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林愈傳染,陸北空軍的本事一天比一天高。
釣魚沒指望,但釣人他很有一手,拿大勢天做魚餌,林不偃這種舔狗想什么釣就什么時候有。
大勢天返回陸北身邊沒一會兒,御劍身影自北君山方向極速而來。
藏千山一夜之間形狀大改,主峰天劍峰傲睨群峰,直把林不偃看得口干舌燥,小心翼翼降落在地。
秦放天忙了一晚上,不朽劍陣構建完成,護山大陣主體框架已有,林不偃原先持有的鐵劍令牌作廢,報上凌霄劍宗掌門的名號也沒人理他。
直到陸北傳令,才得以進入新的天劍宗。
不老山之戰,局限于劍池秘境,參與者都是劍修,沒有膽大妄為的圍觀者,故而戰罷之后也無人知曉。
直到斬樂賢奉命去前線召集自己人,青乾余孽驚怒交加,封鎖線潰不成軍,皇極宗橫推無敵,世人才后知后覺,天劍宗易主,上一個時代結束了。
其中,陸北不愿透露姓名的干娘花了很大力氣。
作為一只地面系九尾狐,狐二遁地藏身的本領十分高明,不敢說偷襲之下重創重昱霄和閻君,將陸北帶離不老山綽綽有余。
然后,她遇到了棄離經。
視線對碰,一招被秒,若不是溜得快,當場被雷劫劈成燒烤。
二八少女什么時候受過這種委屈,肯定不能忍啊,對付不了棄離經,她還對付不了青乾。仇恨轉移之下,玄陰司火力全開,卯足了力氣散播情報,一夜之間,武周人盡皆知,不老山的天劍宗沒了。
林不偃作為狐二下家,第一時間收到情報。
人在極度震驚的情況下,可以震驚一整晚,天亮時分,他感受到大勢天的呼喚,知道陸北見自己十有八九要事相商,便以最快的速度趕了過來。
一見之下,情報是真的,陸北真得到了棄離經的傳承,還把天劍峰搬到了岳州。
等會兒…
搬到岳州?
林不偃直沖大勢天所在的位置,一路上越想越不對,礙于周邊都是狗東西的眼線,
只能將MMP藏在心里。
一山不容二虎,天劍宗這頭病虎的體量太大了,凌霄劍宗競爭不過,林不偃尋思著,
見面的時候和陸北商量一下,能否把天劍峰往別地挪一挪。
比如隔壁的臨州,遠一些,北方的信州,都是魚肉鄉里的好去處。
只要陸北肯走,別說賣兒子,賣女兒他都認了。
然而并沒有,林不偃滿腹牢騷一句都沒派上用場,看到牧離塵的一瞬間,砰一聲跪倒在地。“不孝徒兒林不偃,拜見師尊。”
真情流露,泣不成聲,幾百歲的人,哭得像個孩子一樣。
人貴自知,林不偃對自己的資質、悟性頗有自知之明,閉關百年,強闖不老山,奪回被囚禁的牧離塵是沒可能了。他的劇本只有一個,按牧離塵的命令,帶領凌霄劍宗壯大自身,在亂世到來之前,積累安身立命的資本。
兢兢業業百年,處處如履薄冰,再見牧離塵,全身壓力驟然散去,以眼淚作為宣泄方式,止都止不住。
“稟報師尊,徒兒奉命行事,凌霄劍宗重回岳州一流…”
“無需多言,為師一去多年,山門上下均由你操持,各般辛苦著實不易,你受委屈了。”
牧離塵深感愧疚,抬手放在林不偃頭頂,言語間滿是慈愛。后者涕淚橫流,哭到眼睛都睜不開,依舊挺直腰板,盡可能感受那掌心中的暖意。
師徒如父子的深情,陸北不是很懂,沒經歷過林不偃少年時期的流浪生涯,無法代入其中,想象不到牧離塵在林不偃生命的意義,只知道,頭一回見林掌門哭得這么慘。
這種黑點太難得了,得記錄下來,偶爾呼朋喚友,每天欣賞三五回。
陸北摸出玉簡,蹲在林不偃面前拍攝,就差把鏡頭懟在臉上了。
拍著拍著,他發現哪里不對,果斷毀了玉簡。
人性閃光算哪門子黑點,姓林的不配擁有,更不配被記錄下來,這玉簡不要也罷。
師徒二人父慈子孝,氣氛里沒有陸北,他臉皮厚,無所謂,很不識趣站在原地,待林不偃哭聲漸小,握拳重重咳嗽兩聲。
牧離塵回過神,拍了拍林不偃的肩膀,恭恭敬敬帶頭做表率:“不偃,隨為師拜見宗主。”
宗主,就他?
林不偃瞪圓眼睛,視線中,陸北昂首挺胸,以鼻孔示人,直把他看得手心發癢,恨不得一個大逼兜抽過去。
抽過去顯然是不可能的,且不說他沒這個本事,單是牧離塵的命令,他就無法拒絕。
無可奈何,林不偃閉上眼睛,隨牧離塵一同拜倒:“凌霄劍宗林不偃,拜見宗主。”
這一拜,等同于凌霄劍宗重歸天劍宗,但林不偃并無異議,牧離塵也沒有。
笑死,天劍宗宗主是凌霄劍宗三代弟子,誰在上,誰在下,還不一定呢!
“師祖,都說了自己人,總這么客氣,多不好意思!”
陸北心頭瑟,快步上前扶起牧離塵,而后臉色一沉瞪向林不偃:“誰讓你起來了,
聲音這么小,沒吃飯就繼續跪著,不,趴著。”
“師祖,這人就是小林,你此行前往凌霄劍宗,吃喝玩樂都由他安排。若是受了什么委屈,直接告訴本宗主,我親手將他從北君山綁來,剁了鳥頭給你當夜壺。“陸北斬釘截鐵道,力求真實,當場舉天發誓。
你這個誓言立的,就跟沒有一樣。“小林子,丑話本宗主就不說了,你是個聰明人,知道該怎么辦。”
面對林不偃,陸北一秒切換公事公辦的宗主嘴臉,順便以公謀私道:“本宗主修行上有些想法,想找凌霄劍宗三代弟子白錦商議,最遲今晚,本宗主要看到她人出現在藏千山,明白了嗎?”
不要臉的玩意兒,你那是修行上有想法嗎?
你下賤!
林不偃扭頭看向一旁,拒絕執行命令,牧離塵站在一旁若有所思,主動道:“敢問宗主,是何修行困擾,方便的話,牧某…”
陸北直接打斷,隨意道:“沒什么不方便的,棄離經給本宗主留了一點機緣,想找個志同道合之輩一起參悟。”
牧離塵聞言頗為眼羨,替林不偃答應下來,表示最遲今晚,三代弟子白錦一定會乖乖上門。
陸北推出大嚴天和大勢天,分別送至師徒二人面前,林不偃眼疾手快,一把將大勢天抄入懷中,舔狗姿態何其卑微。
牧離塵沒接,皺眉道:“宗主,九劍長老之事,可有決議?”
“有一些,過幾天再議,此事不急于一時。”
陸北皺了皺眉,想到了什么,揮手將兩道身影扔在牧離塵腳邊。二人雙目緊閉,元神自我封印,呼吸微不可查,說是死了也不為過。
看清兩人面容,不止林不偃,連牧離塵也是大驚不已。
梅忘俗、聞不悲。
“姓陸的…
“嗯?!
“宗主,這二人不是死了嗎,怎么還活著?”林不偃呼吸急促,下意識握住了大勢天。
梅忘俗師徒被陸北囚禁,剛開始的時候,還能貢獻一些零散經驗,屢戰屢敗,勝算愈發渺茫,便自暴自棄自我封印,讓陸某人一個子都撈不著。
他沒有經歷過凌霄劍宗內戰,對師徒二人的仇怨也僅限于私人,折騰了這么久,為數不多的仇怨也散了。
讓他為經驗強殺二人…
說來驕傲,他是個好人。
一直扣押到現在,陸北不想自己的小單間里出現除他以外的雄性,索性趁牧離塵和林不偃兩代凌霄劍宗掌門都在,將掀起內戰的罪魁禍首交了出來。
之后,梅忘俗師徒是死是活,他就不管了。
牧離塵一言不發收走梅忘俗師徒,想了想,又將大嚴天接了下來,直言不諱對陸北說道,若有九劍長老重估,切不可將邵伊劃入其中。
此人,并不忠于天劍宗。
林不偃沒聽懂,陸北意味深長笑了笑,表示自己懂了。
現在不忠,不代表以后不忠,他相信牧離塵的手段,定能成功將其策反。你懂什么了?
牧離塵有苦說不出,感覺陸北定是誤會了什么,正欲解釋,陸北哈哈大笑消失在原地。
“師尊,邵伊是…”
陸北離去,林不偃松了口氣,問及一半,被牧離塵當場打斷:“不偃,你和宗主有隙?”
林不偃委屈道:“想必師尊已經看出來了,這小子是非不分、善惡不明,是個十足的…”
“閉嘴,莫要口出不敬!”
“啊這”
來自牧離塵的命令,林不偃縱有不服也只能忍了,暗道棄離經瞎了眼。傳承給誰不好,非得便宜姓陸的,這不是往自己臉上貼糞嘛!
“還有,三代弟子白錦是怎么回事,宗主對其有意?”
“沒錯,不懷好意。”
“那白錦對宗主…”
“我那徒兒白錦,什么都好,就是眼神不好。”
師尊面前,林不偃不敢搬弄是非,簡單強調了一下白錦的視力問題,三步之外,是人是鬼根本分不清。
牧離塵無語搖頭:“不偃,既然他二人兩情相悅,你又何必橫加阻擾?”
“師尊你不知道,那小子在外面還有別的女人。”
說到這個,林不偃立馬不困了:“據玄陰司的情報,有一個公主和他關系匪淺,是當朝皇帝的親姐姐。”
“權勢關系罷了,當不得真。”
牧離塵淡淡點頭:“以宗主的身份,區區一個朱家大小姐,根本配不上他,應該是提前布局,以這層身份交好皇室。”
師尊,我看你是自己人,怎么凈幫那小子說話,他分明是垂涎公主的美色。
是了,定是因為莫不修,小師弟和大師兄,你終究還是選了小師弟。
林不偃瞪大眼睛,不服道:“那小子在外面不止一個人,還有一個蛇妖,五只狐貍精,聽說還和斬樂賢斬長老的女兒不清不”
“可以了,不用再說了。”
牧離塵直接打斷,固執己見道:“宗主的私事,宗主自己會處理,我等門人沒有資格妄議。這些小道消息,你也不能外傳,明白了嗎?”
林不偃:“”
果真如此,師尊你更喜歡莫師弟。
“對了,不修的墓碑在哪?”
“師尊,徒兒給你領路,這就去莫師弟的墳頭。”一聽這話,林不偃當即來了精神,悲痛道:“嘿嘿,你別傷心,莫師弟走得可安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