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北嚴重高估了自己在斬樂賢心中的形象。
原以為,斬樂賢固然看他各種不順眼,但大白胖的外孫魅力無窮,在生米煮成熟飯的情況下,外孫光環足以掩蓋一切瑕疵。
沒承想,老小子心性這么差,險些被氣死。
沒辦法,陸北只能跪著求他不要死了。
甲乙木青氣注入,陸北順手抽回不朽劍意,沒了壓制,斬樂賢的劍心、劍意、劍體飛快復蘇。
他原地跳起,目眥欲裂瞪著陸北,兩只手,忽而成爪,忽而握拳。
權衡利弊之后,老淚縱橫,錘著胸口無能狂怒,只說自己是個廢物,沒能保護好女兒。
卯足了力氣,都把自己錘出血了。
陸北:(益)
在你眼里,陸某到底是有多么不堪?
陸北氣得鼻子都歪了,知道的都知道,是斬紅曲主動上門,心甘情愿來找他的,或許摻雜了一些動機不純的誘惑,但絕沒有一絲威逼。
“斬長老,小心點生氣,別把自己氣死了。”
陸北白了老天爺一眼,冷哼連連:“不怕告訴你,斬師姐擔心天劍宗想不開,借口來找陸某比劍,實則是為她父親,也就是你求一條退路,這么說,你明白了嗎?”
斬樂賢聽不進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一想到自家的小白菜受了莫大委屈,只比他被千刀萬剮還要難受。
謝謝,有被侮辱到。
陸北更氣:“斬師姐為保你周全,放下驕傲來找陸某,我要是你,此刻已經解下大威天,乖乖束手就擒了。”
“不可能!”
斬樂賢抹去嘴角鮮血,定聲道:“斬某師承天劍宗,若無師尊,斬某早已葬身野狗腹中,想讓我背叛天劍宗,除非跨過我的尸體。”
“呵呵,那斬師姐豈不是白給了。”
“你……”
斬樂賢聞言暴怒,并指成劍欲要再躺一次。
陸北胸膛一挺,斬樂賢頓時藏起劍指,面色陰沉不定了好一會兒,甩袖道:“紅曲暫且在你這里住下,有朝一日,斬某會來接她,這些時日,你老老實實不要亂走,明白了嗎?”
陸北眉頭一挑:“斬長老,這沒別人,你不妨把話講得更明白一些,自信到底從何而來?”
“斬某為何要將情報告訴皇極宗?”
“可不能亂說,陸某混玄陰司的。”
斬樂賢眼皮一跳,狠狠瞪了陸北一眼:“水澤淵事后,斬某和荊吉商談過,你潛入鐵山大牢居心不良,從來就不是什么鐵劍盟精英弟子。”
原來如此,難怪荊吉最近一直關機。
陸北暗道可惜,本以為大戰將起,以他的身價又能撈天劍宗一筆,現在看來,八成是沒戲了。
“斬長老,都是誤會,你喊荊長老過來,陸某要當面和他掰扯掰扯。”
陸北嚴肅臉道:“誤會多半是溝通出了問題,當面說清楚,荊長老肯定能明白陸某的良苦用心。”
斬樂賢充耳不聞,只當陸北在放屁,他審視陸北半晌,咬咬牙傳音道:“此戰,我天劍宗已立于不敗之地,你想和武周陪葬,斬某概不阻攔,但紅曲不行,莫要把她牽扯進去。”
陸北腦門飄過一串問號,看過劇本,鐵劍盟兵敗如山倒,天劍峰被皇極宗推平,可謂一敗涂地,真不知道斬樂賢自信從何而來。
再問些什么,斬樂賢直接甩袖離去。
“等會兒,大門你還沒賠錢呢!”
三日后,公測結束,玩家臨時退場。
時間來到四月的尾巴,武周局勢更加詭譎,沉默許久的皇極宗突然發出聲音,道破天劍宗謀逆大計。
非天劍宗和皇極宗爭斗,而是青乾余孽死灰復燃,意圖引兵天下,顛覆武周江山社稷。
一石激起千層浪,鐵劍盟諸多劍修山門將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兒,私下討論如火如荼,表面上卻禁止一切閑言碎語。
同一時間,吃瓜群眾強勢圍觀,武周十二州議論紛紛。
此時的武周百姓,早已忘記了所謂的青乾,小日子雖然過得一般,但湊合著到還行,對青乾沒有任何歸屬感,更沒有所謂的青乾大手一揮,百姓揭竿而起。
對于復辟前朝的污蔑,天劍宗果斷否認,直言鐵劍盟中沒有青乾余孽,沒有證據不要亂說。穩定軍心的同時,怒斥皇極宗橫行霸道,若非皇極宗苦苦相逼不給活路,天劍宗豈會憤而反抗。
所以,沒有什么造反,天劍宗此舉,只為訴一個不平,找皇極宗討要說法。
這般言論立即得到了鐵劍盟加盟劍修山門的支持,連帶著,還有其他修行山門和家族暗中推波助瀾。
武周,苦皇極宗久矣!
雙方進入放嘴炮階段,今天你曝一個黑料,明天他扔一個黑鍋,在皇極宗不得人心的情況下,雙雙同歸于盡,輿論層面打成平手,誰也沒占到便宜。
但就總體局面而言,這一戰鐵劍盟勝了。
皇極宗的黑料實在太多,在比爛的情況下,沒人比他們更爛,海量的黑料鋪天蓋地砸出去,有關青乾余孽的小道消息連一次頭條都搶不到。
此時,皇室保持沉默,樂于見到皇極宗的名聲人厭狗憎。
玄陰司持續吃瓜中,似是不打算趟這趟渾水,但知道的都知道,涉及青乾余孽,玄陰司不可能一直按兵不動。
長明府。
陸北泡在泳池中,身后是為其捏肩捶背的虞管家。
長發盤繞,幾縷發絲垂于纖細脖頸,清涼衣衫和細膩肌膚同白,一眼望去,分不出哪里蓋住了,哪里沒蓋住。
朱齊瀾得大量先天一炁,單間閉關不出,虞管家一邊打理府中事務,一邊為陸北梳理情報。
侍奉未來老爺的同時,不忘念著一旁的情報檔桉。
“齊燕最近有些不太平,邊境處囤積兵馬糧草,似是準備分一杯羹。”
“靠近些,我沒聽見。”
虞管家俏臉一紅,俯身靠近陸北耳邊,將武周西境的局勢重復了一遍。
陸北轉過頭,在美人臉上香了一下:“長老院怎么分析,可是青乾余孽和齊燕達成協定,西三州能保住嗎?”
“暫時沒有證據。”
虞管家搖了搖頭,耳邊聽到陸北不滿的哼哼聲,回禮在他臉上蜻蜓點水。
這不是兩人第一次這么玩了,朱齊瀾閉關的情況下,虞管家的膽子越來越大,隱有替自家殿下探明根底的意思。
“雄楚呢,齊燕趁火打劫,沒理由雄楚作壁上觀,東境形勢如何?”
“雄楚沒有動靜。”
虞管家微微搖頭,翻出一旁檔桉,將岳州的情報呈在陸北面前,指著最后幾頁道:“但根據皇極宗安插玄陰司境外臥底獲得的情報,雄楚并非一點想法都沒有,雄楚皇室對岳州頗有垂涎,朝堂上下議論不止,隨時都有可能出兵。”
陸北點點頭,早些年,武周和雄楚聯合瓜分青乾版圖,武周連戰連捷,先一步將岳州納入懷中。
一直以來,雄楚都對隔江相望的岳州頗有心思,2.0版本國戰,雄楚一度攻陷岳州,更是連夜改了版圖,宣告對岳州的擁有權。
這么好的機會,雄楚不可能放過,按兵不動,無非是在等一個機會。
武周境內鏟除青乾余孽,西境提防齊燕,再加上北境的小國騷擾,國境四處都是餓狼,雄楚再等一個一舉定乾坤的時機。
以最小的損失,換來最大的收益。
情報上提及岳州,陸北順著思路想到凌霄劍宗,又讓虞管家翻了翻檔桉。
沒有凌霄劍宗的情報,只在鐵劍盟的檔桉中提及了一兩句,岳州境內一片太平,凌霄劍宗雖也進入戰時狀態,卻一言不發十分乖巧。
受凌霄劍宗影響,本地鐵劍盟劍修門派也老老實實,一副會咬人的狗不叫的架勢。
肩膀上的手越發不規矩起來,見陸北沒有拒絕,虞管家抿了抿紅唇,移步踏入泳池,斜靠陸北胸膛,坐在了他腿上。
“你這個小妖精,膽子越來越大了,不怕表姐知道,命人將你拖下去杖斃?”
“那人是誰,可是老爺?”
虞管家依靠陸北肩膀,酥胸壓上,在他耳邊吹著香風。
一聽這話,小陸北當即表示不服,虞管家俏臉羞紅,水一樣軟在陸北身上。
“嘶嘶嘶—”
陸北倒吸一口香氣,和虞管家耳鬢廝磨了一會兒,指尖挑起精致下巴,渡入先天一炁。
“先修煉,這種事還是提前通知一下表姐更為妥當。”
虞管家腦門飄過一串問號,感覺陸北對皇室有什么誤解,捂嘴嬌笑一聲,在他耳邊小聲了幾句。
“嘖,原來這就是上流社會,太下流了。”
陸北連連搖頭,將虞管家橫身抱起:“還是先修煉,等虞姐到了煉虛境,陸某任你使喚絕不推辭。”
“又是下次一定?”
“這次是真的。”
當夜,陸北離開長明府,將虞管家哄在單間修煉,再裝上一節備用電池。
星夜趕路,北君山近在眼前。
林不偃是玄陰司臥底,洗不白的那種,有他在,凌霄劍宗不會舉旗造反,但……
岳州太安靜了。
陸北隱隱覺得哪里不對。
他雙目微瞇看向北君山,抬手朝虛空一握:
“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