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色圓球落下,籠罩佘儇和金鱗細蛇合體后的肉身。
兩者未曾反抗,雖不認識燭龍,但出于朦朧記憶中的信任,閉目陷入了沉睡。
燭龍搖頭嘆息,老部下走得太快,連聲招呼都沒打,不知是勘破了未來,還是熬不過歲月長河決定自我了斷。
不論是哪種,人都已經走了。
燭龍低頭不語,心里不是很痛快,大手一揮,火色圓球沒入虛空,一襲紅衣化作靈氣散去。
“太久了,長生不敵寂寞……”
秘境里層,火色虛空震顫連綿。
有驚世劍氣攪動虛空亂流,有五色光華照耀大千,有萬里汪洋澎湃潮汐,亦有無量佛光普度眾生。
“花樣不少。”
燭龍眸光閃動,無視奔涌而來的各色神通,五指揚起,翻手一壓。
無形波動散開,碰撞幾位守墓人施展的神通法寶,狂暴能量沖擊好似滅世浪潮一般轟然爆發。
虛空震顫,沖擊波滌蕩八方,陰陽五行在這一刻全都陷入混亂的躁動不安。
可隨著燭龍橫袖一揮,萬般之物皆被鎮壓,一瞬安于靜止。
幾位守墓人臉色難看,逃無可逃,打又打不過,對方戲弄他們跟玩一樣,紛紛想著取巧偷生的可能。
比如某個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心月狐,正在思考紅衣男子姓什么,有沒有可能和他一樣姓陸。
燭龍掃過眾人,眸中饒有興趣的神色黯淡,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寂寥,他搖頭道:“爾等緣分不夠,機緣已被他人取走,本尊乏了,懶得繼續考驗你們。”
六人如蒙大赦,只覺聽到了天籟之音。
機緣燙手,不要也罷,不勞大神開口,他們這就潤。
“等一下!”
燭龍似是想到了什么,笑著說道:“既然緣分不歸爾等所有,爾等便成了打擾本尊清凈的聒噪之徒,本尊今日心緒難平,望爾等頗為礙眼……”
“你,還有你。”
在幾人的惴惴不安中,燭龍抬手指向氐土貉和翼火蛇:“伱二人,一個佛修,一個神道,皆不被本尊所喜,今日只能活下來一個。”
話音落下,虛空塌陷崩潰,六人被無形之力排斥,跌跌撞撞返回大殿前。
燭龍不在,大抵是去某個角落睡覺了。
現場死寂無聲,大眼瞪小眼,氣氛無比凝重。
機緣被誰撿走不重要,現在最重要的是,氐土貉和翼火蛇誰該活,誰不該活。
“大哥,拉小弟一把。”氐土貉果斷開口,一臉希冀望著陸北。
“別胡說八道,我連你姓什么都不知道。”
陸北說著不熟,果斷奔向傳送陣方位,紅衣男子走了,聽話里意思,是去補回籠覺,天知道神仙是否真的缺覺,一次回籠覺又要睡多久。
此地過于兇險,不易久留,氐土貉也好,翼火蛇也罷,這次的經驗他就不撿了。
陸北走得干脆,奎木狼也不例外,兩個狗貨眨眼間消失不見,大殿前只剩下了氐土貉、婁金狗、張月鹿、翼火蛇。
氐土貉和翼火蛇是主角,紅衣男子說了,兩人只有一個能活著離開秘境,他們不敢賭,決定在此地將對方了結。
張月鹿雖然是個魔修,但比陸北靠譜多了,很是義氣站在了隊友翼火蛇身邊。
至于婁金狗。
“韓宮主,同為齊燕修士,你不幫我就罷了,竟然和氐土貉聯手。”
翼火蛇雙目微瞇,冷笑道:“還是說,你被雄楚的和尚殺光了銳氣,自甘墮落決定倒向他們?”
婁金狗不做言語,安安靜靜立在氐土貉身側。
“也好,穆某正想領教一下大乘期修士的能耐,你雖是一具分身,卻也能為穆某指明一條……”
話到一半,翼火蛇當即愣住。
原因簡單,說出‘大乘期’三個字的時候,義薄云天張月鹿果斷站到了對面,且一臉憤憤不平,雙目噴火仿佛和他有生死大仇。
“白夜君,你我八拜之交,情義何止百年,怎可棄我而去?”翼火蛇大怒。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因何原因,你自己想去吧!”張月鹿不屑一顧道。
“她只是一道分身,你怕什么?”
怕她本體找上門唄!
張月鹿心頭給出答復,死道友不死貧道,他和翼火蛇有幾分交情不假,但也到此為止了。
戰事再起,一瞬白熱化,翼火蛇一次單挑三個,眨眼間便落入下風。
秘境表層,陸北急匆匆尋找金鱗細蛇的蹤影,順著攻略路線,一路找到懸崖峭壁。
見得四輛昏迷中的大車,他眉頭微皺,一人補上一拳,沉默不能,沒有擊敗判定也就沒有撈到經驗。
今時不同往日,今天他是心月狐,不是忠君愛國的天劍宗宗主,撿走四輛大車換錢只會暴露身份,索性當做沒看見。
“氐土貉是雄楚古家的佛修,下湖沖一把的時候放出了元玄王,秘境位于雄楚,他雖是守墓人,有這番舉動倒也合理。”
陸北飛快推測,轉而拋之腦后,眼下他不關心雄楚的大車,只想知道佘儇去哪了。
“我那么大的佘姐和那么可愛的蛇姐去哪了?”
現場沒有戰斗痕跡,元玄王四人撲街干脆,金鱗細蛇的氣息在此地消失……
陸北梳理線索,腦海中猛地跳出一種可能:“那人說,機緣已被旁人取走,不是雄楚,只能是佘姐了。”
“不會吧,怎么每次都有她?”
陸北目瞪口呆,他知道佘儇臉白,但運氣好也該有個限度,不能回回都被她嘗到了甜頭。
只是推測,沒有證據,不能蓋棺定論。
陸北擔心一人一蛇,閉目感應起來。
他和佘儇靈肉雙修,有陰陽離合術捆綁,感應片刻后,只確定了佘儇身在秘境,而具體的方位……
不在表層,也不在里層。
“第三層?!”
“不是吧,她們怎么進去的?”
陸北記得很清楚,告知攻略的時候,讓金鱗細蛇避開傳送陣,絕不可踏入秘境里層。一人一蛇受他耳濡目染,都是從心之輩,絕不會擅作主張。
即便真的進入里層,通往第三層的傳送陣在大殿天花板,他從頭到尾都沒看到過一條爬行動物路過。
怪事了!
陸北百思不得騎姐,強化感知試圖聯系佘儇,費了好大力氣才得到一個回復。
修煉,勿擾。
“我的好姐姐,這是你能修煉的地方嗎……”
陸北抹了把額頭冷汗,一人一蛇喜提資源,他自然是高興的,不會像狐三那樣,看到大哥得了便宜,比殺了他還難受。
但紅衣男子身份神秘,比棄離經給他的壓力還大,性格又有些喜怒無常,一人一蛇在此地修煉太危險了。
去第三層!
陸北踏前一步,擔心葫蘆娃救爺爺,沒把人救出來,又把自己陷了進去。
“只能多找幾個娃了!”
他心下定計,手持墨字令離開秘境,先朝雄楚腹地奔襲,千里之后改為遁地,迂回赤空大漠,轉道奕州。
長明府,陸北翻墻入院,快步走向靜室。
后花園。
虞管家倚靠長亭,一手搖著團扇,一手給湖里的金魚投食,遙遙看到陸北的身影,欣喜提著裙角追了過去。
“老爺,你怎么來……”
“別說話,吻我。”
陸北二話不說,抱住佳人堵住嘴,幾個呼吸過后抬起頭,拍拍屁股道:“忙,趕時間,改天再喂你。”
言罷,快步離去,留下虞管家在風中凌亂。
靜室中,朱齊瀾從潛修中醒來,望著打斷她修煉的陸北,疑惑道:“你……這么急嗎,兩個時辰都等不了?”
死鬼,真要急不可耐,找白虞不就好了,干嘛非要擾人清修!
面皮薄,有些話沒有說出口。
“急,等不了兩個時辰。”
陸北反手一掏,一團水銀懸于掌心:“和白虎相關的機緣,我看不出是什么東西,你拿著慢慢研究。”
朱齊瀾呼吸一滯,雙目放光捧著水銀:“是命格缺失的部分傳承,另有白虎血脈摻雜其中,要用特殊的手法提純才能區分,你看不出來并不奇怪。”
說完,她猛地一愣,疑惑陸北是不是又背著她下地干活了。
“傳承我可以理解,血脈你準備怎么用,轉妖修嗎?”陸北奇道。
“不用,我有命格契合,可將血脈煉制成一具化身。”朱齊瀾如實道。
“好,你慢慢練,改天我再來看你。”
陸北扭頭便走,留下朱齊瀾愣在原地,這死鬼今天好干脆,來匆匆去匆匆,居然沒有和她親熱一下。
怪哉,改性了嗎?
“對了,差點忘了。”
陸北折返而回,攬住纖腰香了一下。
扭頭就走,這次沒回了。
朱齊瀾:“……”
果然,指望他改性,還不如指望太陽打西邊出來。
與此同時。
秘境中戰斗結束,被迫一挑三的翼火蛇沒能上演奇跡,悲催倒在了婁金狗劍下。
氐土貉謝過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婁金狗和張月鹿,匆匆離開秘境里層,懸崖峭壁下找到了元玄王四人。
見四人撲街,他心頭一緊,以為自己晚來一步。
確認只是昏迷,并無性命之憂,這才安下心將他們喚醒。
“王兄,我這是……”
元玄王頭暈目眩,腦海中昏昏沉沉,記不清昏迷前遭遇了什么。
“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先離開再說。”氐土貉架起元玄王,取出墨字令牌便要離開秘境。
“等一下,機緣還在。”
元玄王指向峭壁處,疑惑自己被賊人偷襲,后者放著近在眼前的寶貝不撿,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不管它,為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和你商量。”
“王兄三思,眼下能有什么比秘境更重要?”
元玄王一時不解,見氐土貉目光凝重,隱有幾分狂喜,身軀猛地一凜,顫聲道:“敢問王兄,說的可是……”
“正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