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昏昏沉沉睡下。
夢中,天地色變,風雷異象。
有神女得道,天地不喜,降下三災六難十劫,每一道關卡都千難萬難。
神女苦尋長生,災劫之下艱難支撐,忽有白衣神將現世,接因果只身擋災,助神女破劫得長生。
太傅很久沒有做過這么奇怪的夢了,順著神女的視覺看去,見得神將威風凜凜,身負正氣浩日永存,忍不住為其傾心,定睛朝虛幻朦朧望去,欲要識破神將真面容。
霧里看花,水中撈月,散去重重虛幻始得真實。
一張小白臉,咧嘴一笑,銀牙閃亮。
太傅從噩夢中驚醒,心有余悸壓住胸口,這一按,頓時發現自己有四只手。
“到了五百年后,天降雷災打你,躲得過,壽與天齊,躲不過,就此絕命。再五百年后,天降火災燒你,這火不是天火,亦不是凡火,喚做陰火……”
太傅:(눈_눈)
耳邊傳來熟悉的歪比歪比,她哪還能不知道,奇奇怪怪的夢境緣由何處。
一住s://51
“咦,太傅大人你醒了?”
陸北探頭,邀功道:“怎么樣,我幫人渡劫的本領是不是很厲害?”
太傅低頭垂眸,看著自己和陸北赤條條泡在水中,冷著臉橫眉望去:“陸宗主就是這么幫人渡劫的?”
“不是,這個叫搓澡。”
陸北嚴肅臉道,這些飄在天上的仙子,連渡劫和搓澡都分不清,當真不食人間煙火了唄。
“天劫已經過去了,本宗主看太傅大人一身是汗,怕你風寒傷了根基,便帶你來此地清洗身子,結果你是干凈了,我忙得滿頭大汗,沒辦法,只能跟著泡進來了。”陸北有理有據解釋,雖然沒人作證,但他知道自己說的都是實話。
太傅手腳酸麻無力,勉強掰開作惡的大手,要害位置護住前面護不住后面,幾次之后,氣得臉都紅了。
“有什么好害羞的,上次不也一起洗過嘛!”
陸北環抱美人,親昵蹭了蹭臉,上次泡澡,是兩人太陰太陽體質互換,他好心為太傅沐浴更衣,得到了一雙颼颼放刀子的冷眼。
打那以后,陸北就知道了,好人沒好報,至少太傅不懂以德報德。
幾次掙扎之后,太傅無力反抗,只好放棄掙扎,擔心給陸北好臉色看,導致他得寸進尺,索性閉目冷眼面無表情。
見太傅默認,陸北果斷得寸進尺,左眼下淚痣海棠帶醉,他湊上前親了一下,耳鬢廝磨問道:“功法修習如何,可曾練出了元始上炁?”
“有一些,但不是很多。”
“一點也夠了,這玩意有點邪門,把你的命格都改了。”陸北幽幽道。
太傅身軀一滯,扭頭詢問天劫詳情,她心思靈敏,修行一道眼界開闊,推測只言片語便意識到了什么。
“以前太傅大人說自己四次天劫都是心魔劫,這和你的體質、功法不全有直接關系……”
陸北說起太傅的四次天劫,難度很高,但她還是活了下來,由此可見,她原本并非天棄之人。
以后不是了。
太傅修習元始上炁陰陽賦,感悟頗多,本就底蘊深厚的她,境界暴漲,突破渡劫期最后一道瓶頸,順利晉級大乘期,也招來了最后一次天劫。
這一次,沒有心魔劫,天劫的強勢異于尋常,雷霆暴怒,壓根就沒打算讓太傅活下去。
好在陸北天人合一,又一次拿私生子的身份萌混過關,騙走了暈乎乎的天地意志。
“單以雷劫的強度,天棄之人才有資格享用,不是你能承受的。”說到這,陸北握拳咳了咳,偷偷抹去嘴角血漬。
太傅眼尖,余光掃到這一幕,嘴硬不愿多說,只是護住胸口的手更加無力了。
陸北趁勢而上,暗道一般,不似把握不住的韓妙君那些壞女人。
太傅:“……”
她已經分不清陸北是演戲博取同情,還是真的受傷了,事到如今,再說這些意義不大,當小白臉真的受傷了。
她修成元始上炁,也可以說成元始祖炁,因為是借陸北的先天一炁,本身存在缺陷不全,以后若想繼續,少不了和這張惹人厭煩的小白臉面對面。
元始上炁妙用無窮,從根本上解決了她的體質問題,破解命格,補全了功法缺陷,太陰太陽完美銜接,沒有爐鼎也能完成陰陽之勢。
壞消息是,想要更進一步,祭煉大量元始上炁,還得繼續和陸北互為爐鼎。
解決了,又沒有完全解決,糟心的局面和之前一模一樣,仿佛命中注定她和陸北綁定在了一起。
太傅心累。
兩人說起元始上炁,太傅眼光獨到,博聞強識的閱歷遠非陸北能比,一番分析后,換成陸北能聽懂的淺白話術一一講述。
很久之前,太傅便推測,天數不全加之傳承斷裂,后輩修士總結的境界有誤。
煉虛境感悟天地、合體期小世界凝練,渡劫期小世界煉化法寶、大乘期合道的境界看似完美無缺,每上一步都有自圓其說。
實則不然,缺了太多,比如先天一炁。
在大量的缺陷下,現如今的修仙界體系早就亂了個不成樣子,太傅屬于運氣好,喜提小白臉,先天一炁管夠,想榨多少榨多少,勉強從坑里爬了出來。
再有韓妙君、顏笑霜之流的大乘期修士,亡羊補牢,猶未為晚,勤快點,也能從坑里爬出來。
其他修士就沒這么好運了。
雖說一條路走到黑,最后也能飛升,但缺了終究根基不穩,隱患埋下,遲早有一天會反噬自身。
再來說說元始上炁。
太傅認為先天一炁是長生之道的根本,對修士意義重大,元始上炁則與凡間修士無關,大乘飛升后的仙人會很稀罕這玩意兒。
因為境界過于縹緲,太傅毫無頭緒,故而對元始上炁的如何使用也沒多少頭緒。
但有一點,太傅非常清楚,根據她自身的變化,以及兩門靈炁的先后變化,得出了一個驚人結論。
完整的天數之下,沒有大乘期。
正常的修行秩序,修士渡劫之后,應該立即飛升,而不是留在人間苦苦煎熬,補全自身所缺的天地至理。
因為太傅說得過于直白,陸北全部聽懂了,下巴抵著香肩摩挲:“世間本不存在大乘期,因為天數不全,不,就算天數全了,沒有飛升通道的修士也無法進入仙界。”
畢竟仙界已經炸了,碎片落入人間,秘境到處都是。
太傅點點頭,似是想到了什么,眉宇不虞:“恭喜陸宗主,你得元始上炁,以后連仙子都能拐騙回家了。”
“似太傅這般的仙子嗎?”
太傅不予回應,閉目養神片刻,起身便要離去。
“別急,先讓本宗主嘗嘗甜頭。”
陸北抬手攬住細腰,將人帶入懷中,低頭咬住紅唇,半晌后才拉絲放人。
太傅面無表情站起身,除了有些腿軟,其余一切都好,暗道不過如此,小小一只爐鼎,壞不了她圓滿的心境。
陸北甩手一巴掌,清脆悅耳,招來一雙颼颼放刀子的冷眼,單手叉腰直樂呵。
鏡頭回到靜室,太傅更衣完畢,悶聲在坐榻上鞏固境界。
陸北滿身都是太傅的味道,見她低頭不說話還在生氣,大大方方開啟陰陽門戶:“別置氣了,幾百歲的人了,能不能像本宗主一樣成熟點。這次我退一步,算你不對,趕緊進去閉關,我以后不摸老虎屁股總行了吧?”
太傅不作回應,直到被陸北扛著送進小單間。
一時間,小單間人滿為患,渡劫后鞏固境界人數x5。
陸北抬手抹了把冷汗,要是墻壁突然間打通,五張臉面面相覷,他有九張嘴都狡辯不清。
這一刻,便宜師父臨走時那張照片立馬變得神圣了起來。
太傅閉關,趙施然亦在刻苦修行,陸北留下大量先天一炁,轉身離開驚上宮。
“算算時間,師姐她們差不多也該出關了,不會這次也四個一起……吧。”
陸北低頭盤算,走著走著,一個沒留神,撞到了什么東西。
朱修石抱頭蹲地,以尋常渡劫期肉身碰撞不朽劍體,險些沒當場昏過去。
“來人,護……哦,原來是朱家姐姐,這么巧,你也低著頭走路呢?”陸北調侃一聲,將人從地上拽了起來。
“這么用力,你分明故意……”
朱修石疼得眼淚都出來了,正要大聲呵斥沖撞帝胄的歹人,忽然間,她聳了聳鼻子,指了指陸北,又指了指驚上宮,滿臉不可思議:“真的假的,你和她……你用強了?”
“別亂說,太傅大人還是黃花老閨女呢,我幫她搓個澡而已。”
“你也下水了?”朱修石樂道。
不愧是你,總能在奇奇怪怪的點上特別聰明。
陸北見罪行敗漏,索性點頭承認,朱修石立馬不困了,勾肩搭背帶著陸北蹲下:“細說,這一段狐二很好奇,我幫她問問。”
“三言兩語說不清楚,要不去頑石宮,本宗主親自給你演示一遍?”
“那算了吧。”
朱修石撇撇嘴,太傅在陸北手里尚能自保,換成她十成十白給,而且這里是藏千山,叫破喉嚨也沒人救她。
最多引來一個狐二,拿著玉簡現場圍觀。
“陸宗主找我何事?”朱修石頭還疼著,且急等著出去散播八卦,讓陸北有話快說。
“什么叫我找你,不是你擋道嗎?”
朱修石轉頭望了望頑石宮的大門,點點頭,沒錯,是她沒事找事,擋了陸宗主的道。
“算了,些許小事,本宗主就不追究了。”
陸北大方揭過這一茬:“不過,來都來了,本宗主問你個事。”
他勾住朱修石,取出三支鳳闕箭,目露兇光道:“說,怎么解封,是不是要把你的血放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