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祥高是老木匠,他在家具行業算是行家里手了,一看到這個折疊躺椅頓時來了興趣。
王憶問他道:“噢,你又做出了一個輪椅?這個好,明天早上我還得去縣里上學,那我給老人家把輪椅帶回去。”
王祥高沒回話,他蹲下研究起了這個折疊椅。
“這么幾條木頭,能穩當嗎?嗯,還挺穩當。”
“挺好看,嘿嘿,這個造型、這個用料真是——過日子,這是過日子牌躺椅嗎?”
“帆布的料?嗯,這料子挺好,真厚實,摸起來還不太粗糙。”
“這是什么木頭?王老師你凈瞎鬧,這好木頭你說你放在海水里泡著能行嗎?泡壞了!”
王憶說道:“好像是櫸木的吧?很結實的,而且你看它外面刷了一層桐油還是油漆?不怕水泡……”
王祥高連連點頭。
他讓王憶站起來,自己直接把椅子給折疊了。
研究了一下后他高興的拎起椅子說道:“王老師,快快快,咱去找支書,我突然有個好主意。”
兩人往山頂走去。
辦公室里王向紅正在嚴肅的看報紙,看一會嘆口氣,看一會又抿嘴微微笑,再看會鄭重的點點頭——
憂國憂民!
王祥高走上山路透過窗戶看見他,喊道:“支書支書,你看王老師又拿來什么好東西?”
這會社員們剛下工,一些婦女來大灶用太陽能灶蒸飯。
因為暑假大灶停火,王憶和教師們又去縣里參加大會,這太陽能平時不用了,于是各隊婦女們便用上了。
另外大灶里也有一些婦女在用涼皮鑼鑼做涼皮。
涼皮投入市場之后反響很好,這種酸辣可口的飯菜在夏天太受歡迎了,所以每天都有專門的人來做,銷量比涼菜還要可觀。
聽見王祥高的話后婦女們紛紛過來湊熱鬧,做涼皮的婦女們也出來了,正好歇息一下。
小翠嫂子擦著汗水笑道:“是不是王老師拿來我們的泳衣了?”
“還有花布呢。”又有人補充道。
王憶一拍額頭。
把泳衣和花布的事給忘記了。
主要是婦女們現在午夜去洗澡,她們不是去游泳而是去洗澡,洗澡哪有穿泳衣的?所以這事給耽擱了。
王憶問道:“嫂子嬸子你們不是不需要泳衣嗎?不是我瞎說,是你們晚上去海里洗澡得搓灰洗汗的,穿著泳衣礙事嘛。”
劉紅梅走上來說:“誰說我們天天去搓灰?哪有那么多灰?我們也要游泳的,所以還是有泳衣才好。”
“我們不準大半夜的去洗了,時間太晚了,耽誤事,要是有了泳衣那我們時間上就靈活了。”
王憶說道:“行,明天我從縣里上課回來就把泳衣帶回來。”
王向紅放下報紙問道:“大高,你咋咋呼呼干什么?你說你——嘿,這是個什么東西?也是個椅子?”
“還是個躺椅。”王祥高直接給他展示了起來。
其他婦女看到后湊過來看熱鬧。
幾根木架組成的躺椅被拉開又被折疊起來,將小巧靈便的優點展示的淋漓盡致。
當折疊躺椅再次拉開的時候,劉紅梅直接躺上去試了試,笑道:“還挺舒服的,這個是哪個國家的高科技產品?”
“人家用帆布呢,真是好主意,帆布又軟又舒服,躺在上面搖搖晃晃的像個、像個啥來著?就是以前部隊在咱島上駐軍時候拴在兩棵樹上……”
“吊床?”王向紅問道。
劉紅梅說道:“對對,就是吊床。”
王向紅搖搖頭:“瞎鬧,這跟吊床咋能一樣?完全兩碼事。”
孫愛萍拉了她一把說:“紅梅主任你起來,讓我上去試試,這個東西能行嗎?就這么幾根木頭棍子,不會上去就給壓斷了吧?”
王祥高很專業的說:“這家伙是櫸木的,別說你了,就是咱隊里的老母豬上去也沒事……”
“你快滾蛋吧。”孫愛萍笑罵道。
她上去試了試,抬頭說:“還真挺穩固的。”
婦女們看她上去了便圍起來上手開始摸:
“真是好東西,這木頭上面抹了什么?很滑溜,一點毛刺都沒有。”
“我覺得主要是樣子好看,你們看看,這多時髦呀,看著就舒服。”
“就是時髦,這椅子上還掛著個枕頭呢,也是帆布的,哈哈,帆布枕頭,可以躺在上面睡大覺。”
“老高叔,你看看你能不能做這樣的躺椅?這東西挺好……”
“對,這東西好!而且我能做!”王祥高斬釘截鐵的說道。
他看向王向紅問:“支書你還記得咱當年辦社隊企業時候的一個發展方向嗎?那時候你想要從山上砍樹然后做家具,但是縣里的領導給咱算了筆賬,不劃算。”
“咱山上樹木多,但要保持水土,不能濫砍伐,這樣咱要做家具就得從內陸進木材。”
“可要是做這樣的躺椅呢?它用的木頭可不多啊!”
王向紅緩緩的點點頭。
他上去摸了摸帆布,問王憶:“這椅子是哪里買的?”
“瓊州那邊的。”王憶說,“這個樣式是從國外流進來的,小鬼子的東西,小鬼子資源少,所以……”
“所以他們很會節省資源,他們很擅長螺螄殼里做道場。”王向紅接他的話說道。
王憶說:“對。”
王向紅摸著帆布說:“這個椅子的構造挺簡單,大高能研究的透,可是它的機密在帆布上,這種帆布了不得,你們摸摸,又厚實又柔軟,這樣結實耐用且舒服。”
王憶明白他的意思,說道:“這種帆布咱可以買到,我讓滬都的朋友給找找,肯定能找到。”
“咱國家現在工業開始發展了,帆布生產商不少,總能買到合適的,要是國內買不到就讓他們幫忙進口——反正現在滬都的外貿市場一個科室是咱生產隊的幫扶單位。”
王向紅說道:“問題是這帆布一旦進口那得多貴?一把躺椅頂多賣個十塊二十塊對不對?外國東西貴,咱要是用外國的帆布……”
他搖搖頭。
沒有利潤了。
王憶笑道:“那讓我先打聽打聽吧,讓老高叔把這把椅子拿回去,該拆就拆,讓他研究研究結構,先做兩個骨架咱看看行不行。”
王向紅指著他對周圍的人說:“看見了沒有?看見王老師的覺悟了沒有?什么事都緊著咱隊集體先來,咱們社員得把這些事都記在心里!”
他抓住機會給王憶增加威信。
劉紅梅笑道:“支書你放心好了,王老師是啥人咱們社員誰不是一清二楚?他的所作所為都看在眼里放在心理了,同志們是不是啊?”
她回頭問婦女們,婦女們紛紛應是。
王憶說道:“那行,那我明天去縣里打電話先問問同學朋友啥的,其實要做這個躺椅不那么簡單,你們看這上面的釘子,這不是尋常的釘子。”
“還有木頭上刷的這種油漆還是啥的,這也不一般,能耐海水腐蝕。”
另一點他沒說,就是櫸木這種木材。
櫸木是好木頭,硬度強、抗沖擊、柔韌性出色,而且打磨之后色澤很柔潤。
所以哪怕這躺椅的骨架很簡單,可是它的承重力依然很強悍。
婦女們也看出了它身上的商機,紛紛對此發表議論:
“這椅子能做出來,那咱社隊企業就多一條新路子了,咱漁家太需要這樣的椅子了,你看它可以放在船上當床用,不用的時候收起來,不占空間。”
“不光咱漁家需要,城里人也需要,你看他們能買來釣魚,我剛看見,這個帆布枕頭可以拿到下面當靠枕,這樣坐在上面能保護腰。”
“嗯,能坐在上面,它上面這個卡扣位置是不是可以把躺椅給豎起來——真的呢,你們看,卡到這里它就變成椅子了!”
這椅子是超前于時代的產品,實用性在82年是異常的強大。
大家伙一開始只以為是個躺椅,后來越琢磨發現這功能越多,這躺椅成了個寶藏家具。
王祥高越研究心里越是惴惴不安。
他起初只以為這是個躺椅,而且用料很少,這樣很適合島上來生產:
最近這倆月社隊企業發展很快,社員們都想給隊集體做點貢獻,大家伙要臉面,不愿意只拿分紅不做貢獻。
特別是王祥高感激王憶又給自己送酒又送一套昂貴的木工工具,所以他給社隊企業添磚加瓦的心思尤其強烈。
這樣他看到這躺椅后發現了商機,便趕緊拉著王憶來找王向紅了。
現在再來看,自己未必能做的了人家這樣的躺椅。
于是他感嘆道:“紅梅主任一開始說的真對啊,別看這只是把椅子,但它也是高科技!”
劉紅梅問道:“怎么了,老高大哥,你覺得你弄不了它?做不了?”
王祥高有些不自信。
王憶說道:“其實工藝不難,老高叔你回去研究吧,研究透徹就會發現這工藝技術是一層窗戶紙,隔著看好像什么也看不清、一片模糊,你真戳透它就知道,很簡單!”
“這樣,技術工藝你來研究,帆布還有釘子、油漆我來研究,咱們爭取再給生產隊發展出一條新的生產線!”
劉紅梅揮舞拳頭:“王老師、老高大哥,你們加油!”
王憶說道:“你們婦女同志也得加油,這椅子光老高叔做不出來,還得你們婦女同志上陣!”
“我們干嘛呀?”婦女們一臉疑惑。
王憶指著帆布說:“我即使買到帆布也是大塊的,得裁剪、得跑邊,這不得靠你們了嗎?”
提起這個他問王向紅:“支書,縫紉機的事辦的怎么樣了?”
王向紅給煙袋鍋里塞著煙葉子說:“這事因為你忙著去參加大會我沒跟你說,現在縫紉機多,要買二手的也沒有問題,也不少,老徐那邊能給咱們買到。”
王憶問:“價錢呢?”
這個是關鍵。
王向紅無奈的叼起了煙袋桿:“唉,先不說價錢,先說好不好買,不好買,這二手的縫紉機比新的還難買!老徐能給咱買到,但是還挺費勁的。”
王憶吃驚的問道:“這怎么可能?”
用不著王向紅來解答,劉紅梅快人快語:“這有什么不可能?王老師你這還用質疑啊?”
“縫紉機是三大件,你買新的貴呀而且還得要票,買一臺縫紉機不簡單的,特別是在漁民沒有票,要買還得托人去找票。”
“二手縫紉機不用票,只要掏錢就行了,所以二手的比新貨受歡迎,咱農村人除非是結婚,要不然都愿意買二手的。”
王憶無奈了:“都82年了,買個縫紉機還這么難?”
王向紅說道:“不難,供銷社還有百貨大樓都有,里面的縫紉機隨便你挑隨便你選,只要你有錢有票。”
王憶說道:“那算了吧,咱們哪有票買新的?只能買二手的——這樣吧,我給朋友同學的都打電話寫信問問,我看看有沒有什么合適的關系能幫咱買到舊縫紉機。”
22年這些縫紉機挺多的,他看過了,阿里家平臺上有的是,價格也不貴,一臺二百三百的。
不過他覺得可以不用通過網商平臺來買,或許邱大年的父母能幫上忙,上次他去邱大年家里的時候看到過幾臺縫紉機堆在墻角。
這種老式縫紉機在22年時空早就被淘汰了,都是新型縫紉機了,效率高、故障率低、使用方便。
王祥高拿走躺椅,王憶在島上領著狗溜達起來。
下午他那一覺睡的很好,一下子睡到了傍晚。
時光消逝,烈日變夕陽。
已是暮靄沉沉時分,橙紅的夕陽懸在西天,天上飛云海上漁船都被鍍了一層紅。
夏日海島的白天總是難掩那股灼熱,而黃昏變得溫柔許多,海上風情瑰麗多姿起來。
晚風送涼吹的人心底慵懶,王憶背著手溜達,老黃和四個小奶狗在他身邊搖擺尾巴亂跑。
隊里的雞鴨紛紛回家,小奶狗們很調皮,甩著小短腿去攆雞。
可是家家戶戶有大公雞。
大公雞是能看門護院的,看到自己的小老婆們被狗子欺負,它們脖子上的羽毛立馬豎了起來,雞冠子充血變得血紅,揮舞翅膀連跑帶飛的沖了過來。
小奶狗們被啄的慘叫撒尿。
老黃勃然大怒:打狗得看狗娘,我當娘的——算了,這么多公雞來了,你們隨意吧,給它們留條狗命行了。
島上的公雞很團結,十多只公雞殺了過來。
老黃靠它在學校天天看黑板積攢的知識敏感的意識到自己不能去招惹它們。
這樣王憶只好出手把公雞趕開。
公雞和母雞、小母雞們不甘心的離去,光明也漸漸離去,晚霞變得越來越淡,夕陽要沉入海洋了。
島嶼四周那廣袤的海面在夕陽最后的余暉下飛蕩,一艘艘歸來的漁船如剪影般飛掠。
王憶抬頭看,正好看到了今天海上夕陽那最后一抹光芒。
只留有光暈。
此時的海洋如戲臺,而夜幕如幕布,隨著幕布合攏,戲臺上精彩了一天的熱鬧不見了。
潮熱也不見了,海風習習從東南方向吹拂著,吹的一些蘆葦亂飛,如雪花在紛飛。
漁家的燈火亮起來,好些人家搬了桌子出來吃飯。
看見王憶從門口經過他們紛紛招手:“王老師過來吃點。”“王老師你進來,老二給老師拿一雙筷子。”
王憶笑著擺手:“不用了不用了,漏勺那邊給我都收拾好了,我是出來看看夕陽然后就回去吃飯。”
晚風送涼,夕陽剛落、月牙初升,這時候正是散步好時間,他不愿意浪費在社員們家里。
群鳥歸巢,撲棱翅膀的聲音和啼鳴聲時不時的響起,這時候叫了一天的知了倒是安靜了。
可能它們也知道天敵回來了,再瞎雞兒叫喚就要沒命了。
不斷有忙活完的漁民走在路上,煙霧飄蕩,笑聲不斷。
有人問:“王老師,徐老師去開會了,那今晚你來放電影嗎?前兩天支書放的不好他還不讓我們說……”
“噓,找死啊?想挨批評了?”旁邊的社員趕緊打斷他的話。
附近的歡笑聲頓時響起來。
王憶說道:“先讓支書忙活吧,我待會吃過飯下去看看怎么回事,這有什么放不好的?”
既然待會還要放電影他就不浪費時間了,踏著初落的夜色回到山上。
此時聽濤居前亮起白色燈光。
他換上了節能燈,耗電少還亮堂。
好些小飛蟲圍繞著燈光轉悠,不斷的撞在上面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音。
王憶問漏勺:“今晚吃什么?”
漏勺笑道:“你們在縣里食堂肯定吃的都是蔬菜,是不是想念咱漁民這一口了?”
“校長你坐下,今天學生給你專門送來一批蟶子,我給你做個蔥油蟶子,還有那啥,我這兩天做了蟹糊你嘗嘗,好吃你帶點去縣里學校給小秋老師他們吃。”
王憶沒坐下,他去看漏勺做飯。
人少不用開大灶了,只要開小灶就行。
蔥油蟶子簡單,蒜切碎、蔥切碎,爆香油鍋,倒入蟶子和一點白酒爆炒片刻后往里加生抽砂糖。
尋常人家里都這么做,但漏勺講究。
他平時常備魚露,今晚派上了用場,加入一匙魚露再撒上蔥蒜大火爆炒后撒麻油,最終倒入點生粉水勾芡翻炒均勻出鍋了。
滋味香甜。
蟹糊是今天剛腌制的涼菜,現在這時節可是很少見的。
因為最高端的食材往往以最樸素的方式進行加工,蟹糊要用肥美帶膏的螃蟹做原料,把它們剁碎后用鹽水生腌,加點黃酒、生姜之類的調味,放置它半個鐘頭一個鐘頭的就行了。
現在不是吃螃蟹的好時節,陽歷七月下旬的螃蟹剛開始肥還不夠肥,而沒有蟹膏蟹黃那做蟹糊就要差很多事了。
所以這時節蟹糊少見。
漏勺這邊能做出來是因為下午王憶回來了,王狀元他們學生把自己抓的螃蟹都給送了過來,讓漏勺挑選了幾只肥碩的做了蟹糊。
王憶捏了一點進嘴里。
生蟹肉、生蟹膏,但腌制之后帶咸味存鮮味,它們在舌頭上瘋狂攻擊味蕾,咸鮮的味道一下子把人的胃口打開了。
而且持久不散。
王憶品了品,蟹肉綿軟密實、蟹黃軟爛入口即下,當真是海洋美食,它沒有什么具體的味道,給人的感覺很簡單:這是海洋的味道。
好東西!
看見他品嘗后連連點頭,漏勺笑道:“我就知道校長你愛吃這東西,那我以后多多做。”
王憶說道:“你確實多做點,除了這個蟹糊你現在還能做什么海鮮涼菜——跟咱們那些用調料弄出來的不一樣,我要這種原汁原味的。”
漏勺說道:“可以做魚打凍、魚肉凍,把魚肉打碎然后熬煮出那個鮮滋味來,放到冷庫一天一夜能勉強凍起來,這個挺原汁原味的,不過咱溫度不行,有冰箱就好了。”
王憶點頭道:“這個好,你別考慮冰箱的事,你做就行了,還有嗎?”
漏勺問道:“螺醬怎么樣?選長在礁石上的小海螺,頂鮮的東西,這樣從螺殼里敲出螺肉只加點鹽和糖,放上一兩天就成了螺醬,可以拌面條、拌米飯,可下飯了。”
王憶說道:“這樣,你能做的這種原汁原味的小海鮮都弄一些,再一個漏老師你后面還得忙一下,以后中午頭咱給學生還是要管一頓飯,糧油都在大灶里,你看著弄就行了。”
漏勺說道:“行,這樣學生娃和家里頭可高興了,又能吃好飯了,哈哈。”
王憶說道:“對,讓他們好好吃飯,再一個我給你從城里捎了一件廚師服你試試。”
他進屋把之前準備好的夏季廚師服,白色短袖,透氣網的面料,出汗之后能排汗,不會黏糊在身上。
這衣服是斜開襟的,帽子是貝雷帽樣式而不是高高豎起的傳統廚師帽,穿上后很顯精神。
漏勺最近表現越來越好,王憶覺得有必要鼓勵他一下。
現在獎勵一件制服絕對是最好的鼓勵。
漏勺拿到后驚喜的放到燈光下看起來,他摸著面料說:“王老師你這是從哪里買來的?真好、真好,這個樣式可真好看呀。”
王憶說道:“穿上試試。”
這里沒女人,漏勺直接脫衣服換上廚師服帶上廚師帽,再把配套的圍裙往腰上一圍。
看起來干脆利索的。
王憶豎起大拇指:“可以啊,漏老師這整個人的氣質一下子出來了。”
漏勺高興的也不知道說什么好了,一個勁的哈哈笑。
大迷糊切好火腿出來,看到他的衣服后說:“嗯,漏勺一下子變成瓷勺了,上檔次了。”
漏勺笑道:“你這話說的,哈哈,我以前是狗肉上不得席、漏勺上不了飯桌?”
他美滋滋的整理了一下衣服、扶了扶帽子,嘿嘿一樂:“像模像樣哩。”
王憶說道:“你可以去照照鏡子,我先吃飯了。”
晚上是涼面配蟹糊和蔥油蟶子。
蔥油蟶子的精髓是蔥油,倒入面碗里攪一攪,稀里嘩啦很好吃。
熱量炸彈永遠那么讓人心滿意足!
蟹糊拌面也好吃,王憶想送去22年的生產隊大灶當個拳頭產品,所以他讓漏勺從明天開始多準備點這種原汁原味的涼菜。
吃飽喝足他下山去,山下礁石灘上已經開始放電影了,一部叫《喜盈門》的新片子。
這電影在去年剛播出,電影站都沒有這片子,它以當前為背景講述了一個喜劇故事——雖然王憶沒看出哪里喜來,他看的是一肚子氣。
故事很有時代特色,說的是在一個中國北方農民家庭中,大兒媳總是計較小家庭的得失,百般算計,后來在大家的幫助下終于改正錯誤,一家人重歸于好。
整體來看這故事很美好,其實里面內容讓人很窩火。
其中有個故事片段是女主角和老公孩子一起偷偷吃水餃,爺爺搶場回來,女主角趕緊藏起餃子給他吃窩窩頭,有個餃子掉在了桌下地上,女主角一腳踩住給碾碎了。
王憶看的一個勁搖頭。
也就天涯島沒有這樣的媳婦,有的話他非上去獎勵她一個兜子不可。
至于勸說之后《喜盈門》?屁!《批盈門》吧!
社員們看的也是怨聲載道、罵聲一片,王向紅那邊最生氣,跟左右說:“娘的,這種婦女不能要,誰娶回家就是誰家的禍害!”
王憶看的哈哈笑。
看到別人比自己更生氣他這邊不生氣了。
然后他仔細看,王向紅放電影放的挺好,偶爾一陣風可能會導致鏡頭偏移,但王向紅很快就能正好。
那社員們為什么說他放的不好?
王憶正在疑惑,答案來了:
鏡頭轉向了一個場景,女主角的小姑子被男朋友贈送一條滌綸褲料,她欣喜的要換褲子,王向紅見此趕緊伸手捂住了鏡頭。
怨聲載道!
王憶見此拔腿跑路。
原來是這么回事,那他沒轍,這是老支書的思想問題,他可不愿意去當愚公來挪王向紅心里的那座山。
夜色已經深沉,海洋深處越發深沉。
但天涯島上漁火輝煌、燈光成片,星空之上也很璀璨,群星閃耀、月光皎潔,能看見夜空中片片的云朵被風吹動飄蕩。
星光褶褶,偶爾之間海面上也有燈光褶褶,那是過路的大船打亮了燈光。
遠處海島影影潼潼,安靜而黑暗。
唯有天涯島上格外亮堂,更有歡笑聲壓過了浪花聲在島上飄蕩。
王憶悄悄回到22年去給邱大年打了個電話,問了他老式縫紉機的問題。
果然,他們家里有十多臺已經淘汰的縫紉機。
他給王憶說:“我媽也不知道聽信了誰的話,說是這些老縫紉機很值錢,能賣五六千一臺,唉,真是傻的可愛。”
王憶問道:“這么值錢嗎?”
邱大年說道:“肯定不是呀,這東西值錢什么?實際上現在壓根就沒人買這東西,你說它有什么收藏價值或者紀念價值?沒有啊,現在誰買這個?傻子才買呢!”
王憶愣是讓他堵得說不出話來。
邱大年說道:“我媽知道咱們干收藏,還特意給我說那些縫紉機的事來著,說都是蝴蝶牌的,這是名牌,十臺機器一起賣要五萬塊,我真是服了!”
王憶問道:“那它們值多少?”
邱大年說道:“不值錢!十臺賣五百塊還差不多——算了,五百塊還是值的,但頂多兩三千塊吧?現在這種老式縫紉機是有價無市。”
“它們沒有收藏意義,倒是有實用價值,問題是會踩縫紉機的人家干嘛買這種老機器?人家都買新機器了。對了老板,你怎么突然打聽這個?”
王憶說道:“三千塊,給我從你媽手里買出來!”
“啊?”
“咱碰到傻子了,讓我幫忙給他買一批這種縫紉機,我本來想要從網上買來著,我看網上才兩三百塊一臺。既然你家里有,那給你爸媽賺個外快吧。”
邱大年琢磨了一下說:“老板,我今晚可能喝多了,有些話是胡言亂語了,我家那些機器都是名牌縫紉機,我媽要五萬塊……”
“那讓你媽五萬往外賣吧,你給我去網上買十臺,兩千塊應該就解決了。”王憶打斷他的話。
邱大年說道:“還是買我家的吧,老板你行行好,讓我爸媽賺個外快,三千塊,三千塊包送到咱翁洲。”
王憶跟他說定了這筆交易,讓他盡快安排,邱大年說明天就能送過來……
就這么快。
畢竟他們家里有朋友開貨車搞貨運。
解決了縫紉機的事王憶要撤,邱大年說:“老板你先別急著走,咱們的生產隊大灶可能要火了!”
王憶說道:“不奇怪,咱們那用的料都是實打實的好料,肯定能火。”
邱大年苦笑道:“但咱們的火跟菜肴沒關系,是、是那些老酒還有老報刊,它們立功了!”
“你知道現在有些網紅探店吧?”
“有個咱翁洲的網紅就聽了艾軍輝的介紹來了咱們家里,他當時開了個直播,結果直播間里有人認出了咱們店里裝潢用的那些老酒,就這樣給火了起來!”
王憶說道:“這不是什么好事——那些老酒都是空瓶子,你有沒有解釋說里面是咱自己灌裝的散酒?”
邱大年說道:“解釋了,可問題是咱們的鎮館之寶百年下沙大麥燒是真的,今天一天來了十幾波人看這兩壇子酒,還有三個老板問價了,最多的一個給到一壇子50萬!”
王憶說道:“多少錢也不賣,你給我把酒看好了,用防盜……”
語音電話被打斷。
王憶一看,是鐘世平來電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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