乳膠、鋁箔紙。
這三樣原材料都跟滬都外貿交易市場沒有關系,但來源全安在了它頭上,反正它郵寄來的全是辦公用品。
制作這燈罩白乳膠是關鍵,普通膠水粘紙殼粘不牢靠,白乳膠不光粘性大而且還能防塵防水。
至于紙殼拼接技巧則比較簡單,就是裁剪紙板然后用白乳膠給粘在一起做成個上窄下寬方形燈罩子。
不過因為鋁箔紙的反光能力,它可以將光芒往下聚合,讓燈泡亮度大幅提升。
女學生們學的很快。
確實沒什么技術含量,她們平日里都要在家跟著母親做家務的,制作這種燈罩實在沒有難度。
于是當她們了解流程先用報紙試過之后再用紙殼板正式制作,做出來的成品一個兩個的比王憶做的還要板正!
王憶只能把自己做的那個帶回聽濤居去使用,實在沒臉拿出去丟人現眼。
他的想法是對的。
燈罩做出來后他便帶著學生們去給王向紅、王東喜和劉紅梅等人看,一行人看的嘖嘖稱奇:
“對呀,怎么把這燈罩子給忘記了?我看城里電燈都有燈罩子。”
“嗨呀要不說還得是文化人,王老師考慮事情就是全面,咱泥腿子跟他不能比!”
“我倒是記得燈罩子這回事,可城里燈罩子都是工廠生產的,咱買不到,沒想到王老師帶著學生做出來了,哎還別說,做的真好,你看這亮堂堂的……”
王向紅美滋滋的叼著煙袋研究手里的燈罩,他研究通透后欣慰的看向王憶說:“王老師,你又給咱隊里立下一功啊!”
王憶擺手:“我這算什么立下一功?都是學生們忙活的,至于原材料則是滬都的單位人家給咱支援的……”
“你不用謙虛,你這個人就是有這個毛病,喜歡謙虛。”王東喜咧嘴笑,“王老師你以后可不要謙虛了,搞得我們都不好開展工作啦,因為跟你比我們工作做的太差勁,你要是謙虛我們可就無地自容了。”
王憶笑道:“行行行,這事我有功勞,但學生們也有功勞,她們給咱隊里做貢獻了,正好滬都給咱學校支援了些糧食,我今晚犒勞犒勞學生,支書,這算不上大吃大喝吧?”
王向紅想問問吃什么。
可看看學生們盯著自己那如饑似渴的眼神,他實在硬不起這心腸,就含糊的揮揮手說:“你安排吧。”
王憶笑道:“那我給他們蒸個飯吧。”
糯米八寶飯!
對于隊里的孩子們來說,并非是大油大肉才是好飯,甜膩膩的飯一樣被視為珍寶。
而糯米八寶飯肯定能坐上甜膩美食的前一百零八條交椅。
最重要的是王憶大批量做八寶飯不會惹人懷疑:上周末他剛從滬都海關搗鼓回來好些糧食,說里面有個百十斤糯米是很正常的。
學生們一聽王老師要管飯并且是犒勞大家頓時炸鍋了!
在外面打豬草的男學生聽說這事也跑回來了,扔下豬草紛紛往大灶跑,擠在門口窗臺踮著腳往里看晚上吃什么。
王憶把他們趕走:“勞動課還沒有結束呢,還在上課呢,你們繼續去勞動,女同學也得勞動,女同學跟著我準備晚飯。”
做八寶糯米粉挺麻煩的,主要是事發突然,得提前泡上糯米,否則很難煮出綿軟又有嚼頭的飯來。
還好這會時間還早。
王憶知道學生們能吃,直接拎了一袋子百斤重的糯米,倒出來讓女學生們分批次來淘洗干凈浸泡起來。
糯米得泡兩個小時,這期間他跑去看王向紅領著王東喜挨個給隊里的燈泡裝燈罩。
他給王向紅出主意:“支書,得在燈罩外再加個木頭防雨罩,要不然一下雨就完蛋了。”
王向紅笑道:“你當我這個支書吃干飯的呀?早安排好了,你祥高叔已經量過這些燈罩的尺寸了,他會貼著做防雨罩。”
又是夕陽西下,大灶里的糯米泡發好了。
很白很飽滿,泡在水里跟小珍珠一樣。
女學生們沒見過這么多糯米,一個個牢牢地守在跟前,她們的目光讓老黃很不舒服:
你們懷疑我會偷吃?
王憶琢磨著時間差不多了回到大灶,他伸手抓了把糯米看了看,看見漏勺又來了。
漏勺沖他點頭哈腰、一臉媚笑:“校長,今晚做什么飯?我給你打下手——啊不對,我來動手,你監工就行了,你負責動嘴,我負責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