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黑袍劍修倒地抽搐,從肉身到元神皆被劍氣斬殺,涼得徹底,修仙界的醫學奇跡也救不回來。
他們食言了。
之前口口聲聲答應趙子昊,說自己死之前,會先給他一個體面的死法。
結果并沒有。
兩名黑袍雖不像梅忘俗那般,掛了個榮譽長老的頭銜,卻也是實打實的合體期劍修,一個照面就被當場斬殺,直把剩下幾人看得肝膽俱裂。
趙子昊深吸一口氣,秒換忠君愛國的嘴臉,熱淚盈眶道:“大長老,你終于來了,你不知道,為保鐵山大牢,屬下經歷了多少兇險,險些遭了這二人的毒手。”
“你誰呀?”
“且叫大長老知曉,小人趙子昊,隨家師武承義一同拜入皇極宗……”
“九劍長老武承義?”朱恒打斷道。
“現在是皇極宗武承義。”趙子昊擲地有聲。
“呵呵。”
朱恒冷笑兩聲:“林某生平最恨吃里扒外的墻頭草,你若一言不發,林某只當你是一個屁,放了也就放了,可你主動找死,那就別怪林某心狠手辣了。”
言罷,劍指再起,又是一顆人頭飛出。
見此情況,余下幾名劍修四下奔逃,生死時速,御劍之風直接突破了自身極限。
“倒也懂事,省去我一番手腳。”
朱恒嘴角勾起,定睛看了眼趙子昊的尸身,沉吟片刻后收回目光。
他凌空虛握,將微縮的鐵山大牢抓在手中,面上笑意更甚:“本打算將你們斬盡殺絕,但你們的運氣實在太好了,若那股劍意真的是不朽……”
“嘖,不朽劍主第二,真的假的,會不會是我猜錯了?”
朱恒看向手舞足蹈的陸北,自言自語了一會兒。
忽而,一團濃烈陰煞無中生有,天地威壓驟增,隱有局部降雨的趨勢。
他暗道壞事,身軀飛速沉入地下,眨眼的工夫消失不見。
朱恒離去,陰云煞氣隨之消散,來勢洶洶卻虎頭蛇尾,不曾驚起半點風浪。
片刻后,尸首分離的趙子昊手腳動彈,無頭身軀爬起,將一顆腦袋撿起,置于肩頸。
“痛煞我也!”
趙子昊摸著脖頸,經此一劫元氣大傷,臉色蒼白心有余悸:“若不是隨身攜帶養魂簽,今日怕是兇多吉少……”
養魂簽并不是萬能的,既驚恐又慶幸,幸虧朱恒沒有仔細檢查,否則找到養魂簽,他今天小命難保,真可謂神仙難救。
“鐵山大牢被皇極宗搶走,這該如何是好?”
小命保住了,趙子昊想起大事,心下暗暗叫遭,急忙轉身朝水澤淵方向奔去。
事關重大,不能通知武承義,他師父來了也擔待不起,斬樂賢三人倒是可以,是極好的黑鍋。
剛轉身,迎面看到一張陰沉沉的小白臉。
趙子昊嚇了一大跳,抽身暴退取出鐵劍,看清背后偷襲者是陸北,這才松了口氣:“陸師弟,你怎么走路沒聲?”
陸北和朱恒大戰的場面,他全程圍觀,看得清清楚楚,酸溜溜感慨此人手段高強,擊敗斬樂賢之事絕非謠言,確有幾分可能。
“趙師兄,鐵山大牢被皇極宗奪走了?”
兩人沉默不語,各有各的想法,趙子昊率先開口道:“陸師弟莫要多想,此事你已盡力,實在是來襲者神通強橫,待你我稟明三位長老,由他們拿個章程。”
“都這個時候,還要算計來算計去……”
陸北搖了搖頭,拒絕返回水澤淵,挑明道:“麻煩趙師兄給斬長老帶句話,就說陸某沒有護住要犯,深感慚愧,就不去見他了。”
“陸師弟,不如同去,有我作證,想來斬長老不會太過苛責你。”趙子昊干巴巴開口,背鍋的找到了,還想再要一個送信的。
陸北不作回答,話鋒一轉:“對了,趙師兄,剛剛陸某遭了算計,腦子里昏昏沉沉的,忘了自己做了些什么,你在現場,能說說嗎?”
“沒有,什么都沒有。”
趙子昊臉色一正,肅然道:“我只看到陸師弟立在半空,長劍在手一言不發,一動不動,自有睥睨天下的浩然正氣。強敵雖神通廣大,不過米粒之光,也就圖一樂呵,難掩陸師弟英雄氣概,場中光芒耀眼者,舍你其誰!”
“啊這……”
你小子也太上道了!
趙子昊一頓吹噓,把臉皮賊厚的陸北都整不好意思了,雖然是實話,但未免太直白了。
下次委婉點,可不能了。
陸北散去劍拳上的炙白光芒,抬手抱拳:“多謝趙師兄答疑解惑,陸某先走一步,斬長老那邊就麻煩你了。”
你小子跑得倒是快,我怎么辦?
目送陸北離去,趙子昊一臉無語。
己方隊伍,要么是棄離經的死忠,要么是有福可以同享,有難不能同當的滑頭,和這些蟲豸共事,真的能光復青乾大業嗎?
太難了!
“什么,你說秘境探索結束了?”
三清峰上,佘儇一臉懵逼,出場看到熟悉的小院子,她還以為陸北落入了秘境幻境之中。
誰曾想,秘境探索完畢,都到家了。
把她往小黑屋里一關,每天例行公事雙修一次,然后……
沒了。
幾個意思,找不到樂子,就把她當樂子?
“佘姐,我話還沒說完,你急什么。”
陸北撇撇嘴,原原本本將地仙墓中的情況說了一遍:“那壓根就不是什么秘境,就一墳頭,地仙尸變自毀墓穴,哪還有什么寶貝,你嫌少,我還嫌少呢!”
作為一名散修加旁觀者,佘儇對于武周大局并沒有太多遠見,可聽到皇極宗和天劍宗一番混戰,總計出現了六名高層戰斗力,仍免不了一陣瞠目結舌。
從旁觀者的角度出發,她隱隱看到了戰爭的陰云。
“陸北,天劍宗和皇極宗是不是要開戰了?”
“快了。”
陸北臉色凝重,關于假扮朱恒的神秘人,他沒有向佘儇提及,超出了他的能力范疇,更超出了佘儇的能力范疇。
多說無益,徒增煩惱。
心胸豁達如他,念叨著莫欺少年窮,有道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不,三年太長,最多一年他就要把場子找回來。
這事沒完!
“你在那嘀咕什么呢,咬牙切齒的,又有誰得罪你了?”
佘儇樂道:“快跟我說說,也要讓我開心一下。”
哼,遲早讓你哭!
陸北瞪了佘儇一眼:“走,跟我去地宮,到雙修的時辰了。”
面對這種要求,佘儇從不拒絕,聞言心頭一喜,嘴上倔強道:“丑話說在前面,這次不能像前幾次一樣敷衍我,不到煉虛境,休想我放過你。”
“放心,指定把你喂飽。”
陸北滿口答應。
天劍宗和皇極宗提前開火,又有神秘人從中推波助瀾,局勢詭譎難測,讓他仿佛回到了去年。
那時的他粉粉嫩嫩,還是個沒怎么見過世面的萌新,也沒被物欲橫流的修仙界染黑,純小白,純得跟白紙一樣。
好好修仙,天天向上,懷揣著欺男霸女、魚肉鄉里的樸素夢想。
好不容易度過了猥瑣發育期,還沒怎么欺男霸女,弱小的感覺再度來襲,直讓他膨脹的那顆心落了下來。
修煉!
當夜,佘儇被喂到裝不下,體內滿滿白色,全是陸北注入的先天一炁,多到稍不留神就會溢出來。
得雙修助力,她心滿意足閉關,聯手金鱗細蛇沖刺煉虛境瓶頸。
搞定佘儇,陸北也不裝了,接下來一段時間,先天一炁管夠。
他踹開隔壁趙施然的屋門,和其共同參悟太陰殺勢道,作為一流的雙修爐鼎,趙掌門從未讓他失望過,哪怕境界法力皆有不如,仍能反饋他大量經驗。
關鍵是聽話,讓她干什么就干什么,不像佘儇,明明滿心歡心,嘴上還不依不饒。
后半夜,陸北翻墻入院,來到熟悉的長明府。
講述完水澤淵的情況,便急不可耐邀請朱齊瀾進入單間雙修,不知道的,還以為他這段時間憋壞了。
朱齊瀾就是不知道的。
暗暗竊喜,人已經拴死,心在她這了。
陸北同樣沒有提及神秘人,憶起去年的茍和慫,計劃未來一段時間老老實實修煉,爭取在大亂之前刷新一次版本。
天清無色,碧水無垠。
廣闊的秘境一眼看不到盡頭,處處鳥語花香,靈氣霧化,充沛到令人咂舌。
王衍、廉霖等七名劍修盤坐在地,后方是四十名煉虛境劍修,俱都來自鐵山大牢,此刻被一并放出。
青光匯攏,顯化一模糊身影。
盤膝打坐的廉霖緩緩睜開雙眼,劍光迸射,接觸光影的瞬間應聲而碎。
“你是何人,因何出手相救,有什么目的?”
“對救命恩人就這種態度?”
光影緩緩道來,聲音縹緲,無跡可尋:“我是誰,有什么目的,現在不便相告,你只要知道,身在此方世界,爾等生死存亡皆在我一念之間。”
“若想讓我們背叛天劍宗,勸你死了那條心。”廉霖閉目冷聲,剛出狼窩又入虎穴,這還不如在鐵山大牢里睡覺呢!
“沒有背叛,爾等只需遵循劍心即可。”
光影淡淡一笑:“養好傷勢,我自會放你們離去,還有……”
“差點忘了告訴你們,武周境內,有人修成了不朽劍意。”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