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室內,斬紅曲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稍加思考,忘了說啥。
送茶只是一個借口,她想在陸北這里打聽一下,九劍長老名單上有無斬樂賢的名字。
就弟子的身份而言,此舉逾規越矩,全無分寸。
可她不完全是普通弟子,私底下,她一直和宗主保持見得不人的雙修關系,料想這層身份,應該能打聽到一點細節。
還有,陸北一去北君山數日,可是遭遇了什么兇險。
最后想問問陸北,今晚雙修嗎?
三件事,一件比一件張不開口,最后索性不說話了,就這么直勾勾看著陸北。
這人精得跟猴一樣,肯定知道她想說什么。
陸北全然不知,暗道有趣,宗主嘴臉一成不變,澹澹道:“你這女弟子,有話直說,無話便退,一言不發究竟何意?這深更半夜的,又是公布九劍長老名單的關鍵時期,被旁人看到,傳出閑話,說斬樂賢之女深夜幽會宗主,憑裙帶關系獲取九劍長老職務,山門的威信還要不要了,本宗主以后還見不見人了?”
名單上有父親!
斬紅曲眼前一亮,但很快暗澹下去,宗主高高在上,高貴了,下不來了,拒人千里之外了,再也不是那個動不動就欺負她的陸北了。
既如此,剩下兩個問題也無需再問。
北君山上遭了不測,別說今晚,以后也用不上她雙修了。
斬紅曲怨氣滿滿轉過身,一步一個腳印,砰砰走到靜室門前。
“回來。”
“哦。”
靜室內一片沉默,斬紅曲低頭站著,靜等陸北吩咐,陸北盤膝坐榻,一時不知說什么是好。
棄離經太坑了!
當初融合不朽劍意,另有長沖、問情兩項功法,每次升級都需消耗大量經驗,資質如他看了也不免連連搖頭,感慨白錦身單力薄,手無縛雞之力,一人難成大事,便誘惑斬紅曲做了備胎。
那時他天真的以為,只要雙修勤快一些,以白錦和斬紅曲的資質,遲早會掌握不朽劍意。
習得不朽劍典,才知道棄離經挖坑有多深,不朽劍意誕生之法特殊,屬于手把手也教不會的類型,棄離經傳下九劍,壓根就沒指望有誰能學會。
現在好了,他修煉不朽劍典,功法層次穩壓斬紅曲,再和她雙修,意義已然不大,不說可有可無,但也著實雞肋。
放斬紅曲離開吧,且不說他自己有點不爽,單是二者因為雙修氣息相連,斬紅曲身上滿是他的標簽和印記,深入元神的那種,甩手把人踹了,這和渣男有什么分別。
他陸北不是這種人,超有責任心的!
可如果維持關系不變,繼續偷偷摸摸,就必須授予斬紅曲不朽劍典,可沒有不朽劍意又不能學習不朽劍典。如此矛盾之下,分享不朽劍意的方法,陸北目前只知道一個。
以人體連接的方式,同修陰陽離合術。
所以說,棄離經真的太坑了,早把話說清楚,他就不拉斬紅曲下水了。
多好的一個小姐姐,18N正在青春年華,尤其是那雙長腿,他饞……
咳咳,陸北的意思是,斬紅曲能有今日,都是棄離經的錯。
至于他本人,蒼天為證,日月為鑒,最開始的時候,生意只是生意,他真沒打算走進斬紅曲的生活。
身體也沒有!
秉性純良,陸北找不到再把斬紅曲拖下水的理由,主要是良心上過不去。
得找一個說服自己的借口。
很快,他就找到了,很快啊。
剛學會不朽劍典的那一天,他在對應的技能上砸了三個億,之后和白錦雙修數日,腳踏實地,矜矜業業,也只將不朽劍術和不朽劍體推演到Lv3,棄劍法更是只有可憐的Lv2。
和以前一樣,白錦依舊身單力薄,必須給她找個幫手。
邏輯清晰,有理有據,陸北很快說服了自己的良心。
既然總有一個人受傷,那就犧牲他好了!
至于這么做,會不會很渣……
渣男就渣男吧,渣男至少還是人,比舔狗強多了,舔狗就真的只是狗。
況且,就他身上這堆債,早就是渣男了。
想到這,陸北并指成劍,亮起一道不朽劍意。
正版的不朽劍意,比原先的翻版更加純粹,又因劍意更為凝練,散發出的氣息遠沒有翻版那么明顯,對修習九劍劍意的劍修而言,誘惑力反倒有所削減。
但這些和斬紅曲無關,深陷無底洞,暗無天日,看到這抹白光,頓時恍恍忽忽難以自持。
見此,陸北迅速跟進,化主動為被動,將不朽劍典、真假不朽劍意如實相告,再有修習不朽劍典的方法,全部告訴了斬紅曲。
騙人身子太下作,斬紅曲自己決定,選擇練或不練。
斬紅曲聞言瞠目結舌,修士秘境獲得機緣,因無法修煉,或無法直接修煉,想方設法取巧,這類情況屢見不鮮,她也聽過幾個例子。
但像陸北所言,分享不朽劍意的方式,她還是頭一回聽說。
騰一下,臉紅著支支吾吾,既沒說行,也沒說不行。
陸北也不催促,說好了被動,主動一下算他輸,靜靜等待斬紅曲做出選擇。
“宗……”
“斬師姐還是喚我師弟吧,聽著順耳些,你和其他人終究不一樣。”
陸北看了斬紅曲一眼:“你若在意,有外人的時候,繼續稱呼宗主。”
斬紅曲咬了咬嘴唇,結結巴巴道:“白師…師妹那里,你二人可曾……她領悟不朽劍意了嗎?”
“有在學,有在練,白師姐閉關三月,以她的才情,想必出關之后,便可修習不朽劍典入門。”陸北如實說道。
斬紅曲臉色變幻,如她所料,陸北在北君山這些天,終究是遭了不測。
半晌沒有等到斬紅曲回應,陸北適時露出一抹恍然:“對了,白師姐閉關之前,想到斬師姐在藏千山,特意讓我給你帶聲問好。”
“白師妹真的這么說了?”斬紅曲驚愕出聲,臉上滿是不可思議。
“是啊,有什么不對嗎?”陸北疑惑道。
“沒什么,沒什……”
斬紅曲果斷搖頭,心頭泛起驚濤駭浪,記憶中一襲白衣謙謙有禮,冷清不食人間煙火,萬萬沒想到……
我把你當姐妹,你卻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把我當成那種不知廉恥的壞女人!
好,既然你不講情面,那就別怪師姐今天做一回壞女人了!
斬紅曲咬咬牙:“師弟,我要學不朽劍典。”
“師姐,修習不朽劍典的前提是不朽劍意,剛剛我說得很清楚,過程有些……就很復雜,這種事,一旦做了,再無后悔……”
“不要說了,我現在就學!”
斬紅曲斬釘截鐵,語氣不容置疑,為表決心,上前兩步將宗主推倒在坐榻上,然后……
然后就沒了。
接下來,她不會。
陸北抬指挑起斬紅曲的下巴,后者虎狼之勢瞬間散去,連連后退緊貼墻壁,紅著臉低頭,阿巴阿巴表示剛剛沖動了。
嘴上厲害,關鍵時刻秒慫,人之常態,陸北笑了笑,起身理了理衣衫。
還別說,勁兒挺大,都把他衣服扯壞了。
對面,斬紅曲無地自容,千不該萬不該,都是自己的不對,轉身便要離去。
因為被動,陸北沒有制止,目送斬紅曲慌不擇路逃也似的背影,余光在暗處瞥到一個身影。
“進來吧,你在那杵著干什么?”
“宗主好眼力,就知道瞞不過您。”
廉霖一步三回頭,直呼世風日下,黑燈瞎火的,宗主私會女弟子,成何體統。
但轉而一想,宗主當年讓她開心的時候,貌似手腳就不怎么規矩,現在濫用私權,屬于初心不改,原先什么樣,現在還是什么樣。
沒毛病,還是他。
“大晚上不修煉,在本宗主靜室外做什么?”
陸北瞥了廉霖一眼:“只是一位女弟子送茶,沒別的什么,不要亂傳風言風語。”
“宗主不必解釋,我不懂。”
廉霖憨厚一笑,就很精明:“宗主,不老山一役,您沒有帶我等弟子前去,大家未曾為宗門效力,個個引以為平生大憾,每每想來便……”
“說重點。”
“稟報宗主,弟子聽說您和上任宗主天劍峰下比劍,心癢難耐,厚顏前來,想請宗主指點一二。”廉霖爽快道。
就這?
大晚上的,你偷偷埋伏在宗主屋門口,就為了找揍?
也對,這才是劍修該有的劇本,斬紅曲明顯為情所困。
陸北暗暗點頭:“這有何難,你把話放出去,明日后山,本宗主親自指點劍意,凡合體,不,凡煉虛境者,皆可報名排隊,先到先得,過時不候。”
“多謝宗主賜劍。”
廉霖大喜,屁顛屁顛離開靜室,散播明日比劍消息的同時,順便按照陸北的意思,將風言風語一并傳了出去。
周邊,再無打擾者,正是修習天書的最好時機。
“說是靜室,一直都沒靜過。”
陸北搖了搖頭,唯恐再有打擾者敲門,身后黑白兩色門戶張開,進入雙玄寶圖小單間。
大手一揮。
學習!
轟隆一聲巨響,天地赫然變色,黑白澹去,混沌一片。
茫茫無序之中,地火水風不住翻滾,忽而,天色再變,云澹風輕之間,一個古樸字符緩緩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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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要出門,不知道幾點鐘,也不知道幾點能回來,再碼一章,今天沒有三更的話,明天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