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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8.收貨收到外島去

更新時間:2022-05-25  作者:全金屬彈殼
月亮升起,清輝朦朧。

歡笑聲中,晚宴結束。

1982屆海福縣教育工作者進步大會要結束了。

老師領著學員們湊在一起唱了蘇格蘭民歌《友誼地久天長》:

“怎能忘記舊日朋友,心中能不懷想,舊日朋友豈能相忘,友誼地久天長……”

伴隨著響亮低沉的歌聲,鐵皮桶里的篝火被海風吹的搖擺,不斷有木柴塌落,然后有好些火星飛濺起來被海風吹到了夜空中。

火星隨風搖擺,像是無盡的螢火蟲在飛。

大家伙的心情逐漸低沉,于是歌聲也越來與低沉:

“……舉杯痛飲,同聲歌頌友誼地久天長!!!”

最后一個字落下。

久久沒有掌聲。

大家伙左右對視、無人說話,氛圍有些感傷。

二十多天的朝夕相處下來,有感情了。

見此金克己走出來笑道:“領導同志們、教師同志們,天下無不散之筵席,我們今年的學習進步大會到此結束了。”

“但是這不代表我們的友誼要結束了,我們都是海福縣的教育工作者,我們以后還有好些相間的機會,甚至明天暑假還會組織一場進步大會,到時候你們可別嫌我煩,我們還會相間!”

“所以,大家收拾一下準備回宿舍休息吧——今晚不熄燈,愿意徹夜暢聊的可以隨便聊天。”

“不過你們要記住——遵守國家法律法規和學校紀律,絕對不能鬧事。”

“好!”學員們歡呼了起來。

王憶這邊指揮著社員們收拾殘局準備撤退,他們無法在縣里住宿,社員太多,連夜要回到天涯島去,這樣島上的教師們便索性一起跟著回去。

天涯三號已經在碼頭上等待許久。

很多學員過來圍住他們話離別:

“小秋老師再見了,咱都是一個公社的,以后來公社記得去小學找我,跟門崗說找崔紅就行了……”

“王老師,這次能認識你太好了,我們以后有時間了去你們隊里做客,聽說你們隊里伙食好,可別吝嗇呀。”

“孫老師你等著我,我會盡快過去的。”

“祝老師,很感謝你對我們這些末學后輩的指點,希望以后能去聽你講課……”

氛圍熱烈而和諧,倒是不太傷感了。

正如金克己說的那樣,大家伙傷感個錘子。

都是一個縣的好些還是一個公社的,愿意見面搖櫓劃船的說去就去,別整的跟生離死別一樣,太矯情!

也有教師商量著去大眾餐廳吃飯:“你們餐廳什么時候開業?到時候我們宿舍都去給你們捧場,我們到時候去一起搓一頓。”

王憶笑道:“差不多了,月底就開業。”

這是生產隊算出來的一個日子,據說那天是開業大吉的好日子。

分別的時候到來,他們互相搖手話離別,社員們肩挑手提推車子,將餐具和烤爐等全帶回飯店。

社員們對于自家的餐廳真是看也看不夠,他們回去后遲遲不愿意走,在餐廳里頭左看看右摸摸,對一切都愛不釋手。

這是自家的餐廳呀!

自家不再是那個落后的生產隊了,自家的生產隊有產業了!

婦女們格外感慨,她們嫁到天涯島后吃了好些苦頭,平日里在娘家可沒少聽酸話。

如今酸話都成為了笑話,她們可以昂頭挺胸回娘家,抬高嗓門談話聊天了。

回程中秀芳推了王憶一把,笑道:“王老師,王家得虧有你,你這一來咱們全隊都熬出來了。”

“對,不光是賺錢的事也不光是帶來糧食的事,王老師有你以后咱們隊里太好了。”

“今晚那些教師的樣子你們看見了沒有?嘻嘻,他們羨慕咱們這些人呢,咱們社員雖然沒文化,可是生活比他們還有滋有味的。”

“不過有文化還是好,哎呀,縣一中真好,在里面學習多好啊,學習出來了還能辦個農轉非,這要是成了非農戶口,那日子就好過嘍。”

大家伙你一言我一語,說說笑笑到了碼頭。

此時涼菜銷售隊已經回來了,雙方合并上船,王向紅吆喝一聲‘坐穩了’,開動天涯三號離開。

碼頭上的燈光依舊亮著。

然后隨著天涯三號靠上碼頭,有人吆喝說:“你們注意到沒有?今晚這個燈光好像格外的亮堂啊!”

“確實亮堂,我的媽,你看連手背上的蚊子都看清了!”

王憶猛然反應過來,對王向紅喊道:“支書,用上新發電機了?”

王向紅叼著煙袋桿哈哈笑。

不言而喻。

太陽能發電機的功率大、電壓穩定。

它的蓄電池里積蓄的電量可不是腳踏式發電機那小電池能比的,將電燈供應的穩穩的,非常亮堂!

秋渭水得知島上用上了新發電機很好奇,她下碼頭抬頭去看路燈,問道:“我們離開生產隊沒多久呀,上次獎勵天涯三號的時候我們還回來過,沒想到島上又有了新變化。”

島上變化多。

海風突然變得強猛起來,吹的海浪嘩嘩響,吹的船兒搖搖晃,也吹的草木搖曳生姿。

蘆葦已經成熟,海風使勁一吹便有蘆葦的白絮迅速脫落,碼頭兩旁都有蘆葦叢,便有好些白絮飛起來又飄飄灑灑的落下……

暖黃的燈光下,白絮紛紛落,好像是下雪了。

王憶和秋渭水的頭上肩膀上落下一些白絮。

于是王憶就對秋渭水笑道:“小秋,我想起來一首詩——不是我寫的,我就是想起來了,還挺應景的,所以讀給你聽。”

“咳咳,忽有佳人心上過,回首山河已是秋,你我相思同淋雪,此生注定共白頭。”

秋渭水聽后開心的連連點頭:“這首詩真好,真好,等你寫下來給我貼在墻上吧。”

她又重復著念道:“你我相思同淋雪,此生注定共白頭。”

天色已經不早了,王憶把她送回房間,自己回去酣暢淋漓的睡了一夜。

培訓大會結束了,他又可以宅在天涯島當他的孩子王了。

想到這件事他忽然又想到了最早來天涯島時候劉紅梅說的那句話,家有二斗糧,不當孩子王。

其實孩子王很好。

隱隱約約的驚濤拍岸聲透過耳塞傳進他耳朵里,他枕著手臂聽著濤聲睡得很舒服。

早上又在熟悉的廣播聲中醒來:

“……國家發布命令授予范文生同志以‘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好干部’稱號,號召廣大領導干部和指戰員以范文生同志為榜樣,樹立共產主義世界觀、振奮革命精神,努力建設兩個文明、四個現代化……”

王憶打著哈欠走出門去,還是有熱浪襲來。

外島的夏天總是格外悠長。

大清早的照樣升起、霞光煮海,夜晚的涼爽一掃而空,蒸騰的水汽將海與天銜接起來。

天空碧藍如洗,依稀是廣大的琉璃籠罩著一方天地,海洋廣袤無邊,溫暖的海風鼓蕩在山林之中,將大片草木掃蕩的唰唰作響。

穿過山林的風如絲如縷,掃過人的肌膚、掃過雞鴨的羽毛,咯咯聲、嘎嘎聲不絕于耳,好些肥碩的雞鴨正被人吆喝著趕上船去。

王憶站在山邊往下看,看到一艘艘綠眉毛船停靠岸邊,有板子搭在碼頭上,雞鴨踩著板子上船去。

王向紅也在觀看這一幕,他注意到王憶后打了個招呼,說:“島上的草籽蟲子被吃的差不多了,讓它們去一些荒島折騰折騰。”

王憶說道:“行,秋天盡量讓它們去外面的島嶼,別留在咱們島上,秋天是花草打種子的季節,得讓它們留下種子,要不然明年草木長勢可就不行了。”

他去菜園里摘了兩個碧綠的黃瓜,王向紅一根他一根。

這是地黃瓜,長得碧綠水靈,一口咬下去只有很淡的澀感,多是甘甜的味道。

王向紅咔嚓咔嚓的吃著,笑道:“王老師,你弄的那個滴灌工程厲害,哈哈,咱們隊里今年秋天不缺蔬菜了,還能曬一些留著過冬。”

王憶問道:“蔬菜滴灌后長得還行?”

王向紅重重的點頭:“很行,非常行,滴灌管道真是好東西啊,你說它不是高科技吧?那咱祖祖輩輩怎么就想不到弄這么個東西呢?”

他一邊說一邊比劃起來:“竹子管一點一點的滴水,這樣島上一桶水足夠供應三分地的莊稼還有蔬菜用上好一陣子。”

“以往呢?以往這一桶水你別說三分地,三厘地也沒用,倒上去用不了半天就干了!”

王憶笑道:“滴灌確實有這個好處,水下的很慢,讓蔬菜啊莊稼啊有足夠的時間來吸收。”

王向紅說:“你不知道,就是前兩天你不是在縣里頭學習考試嗎?咱們隊里來了好幾撥人,都是來參觀咱們滴灌工程的,好些人學會了要回家給自己地里做滴管呢。”

“現在外面的竹子價格大漲,我準備把咱們庫房的竹子也給賣出去,以往一條四五米的毛竹才能賣一塊,現在四塊五塊都有人要!”

王憶吃驚:“這么夸張?”

王向紅不笑了,嘆了口氣:“唉,旱情真挺厲害的,前兩年大包干了,有些生產隊它不是耕田多嗎?于是出現了一些種糧大戶。”

“咱外島給國家提供愛國魚獲,不用跟內陸的農民一樣上交公糧,他們把糧食收下后往外賣,可是好好賺了一筆錢,得有一百多位種糧大戶在這兩年起了新房。”

聽到這里王憶詫異的問:“糧食不是統購統銷嗎?咱漁民可以自己買賣?”

“議價糧,在以前只能在黑市上買賣,現在改革開放了、聯產承包了,國家允許農民在交完公糧后,將自己省下的糧食自由交易,這就是議價糧。”王向紅解釋說。

他又繼續說:“議價糧能來錢能換糧票,是好東西,過去兩年讓不少人發家致富了。”

“但今年大旱天,他們的莊稼用水成問題了,否則多寶島那邊能為了爭水打械斗嗎?已經有莊稼旱死了,現在他們必須得用滴灌技術去救命!”

王憶問道:“對了,提起多寶島,王家和丁家什么情況?”

王向紅又嘆了口氣:“嗨,還能是什么情況?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他們觸犯國法了,那就只能依據國法來處理!”

閑聊幾句之后兩人分開,王向紅停下新聞開始進行廣播,吆喝著勞力們上工。

現在隊里的勞力被分散開了。

有些勞力出海,有些勞力耕田,有些勞力處理魚獲,有些勞力要做涼菜,有些勞力去放雞放鴨,還有些勞力要來祠堂做服裝……

渠道多了,社員們工作熱情也高漲了,說說笑笑去干活。

王東喜對王向紅笑道:“支書,咱隊里現在是百花齊放百家爭鳴了。”

王向紅很滿意,說道:“一花獨放不是春,百花齊放香滿園!”

王祥高的院子里頭也很忙碌,已經有一批次的躺椅支架做出來了。

王憶過去看了看。

支架做的挺好,王祥高、王真剛還有王祥高的大兒子王鐵錘三人是師傅,現在隊里安排了四個青年過來打下手,所以木工活的速度快了。

其中院子角落里摞起了好些的小木頭盒子,這是收音機外殼,王憶準備開學以后再教學生們拼裝收音機。

他這邊沒事干,給劉鵬程和林關懷兩人布置了復習功課后便在島上溜達起來。

波濤拍打礁石,浩浩渺渺的清浪卷起千堆雪落下。

海風隨浪起,帶著熱氣吹動人的長發,吹的人心里安逸。

天上白云時聚時散,如同花開花落般在天空中演繹出無聲的絢爛。

亮堂的艷陽降下金色陽光,給海洋給青山鍍上了一層金輝。

或許還沒有處暑的緣故,陽光依然火辣,導致那漫山遍野的花紅草綠依然生機盎然,怒放的鮮花、張揚的綠葉,好些有無窮的生命力在迸發。

碼頭邊上忙碌的漁民肩挑手提、笑聲嘹亮,看見王憶之后他們紛紛打招呼,明明干活的氛圍很火熱,可就是讓人感覺節奏慢慢悠悠。

礁石灘、沙灘各處都有孩童們的身影在忙活,趁著雞鴨離開島嶼,他們抓住機會尋找小海貨。

泥螺、香螺、蛤蜊、胭脂盞,用腳挑開砂層總能有點小驚喜。

秋天不光蔬菜成熟海菜也成熟,有紫菜從水下長出來,從礁石縫里長出來,孩童們仔細的給撿到籃子里。

招潮蟹、海瓜子最常見,可它們要么不好吃要么太小了,孩童們不太感興趣。

梭子蟹、石甲紅、青蟹、石蟹、花蟹等等,品類還挺多的,當然都是小螃蟹。

王憶溜達著問道:“這雞鴨天天趕海,也沒把咱海邊的海貨給收拾干凈?”

王新新抹了把鼻子站起來說:“我奶奶說,浪花就能化作海貨,你看這浪花源源不斷的涌上來,肯定是源源不斷的有海貨啊。”

王憶哈哈笑。

這孩子,真傻的可愛啊。

太陽光燦爛,屋頂上的單晶硅太陽能板褶褶生輝。

這樣四個小組四臺腳蹬發電機全空出來了,王憶沒事干就把機器給擦拭了一下。

一臺機器要用來發電供應電影放映機使用,一臺機器要送給李老古,還有兩臺機器先放入庫房好了。

這機器不是毫無用處,以后碰上連日陰天太陽能板收集到的能源不足,還是得要腳蹬發電機來給晚上進行供電。

沒人管他,他去了一趟22年,帶上了之前在市里買的徠卡老式相機也帶上了買到的581相機。

他把相機給邱大年,自己帶回來好些零售商品,然后準備搖櫓去一趟多寶島。

要給李老古送貨了。

他找了大迷糊幫忙,這種力氣活有一個大迷糊就夠了,他一個人能當三個人用。

就在他要出門的時候一艘快艇過來了,上面是莊滿倉。

王憶看到莊滿倉到來便猜到應該跟詐騙犯有關,于是又從漁船上了碼頭。

莊滿倉沖他招招手,喊道:“王老師要去哪里?”

王憶說:“去多寶島啊。”

快艇靠上碼頭,莊滿倉一個健步跳了上來,說:“怎么了,是不是多寶島王家和丁家人找你求情了?”

王憶說道:“確實來求情來著,不過我不是為了這個事去他們那里,是給一個叫李老古的人送貨。”

他不想讓人打聽貨源問題,便轉移話題問:“滿倉哥你怎么親自來我們隊里了?是不是……”

“怎么,不歡迎?”莊滿倉在他胸口捶了一拳。

坐在船尾的大迷糊猛然站了起來,瞪著眼睛死死盯著莊滿倉。

有人打王老師了。

莊滿倉是上過戰場的人,膽子很大,可是他還是害怕大迷糊,因為他知道這是個半傻子。

半傻子揍他可以下狠手,他卻礙于身份和王憶面子不可能回以狠手,這就比較麻煩了。

再說這會在碼頭上,一旦打起來肯定要掉海里去,莊滿倉現在可是當領導的人,絕不能干這樣掉價的事。

于是他急忙摟住王憶肩膀親熱的說:“王老師你胸肌練得不錯,剛才我檢查了一下,嗯,挺結實挺有彈性的。”

大迷糊見此又坐下了。

莊滿倉領著王憶去大隊委辦公室,問道:“民兵隊的同志們上工去了?”

王向紅說:“對,你是不是因為詐騙犯的事過來的?這都好幾天了,一直沒有消息我還挺擔心的,不會是我們抓錯人了吧?”

莊滿倉笑道:“你們抓對了,抓的太對了,王支書王老師,我都不知道說什么好了,你們兩個是不是老天爺派下來的福星?我怎么老是跟著你們立功啊?”

王向紅嚴肅的說:“我黨的干部都是無神論者,你看看你,這是什么話?”

莊滿倉一怔。

王向紅突然笑了起來:“你看看你,當領導后開不得玩笑啦?”

莊滿倉便也笑了起來:“好家伙,你王支書這個古板的同志也會開玩笑了?行吧,咱不開玩笑說正事。”

“我之所以今天過來是因為我們局里剛把這案子給捋了個差不多——昨晚王老師你們在縣一中搞閉幕晚會來著?”

他轉頭看向王憶。

王憶點頭。

莊滿倉說:“我尋思去找你說說這事,但是縣一中不是發生過縱火案嗎?你們高高興興的開晚會,我過去不太合適,可能會引發誤會,于是就沒過去。”

“再一個我尋思今天上午早點過來,然后跟你們還有民兵隊的同志好好聊聊,結果碰上了個小案子被纏住了,剛處理完了緊趕慢趕的出發,還是晚了。”

王向紅問道:“這事到底什么結果?”

莊滿倉喝了口茶水說:“什么結果?那雜技團里頭一群的犯罪分子!”

“有詐騙犯有小偷也有搶劫犯,他娘的,他們是走到哪里犯案到哪里,但因為現在改革開放社會形勢比較混亂,加上他們流竄作案,導致他們雖然作案多起可是卻遲遲沒被抓捕歸案!”

這個結果算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王憶說:“呵,他們都是罪犯?”

莊滿倉點點頭:“對,他們來咱們縣里半個月了,這半個月里作案至少二十起,過去四天我們一直在統計調查,現在查出來的就有十七八起了!”

王向紅立馬說:“他們能夠這樣瘋狂作案,肯定在本地有幫手!”

莊滿倉苦惱的說:“對,我們也考慮到了,可是他們在這方面死活不松口,我們分開審訊了、詐他們也體罰他們了,沒用,就是沒有消息。”

王向紅和王憶對視一眼。

老支書說:“我提供一個人,大碼公社的老軍醫,老槍。”

他對王憶點點頭,王憶把當初去老槍家里得到的虛假信息一五一十說出來。

莊滿倉摸了摸頭發說:“那我沿著這個方向偵破一下,不太好辦。”

王憶問道:“他們不肯供出本地的同伙,是不是因為還有一些案件沒有被翻出來,一旦供出本地同伙就有可能導致更多的案件被發現?”

莊滿倉搖頭:“一般不是,我們這幾天走訪了全縣各公社各生產隊,案件都收集的差不多了。”

“根據我們掌握的信息來看,這些犯罪分子之所以不把同伙交待出來,是因為他們雖然作案多起,可是都構不上死刑。”

“這樣他們坐個十幾年牢就能出來,在里面好好表現甚至幾年就能出來。”

“于是他們得保住贓款,而一部分贓款被我們繳獲了,還有一部分贓款下落不明,我們懷疑有同伙幫他們藏起了這部分贓款,所以他們堅決不把同伙供出來,這是指望同伙保住那些贓款!”

王向紅說道:“那必須得用雷霆手段進行突破,絕對不能讓犯罪分子藏在人民群眾之中,繼續給社會穩定制造破壞。”

王憶說道:“老槍應該是個突破方向——這樣,沒法從雜耍團涉及的案件中進行突破,那我們換個方向。”

“我在學校同窗口中打聽到一件事,老槍用來治病的藥物可能有問題。”

“那我去搜集幾份想辦法化驗一下,看看這些藥物的情況,如果藥物是不合法的,那可以以此來拘留他,進而突破這些人的心理防線。”

莊滿倉說道:“好,這是一個方向,那不用你出馬去買藥,我這邊找人去買,這樣可以避免打草驚蛇。”

說定好這件事,王憶還得去多寶島。

原本準備來隊里一起吃個飯跟王向紅、王憶拉拉感情的莊滿倉跟著上了碼頭。

站在碼頭上他問王憶:“要不要我開快艇送你去多寶島?我這船速度快。”

王憶說:“但你這船很顯眼,要是開到多寶島去,我估計你走不了,不少人要圍著給你下跪。”

莊滿倉想想這事還真是怪慫的,他索性送王憶上船又回大隊委了:“算了,我還是留下吃這頓飯吧。”

晴空萬里大旱天的讓農民們心急如焚。

可是不得不說,這種情況下的海上風光很美。

天空云彩淡薄如白紗,云卷云舒,姿態萬千。

日蒸水汽彌漫,風一吹碰到海島會短暫的籠罩在礁石上、屋檐下增添幾分濕潤。

大迷糊搖櫓到多寶島,這次他們可以直接靠上沙灘,然后兩人卸貨下船去門市部。

李老古家門口這下子熱鬧起來,樹蔭下一些老頭老太太在說笑,他們是在看孩子的。

而孩子則在院子里打鬧,時而李老古抓一把糖精面球或者幾粒爆米花分出去,孩子們便歡呼雀躍,老人們則跟著開心。

王憶這邊一上沙灘便吸引了洗海水澡的孩童們,好幾個孩童蹦蹦跳跳往李家莊跑。

于是李老古很快得知王憶這邊來了,趕緊出來迎他。

樹蔭下有老頭打趣說:“你的大恩人來了。”

李老古笑道:“對,他還真是我大恩人。”

王憶送來的貨物挺多的,特別是這次又送了一批煙酒和油鹽醬醋,這都是漁家人生活必需品。

大迷糊力氣大,可還是來回跑了五趟才把東西全給送過來。

李老古也好酒,王憶打開一個50升的白桶給他聞了聞:“云貴川那邊的純糧食酒,怎么樣?”

“好酒!”不等李老古開口先有跟著看熱鬧的老人贊嘆一句。

李老古去拿酒提子舀了一點品了品,老臉上的皺紋一下子笑的舒展開來:“嗯嗯!色清透明,香氣濃郁,風味協調,尾凈余長!”

旁邊的老頭笑道:“嗨喲,你品個酒還品出花來了?”

一聽這話李老古來勁了,搖頭晃腦的說:“此酒乃美酒,色清如水晶,香純如幽蘭,入口甘美醇和,回味經久不息,妙也妙也!”

逗得老太太們殘枝亂顫。

李老古很大方的去拿出幾個杯子,一個杯子里打了小半杯分給幾個老頭。

老頭們興高采烈的上來領了酒,品嘗之后紛紛點頭:“是好酒。”

“這純糧食酒不一樣,入口柔和,不剛烈。”

“但我就喜歡剛烈。”

王憶聽的嘆為觀止,都是什么虎狼之詞!

好些商品送到,有的得送入充當庫房的臥室,有的要擺上貨架。

王憶幫他來收拾,期間跟李老古商量:“老古叔,你這里也別光賣貨也收貨吧,幫我收點咱漁家的干貨之類的。”

“比如雞毛鲓魚干——得帶籽的,普通的不要;比如海蜇衣;比如魚膠;比如一些品質優良的蝦干蝦米,哦,雞蛋鴨蛋也收一些吧,但只要島上人自己養的雞鴨下的蛋。”

李老古說:“這個沒問題呀,只要價格合適,隊里人肯定愿意賣給你,畢竟這東西自己吃不了拿去集市上賣還不太值當。”

王憶把價格給他說下,讓他自己來根據品質浮動。

這樣他在多寶島上等于打了個釘子。

可以把生意擴展到多寶島上來,如今光是靠天涯島現在已經沒法滿足22年的生產隊大灶的需求了。

對于漁家來說,王憶要的東西都不是稀罕東西,家家戶戶都有存貨。

于是乘涼看孩子的人聽說他這邊要收而且價格給的跟收購站、供銷公司持平,立馬轟動了。

為什么王憶給價跟收購站和供銷公司持平他們就愿意賣?

因為送去收購站和供銷公司要搖櫓劃船的受累啊!

他們這點東西不值當搖櫓劃船,其實如今鄉村已經有了小販來收雜貨、賣雜貨。

但他們給價要比收購站和供銷公司低,平日里老百姓家里的東西就是賣給小販們,到手的錢比王憶給的少。

或許一斤雞蛋只能差五分、或許一斤鳳尾魚干只能差五毛,但這終究是價差,老百姓過日子那得從牙縫里一分一毛的摳、從方方面面一分一毛的攢,所以王憶給平價他們就很高興了。

老頭老太們急忙回家收拾東西。

至于看孩子?

看個屁,自己野去!

孩子們也不會去野,都在眼巴巴的扒拉著門口看門市部里新進的好玩意兒。

李老古看到有新爆米花送來,便把沒賣掉的陳舊爆米花袋子解開,一人分了一把。

王憶對他說:“你這樣分爆米花,那以后可沒人買爆米花了,他們都知道你這里賣不掉的爆米花會不要錢的分出去。”

李老古笑道:“沒事,就當哄孩子來耍了。”

王憶想想也對。

李老古開這門市部的目的不圖賺多少錢,目的是吸引人來陪自己打發冷清。

這目的達到了,很快他家門口開始擁擠起來,好些沒有出海干活的婦女老人拎著雞蛋鴨蛋、提著鳳尾魚干等干貨過來了。

浩浩蕩蕩!

王憶一看這架勢明白了,現在民間擁有強大的購買力和存貨量等待釋放。

第一個來的老人給他一些驚喜,他帶過來的是海蜇衣,曬好的海蜇衣!

這東西在22年能賣2000一斤呢!

還有不少人手里拎著一串串搖搖晃晃的干貨,好像是拎著一條條的干魚,其實并不是。

那是大黃魚的魚膠,也就是如今在市場上多見的金龍膠。

金龍膠價位普通,畢竟養殖大黃魚已經是非常大的產業了。

可是王憶看到的這些是野生大黃魚的金龍膠,這就值錢了!

金龍膠是否野生魚所產,其實挺好辨別的。

有一個標準是看厚度——魚膠本質是魚鰾,野生大黃魚的魚膠又大又厚,養殖的相對來看就很薄。

很簡單的道理,野生大黃魚是要頻繁潛入深海地區的。

魚鰾的作用是平衡魚體,這在潛水過程中很重要。

于是當野生大黃魚頻繁深潛的時候,它們魚鰾受到壓力大,鍛煉出了強壯的魚鰾。

養殖的黃魚呢?

這肯定到不了深水,一般網箱養殖在五六米深,下到20到40米的算是深水養殖,這種情況下它們魚膠沒有受過深海壓力的錘煉,長的不會很厚實。

再一個魚鰾的厚度和個頭也跟大黃魚的年歲有關,肯定是越年長的大黃魚能長的越大,魚鰾越大越厚實。

野生魚才有大年齡段的魚,養殖魚一般在個頭差不多的時候會一起出水,這就導致出不來好魚膠。

王憶一看這島上有這么多金龍膠便樂了,問道:“你們這里怎么這么多金龍膠?我們天涯島沒多少。”

有人實話實說:“你們天涯島的社員覺悟高,供銷公司要求出售金龍膠就給老老實實全賣了,我們才不賣呢,他們給價太低了,還不如等南方販子來收!”

李老古自己忙不過來,王憶上手去幫忙,李老古稱重他算賬,先記賬最后統一給錢。

他們正忙活著人群一陣騷亂,有幾個老人沖著來人鄙視的撇嘴。

王憶打眼一看。

嘿,熟人——丁家村的支書丁得才,愛好者!

丁得才到來后不客氣,拉著王憶到一邊后低聲問:“王老師,我聽說你們在縣一中學習來著?”

王憶說:“對。”

丁得才羨慕的說:“真讓人眼饞呀,你們有學習的機會和學習的地方。”

王憶挺詫異的:“你也想要學習嗎?”

丁得才說:“對,我也想學習,我也想進步。”

因為王憶被拉走了,排隊的老人們很不高興,都在嘟嘟囔囔甚至指著他罵了起來。

王家人對丁家人可不會客氣!

丁得才狼狽不堪,便對王憶說:“王老師我開門見山,不耽誤你時間,聽說你們在縣一中抄了《少女之心》和《第二次握手》?”

王憶呆了。

你真是夠能開門見山的,開門見山就要搞黃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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