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身形高大,氣魄不凡,刀削一般的冷峻面孔沒有半分悲喜。衣著單調,兩袖清風,除了身后背著的黑色石刀,可謂別無長物。
齊上都。
文梁第一的武道高手,終其一生都在探索刀道,有‘天刀,之名。
在他身旁,是一位紅衣、紅目的光頭和尚,濃眉大目,身軀凜凜,踏步間有龍虎聲威。
文梁紅衣僧,隱世佛修,山門不明、身份不明,便是名諱也無人知曉。
兩位大乘期位于文梁巔峰,每一個都有極大聲望,關于二人孰強孰弱,修行界爭執不休,又因兩人從未有過交手,一直沒有定論。
至于走在最后的紙人,除了有些詭異,并無可取之處。
「咦,天刀和紅衣僧,他們兩人怎么來了」
鎮北王彭新知踏步虛空,即近少師山,突然發現了兩位文梁頂級高手,滿腔怒火一瞬降溫,同時降下的,還有急促步伐。
彭新知沒有貿然上前打招呼,別看他是鎮北王,又有小彥王之稱,但要說手段實力,對上二人中的任何一個都有些勉強。
「竟然是他們!」
尹真立在自家主子身側,小心翼翼投去目光,面露羨慕。
曾幾何時,他也是十里八鄉遠近聞名的天才,夢想著有朝一日成為比肩齊上都、紅衣僧這樣的大人物。
后來才知道,天下遠不止十里八鄉,天賦比他高、資源比他富、山門比他顯赫的修士多如過江之鯽,夢醒后老老實實去鎮北王府,謀了個家臣的差事。
「王爺,這兩位可是文梁最頂尖的修士,他二人聚在一處,可是為了分出一個高下」不懂就問,尹真抓耳撓腮,想看看兩位強者究竟孰強孰弱。
真要是這樣,那他以后有的吹了。
知道天刀和紅衣僧嗎,那日二人決死,便是由尹某見證的!
能吹到入土。
彭新知不置可否發現兩人前進的方向和他一樣,再次放緩腳步,疑惑道:「怪哉,他二人的目標似乎也是輔曜宮,難不成......」
不只是他,齊上都和紅衣僧都對顏笑霜傾心不已,聽聞宮主被小白臉污了清白,俱都憤憤不平前來討伐
想法過于離譜,且不說紅衣僧沒有世俗的欲望,單是一心向刀的齊上都,也執著于赤誠,早早自斬了七情六欲。
「王爺,那位紙人前輩是何方高手」
「不知。」
彭新知微微搖頭,心頭疑慮頗多,決定先看看再說。
十余步過后,齊上都雙目如電,劃開前方空間,踏步立于少師山上空。
并掌成刀,緩緩劈下。
嗡嗡嗡————
淡淡刀鳴聲中,皎潔如月色般冷清的刀光流淌而下,無聲迅猛落入山脈林中。
剎那間,昂揚刀意沖霄,滾滾升騰的刀光割裂天地,分開黑暗狂潮涌向位于主峰的輔曜宮。
云層散開,星芒陣圖照亮大空,在護山大陣的轟鳴聲中,這一道不可抗拒的問候傳遍全山。
閨房中,顏笑霜身形淡化,一步落入高空,見前方三道身影,心頭便是一緊。
來者不善。
「顏宮主有禮,天劍宗陸北何在」
「天劍宗陸北......」
立于遠方的彭新知愣了一愣,難不成事情真如他所料,兩人上門是來討伐小白臉的
彭新知大呼離譜,頭一回知道,原來自己的情敵這么多,還都這么厲害。
轉而一想,釋然,宮主的魅力仙人亦難抵擋,天刀和紅衣僧拜在她裙下是理所當然。
「麻煩了,本
王恐怕不是他二人的對手。」
「齊天刀找天劍宗宗主所為何事,據本宮所知,他和你并無恩怨。」顏笑霜黛眉輕蹙,想要問出個所以然。
「陸北可在」齊上都面無表情道。
「陸宗主不在,閣下請回吧!」
泥人尚有三分火氣,顏笑霜心下慍怒,齊上都自恃武力打上山門,于情于理今日都不能善了。
突然,肩上一沉。
陸北按住顏笑霜的肩膀,撇下了腦袋,讓她靠后涼快。
顏笑霜眉頭微皺,卻也乖乖聽話,退后半步,同時傳音陸北:「此人為文梁修士,‘天刀,齊上都,修為高絕,曾和信王姜離比拼刀意三月不分勝負。」
「另一個名為紅衣僧,來歷神秘,本宮對他知曉不多。」
「那個紙人呢」陸北眉頭一挑。
修仙界奇葩眾多,以他不算豐富的個人履歷,也經歷過不少異類,縫尸道、蛇龍教、地仙尸、釣魚佬等等。
相較之下,區區一個紙人,在異類中并不出彩。
甚至還有些低級。
可不知怎么的,看著這個紙人,陸北便有種難言的古怪感覺,在他眼中,天刀和紅衣僧強者強矣,但在紙人身邊只能淪為陪襯。
「沒見過,應該不是文梁修士,也不排除是一具化身。」顏笑霜想了想,交代了一句沒用的廢話。
「下去吧,他們是來找我的,這里沒你的事了。」
「可是......」
「沒有可是。」陸北抬手,拍了拍屁股。
顏笑霜嬌軀一震,暗道一聲可恨,轉身離去之前,含恨一掌拍在陸北后心,刻下了輔曜宮秘法。
陸北打了個哆嗦體內法力不受控制翻滾,別說有多無語了。
來之前,他以防萬一,在韓妙君口中要了一口鮮奶,現在......
好在劍體強化升級,且兩位宮主都有所收斂,否則又該全屬性暴走,渾身上下哪哪都疼了。
陸北一步踏出,崩碎腳下圣潔劍蓮,好似絕世寶劍出鞘,周身騰起劍意霧靄,浩浩蕩蕩攪碎天幕。
遠遠望去,炙白光暈散開,形如一輪大日。
天地共鳴,縱使少師山有大陣環繞,凝實空間堅不可摧,也難以承受肆虐宣泄的澎湃劍意。
山脈隆隆震動,有地龍悲鳴之聲,黑色地縫疾走如枝權,延綿遠方,折斷十余座矮峰。
「桀桀桀桀————」
紙人也不知高興什么,只顧發笑,氣質捉摸不定,更為詭異。
「好劍,天劍之名當之無愧!」
齊上都解開背后石刀,任其掉落地面,整個人如升華一般,爆發出無物不斬的強橫意志。
陸北輕咦一聲,詫異看向墜落地面的石道。
這一門神通,似乎在哪見過。
究竟是哪里呢
「昔年,吾師和不朽劍主有過一次切磋,家師持刀,不朽劍主持劍,家師窺探不朽劍意,悟得這門棄劍法。」齊上都主動講解起來。
陸北恍然大悟,難怪這么眼熟,原來是棄劍法。
竟然有人能在棄離經這個白嫖怪身上白嫖了技能,你師父很厲害嘛!
不過......
陸北投以同情目光,棄離經的坑很深,一腳踏進去,十條命也不夠賠的,如料不差,齊上都的師父應該是死了。
「吾師悟得此法,郁郁寡歡,引刀而自戮。」
是吧,被坑死了!
陸北暗道果然,修為達到渡劫期,屢屢和大乘期修士交手,深知棄離經最強的神通并非不朽劍意,
而是他的資質和悟性。
意境看一眼就會道韻稍加琢磨便能化為己用。
即便棄離經不用劍,而是和妖皇一樣用拳頭,他也能一世無敵,創造出不朽拳意這樣縱橫天下的法門。
沒有棄離經的悟性,卻學了棄離經的棄劍法,結果可想而知。
棄到最后棄無可棄,把自己的小命給扔了。
「天刀的來意本宗主已經知曉,無外乎仇恨蒙了心智,自尋死路。這位大師呢,你又因何而來」陸北看向紅衣僧。
紅衣僧雙手合十,有理有據道:「貧僧枯坐深山,禪心靜極思動,想在陸施主手中討要一門解法。」
陸北點點頭,明白了紅衣僧的意思。
禿驢沒別的意思,單純皮癢了。
他定睛看向最后的紙人,雙目微瞇,眸光跳動金焰:「這位面相別致的魔修,可否報上姓名」
「桀桀桀桀————」
紙人連連擺手笑個不停,待笑聲落罷,坦白自己純路人的身份,并表明無意打攪三人雅興。
說完,身軀焚化成灰,消失在天地之間。
角落,站著如嘍啰的彭新知無人問津,他挺直身板,極力表示自己的存在,但不論是陸北還是天刀、紅衣僧,甚至氣哼哼的顏笑霜,一道視線都沒有。
彭新知的悲憤不僅于此,剛剛陸北拍屁股的那幾下,他都看見了。
那哪是拍顏笑霜的屁股,那分明是當面宣誓,在抽他的臉。
再看陸北展現出的強大實力,彭新知險些心死當場,難怪天劍宗的名頭這么耳熟,原來是不朽劍主棄離經的傳人。
顏笑霜挑選道侶的眼光沒讓他失望,要么不要,要就要最好的。
一時間,努力挺直身板的彭新知腰背佝僂,他這個鎮北王,根本就鎮不住北。
「尹道長,我們走吧。」彭新知落寞道。
這里沒有他的位置,不如離去。
「王爺,這場可是曠世奇戰,幾乎可比昭秦彥王對戰劍道大宗師天明子,此事離去,豈不后悔終生」尹真大驚失色。
彭新知一想,還真是這么個道理,雖然眼下他不如天劍宗陸北,可未來的事誰能說得清楚。
若是能觀摩此戰有所收獲,修為大進之下,他這個小彥王未嘗不可將‘小,字拿下,成為第二個彥王姜素心。
「敢問陸宗主,你可是昭秦天明子」齊上都問道。
「不能說,昭秦花了不少錢,天明子就是天明子,和本宗主全無半點關系。」
陸北奇道:「閣下從何得知」
「若真如此!」
彭新知身軀佝僂,反復挺直腰板的他,這次真的累了。
「尹道長,本王先走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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