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耳室陷入安靜,所有人都不敢出大氣。
他們都想聽聽寒鴉和黃昊英的決定。
一面是周天子陵的安危,一面是珍貴文物在這里,這可真的是魚和熊掌。
真的很難抉擇了。
“搬運。”
“主墓室!”
黃昊英和寒鴉眉眼一對,得出了完全不同的結論。
“怎么回事?”
“寒隊,我還想問你怎么回事呢?”
黃昊英面色嚴肅起來。
“這里明明一眼就看得清,這九鼎之外,只有卜甲和小件的禮器,就算是搬運,也只需要一點時間。”
“如果不去主墓室,你怎么知道那邊會不會有更好的。”
“萬一主墓室那邊開門都困難呢?”
“回來不就是了?”
寒鴉眼神嚴肅,堅定搖頭。
“那如果暴雨提前到來,或者墓室因為主墓室那邊發生別的狀況怎么辦?”
“別忘記五十年前的事情!”
“必須先把這里的文物清除帶走,我以行動隊隊長身份,命令你!”
直播間眾人看著這表現都覺得場面太過好玩。
兩個考古工作組的隊長在這里居然因為要不要去主墓室,像小孩子一樣吵起架來。
還真是,意氣之爭啊!
“不只是意氣之爭。”
唐奇勝看到彈幕,耐心和寶友解釋道。
“他們討論的其實是考古中常見的一個情況。”
“如果接下來考古發掘可能出現意外,那么現場的負責人就要考慮清楚,到底是要繼續發掘,還是就此止損。”
“在夏國考古歷史上,曾經出現過最慘烈的事故,就是因為領隊不能及時決定導致的……”
“全員死亡。”
唐奇勝的話有幾分唏噓,眾人全部驚訝起來,他們完全沒有聽過這樣的事情。
只是這種事情,也不方便開口詢問。只能等待,看唐奇勝自己怎么說。
墓下黃昊英和寒鴉還在爭論。
唐奇勝悠悠開口。
“那是五十年前了,長江下游發現一座水下王陵。”
“初期勘探中發現墓葬屬于當時的百越國,在全國尚屬首例。”
“為了填補這一段歷史,當時的考古隊決定抽江挖掘。”
“在上游構筑堤壩,挖通分流渠泄洪,硬生生將墓葬所在的江域抽干,進行考古。”
“可萬萬沒想到,考古隊全員下墓之后突降暴雨。”
“堤壩只能阻攔半小時,如果不能撤離,堤壩摧毀后就沒有任何生還的機會。”
“所有人都知道撤離是第一要務可是為了帶出來更多文物,他們選擇去其它墓室進行考察。”
“不料堤壩比原計劃更早崩潰,文物雖然完全運出來,可是考古隊有五人永遠留在了墓室中。”
唐奇勝說完這些,眼神泛紅。
“周太王陵雖然不比那個水下墓室可是剛才的情況來看,只會更危險。”
眾人也終于明白他說的不只是意氣之爭是什么意思。
這明明是生死之爭了。
難怪寧帆一開始就限制人數,原來還有這么一層考慮。
“那唐老不能干預他們?”
“已經在墓室,按照慣例,只能由墓室內的人做決定。”
這……
眾人眼神閃爍,不知道怎么說好。
還在等待,墓室內的情況終于塵埃落定。
倒不是兩人已經有了結論,而是寧帆替他們開口。
“其實,可以分開行動的。”
“噗!”
寧帆這話說出來整個直播間的寶友都陷入震驚,分開行動,這可是太秀了!
要不是寧帆這么提議,他們都沒想過這還能這樣子的。
他們都被之前的想法給迷惑了,完全沒想到還可以分開行動。
誰說一起下墓就要一起行動?
寒鴉和黃昊英也停下爭執,好幾秒后,尷尬一笑。
“我跟寧大師去。”
“我收拾龜甲。”
寒鴉起身,黃昊英蹲下,兩人倒是達成了驚人的默契。
寧帆也無所謂,聳聳肩重新出去,沿著甬道前行。
潮濕的甬道,兩道光柱隨意掃過墻磚,青苔遮掩住上面的吉祥話。
寧帆停住腳步,伸手刮開一片青苔。
“這里有東西。”
觀眾們隔著視頻根本沒看到寧帆是怎么發現這里有異常,只看到寧帆伸手,寒鴉發出一聲驚呼。
“發現什么了嗎?”
“怎么了?”
“怎么回事啊?”
直播間彈幕全在焦急詢問,寧帆沒有說話,寒鴉的手電筒靜靜投在墻壁上。
“歲收無豐,錢少活重。”
寒鴉摸著磚上的紋路,緩緩讀出上面的文字。
這是什么意思?
直播間眾人看著這話完全摸不清頭腦了。
墓磚不是都是吉祥話么,這怎么還有這民生類的問題了。
寒鴉也不明白這是什么情況,看向寧帆想要求援。
“墓刻磚,還是比較稀少的工匠磚,不錯。”
寧帆開口,臉上浮現出一抹笑意。
看向屏幕解釋道。
“之前說過古代燒磚不易,而王宮貴胄不會自己燒磚,只會讓人來少。”
“而古代燒磚這種活不算徭役,只會被強行征招,甚至連費用都拿不到多少。”
“所以民眾心里苦悶有怨言也是正常的。”
“難免會在燒磚的時候在磚上刻畫下來自己的心里話。”
“就跟你們在教室里看到墻壁上寫著的上課很無聊、喜歡某某某一樣,都屬于發牢騷。”
“不過從這個磚上的刻文可以看出當是周太王這墓葬修的時候,天公不作美。”
“地里面的收成不好,周公給的錢還少,事情還多,難怪工匠有怨言了。”
直播間內,人們聽著話都忍不住想笑。
這何止是怨言啊!
身為一國君主,到了幾千年后居然被人抱怨成這樣子,這簡直是活生生在歷史上鞭尸了。
也幸虧有這塊磚,他們才能這么近距離的了解歷史。
知道周太王還有這么一面,居然會在收成不好的時候讓人民來挖墓,還給少錢。
寧帆看完這些,繼續順著甬道前行。
按著剛剛開耳室的方法繼續開啟了其它的墓室。
只是里面的文物沒有之前耳室的那么幸運,太過潮濕的環境,竹木布器具全部腐朽,還有一些僥幸完好的也全部霉變發黑,看不出以前的痕跡。
唯獨兵備庫中的一些金屬兵器還算相對完好,可是比起那幾尊大鼎來說也只能是勉強可看。
等到一圈走完,寒鴉的臉色完全鐵青。
她怎么也沒想到自己一行看過的第一個耳室居然就是最好的。
直播間眾人也覺得造化弄人。
早知道這樣,還不如老老實實清理第一個房間,都好過這樣瞎忙。
“寧大師,難道就這樣么?”
寒鴉忍不住問出來。
寧帆則是努努下巴,看向身旁。
“這不是還有一間沒有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