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宗主,請了。”
“等一下,你剛剛說今日之約,本宗主幾時答應要和你切磋了?”陸北無語搖頭,既然不是苦主上門,那就沒什么好慌的了。
“陸宗主莫要說笑,今日會議上,你我心意相通,約定小樹林一決高下,君子之約,豈能作悔。”朱悼固執己見道。
君子之名過于沉重,陸北頗為動容,萬萬沒有想到,他戴著虛假面具示人,隱藏這么深還是被人看出來了。
真理掌握在少數人手中,古人誠不欺他。
再看嚴肅認真的朱悼,陸北心頭一陣欽佩,若非武癡沉迷修煉,兩耳不聞窗外事,定會被皇極宗極具污蔑和誹謗的情報誤導,上來就說他是一個言而無信的小人。
見朱悼如此真誠,是個老實人,陸北就不追究心意相通是什么意思了,坦然接下君子之約,讓朱悼趕緊把經驗交出來。
朱悼也不廢話,遠方小樹林苦等陸北,此刻熊熊戰意難耐,以防攪局者出現,揮手取出一面令牌,請陸北移步局中。
芥子納須彌,令牌藏有一方小天地,是一件隱匿氣息的空間法寶。
君子不立危墻之下,主動送上門的事,陸北決計不做,揮手張開自己的小世界,請君入甕,邀朱悼入局切磋。
朱悼毫不猶豫,任由小世界包裹而來,望了望三州大小的天地,眉頭緊皺道:“陸宗主好大野心,可你的小世界如此浩大,凝練法寶絕非一夕之功,他日突破渡劫瓶頸,怕是要比旁人難上許多。”
“無妨,渡劫期瓶頸之上還有渡劫期瓶蓋,大家都不容易。”
“還有這種說法?”
朱悼語噎,感覺哪里不對,但又覺得有點道理,想想天劍宗宗主不會無的放矢,抱拳表示受教了。
兩人凌空對視,朱悼戰意高炙,陸北對這位天才少年很感興趣,同樣是合體戰渡劫,想試試朱悼有幾分成色,比之劍兇獨孤又如何。
轟!!!
皓月當空,黑幕中陡然劃過一道閃電。
朱悼身軀一橫,渾如山岳,起手皇極舍身印。
試招落罷,他仰天一聲長嘯,悠長龍吟夾雜劍鳴刀意,頃刻間充斥整個天地。
與此同時,另有寒冰降臨,茫茫雪原覆蓋,空氣無比沉重,似是連空間都在這一刻凍結了。
寒泉禁典,上宮十絕之一。
陸北認得這般手段,朱齊瀾修習西方玉皇大道經之前,領悟此功法,得了皇極宗大統領之職。
因為雙修,他對此功法十分了解,又因太陰殺勢道從太陰突破少陽,寒泉冷氣的隔絕生機根本奈何不了他。
陸北踏步沖拳,瞬間,至陽至剛氣息擴散開來,碰撞冷冽罡風,交織暴怒風龍拔地而起。
兩人半空拳掌相碰,十招點到即止。
朱悼面色凝重,本以為十招之內能迫使陸北拔劍,沒承想,連陸北的深淺都沒能探明。
他以武道稱雄,陸北是劍修,十招看似平分秋色,實則陸北未曾拔劍,是他穩居下風。
“陸宗主好強的拳力。”
“還行,我們天劍宗的劍修都這樣。”
陸北毫不虧心,眸光一瞬大炙,身化金光怒拳而出。
“十方俱滅!”
朱悼全神戒備,金光縱橫之間,無法捕捉陸北身影,雙臂推出,化拳為掌,以絕強攻勢代替防御。
浩浩蕩蕩的威壓如狼煙大柱,孤寂聳立圓月夜空,漫天風勢一瞬停擱,縱有氣流宣泄,也僅僅因為一個碰觸,徹底化作齏粉,蕩然無存。
金光破開磅礴威勢,陸北重拳轟擊朱悼胸膛,沉悶劍拳爆發,沾染些許震蕩之力,殺得朱悼衣衫和長發齊舞,面如金紙,爆開一聲洪鐘大呂。
好硬的皮!
陸北雙目微瞇,暗道好沙包,但防御雖強,只挨打是累不死敵人的。
他三指并起,苦冥三絕毀身、碎心、葬魂,三道少陽指力貫穿,刺入朱悼胸口,破開他武道真身,注入不朽劍意殺招,將一顆強而有力的心臟攪成爛泥。
金光縱橫無跡可尋,陸北拳腳相加,以絕對的速度碾壓,打得朱悼全無還手之力。
后者拳掌腿指各般手段盡出,招招兇悍頗有看點,武道天賦肉眼可見,奈何和陸北站一起,掉幀厲害,空有一身降龍伏虎的能耐,反擊一個不落全部miss。
看不見就是看不見,打不著就是打不著,天賦萬中無一也沒用。
朱悼全程挨打怒吼連連,武道意志倔強不肯低頭,以絕強攻勢作為防御,逼迫陸北離去,給自己爭取些許喘息時機。
因為太快,他的喘息時間并不長,幾次大招放完,陸北游刃有余表示還能更快,他卻因為法力劇烈消耗,有些吃不消了。
還行,比齊燕的那個姬差點有限,以命相搏鹿死誰手暫不好說。
對上劍兇獨孤……
嘖,還是來說說那個齊燕的姬吧!
陸北心頭做出評價,單手負后凹著宗師造型,烈烈風中朗聲道:“朱賢弟,你我明日還需聯手退敵,此家國之大勢,今日不宜酣戰耗費心力,三招之內分個勝負,如何?”
“一招足以,請陸宗主賜教。”
朱悼閉目沉吟積蓄力量,長發舞動潑墨,衣衫獵獵作響,周身氣息張揚,震撼空間噼啪炸響,好似一座沉寂千萬年的火山即將爆發。
陸北取出板磚,手中掂了掂,祭煉時刻下元神烙印,并修改錯誤名稱,以前什么名字不用管,在他陸某人手里就叫番天印。
大印橫空,流光籠罩四方,一尊山岳崩塌蒼穹,遮天蔽日般轟擊而下。
不似其他法寶花里花哨,番天印簡簡單單,力壓大千,厚重沉穩,只求一力破萬法。
“來得好。”
朱悼戰意高昂,兩撇火眉熊熊燃起,鼓蕩胸膛一瞬脹開身軀,踏步凹陷虛空。他借力道繃直身軀,由腿至腰,由胯至肩,由臂到拳,炮拳節節炸開山崩雷動,轟然揚至頭頂。
“十方俱覆!”
上宮十絕武道精髓融合一處,十道白光顯化輪印,浩蕩升起如煌煌大日橫空,驟然撞在番天印上。
天地色變,一瞬失聲。
短暫僵持之際,大印遮天繚繞混沌灰霧,十方輪印橫臥大日,兩色涇渭分明,于高空之中顯化奇景。
隨即,滾滾漣漪滔天巨浪般炸開,轟隆震鳴席卷四面八方,小世界天崩地裂,破碎空間炸開黑白兩色。
漣漪迭蕩過境,朱悼滿身是汗立于原地,昂首望向半空:“陸宗主,幸不辱命。”
陸北掂著手中番天印,初戰無功而返,心下著實不滿,面上依舊宗師作派:“這一招,算朱賢弟勝了,還有兩招,你且小心了。”
“等一下,陸宗主,剛剛說好了一招足以,朱某已經……”
“怎么了,打贏了就不玩了?”
“那倒不是,只是……”
朱悼語噎:“只是,此刻力竭,怕是沒法讓陸宗主盡興,不如換作明日再續。”
明天的經驗明天再說,先把今日的留下。
陸北搖了搖頭:“君子之約,豈能作悔,明日復明日,明日何其多,賢弟認為呢?”
有理有據,朱悼認為陸北言之有理。
“看磚!”
天空倒傾,翻天大印壓碎無數空間裂縫,呼嘯橫移而下,磅礴之勢直墜朱悼頭頂。
他雙臂揚起,身軀膨脹虎吼一聲,以撐天之勢被大印死死鎮壓。
四方凹陷之中,熱煙裊裊升起,只見兩只手掌撐在中央處。
這才對嘛!
陸北承認,這一戰,他有以大欺小的嫌疑,以二十歲青壯之身,毆打一百歲的小朋友,但他的修仙就是這樣,掙經驗不磕磣。
“一億三,這人比那個姬終究還是差了點。”
陸北琢磨了一下,以朱悼的實力都能在人族圣地取得極高名次,他去了豈不是一拳一個小朋友,經驗想撈多少就撈多少。
“桀桀桀,距離年底也就四個月,我收斂點,壓一壓資質,爭取不突破渡劫,經驗豈不超級加倍。”
陸北心頭盤算,放眼未來,韭菜長勢喜人。
不說了,該挖人了。
小樹林,陸北扶著朱悼走出,對老實人,他一向非常尊重,甚至不惜動用青龍御,綠了朱悼為其療傷。
人就是這樣,對于自己沒有且美好的東西,十分向往。
“多謝陸宗主指點,此戰朱某受益匪淺,尋得了己身最大弱點。”
朱悼敬佩道:“和陸宗主相比,我實在太慢了,以后定當苦心鉆研武道,爭取像你一樣快。”
換成別的皇極宗,陸北已經擺事實講物理了,朱悼這種出淤泥而不染的老實人,陸北一笑而過,全然不放在心上:“這話說的,見外了不是,明天繼續,保證你還有收獲。”
朱悼聞言苦笑搖頭:“能得陸宗主指點,朱某自然是樂意的,但你太快了,明日繼續,朱某也是自討苦吃,不比也罷。”
“給你十兩銀票,別提快了,我剛剛力氣不大嗎?”
“是挺大的。”
兩個身影離開小樹林,和其他組合一樣,一個負責還行,一個負責腳步虛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