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陸北在瑯瑜縣定了一批家具擺件,用乾坤袋裝了些柴米油鹽和鍋碗瓢盆,健步如飛登上石階,在天黑前返回了羽化門。
熟食取出,四人飽腹完畢,各自返回屋中。
陸北來到掌門屋中,搓搓小手將師姐的棉被鋪開,鉆進被窩嗅著香氣心滿意足入睡。
片刻后,他一拍腦袋爬起,在后院墻角處摸索片刻,找到曾經的位置,用烏金直刀挖了個狐貍洞。
一顆啟靈丹放下,陸北轉身離開,只等明日再去擒拿小偷。
除惡務盡,定要將賊子一家擺的整整齊齊。
還沒回到屋,就聽見雜亂腳步響起,一群峨眉派的大漢橫眉冷眼,或是翻墻入院,或是從正門闖入,黑壓壓一片人把他圍了個水泄不通。
陸北直接看傻,懷疑自家師姐沒結尾款,峨眉派上門要賬了。
這不,包工頭丁掌門也在。
“丁掌門,大晚上的不睡覺,來我三清峰賞月呢?”面對要賬的,陸北很是客氣。
“呸,少在這套近乎。”
丁磊義憤填膺,并指成劍指著陸北:“你這小賊好不要臉,此地是三清峰羽化門,陸掌門外出遠游,托付丁某代為照管。不曾想,一個不留神便被你這小賊鳩占鵲巢,還敢在我面前冒充陸掌門,我看你是討打!”
陸北:“……”
他撓了撓頭,理了理,沒整明白。
“哼,沒話可說了吧!”
丁磊冷哼一聲,大手超前一揮:“眾弟子聽令,將這小賊叉出去,送往官府拿罪。”
“等會兒!”
陸北抬手喊停,指著自己道:“丁掌門,你再看看,我就是羽化門陸北,看清楚,不然會很疼的。”
“事到如今還敢嘴硬,你們都聽到了,他威脅我。”
“我們都聽到了,掌門。”
“聽得一清二楚。”
“……”
客房方向,朱渤三人推開窗戶,樂呵呵看著陸北身陷包圍,全無上前幫忙的意思。
用不著,一群雜魚,再翻一倍也不夠陸北一個人揍的。
事實的確如此,別看東齊郡和東陽郡比鄰,大勝關和瑯瑜縣相距四百多里,修行者的差距卻頗為懸殊,衛茂曾評價瑯瑜養老之地,寧可待在大勝關做好幾把手,也不愿來瑯瑜縣做二把手。
九竹山上的門派實力更不用提了,單獨拎一個出來,家家都不夠資格列入三流,皇極宗嫌管理麻煩,湊齊九峰并稱九竹山一系,才勉強摸到三流修仙門派的門檻。
就這,還是靠人數。
所以說,峨眉派雖是修仙門派,弟子的水平真不咋地,連同丁磊在內,門人有一個算一個,人數對等的情況下,還不夠衛茂手下那群虎狼士卒沖一次的。
兩分鐘后。
后院哀嚎四起,峨眉派弟子哼哼著爬不起來,人人臉上帶傷,嗚嗚悲鳴怎一個慘絕人寰。
“丁掌門,這是為什么?”
陸北騎在丁磊身上,一拳砸下,拎其衣領質問:“我做錯了什么,為什么要誣陷好人,為什么要以多欺少?”
為什么?
我TM也想知道為什么!
為什么三個月沒見,小白臉變得這么厲害?為什么我一時想不開,不愿退一步海闊天空,還帶了這么多人過來?
丁磊挨了一拳,左眼烏青,見陸北還要動手,急忙道:“誤會,都是誤會,真是陸掌門當面,天色太黑,都是誤會啊!”
“胡說八道,我陸北頂天立地的大好男兒,你說一句誤會也就算了,竟然用十萬兩來羞辱我。”
陸北臉色驟變,一拳砸在丁磊右眼,來了個左右對稱:“說,十萬兩擺在哪了?”
“沒有,我沒說十萬兩,我真的沒……”
嘭!
陸北一拳把丁磊打得翻起白眼,熟練從其懷中摸出乾坤袋,掏出一沓銀票點了起來。
“才三萬,打發叫花子呢!”
陸北一拳砸下,物理喚醒丁磊,冷哼道:“丁掌門,不是我嚇唬你,今天我請了三位客人里,有一位姓朱的貴人,他不僅是皇親國戚,伯父更是官居太守,你沖撞了貴人,這點錢我很難幫你擺平。”
朱渤:“……”
看熱鬧的他笑著笑著就笑不出來了,暗道晦氣,砰一聲將窗戶關上。
“看,貴人生氣了!”
陸北又是一拳砸下,小聲在丁磊耳邊道:“十萬兩,我幫你擺平這件事,否則……哦,忘了告訴你,那位太守大人和皇極宗大勝關的林管事關系極好。”
“我……我……不知道啊!”
丁磊急的滿頭大汗,先不管陸北說的是真是假,但凡十句話里有一句是真的,太守、管事都能一指頭壓死他。
“現在知道也不遲,你我之間的誤會,我大可既往不咎,把你當一個屁給放了,但屋里住著的那位貴人不行,你不把禮數辦齊了,朱家臉上無光啊!”
陸北嘆了口氣,從乾坤袋中摸出紙筆,遞在丁磊手里:“大家朋友一場,別說我不幫你,十萬兩我先墊上,你打個欠條,用四荊峰的地契和靈竹生意抵押。”
“絕無可能,丁某人就是死也……”
嘭!
只想著修仙強身健體的生意人,很難直面生死,丁磊高估了自己,他連直面陸北拳頭的勇氣都沒有,挨了頓胖揍之后,嚶嚶嚶寫下了欠條。
手印蓋下,陸北收起欠條,揮揮手讓丁磊帶人滾蛋,并表示不日將上門討債。
兩份債!
一是欠條,二,莫不修走的時候,峨眉派作為同氣連枝的九竹山一系,竟然一點表示都沒有,著實令人心寒。
丁磊聽到這話,只覺平地一道驚雷直轟天靈蓋,再次刷新對陸北的認知,悲憤欲絕道:“老掌門去世的時候,陸掌門一沒通知,二沒置辦喪事,我連一口飯都沒吃到,怎么可能知道他已仙去?”
“胡攪蠻纏,到了這個時候還往自己臉上貼金,陸某正是看穿了人情冷暖,知道辦了喪事你們也不會登門,才特意一切從簡,免去了酒食方面的浪費。”
陸北冷哼一聲,鄙夷道:“真現實呢,為了省一筆份子錢,連葬禮都不參加,好在老天有眼,我臥薪嘗膽三個月,今日得以報仇雪恥。”
“噗———”
當天晚上,丁掌門是被弟子抬下山的。
……
第二天一早,朱渤在后院舒展手腳,見陸北鬼鬼祟祟朝后山方向走去,一把將其拽住。
“老弟,一大早,你抓賊呢?”
“渤哥慧眼,我還真是抓賊。”
陸北笑呵呵回道,啟靈丹沒了,他該去掏狐貍洞了。
朱渤不知道陸北想著的美事,以為他要去欺負峨眉派,忍不住說道:“陸老弟,你我修行中人,講究逢人三分面,朋友多了路好走。縱然丁掌門有錯在先,以你的修為,稍稍欺負一下,五萬兩意思意思就算了,何苦把他往死路上逼?”
我不把他往死路上逼,他就不會去找其他幾峰,他們不聯手,我怎么一統九竹山?不能一統九竹山,沒地盤、沒人、沒錢,靠什么吸引玩家來打工?
陸北清清嗓子,低聲道:“渤哥,小弟這般作為還不是為了你和奎哥,等我拿下四荊峰乃至整個九竹山的靈竹產業,咱們兄弟聯手壟斷將生意做大做強,到時我出貨,你銷贓……呸,你坐地起價,豈不美哉?”
“啊這……”
朱渤心思一動,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陸北言之有理,他很難拒絕。
“放心吧,渤哥,小弟下手有分寸,借一借你朱家的威名,不會抹黑的。”陸北笑著承諾,轉身朝后山走去。
“等會兒,還有一件事,昨晚我看你……”
朱渤攔下陸北,昨夜陸北熟練翻撿起丁磊的乾坤袋,他見有人比他還倒霉,心頭頗為暢快,回過神才驚醒自己的想法太賤,未避免悲劇再一次發生在自己身上,他覺得有必要提醒陸北早點改掉惡習。
打怪撿金幣,有什么問題嗎?
陸北不懂,理所當然道:“渤哥,姓丁的惡客上門,我作為受害者和勝利的一方,檢查一下他的乾坤袋,以防他盜走羽化門的重要資產,沒毛病吧?”
“沒毛病是沒毛病,但總這樣不合適。”
朱渤苦口婆心道:“亂翻別人的乾坤袋是不對的,若是個女修,你這般肆無忌憚會讓大家很尷尬,萬一被對方賴上了,你不是虧大了。”
“倒也是。”
陸北深以為然,而后道:“多謝渤哥提醒,我以后蒙著臉翻乾坤袋。”
朱渤:“……”
“你放心,我懂。”
陸北擠眉弄眼:“修行中人感官敏銳,蒙臉也會被認出來,我沒那么傻。”
“那就好。”
“我蒙女修的臉,她什么都看不見,也就賴不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