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磚頭落地,就在剛剛打孔的地方不到二十米的距離。
眾人都忍不住詢問寧帆是不是要重新扔一次。
這么嚴謹的挖掘行為,就這么草率的用扔磚頭來做,合適么?
“寶友,你們不懂,這個叫拋磚引玉。”
“扔出去的是磚頭,吸引到的是西周的高古玉。”
眾人聽著話只覺得離譜。
頭一次聽說拋磚引玉還能這么解釋的。
可是看寧帆的樣子似乎說的和真的一樣,都有些傻眼。
“寧大師,您認真的么?”
“為什么不是真的?”
“方法離譜不代表我看的位置離譜吧?”
寧帆反問一句,直播間眾人說不出一句話來。
道理的確是這個道理,只是他們先入為主,沒有想到這一層。
寧帆也不和他們多說,拿起一根探鏟,沿著孔洞在地上橫豎劃動。
只幾下就出現一個四四方方的形狀。
“這是……”
直播間眾人看的不太清楚,現場人卻看得真切,這個好像有點眼熟!
“墓室形狀。”
寧帆鏟子尖落下,恰好落在甬道中間一點。
“雙甬道墓室的布局就是這樣,這里就是剛剛在甬道中間打的孔。”
“你們站在山上,看不透這座墓室的形狀自然很正常。”
“可是如果根據古代的葬制,很輕松就可以推算出雙甬道墓室的結構和布置來。”
“古人認為墓室是人死后活動的場所,所以根據生前的生活,身后也要有這些布置。”
“回廊、主客房、茶室、書房、各類用品陳列室,全部備齊全。”
“只不過在墓室中不是這個叫法。”
“甬道、主墓室、耳房、車馬、茶具、服裝、文檔庫……”
“在本世紀初期挖掘的海昏侯墓就完整的呈現了這些墓室結構,而再往上的王陵帝陵也基本是這個規制。”
“只不過在秦漢之前沒有典籍流傳,只有秦漢之后才有明確的根據身份來規定墓葬規格的文字。”
“公侯一百方步,一品九十方步,此后逐級遞減,到庶人方二十步。”
“這就是古代墓制的規定,從甬道厚度和朝向就可以確認墓室的情況了。”
眾人聽著話都只覺得厲害,唯獨城隍尋古哥默默開口。
“寧大師,我覺得有點問題吧?”
“這段文字脫胎于《周禮》,此后歷經數代,一直到明清還有記載。”
“文字的確沒有問題,可是這只是記錄周代之后的事情,沒有說明西周之前這幾代王陵也是如此吧?”
這問題出來,直播間眾人看著都愣住了。
居然有人能跟得上寧大師的話,而且還能說出疑點來,有點厲害啊!
城隍尋古哥看著滿屏幕震驚的表情繼續開口。
“寶友,你們要聽寧大師的話,多看看書,這些東西本來我也不知道的。”
“可是上次之后,我痛定思痛,仔細找了典籍研究,不僅學到了東西,還順便撿漏了幾個新的小玩意。”
“只能說,沒有寧大師這么實誠的人了!”
寧帆聽著話皺起眉頭。
“尋古寶友,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啊!”
“你要是有事情,等我看完這邊再說,現在沒時間和你貧。”
“至于你的問題,我給你答案。”
寧帆說完,補上兩個字。
“《春秋》。”
“懂了嗎?”
這……
寶友們聽著一頭霧水,什么春秋?這不是一本書的名字么,要么是一個朝代,這能懂什么?
寶友們沒聽到,王多魚卻恍然大悟。
“懂了!寧大師妙啊!”
“春秋是說春秋禮崩樂壞,而春秋之前都是延循周禮,所以,西周之前,也是如此!”
“我怎么就沒想到這一茬呢!”
“古人對于禮制的遵守簡直可以用苛刻來形容,就算是服飾、擺設一點錯了都不行,更不用說喪葬制度了。”
“既然周禮是這么記載的,春秋時候才說禮崩樂壞,甚至有了八佾舞于庭的典故。”
“那么周之前的禮制肯定時延續下來的,沒問題!”
王多魚洋洋灑灑一篇大論,寶友們都有些驚掉下巴。
“這……確定么?”
“為什么不確定?”
王多魚還沒說話,就聽到寧帆開口。
“挖開看看不就確定了。”
直播間內外所有人都一陣頭皮發麻。
果然不愧是寧大師,挖一座西周王陵就跟買菜一樣輕松。
邊上,寒鴉不知道在想什么,黃昊英和唐奇勝也不知道該說什么。
本能上他們是想相信寧帆的,可是距離大雨來臨還有不到三十五小時,這要是再出錯一次,后面再次轉移設備就有點緊張了。
可是看寧帆這么篤定,兩人還是看向寒鴉。
“挖!”
寒鴉看著寧帆也沒有了別的辦法。
而且別的事情她不清楚,只知道寧帆剛剛畫出來的墓室結構圖比她剛剛拿到的儀器探測過的還要精準。
這種情況,只能賭寧帆看準了。
“放心,不會有錯的。”
寧帆說一句,開始看黃昊英等人準備設備。
自己則是看二叔手勢,知道他有話和自己說,過去詢問什么情況。
“你二姑那邊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寧文浩眼神帶著些緊張。
“不知道。”
寧帆沉默片刻還是如實開口。
“那天去看了,觀山封家的人在那邊,拿出來了周天子的百龍青銅鼓底座,可能和周天子的寶藏有關系。”
“我沒說這些,之前還以為你們是一起的。”
“怎么?難道有問題。”
“有!”
寧文浩臉色微變,一臉遲疑,可是看寧帆的眼神還是壓低聲音。
“你二姑告訴我這個事情后我去查看水文,實際上進去看了一圈。”
“什么?”
“二叔你什么時候進的墓?”
難得寧帆陷入震驚。
自己在上面規劃墓室情況,沒想到自己這個二叔已經去墓里面溜達了一圈。
再想到剛剛見到他的樣子,低頭看去,沒有發現一點異常。
“墓土和膏泥早都處理掉了。”
“里面什么情況?”
寧帆好奇問著寧文浩。
雖然他能夠根據史料推測,可畢竟是推測,而且墓里面的東西他現在也看不到,只能先問問寧文浩。
“空的,盜洞走的水路進去的,就是我發現的那一條。”
“是觀山家的老手段,不過不是最近的事情,應該有幾十年了。”
“封家?”
寧帆眉頭微皺。
“應該就是他們家的先輩,不過里面沒有東西丟失,不知道是不是取了鼓座就出去,這事情先不要說出去,等下去看看。”
“我只是看了幾眼就出來了,先過去了。”
寧文浩說一句,拍拍肩膀走過去幫忙,留下寧帆繼續思考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