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聽陸北的委屈,白錦沒當作一回事,因為執律院的存在,凌霄劍宗從上至下都知道掌門林不偃不喜歡三代小師弟陸北,自其歸山那天起,便想盡辦法阻攔,能拖一天是一天。
白錦很喜歡陸北,小師弟乖巧聰明,資質無雙,未來定是凌霄劍宗頂梁柱。
同時,她對林不偃也非常信服,掌門師公運籌帷幄,復興凌霄劍宗,站在眾弟子前面遮風擋雨,為人極有擔當。
在白錦看來,林不偃和陸北之間縱有嫌隙,也不過是一些小矛盾,終有和解的一日。
只要雙方放下私人恩怨。
“師弟莫要委屈,你隨我回山,再找師尊主持公道,掌門一定會收回成命,洗去你的……不白之冤。”白錦昧著良心道。
“這恐怕不行,木已成舟,我怕是回不去了。”陸北嘆息一聲,念及傷心處,搖頭拱了拱。
白錦臉色微紅,飛快調整心態,語色轉冷:“師弟好好話,再這樣輕薄放肆,師姐可要生氣了。”
“師姐別生氣,我保證不動了。”
白錦抬手點點陸北的腦袋,見推不開對方,索性作罷,再次安慰自己,小師弟無心之舉,是她自己想太多。
“師姐你不知道,那天狗東西林不偃……”
“叫掌門。”白錦打斷道。
“好,聽師姐你的,那天狗掌門召集全山精英弟子,先天境以上齊聚藏劍峰,整整二百多號人……”
陸北訴苦道:“他借口換班休整,調走了呂師伯一系的執律院弟子,當著截劍院等三位掌院面,誣陷諸多罪名,一點翻身的機會也不給我。”
“掌門師公怎能如此,大局為先,他有些過分了。”
白錦眉頭緊皺,按陸北所,林不偃在私人恩怨之中多少摻雜了一點公事公辦。
“可不是嘛,狗掌門太過分了。”
陸北深吸一口氣,搖頭道:“罪名已經坐實,我沒法再回北君山了。”
白錦繼續皺眉道:“師弟,你是不是遺漏了什么沒,掌門師公固然有些……但三位掌院都是明事理的人,既是誣陷,他們一定會當場制止。”
“他們倒想,可狗掌門不知從哪得到的情報,知道大勢天在我手中,以此為由,三位掌院啞口無言。”陸北解釋道。
“啊這……”
這下輪到白錦尷尬了,本打算觀摩一下陸北的劍意,不承想,向劍之心敵不過劍意誘惑,鬼使神差接受了雙修邀請,境界突破合體,之后便是鞏固境界,完全忘了要回大勢天還給林不偃。
怪她,陸北被趕出凌霄劍宗,都是她的責任。
想到這,白錦眼中閃過深深自責,歉意撫上陸北的腦袋:“師弟別怕,一切都是誤會,我回山向掌門講明緣由,再叫上三位掌院,人多勢眾,他會原諒你的。”
“不行,三位掌院這次站狗掌門那邊。”陸北一口咬定。
“為何?”
白錦奇了。
“狗掌門來勢洶洶,點齊人手要拿我問罪,我剛和師姐雙修完畢,修為大漲,能受那種委屈?”
陸北自問自答:“肯定不能啊,按著三位掌院一頓暴打,將他們塞進了山里,順手收拾布下劍陣的二百同門,一個不落,全部打了一頓。”
至于端了藏經院和養心院老巢的事,他只字未提,反正不重要,無需多費口舌。
“師弟,伱…你怎能……”
白錦聞言整個人都不好了,雙手按在陸北肩上,猛地將他推開,四目對視,白錦眼中滿是駭然:“掌門師公固然公報私仇,可你鑄下如此大錯,豈不……這不是著了他的道嗎!”
“年輕人嘛,熱血上頭很正常,師姐你是不知道,狗掌門當時話有多難聽。”陸北委屈巴巴,掰開白錦的雙手,又是一頭扎了進去。
白錦心緒大亂,也不在乎陸北放肆了,語速急促道:“不怕,還有救,咱們凌霄劍宗尚有一位太師伯,我去求它,有它為你話,一切都有回轉的余地。”
“也不行,沖出護山大陣的時候,我順手把白虎太師伯也揍了。”
陸北嘿嘿一笑,抬手插入,撓了撓臉:“太師伯手段高強,我也不差,把它打出血了。”
白錦:“……”
如果林不偃是在私人恩怨中摻雜了一些公事公辦,到陸北這邊,全是私人恩怨殃及無辜。
事到如今,她得承認,陸北已經洗不白了。
半晌沒有等到白錦回話,陸北抬頭望去,入眼是一張俏臉蒼白,緊緊咬住嘴唇。
他于心不忍,險些將真相挑明,轉而安慰道:“師姐莫慌,不到最后一步,誰輸誰贏不能蓋棺定論,資質如我,總有一天會挺直腰板走進北君山,狗掌門嘚瑟不了多久。”
“師弟,掌門他……是一位好掌門。”
白錦深深看著陸北:“你若還想和師姐繼續雙修,最好放棄這種打算,否則,師姐從此閉死關不出,你便是成了凌霄劍宗掌門,我也不會見你一面。”
這可是你的!谷宻
陸北深深埋頭,死死環住纖腰,無限委屈盡在言語之中:“師姐張口閉口都是凌霄劍宗,心里沒有我。”
“不是的,我……”
白錦不知如何作答,劍心左右為難,片刻后,咬牙道:“我能突破合體期全是師弟之功,將此事告知掌門,他明是非懂道理,定會收回成命。”
“那恐怕不行,狗掌門聯系了天劍宗,要頒發鐵劍追殺令取我犭……小命。”
聽聞這話,白錦一下子就慌了,事情鬧得太大,遠遠超出了她的能力范圍。
“師姐莫慌,天劍宗那邊沒有同意,我實話告訴你,你別傳出去。”
陸北雙目微瞇:“我見過了天劍宗的荊吉長老,鐵劍盟不會對我發布追殺令,荊長老很看好我,認為我有掌門之姿,比狗掌門更適合執掌凌霄劍宗。”
白錦身軀一滯,抬手掰起陸北的腦袋,將其五官捏成包子,嚴肅警告道:“師弟,姓荊的不安好心,山門內部矛盾,切不可引入豺狼虎豹。”
“我知道,荊吉想借我之手攪亂凌霄劍宗,把我當槍使而已。”
陸北晃開臉上的手,重歸原位,悶聲道:“師姐放心好了,凌霄劍宗只有一個,陸某可以做棄徒,但不會做叛徒。”
白錦聞言一陣心酸,小師弟這么懂事,不該遭受如此委屈。
打定主意,回山之后便和呂不妄一起去找林不偃,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師姐,這件事你知我知,可別告訴第三個人。”
陸北告誡一聲,想了想,補充道:“當然了,呂師伯不在此列,她一直待我極好,出了這件事,她怕是擔驚受怕了許久。”
白錦蹙眉,揪起陸北的腦袋:“師弟,此事若是告訴師尊,怕是掌門師公也會知曉,你認真的?”
“自然。”
陸北神秘一笑,主動放開白錦,取出一柄斷劍遞上:“交于呂師伯,就陸北一切安好,我雖孤身在外,但也不是任人欺辱的主,想要我的腦袋,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
這句話,乍一聽是在警告林不偃,但配上斷作兩截的黑色大劍,意義截然不同。
至少白錦似是明白了什么,她顫巍巍接過斷劍,不可置信道:“天劍宗長老佩劍,此物……何人所有?”
“師姐已經知曉,何故發問?”
“事關重大,總要問個清楚。”
白錦收好斷劍,望向陸北的眼神頗為復雜,抬手摸在陸北臉上,憐惜道:“師弟受了太多苦,是師姐沒有照顧好你,你已經長大了,師姐再想照顧你,怕是再沒可能了。”
“怎么可能,師姐一直是我追趕的目標。”
陸北抬手蓋在白錦手上,閉目蹭了蹭:“再了,這不還有雙修嘛,我相信師姐會把我照顧得好好的。”
白錦聞言一陣苦笑:“師弟,我的心思你應該明白,之前一步踏錯,你莫要……”
“師姐剛剛答應我的,承諾以后繼續雙修。”
陸北握住白錦的手,一個發力將其帶入懷中,看向不住跳動的睫毛,低頭緩緩靠了過去。
“不可!”
白錦側首移開,不敢對視陸北灼灼目光,被他在臉上輕點幾下,最終咬住了櫻唇。
“嚶”
片刻后,白錦回過神,猛地推開陸北。
她理了理稍顯凌亂的衣衫,轉身不愿讓陸北看清自己臉上的紅暈,心思雜亂,不敢久留:“山門出了如此大事,我急著趕回去,你忙你的,莫要送了。”
“等一下。”陸北張開小世界,攔住了御劍升空的白錦。
“師弟好悟性。”
白錦贊嘆一聲,居高臨下道:“怎么,師弟真打算囚禁師姐,坐實自己的罪名?”
“悟性一般,僥幸晉級煉虛,都是和師姐雙修的功勞。”
陸北奉承一句,挑眉笑道:“實不相瞞,自從嘗到雙修的甜頭,我便時刻惦記著與師姐梅開二度,想來師姐也有此意,不好意思開口而已,擇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好了。”
呸,的什么混賬話!
白錦御劍退后半步,堅決不給陸北得逞的可能,好了下不為例,這次陸北休想再騙她。
“師弟,修行不可急于求成,上次……過段時間吧,下次師姐一定不會拒絕。”
“師姐誤會了,你去北君山,有狗掌門擋在中間,我想見你一面難如登天。”
陸北咧嘴一笑,要多壞有多壞,直把白錦看得渾身發毛,他取出雙玄寶圖,分列陰陽兩位:“今日邀請師姐雙修,只因習得一門神通,名曰先天劍體。以身為劍,反后歸先,妙用無窮,我愿和師姐共同探討,師姐意下如何?”
不如何,你如此待我,好狠的一顆心!
白錦心頭哀鳴,御劍落在陸北面前,哀怨瞪了他一眼,移步走入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