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異律動伴隨劇烈能量波動,驟然加重的威壓好似一座大山,死死壓在眾人胸口,禁錮空間的同時,亦禁錮元神動彈不得。
這時,奔涌的死氣怒濤般動蕩起伏,撼動整個地下大墓,牽連一方天地搖搖晃晃。
幾人身處其中,似狂風中的落葉,又如海中扁舟,身不由己隨之一同起起落落。
就在他們大腦一片空白的時候,令人窒息的威壓達到頂點,驟然急轉直下,滾滾死氣收攏,一切盡消于無。
彭!彭!彭!
一個黑影緩緩從黑暗中走出。
其人手腳僵硬,四肢極不協調,好似閉關千百年,早已忘了走路該用什么方式。
看清這道身影,場中五人皆是呼吸一滯。
其人長眉入鬢,相貌堂堂,身長八尺,長發披落肩頭,有睥睨天下之雄姿。然其衣衫破爛,暴露在外的肌肉線條好似金屬澆筑,僵硬的手腳每移動一步,便撞擊擂鼓一般的沉悶聲。
最糟糕的是,此人口鼻吞吐黑色死氣,一雙深黑眼眸攪動旋渦,攝人心魄,望之令人膽寒。
真詐尸了!
還是個地仙的尸體。
黑色眼窩橫掃全場,視線陰冷兇戾,充斥著最為原始的進食欲望。
幾人頭皮發麻,面對第三方威脅,皇極宗和天劍宗心照不宣,暫時放下成見,從心站在了一處,選擇報團取暖。
人多不一定力量大,但人多勢眾,五位合體期大能均是武周一流,此刻站成一排,一看就很厲害的樣子。
幾人之中,以朱隗金光閃閃的造型最為醒目,地仙尸的目光第一個鎖定在他身上,僵硬身軀同手同腳踏出,轟一聲撞開虛空,直接挪移至五人前方。
“斬!”
“殺———”
貪食之欲毫不遮掩,五人想都沒想,下意識起手發出攻擊。
劍光宣泄,拳印橫空,灼灼烈焰鋪卷而下,狂暴攻勢橫掃而下,一瞬淹沒地仙尸所在區域,直接將此方秘境的一角抹去。
嘶啦!
虛空撕裂,地仙尸吞吐死氣躍出,大手向前一探,死氣奔涌澎湃,浩浩蕩蕩好似汪洋傾瀉,直震得整個地下世界都在搖晃。
黑色掌印當空印下,目標直指金光閃閃的朱隗。
后者大概意識到了什么,不愿成為地仙尸的開胃菜,散去金光閃爍,復而將殘破戰甲披在了身上。
然而并沒有什么卵用,地仙尸看起來不是很聰明的樣子,彷佛小孩子打架,選中一個目標便不管其他,任憑其余四人瘋狂攻擊,黑色眼窩中只有朱隗。
黑色劍光橫掃而來,硬生生將滾滾死氣震散,余勢撞擊地仙尸身軀,爆開陣陣金鐵交鳴的鏗鏘火花。
地仙尸那身殘破的衣衫不知何物所造,挨了四道劍意,竟毫發無損,連個褶子都沒皺起來。
轟!!
死氣浩蕩,昏天暗地。
地仙尸仰頭咆孝,怒吼聲穿金裂石,滾滾音波成柱,沖擊上方堅硬巖層。
狂暴沖擊之下,音嘯氣柱硬生生鑿穿一座堅山,自下而上將一片山脈掀翻,攪蕩七零八落,大地起伏不定。
聲勢驚天動地,直震八方云動,波及遠方天幕,招來萬雷齊發,整個秘境世界好似末日降臨。
五人看得頭皮發麻,地仙詐尸非同一般,以他們的本事根本奈何不了對方。
也幸虧地仙尸智商一般,對于力量的運用極為粗淺,否則一個照面,幾人都要白給。
第三方的出現,令皇極宗和天劍宗摒棄前嫌,但隨著第三方展現驚人實力,聯盟瞬間土崩瓦解,一看地仙尸的首選目標是朱隗,天劍宗三位長老果斷開熘。
死道友不死貧道,道友你先忙,貧道該回家起丹了。
辰靜海和雋飛先走一步,斬樂賢停在一處廢墟前,將斬紅曲挖了出來,見寶貝女兒傷勢極重,當即暴跳如雷。
“姓陸的狗賊,今天這事沒完!”
放下狠話,轉身就跑。
天劍宗三個長老能走,朱粲不行,見朱隗被地仙尸追得狼狽而逃,青冥長劍在手,指天引落雷光。
轟隆之聲不絕于耳,噼散地仙尸周身黑色死氣。
朱粲見狀眼中精光閃爍,大喝道:“別亂跑,去追天劍宗的狗賊,你要死也要拖著他們一起。”
你才要死呢!
不會說話就少說兩句!
朱隗心頭大罵,知曉禍水東引的道理,身軀一瞬膨脹金光閃閃,橫沖直撞向著斬樂賢方向沖去。
逃命就是這樣,不用做最快的那個,只要不是最慢就安全了。
五人逐一離去,地仙墓中逐漸安靜下來。
“咦,人都去哪了?”
陸北探頭從石壁后方走出,閉目感應一番,沒有找到斬紅曲,臉色當即一黑:“該死,都是你的錯,死纏爛打不放,現在好了,墳頭挖完了,人也散場了。”
虛空扭動,步子師冷臉不作回答,抬手握住一團黑風,指尖碾磨絲絲縷縷的死氣。
她沒有搭理歪比歪比的陸北,縱身飛起朝地仙墓中央趕去。
陸北緊隨隊友其后,地下工作經驗豐富,保持了一個進可拿人、退可脫身的安全距離。
誠然,步子師在血誓的約束下,沒法威脅他的生命安全,但保不齊這女人另有打算,惦記著生不能同穴,死也要第二碑半價的美夢。
男孩子嘛,出門在外要好好保護自己,一旦疏忽大意,便會被女孩子抓到可趁之雞。
這一點,尤其要謹慎。
片刻后,一方墓室映入眼簾。
外形如宮殿,大氣莊嚴,沒有花里胡哨的金碧輝煌,可見地仙生前是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
墓室主體結構簡單,四面墻,一個石棺,兩邊貨架,一個堆滿瓷瓶,一個擺放神兵利器。
陸北對地仙不感興趣,但對地仙的遺物興致濃厚,推開前面礙事的步子師,一個健步來到左側貨架。
入眼,瓷瓶破破碎碎,摔得滿地都是,別說靈丹妙藥,能找到一塊指甲蓋大小的瓷片都算他贏。
另一邊,神兵利器的貨架更慘,一桿長戟被折斷戟尖,光禿禿的一截棍子神光不再,寶物蒙塵,已然沒了半點價值。
刀劍等武器亦是如此,兵刃缺失大片,一個完整的都沒有。
陸北看得兩眼一抹黑,深吸兩口氣緩了過來,仰頭看向一面墻壁,當即眼前一亮。
地仙生前是個體面人,這不,洋洋灑灑一片大夏古字,把自身修煉的功法留了下來。
他快步上前,兩步之后,心懸到了嗓子眼。
墻壁上,爪痕隨處可見,有深有淺,將地仙留下的神秘功法抓了個殘缺不全。
陸北不死心,抬手貼在墻壁上,期待強橫的資質自行推演,將這一面上的功法秘籍全部補全。
想多了,個人面板一動不動,哪怕他整個人趴在墻上,保持最大面積接觸,清脆悅耳的提示音從頭到尾也沒響過一下。
歇菜!
沒能撿到大自然的饋贈,陸北心痛到無以復加,踉踉蹌蹌來到棺材板前,打算最后搏一下。
剛剛一門心思撿法寶、秘籍,直到這時,他才開始關注地仙墓的主題。
不看還好,一看更氣了。
棺材板被暴力掀翻在地,幾層棺槨空空如也,地仙的尸體早已不翼而飛。
“這群喪心病狂的混蛋,拿人家陪葬品就算了,竟然把人都搬走了,活該他們天打五雷轟。”陸北痛心疾首,深恨自己不是挨雷噼的那個。
另一邊,步子師冷靜多了,沒陸北那么多戲,撿起殘破兵刃,放在面前一一檢查。
見得啃噬撕咬的痕跡,她眉頭一松,閃過一抹釋然,不動聲色收起兩把殘缺兵刃,來到寫滿功法的墻壁前檢查起來。
看了一會兒,步子師臉色凝重,揮手掃落雷光,使得整面墻壁坑坑洼洼,本就零碎的功法秘籍,更加難窺真容。
“你在干什么?”
陰仄仄的聲音在身后響起,步子師嬌軀一顫,緩緩轉過身,面不改色道:“不要鬼鬼祟祟出現在別人身后,尤其是在墓中,人嚇人,真的會嚇死人。”
“我在問你干什么?”
陸北冷笑兩聲,一個壁冬將步子師壓在墻邊:“污言穢語陸某就不說了,張不開口,你自己想。老實點,告訴我,為什么要把地仙留下的功法抹除?”
“上面的功法來自人族圣地,唯誠信者可得,不可外傳……”
步子師咬咬牙:“這是圣地的規矩,偷學者沒有好下場,我也是為了你好。”
陸北雙目微瞇,點點頭沒有多說什么,放開步子師,在墓室中尋找遺漏的機緣。
放眼整個墓室,除了棺材尚且完整,其余都慘遭毒手,有機緣也只可能在棺材里。
步子師松了口氣,見陸北移步朝棺材走去,急忙跟了過去。
石棺空無一物,棺槨也無壁畫凋刻,看起來,地仙的確什么都沒留下。
就在陸北準備放棄的時候,兩層棺材板吸引了他的視線,他掀開套棺的那一面,見得模湖大夏文字,洋洋灑灑一片,除了最上面一行,剩下的篇幅俱被磨平。
“吾生……”
翻譯過來,我這一輩子,下面沒了。
MD,死太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