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神陣已破,血珠盡數被毀,皇室中人俱都擺脫了皇極宗控……”
太傅說著說著便停了下來,入眼,哪還有什么皇室成員。
七拼八湊都拼不完整。
她眼皮一跳,只覺自己白忙了一趟。
還有,陸北一定是故意的。
“太傅!!!”
朱河咬牙切齒,雙目兇光畢露,法寶感應主人元神怒意,戰旗翻滾混沌無形,彼岸花綻放圣潔,光影中扭曲一張張可怖鬼臉。
“朱長老有禮了,喚我何事?”太傅淡定回應,從容的模樣仿佛是個不知情的局外人。
“朱暹在哪,你殺了他?”
太傅淡淡一笑,不做言語。
“朱暹在哪,你殺了他?”
陸北眉頭緊皺,心頭實為不滿,從頭到尾他都沒找過太傅幫忙,這人大獻殷勤肯定沒安好心。
八成是饞他身子,嘗到了雙修的甜頭,欲壑難填,覺得不過癮,不夠快,想走捷徑引他上道。
饞他的身子可以明說,他雖然不愿,但大家坐下來也能商量。關鍵是搶他的怪,平白損失一筆經驗,這就不能忍了。
朱暹是渡劫期,境界不俗,四舍五入,那可是好幾個億!
“朱暹和朱穆在陣圖之中,皇極宗沒有主動招惹我,我自然不會為難他們。”
太傅沒有回應朱河,但搭理了陸北一下,接著說道:“朱修云的血珠不知所蹤,應該在朱河身上,你要想救,還來得及。”
“晚了,人已經死了。”
聽到怪還在,陸北臉色好看不少,提前給朱修云開了張尸檢報告。
受害人情緒穩定,死于他殺,兇手是朱河。
邊上,狐二滿目狐疑,來回打量陸北和太傅。
年前這段時間,陸北反復在她面前強調,自己和太傅是清白的,雙修僅是走流程,一切只為求仙。
現在看來,臭小子分明是把她當傻子。
問題不大,只要陸北好好干,她表示可以既往不咎。
陣中一人,陣外一人一妖,起步都是渡劫四重實力,朱河一時壓力山大,想都沒想,摸出一枚玉符捏碎。
刻不容緩,速來相救。
捏碎玉符,朱河臉色從容不少,彼岸花寄托虛空,護住元神不滅,徐徐不急揮舞戰旗,將一道道混沌氣流打向陸北。
伏魔圖,狐二和太傅對視一眼,雙雙施展神通,尋找藏于暗中的敵人。
究竟是誰?
又或者是哪方勢力,誰給了朱河依仗?
伏魔圖內,陸北得兩位女強人壓陣,心頭再無顧忌,身化金光沖入戰旗門戶。
神速神通快到朱河應接不暇,連綿金光殘影穿梭而后遁走,幾個呼吸的工夫便有上千次出入。
陸北沒有太傅算無遺漏的心術,靠著勤能補拙,積累上千次經驗,總結規律找到了出入門戶的節點。
拳起。
一聲天崩地裂的巨響,門戶并作虛空,雙雙崩塌陷落。
沒等朱河另起戰旗門戶,天地間驟然炸開一層層的雷音轟鳴,纏繞白光的拳頭在朱河面前無限放大。
拳鋒掠過。
陸北皺眉看著朱河剩下的半截身軀,雙手探爪撕開虛空,尋找隱匿無蹤的彼岸花。
朱河身軀復原,無視纏繞而來的縛龍索,受伏魔圖限制,他逆練佛法修成魔陀神通無法施展,一身實力被封印了九成,真打起來絕不是朱修云的對手,更別說把朱修云拆成兩截的陸北。
但性命雙修的法寶彼岸花寄托元神,花開彼岸,元神亦在彼岸,可保他歷劫不滅。
陸北縱有諸多神通,今天也只能白費力氣。
等強援到來,太傅也好,狐二也好,統統淪為皇極宗階下之囚。
“請寶貝轉身!”
毫光洞穿朱河眉心,他笑意不減,目露些許譏諷,任憑縛龍索捆著不做掙扎。
陸北皺眉看著這一幕,收起斬仙飛刀:“原本想把這招留給幕后黑手,但本宗主見不得別人比我還囂張,你有福了,本宗主這就連夜把你送走。”
“哈哈哈————”
朱河放聲大笑:“朱某元神寄托虛空,你有何神通使出來便是。”
“如你所愿!”
陸北微瞇雙目,雙手揚起連點虛空,一顆顆璀璨星辰之光凝結,高空處衍化一方星辰陣圖。
北斗叢星一閃而過,三十六天罡群星顯化,氣息相連,光芒一瞬暴漲。
“想不到陸宗主也精通卜星之術。”
朱河仰頭望天,評頭論足挑剔陸北的星算法門過于淺薄,單靠這片暗淡星幕休想算出彼岸花在哪。
生死輪印!
陸北雙目游走陰陽,揚手交匯之間,壓下一道黑白兩色交替循環的印記。
天罡星主宰生死,掌握陰陽,有造化生命的不朽神通。
殺肉身,滅元神,哪怕朱河的元神寄托虛空之外,他也能將其拽出來。
陰陽循環,生死寂滅。
印記現身的瞬間,朱河面上笑容僵硬,臉色一瞬黑成鍋底,他掙脫纏在身上的縛龍索,口中咆哮魔音,黑色雙眸深處似有一方血海翻滾。
逆修魔陀實力強橫,足以匹敵朱修云在大善寺求來的一身神通,奈何他為了防止陸北入魔,親手立下了大威伏魔圖,此刻自作自受,無邊血海奔涌翻騰,僅僅流下了兩道血淚。
陰陽循環的輪印招來太傅側目,在其注視之中,朱河身軀顫動,激蕩的血氣緩緩凋零,虛空漣漪波動,圣潔花朵隨之浮現。
彼岸花。
陸北沒拽出朱河的元神,直接把他寄托元神的法寶從虛空中扯了出來。
“吼吼吼————”
朱河雙目迸濺血流,金剛座下的朱修云無頭尸身上前,結大金剛輪印按在他肩頭,穩固元神后,雙手揚起結大日輪印。
“陸宗主,你若殺我,朱修云必死無疑!”
朱河低聲嘶吼:“此戰雖非你之罪,但天劍宗必和武周勢同水火,你也不想……”
“想!”
陸北咧嘴一笑,深深刺痛著朱河雙目,爽朗道:“皇帝輪流做,今年到我家,武周姓陸也沒什么不好。”
生死輪印落下,兩色循環之處,皆是虛無。
游魚籠罩朱河和朱修云,黑白兩色一升一降,將二人的元神一并剝離。
陸北呼吸一滯,體內法力飛速消耗,生死輪印尚未修煉精深,剝離二人元神已是極限,無法直接將其泯滅。
他雙手探出,各自擒住一道元神,掌心中不朽劍意白光綻放,借道韻沖刷,一點點磨滅兩人元神。
陣外,狐二一臉懵逼,戳了戳太傅的腰肢:“你爹想當皇帝,本宮以后就是太后了,你呢,想當妃子還是女官?”
太傅一巴掌將賊手拍開,移步遠離狐二,當兒子手腳不規矩,當娘的也一樣,這家沒一個好東西。
狐二自討沒趣,冷哼道:“就你還想當皇后,打入冷宮還差不多。”
一盞茶后,陸北疑神疑鬼收起天罡群星,擊殺朱河的提示已收到,修仙界的醫學奇跡也救不了。
那么問題來了。
朱河的援軍呢,京師空管嚴格,還在排隊?
不會吧,反派居然比他還守規矩。
朱河魂飛魄散,彼岸花、戰旗皆成無主之物,陸北收起兩件法寶,默默感謝大自然的饋贈,而后手腳麻利將鎮魔碑吞下。
大威伏魔圖散去,陸北神清氣爽走出,迎面看到眉頭緊蹙的狐二,樂道:“娘親苦著臉作甚,被雷劈壞了?”
“我在想,你若是劫走了氣運金龍,以后咱家建國該叫什么國號。”
“啥,好端端的我劫氣運金龍干什么?”陸北奇道。
“你不是想當皇帝嗎?”狐二也奇了。
“做皇帝沒日沒夜地日理萬機,身不由己為他人而活,由不得半點自私自利,我瘋了才會當皇帝。”陸北甩甩手,隨口說說而已,只想讓朱河死不瞑目。
因為他,老朱家亡國了!
開心不,讓你造!
想到這,陸北感嘆一聲,狡詐如狐貍精干娘,其實也是個女人,難逃他的鬼話連篇。
一旁,同為女人的太傅保持頭腦清明,沒信陸北的鬼話。
胸無大志,隨遇而安,除了資質尚可,一無是處,這種人哪來的皇圖霸業,太陽打西邊出來也不可能。
“那你……朱修云死了!”狐二提醒道。
說完,指了指山川角落,樂子人卷走一眾朱家子弟,正抱著一顆頭顱躊躇不前,顯然是被嚇住了。
朱修云的頭顱,腦袋空空,沒有半點元神可言,死到不能再死了。
“還有一口氣,這家伙運氣很好。”
陸北張口吐出閻魔珠,晃動其中一縷元神:“也有可能,是朱河運氣太差,老天爺都不幫他。”
他揮手扔下閻魔珠,穩穩命中樂子人胸口,彈起的瞬間,被其抄手接過。
樂子人大喜,一溜煙跑了個沒影。
“好孩子,你實話告訴為娘。”
狐二將陸北拉到一旁,小聲道:“你是不是在打朱修石的主意,是的話,點點頭,為娘這就將她拿下,施展神通,保管她對你言聽計從。”
這么塑料,你倆的友誼小船呢?
陸北直翻白眼,有沒有一種可能,他不想朱齊瀾左右為難,才沒把今天的事情鬧大?
狐貍精的心思過于陰暗,陸北懶得搭話,只知道今晚干了個痛快,入手大把經驗,京師沒白來。
皇極宗太懂事了,他前腳憂愁如何挑事,朱河等人后腳就把他捧上了道德的制高點。
有戲,又能去老朱家的倉庫晃悠一圈了。
還有皇極宗,戰利品一個都不能少。
正想著,月光之下,一道身影緩緩浮現,由虛至實,好似一直都在看戲,只是未曾現身罷了。
來者白袍遮身,只露一雙藏有星光的眼睛,月光下憑虛而立,靈動飄逸出塵如仙。
看身形難辨雌雄,但看一雙眸子,應該是位女子。
陸北三人齊齊皺眉,如料不差,這位便是給朱河撐腰的幕后黑手。
既然來了,為什么不一早現身,非要等朱河死了才出現?
“陸宗主沒有趁此機會奪武周社稷,好善的一顆心。”
女子淡淡開口,甩手扔出一枚方印:“我家主人看上了皇極宗朱河,同時也相中了陸宗主,終究是你技高一籌,收下信物,一月之后再聯系。”
“閣下好大的口氣,你說聯系便聯系,我武周太傅的臉往哪擱?”
陸北冷哼一聲,前不突后不翹,小小2a可笑可笑。
接過方印的同時,立身于太傅身側。
“說得沒錯,來者速速報上名諱,否則太傅一怒,必讓你飲恨當場。”狐二冷哼一聲,立于太傅另一側。
太傅:“……”
意料之中,不予置評。
女子留下印記,不再多言,身影緩緩消散在夜幕之中。
岳州。
女子身影浮現,遙望雄楚方向,抬手將青銅面具扣在臉上:
“秘境開啟在即,此處尚缺一個守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