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暨很慌,滿胡思都是腦子亂想,出門再回家,局勢崩到觸目驚心,他在夢里都不敢這么想。
平心而論,以孔暨的神通和能耐,陸北能做到的,他都能做到。
除了柳咸的星斗陣法要費上不少手段,會暴露不死之身的神器,打起來沒有星主那般輕松,結果都是一樣的。
但孔暨從未這么想過,也不會付諸于實際。
沒必要,他瘋了才會把自己綁在火刑架上,為了蠱凋一族沖鋒陷陣,把相柳一族往死里得罪。
以前有妖皇圖的時候,他不會,現在沒了妖皇圖,更加不會。
他的計劃是坐等現任妖皇退位,八王為爭奪新任妖皇爆發內亂,待價而沽,給自己選一個實力出眾的新大哥。
什么,取代一位王族,把孔雀一族頂上去?
他倒是想,可萬妖國一共就倆孔雀,往好聽了說是孔雀一族,往現實了說,是孔雀父子。
出來混是講勢力的,孔暨能夠達到最大的成就,是控制八王中的一個,推出傀儡妖皇,做萬妖國幕后的主人。
這才是他的最終野望,在此之前,他不會站在臺前攪動風云變幻。
“究竟是誰……”
一路疾馳,直接跳過蠱凋一族的使者隊伍。
孔暨心里明白,這個鍋他背定了,不論假扮他的妖王是何方神圣,一帝八王都認為是孔雀妖王干的。
洗不白,單是相柳一族就不同意。
蠱凋一族也不會同意。
為今之計,只能將錯就錯,以最快的速度將假孔雀打殺,他入主蓋遠城,接過這滔天名聲,將渾水攪成稀泥,加速萬妖國的內亂,使其提前到來。
屆時待價而沽,謀求一位新大哥,運氣好的話,他雖成不了妖皇,卻可以成就一代權傾朝野的妖相。
再之后……
以后的事以后再說,先把蓋遠城的屁股擦干凈。
數百年大計一朝崩盤,孔暨殺心大起,暗暗發誓,不管神秘人是誰,都要對方魂飛魄散。
還有……
孔暨心頭泛著苦澀,希望夫人沒看出神秘人是假貨,這一茬過了就過了,他會將秘密藏于心底,永遠不會說出來。
蠱凋一族的使者隊伍大張旗鼓,一路上熱熱鬧鬧,孔暨不用,以他的神速,胡思亂想剛到一半,蓋遠城便近在眼前。
孔暨收斂氣息,扮作一雜毛鳥妖,城中先是打探了一下情報。
不打聽還好,一打聽,想死的心都有了。
據鴻鵠王府流出的消息,孔雀妖王和夫人恩愛纏綿,是個忠貞不二的情種,羽毛華麗、能打不講理,全身上下都是優點,不知羨煞了多少妖女,做夢都想變成第二個翁翀。
“天殺的狗東西,你死定了!”
孔暨雙目赤紅,緩了好幾口氣才冷靜下來,他一步踏出,無聲無息進入鴻鵠王府。
他和雁岫很熟,此前被逆蛋追得東躲xz,好幾次藏在鴻鵠王府化險為夷,對王府布局諳熟于心,幾步路便來到了后院重地。
據情報,孔雀妖王每晚出沒此地,時常日上三竿才離開。
孔暨心頭滴血,沒錯,他來此地是為了確認夫人的安全,要求不高,一家三口幸福美滿,沒必要多出來一個。
孔暨隱匿身形入得后院,見得一靚麗宮裝身影,身姿婀娜,體態優雅,面上羽毛異常華美。
如果只是這樣,那還好說,偏偏這位羽族小美人雙目憂郁,噙著數不清的委屈,直讓孔暨我見猶憐。
眼熟,非常眼熟。
他發誓,他一定在哪見過這位小姐。
后院重地,孔暨不敢散發神念感知,也不敢動用神目,就這么定定看著對方,試圖從眉角找出似曾相識的來源。
越看越順眼,越看越想看,尤其是心頭的季動,說不清,道不明。那種不吐不快,偏偏又卡在喉嚨眼的憋屈,著實讓他無比焦心。
到底是誰,為何這般面善?
孔暨忍無可忍,雙眸跳動金焰,剎那間,整顆心都停了一下。
孔雀!
萬妖國不只兩條孔雀,眼前這位小姐……
等會兒!
孔暨恍然大悟,難怪神秘人假扮他的模樣,孔慈沒能識破真身,原來對方也是孔雀。
一雄一雌,雄的在大殿拿他的模樣作威作福,雌的正在眼前。
孔暨沉吟一番,打算報復回去,神秘人占他夫人便宜,他翻十倍百倍還回去,不過分吧?
不過分,且延續血脈的可能性很大,有搞頭,值得一試。
咦,這元神……
一盆涼水澆下,孔暨面無表情離開,鐵打的漢子,兩只腳都有些打晃。哪有什么別的孔雀,萬妖國一共就倆,一個是他,一個是他孵出來的蛋。
今天,生兒育女。
修仙界不缺陰陽變化的神通法寶,孔暨沒有多想,看他猙獰的五官可知,大起大落之下,心態多少有點崩。
可以理解,夫人、女兒被惡賊養在深閨,還每晚出沒此地,時常日上三竿才離開,換誰來了都得崩一會兒。
此時的孔暨頭重腳輕,踉踉蹌蹌朝大殿方向走去,來往的侍衛仆從路過身邊,近在眼前卻都無法看到他的蹤影。
他在思考一個令人頭大的問題,神秘人扮成他的模樣,這幾天禽獸不如,他接鍋之后,夫人翁翀還會正眼看他嗎,以后又該怎么面對孔慈?
太難了,孔暨恨不得一走了之,逃離萬妖國,去哪都行。
“喲,這是誰啊,怎么背影跟條狗一樣!”
身后傳來嘲諷,聲音和自己一般無二,孔暨身軀一振,勐然轉身望去,入眼,正是孔雀妖王夫婦。
陸北攬著翁翀腰肢,笑著抬手指了指:“夫人你看,竟有宵小之輩扮作本王模樣,來本王的地盤裝神弄鬼,你以后注意些,免得被這等無恥之徒騙了身子。”
說完,仰起頭爽朗大笑。
翁翀試了試掙脫腰間大手,沒能成功,拼命給自家夫君使眼色,讓其趕緊去后院,先把兒子接走。
不對,現在是女兒了。
孔暨面色陰沉,見到正主,他反倒冷靜了下來:“閣下何方神圣,本王自思沒得罪過你這樣的強者,為什么要栽贓嫁禍,還辱我妻兒?”
“孔雀妖王好大忘性,你還記得五百年前,那個和你有過一面之緣的小妖嗎?”
陸北不急著表露身份,冷笑道:“今日之果,昨日之因,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一切都是你自己作孽,要恨,就恨你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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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年前?!
孔暨緊皺眉頭,五百年太長,他哪里記得當時見過什么小妖,眸中金焰跳動,死死盯在陸北臉上。
看不破,如同在照鏡子,里面是他最丑陋的一面。
“父親……”
怯生生的呼喊傳來,孔暨余光掃過,見孔慈蹦蹦跳跳而來,想都沒想,傳音讓他走遠點。
對方已經有翁翀作為人質了,再添一個,他今天豈不是要束手就擒!
孔慈接到傳音,回了一個苦笑,在孔暨的目瞪口呆下,乖巧站在了仇敵身邊,賣萌道:“父親,這扁毛畜生是誰,為何變成你的模樣,是五行分身嗎?”
晴天霹靂!
親眼看到逆蛋認賊作父,孔暨臉色鐵青,一口郁氣難發,險些吐出血來。
“不值一哂的小毛賊,看他臉色幽綠,分明是身中劇毒,你父王我翻手便可鎮壓。”陸北拍了拍鳥頭,本來想摟腰的,過于不為人子,沒好意思上手。
他對著翁翀笑了笑,挑眉道:“夫人覺得呢,為夫要花幾招才能擒下這條假孔雀,三招,還是五招?”
翁翀低頭,支支吾吾。
“夫人,你這就很無趣了。”
陸北冷笑兩聲,攬在翁翀腰線的手勐地一緊,另一手變作利爪,抵上纖細脖頸:“小妖鳥,是你束手就擒,還是本王對夫人動粗,之后再慢慢調教你?”
孔暨藏于袖中的拳頭死死捏著,眸中金焰瘋狂跳動,腦海中飄過一連串警示名言,寧我負人,母人負我、大丈夫何患無妻、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陸北身邊,孔慈正打算向犬父透露實情,傳音告知一切都是玄武的報復,見孔暨猶猶豫豫,冷哼一聲,扭頭看向一旁。
娘親被抓,你居然還猶豫,你怎么不去死!
孔暨這邊,還在天人爭斗,半晌后頹然嘆氣:“放我夫人和孩兒離去,要殺要剮,本王悉聽尊便。”
“桀桀桀桀————”
陸北仰頭大笑:“小妖鳥,你性子卑劣,本王信不過你,況且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同樣也信不過本王,最后……這里哪有你的夫人和孩兒?”
孔暨幾乎氣炸,喉間低吼:“你究竟想怎樣?”
“不怎樣。”
陸北取出玄武鼎:“朱雀,好久不見,你應該還記得本座吧?”
“玄武……”
孔暨眼眸驟縮,是了,能以假亂真,騙過他神目神通的混賬,除了有天人合一的玄武,再沒了旁人。
他想明前因后果,當即眼皮一跳:“玄武,你果然是妖族!”
“事到如今,本座承認又有何妨。”
陸北扣著翁翀脖頸,眸中跳動金焰:“廢話不多說,萬妖國只能有兩只孔雀,朱雀,你自盡吧!”
“孔暨拜見大哥,愿為兄長一族鞍前馬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