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思路清晰,邏輯嚴謹,一看就是常年作案的老手。
剛入行的反派沒這么熟練。
加之向慕青懷疑陸北和雄楚關系不清不楚,鬼迷心竅信了他的演技,想到太傅和朱修石兩個美人被囚禁小黑屋,從此淪落爐鼎暗無天日,一顆心便揪著痛到窒息。
如果犧牲她一個,能救下兩位美人,又有何妨。
反正她已沒路可逃!
正想著,向慕青呼吸一滯,眉目不善道:“你拿這話威脅我就范,只為我配合你雙修,此事不論成與不成,太傅和朱修石都難逃你的魔掌,對不對?”
妙啊,你這個小機靈鬼,天生就是當反派的料。
每天一個入獄新姿勢,陸北表示很刑很有判頭,純潔如他受教了,指尖摩挲向慕青的溫潤下巴,不吝稱贊道:“不錯,被你看出來了,本宗主全都要,一個都沒打算放過。”
“那我憑什么要配合你,除非你把她們都放了。”
“我說放,你信嗎?”
“所以說,做人要現實一點,別成天做一些不切實際的夢。”
陸北有理有據道:“你雖救不了她們一世,卻可以救她們一時,雙修這檔子事本宗主有經驗,動輒三五個時辰甚至一天,你勤快點,天天纏著不放,本宗主精力有限,就沒時間去找她們了。”
還有這種說法?
向慕青愕然,乍一聽,除了毫無道理可言,貌似還真是這個道理。
“行了,別掙扎了,行與不行在我不在你,你沒得選。”
陸北揮手散去兩道鎖鏈,待向慕青跌坐在地,腳下鋪開陰陽之勢:“以防雙修走火入魔,本宗主先問問你修習的功法……算了,直接拿出來,本宗主自己看。”
向慕青低頭垂目,長發遮面:“功法秘籍不在我身上,戾鸞宮有戾鸞宮的規矩,門人弟子外出期間,不得攜帶一切和……”
“廢話真多。”
陸北直接插嘴打斷,扔出筆墨紙硯:“寫下來,敢動手腳,桀桀桀……你或許不會有事,太傅那邊就不好說了,畢竟本宗主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向慕青不作回應,研墨提筆,字跡娟秀工整,不過一會兒便有四五頁紙刷刷鋪滿。
功法完整,直達渡劫期,一時半會兒寫不完。
陸北老神在在也不著急,盤膝坐地靜等向慕青寫完,直到半個時辰后,向慕青放下毛筆,將厚厚一沓功法推向陸北。
“假的,你在此地稍等,我去太傅房間耍耍。”陸北指尖點著紙張,沒有聽到個人面板提示,撇撇嘴站起身。
“你看都沒看,憑什么說是假的?”
向慕青大怒,見陸北不吃這一套,晃悠悠朝門外走去,急忙上前將人攔住:“我想起來了,是有一些地方漏了,這就……加上。”
“呵呵呵,你這人不老實呀!”
陸北拍了拍向慕青的肩膀,靠前小聲道:“機會只有這一次,仙子好好珍惜,否則,太傅今晚就要吃苦頭了。”
向慕青眼皮直跳,飛快修改功法秘籍,半晌后,猶猶豫豫握著毛筆,不知是繼續還是停下。
陸北就這么看著,即興無劇本出演反派,他的詞已經用得差不多了,硬演也憋不出新花樣,總不能真把太傅拉進來配合演出吧。
太傅樂意,他還不樂意呢!
向慕青這邊,經歷了一番心理掙扎,默寫最后兩頁紙,頹然放下毛筆,原地黯然搖頭。
也不知她嘀嘀咕咕說些什么,陸北就聽到了‘心中無女人’之類的字眼。
嘖,還是個情種。
可惜近視眼,把太傅當成了寶貝。
陸北揮手招來秘籍,指尖輕觸,個人面板響起提示音:
試個屁!
陸北心頭冷哼,性轉什么的都是邪道,休想騙他女裝,上一次是意外,以后不會再有了。
小陸北連連點頭,堅決擁護大哥。
素色為白色,化翼為鸞鳥之中的白色,參考步子師提供的情報,陸北判定戾鸞宮傳承五種功法,向慕青拿出來的,只是其中一種。
向慕青是否有第二種、第三種,陸北暫不關心,確認功法無誤,飛快翻看起來。
對照大荒衍妖秘錄,兩者所求大抵相似,都因人身求長生后勁不足,另辟蹊徑煉制一道妖身。
區別是,戾鸞宮的功法綁定了五色鸞鳥,大荒衍妖秘錄沒那么多限制,蠃鱗毛羽昆,不管你是天上飛的,還是水里游的,只要不是車轱轆,都行。
深入到本質,另有絕對性的區別。
大荒衍妖秘錄的核心是衍妖塔,持有此寶,元神可在本體和第二化身之間相互轉換,甚至可以完全舍棄本體,以衍化的第二化身追求長生之道。
素色一氣化翼圖走得另一種路子,一氣觀想,化白色鸞鳥法相,最后破妄凝實,無中生有煉制化身。
至于為什么一定是鸞鳥,而不是其他鳥,觀想又借何物觀想,功法中并未提及。
想來,謎底都在戾鸞宮。
“你看完了沒有!!”
向慕青催促一聲,煎熬度日如年,眼睛一閉就過去的事,這狗哈哧哈哧吐著個舌頭,愣是半天不下嘴。
“催什么,我都不急。”
陸北搓搓手,周邊陰陽兩色散去,帶著向慕青遁地來到一處荒郊野嶺。
向慕青摔落在地,察覺周邊再無限制,微瞇雙目壓住眼中精光,小心翼翼運轉起了功法。
這狗,當真狂妄至極!
她不是蠢貨,功法運轉了一會兒便察覺到了不對,驚疑不定看著陸北,低聲道:“什么意思,你到底想做什么?”
“什么什么意思,本宗主都不知道你什么意思?”
“雙修呢,不修了?”
“麻煩要點臉,就你這種貨色,倒貼本宗主都不要,還雙修,美不死你。”
陸北搖頭不止,嘲諷向慕青癡心妄想:“再說一遍,做人要現實,別成天做一些不切實際的夢,本宗主永遠是你得不到的男人。”
向慕青雙目噴火,咬牙道:“所以,太傅和朱修石不在你手里。”
“廢話,本宗主素有謙謙君子之名,忠君愛國之心,武周上下皆知,從不敢沖撞太傅和帝胄,嚇唬你一下而已,豈會真做腌臜惡臭之事。”陸北甩袖,穩了穩岌岌可危的人設。
“你……騙我功法?”
向慕青更怒,說好了雙修,事到臨頭不修了,這不是拿人尋開……
這不是重點,沒有更好,她也不稀罕,關鍵是陸北以卑劣手段騙走了戾鸞宮修行法門,必須想辦法追回來。
你說開天窗,他堅決不依,但你要拆屋頂,他就允許你開天窗了。
向慕青就是這樣,身陷囹圄,自知爐鼎悲劇難逃,舍身喂狗犧牲自己,不在乎山門功法泄露。
現在重獲自由,天窗怎么看怎么不順眼。
陸北也不廢話,揮手將厚厚一沓功法推向向慕青:“如數奉還,向仙子點點,保證一張紙不少。”
向慕青點了,的確一張不少,原地銷毀后咬牙切齒:“你都記在腦子里了,是也不是?”
“有沒有可能,本宗主的資質沒有外界傳的那么玄乎,沒記住?”
可惡的臭男人!
向慕青大怒,一步踏出,素白五指揚起,直拍陸北胸口而去。
陸北收拳,抹去拳鋒血漬,琢磨著‘畫眉’的技能過于離譜,不知向慕青是給自己畫,還是給別人畫。
向慕青捂著鼻子蹲在一旁,指縫汩汩冒血,怒目圓睜往陸北身上戳刀子。
如果眼神能殺人,她肯定沒法破防。
陸北臉皮厚,視殺氣騰騰的眼神為敗犬哀鳴,晃著拳頭洋洋得意,順便挖坑給那個誰找點麻煩:“慶幸吧,要不是太傅開口求饒,本宗主已經將你打殺了,趕緊滾,別辜負太傅一番好意。”
太傅她……
她心里有我!
為了我,她不惜屈尊和魔頭做了交易。
向慕青心弦一顫,暗道美人恩重不可負,關心則亂,皺眉道:“太傅許諾了什么,你才愿意答應放我一條生路?”
“不清楚,雙修之后,她一句話沒說,扶著墻就走了。”陸北聳聳肩。
“胡說八道,癡心妄想,背后損人,道德敗壞。”向慕青放肆嘲諷,這種臭男人,太傅走火入魔了才會想不開。
“別這么說,以后你肯定也會在背后損我,沒必要和自己置氣。”
“別得意太早,戾鸞宮的功法我一定會追回來……”
“桀桀桀,嚇唬誰呢!”
陸北爽朗大笑插嘴:“向仙子,你也不想自己泄露山門功法的事,被同門知道吧?”
“還愣著干什么,再不走,本宗主再抓你一回,太傅又該自薦枕席了。”
“你,你等著。”
向慕青氣到跺腳,花枝亂顫沉入地下,臨了只剩半個腦袋,還不忘颼颼對著陸北扔刀子。
陸北踏步上前,狠狠踏了下地,嚇得向慕青嗖一下消失不見。
確定大荒衍妖秘錄和戾鸞宮沒有關系,自己也無上百仙子般的師姐,陸北暗暗松了口氣,既慶幸又慶幸。
慶幸大荒衍妖秘錄沒有貶值,還是那么逼格滿滿,慶幸沒有狼多肉少的場面,自己不會被上百仙子師姐瓜分。
這劇情他見過,山門上下全是女修,從云鬢楚腰的宮主,到青衫白裙的小師妹,向來對男子不假辭色,直到小嘴抹了蜜的小師弟橫空出世。
青乾之事已了,陸北不想再留,尋思著和朱修石告別,就返回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作威作福。
正想著,突然發現身邊少了點什么。
“咦,本宗主從不離身的掛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