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到近衛家族后面側墻位置,寧帆輕車熟路爬上墻頭,招呼半兩金跟他進去。
“我們呢?”王多魚看著唐奇勝。
“放風。”寧帆說話功夫已經拉了半兩金上墻,翻身落下,才傳來新的招呼,“記得走遠點,別讓人看出來了。”
“太看不起人了!”王多魚憋著一口氣。
“那你也進去?”唐奇勝在一旁激他。
“我不去。”
“那你現在還說什么?”
“嘴炮,不行么!”王多魚還是憤恨,卻沒了聲音,轉頭盯著街口,“也沒說要是來人我們怎么通知他們啊?”
“有沒有一種可能,他們并不需要通知呢?”唐奇勝笑著看向王多魚:“做事情的人少一些,也是讓我們安全一些。”
王多魚默不作聲,半晌,開車去了最近的商場,剛停下,又嫌不夠,開出更遠。
“這下沒人能看到我們的動靜了。”
“寧大師,我們為什么要這么進來?”半兩金跟在寧帆身后打量著近衛文的宅院,手中掐算,“這地方風水還不錯。”
“前面有人牽制,我們在后面才能找到想要的東西。”
寧帆沒回頭,眺了幾眼,朝選好的方向繼續前進,半兩金能看出這里有風水,他也可以。
普通的東洋國民只能住一戶建,有錢人會購買鄉下的別墅,但近衛家族作為五攝家,硬生生在東京都擁有了近乎一條街區的住房。
整體格局像四合院,可細節多有不同。
前后有進,左右有跨,后面每進都有單獨的園林水榭景觀,更有竹林和東洋國特有的驚鹿和枯山水點綴。
庭院布置遠超秋漱鶴子的別院,在寧帆看來,甚至可以和一些國內的大家族媲美,起碼和王家的祖宅差不多。
寧帆帶著半兩金行走在步道連廊,忽然停住腳步躲在門后。
幾名近衛家族的傭人疾行過堂,小聲交談。
“快點,黑山執事召集所有人去前廳接待聽候命令,去晚了可是要挨罰的。”
“真不知道公主怎么會突然前來,家主不在,別觸了黑山君的霉頭。”
“昨天応接間更換出來的屏風,上面有血跡……”
“小聲,這件事情,再不要說了!給我記住了!你從來沒有見過那個屏風。”
兩人腳步遠去,寧帆才從門后走出,若有所思。
“這么看來,那個人是近衛家族的幕僚?”
半兩金也聽到聲音,微微皺眉:“跟著自己的幕僚都下得去手,近衛文不簡單。”
“這樣的表現才是正常的。”
半兩金滿臉震驚。
寧帆轉頭,微微一笑:“血檀香和縛龍術,這兩個手段刺激下的結果,伱忘了?”
“情緒躁狂!你是說他已經到了晚期?”
半兩金盯著屋后,使勁看了幾眼,搖搖頭:“我沒有檢測到任何不對勁的地方。”
“那你不覺得,這里的活物太少了點么?”
寧帆看向竹林一角,空空蕩蕩,連一只蟲鳥都沒有出現。
大縛龍陣殘缺版,脫胎于先秦煉氣方士所做,以地脈風水及鎮物作為陣眼布置,籠罩一片范圍,能夠提取所有活物生機,代價嚴重,離開此地會遭受強大反噬。
寧帆手腕的五行之寶散發著微弱光暈。
能夠做到無聲無息激發五行之寶的陣法,哪怕是殘缺版也不容小覷,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人能夠在這里布置下這樣的陣法。
“我們進去看看。”
寧帆拉住半兩金朝前走去。
半兩金一愣,低頭擋住俏紅的雙頰,不自主跟上去,眼角帶笑。
“近衛文還沒有回來?”
“家主還有些事情,鶴子公主的通知太急,家主還收到消息就立刻回來,很快就會回來了。”
応接間內,秋漱鶴子打量著黑山足平。
傳說近衛家族這么多年能夠穩扎穩打發展,靠的就是近衛文的決策和黑山足平的執行。
現在這番話說的滴水不漏,無論從禮節還是態度都找不到任何破綻。
“剛才怠慢本宮朋友的事情呢?”秋漱鶴子故意找事。
“黃桑,是下面人怠慢了,我替他們道歉,近衛家族丟失的禮節就由我來挽回。”
黑山足平轉向黃昊英,沒有半點猶豫,從腰側抽出小刀朝手指削去。
“慢著!”
黃昊英腳下發力,要撲上前阻攔。
黑山足平是近衛家族的大管家,不能在他們在的時候出事,否則這是大仇。
“停下。”
秋漱鶴子眼神冷厲,搶在黃昊英跳出前喊話。
黑山足平刀勢未盡,猛地挑起,刀鋒偏離手指,劃破空氣刮出凌厲刀風。
“好快的刀!”
黃昊英脫口而出,眉眼挑動暗暗防備起來。
“黑山足平學的不是東洋國的流派,而是你們夏國的武術,師承不詳,但據說是曾經開過武館的大師,他學了至少有九分功夫。”
秋漱鶴子早都調查過近衛家族的事情,此刻說出也毫不見外。
“沒想到,在下還能入了鶴子公主的眼,慚愧。”
黑山足平收刀,沒有半分慚愧的樣子。
“剛剛下刀那么狠,現在說這話,確實看不出慚愧的樣子。”黃昊英存心譏諷,言語毫不客氣。
黑山足平也不爭辯什么,抓起茶盞重新出刀,當著黃昊英的面再次變了方向。
刀風刮過,白瓷茶盞豎著均勻裂成兩半而刀身橫握看不出移動痕跡。
擦拭干凈刀身,黑山足平微微點頭:“別無長處,只有這一手刀術還算過的去,不知道黃桑有何指教?”
“足平,不得無禮。”
屋外響起腳步聲,近衛文帶著幾個幕僚出現,呵斥完黑山足平才看向秋漱鶴子和黃昊英。
“家中有事來遲了一些,還請兩位不要見怪。”
說話間,身子飄飄然,嘴角抽動一臉興奮。
“有問題。”秋漱鶴子壓低聲音沒有動作,安心等待近衛文后面的行動。
“人到了。”
黃昊英在兜中按動手機給寧帆發了消息。
近衛文看著他們微微一笑:“足平說兩位有要緊事情?不知道是什么?”
黃昊英和秋漱鶴子對視一眼,點點頭,按計劃進行。
后院,寧帆看到手上消息招呼半兩金直接前往后院主屋位置。
半兩金感受到風水還在流動,有些擔憂。
“會不會有陷阱?”
“不會。”
寧帆搖搖頭。
他看的出這個殘缺陣法現在完全是依靠最初的設置在運作。
有操縱者的陣法他都不怕,更別說現在這樣的殘缺版,徑直帶著半兩金前往陣眼位置。
“這是?近衛文的住所?”
站在屋子外面,半兩金有些失望。
近衛文身為近衛家族的族長,住的地方并不算富麗堂皇,甚至可以算是樸素。
里面甚至沒有多余的裝飾,只有一張木床用來休息,其它的東西都沒有。
可寧帆看出這里并不算簡單,屋子內里是近乎濃郁到化不開的氣息,樸素的外表只是為了防止有其他東西吸收這里面的氣息。
“想的還挺好的。”
寧帆笑了出來,和半兩金說明這的情況。
“還……還能這樣?”
半兩金面色一滯,仔細感受,也發現異常。
“神奇,在外面居然完全感受不到。”
“嗯?”
寧帆皺起眉頭。
半兩金也是玄門中人,能夠感受到外面的氣息流動,應該很容易感覺到內里的氣息才是。
可明明自己都感受到了,半兩金怎么會?
寧帆仔細看兩眼,發現問題。
他是看到系統提示,下意識認為這些氣息就是逸散出來的,可仔細感受,這些氣息分明是全部在向地下鉆去,進入房間只是個表象。
“我們進去看看。”
寧帆干脆推門進去。
伸手,接住頭頂墜落的木條,放在桌邊,又繞開地上的一條透明魚線,才是正式進入房子。
“這種手段現在還在用?太老了吧?沒有高科技嗎?”半兩金不理解。
“高科技他們可以用,別人也可以用,這里有信號屏蔽,所有的東西都傳不出去,就是為了防止黑客入侵的。”
“在這里。”
寧帆放回沒有信號的手機,走到屋子中間,檢查地上和故宮博物院的同款金磚。
“屋子里都是這些老東西,可惜還是有太多漏洞。”
寧帆在地面上敲打幾下。
一塊地磚下沉,露出向下的通道。
“這樣下去,不要緊嗎?”
半兩金話說出口,看到寧帆下去也不顧還沒聽到答案,快步跟上。
“下面安全。”
寧帆沒有感受到危險,而且按照常理分析,下面應該就是近衛文吸收這些氣息的地方。
他再怎么小心也不會想到有人會在他不知道的時候潛入這里,沒有什么防備也是正常的。
兩人一直走到最底層,深入了十幾米,溫度都下降了幾度才感覺到之前的氣息波動。
“好深啊!還沒到嗎?”半兩金輕聲感慨。
寧帆看她一眼,沒有多想,轉過身,半兩金臉上才露出抹奸計得逞的笑。
“寧大師,到底了吧?”
“砰!”
這次寧帆再想認為她是正經說話都難了,一記爆栗,敲得半兩金捂住腦袋,眼角霧蒙蒙的。
“寧大師你好兇啊!”
“這里別開玩笑。”
看寧帆認真,半兩金咬著唇低低應了聲,不再說話。
前方透出光亮,寧帆卻忽然停住腳步。
“有人。”
“怎么會?這里這么會有人的?”
半兩金臉色煞白,整個人貼著通道,大氣不敢出一口。
“龜息?”
寧帆聽了兩秒,有些古怪。
這種古老的呼吸法在夏國武術界算是常見,可普通人應該不會知道,東洋國忍者訓練中也有類似的手段,卻不是一個東西。
現在屋內傳來的動靜明顯是龜息術訓練到高深之后的手段。
“難道還是個自己人?”
寧帆走過拱門,看到大廳內放置著兩張蒲團。
一黑一白,恰好坐落在太極陰陽魚的兩只魚眼上面。
其中一只蒲團上盤坐個道服老者,背對兩人看不出年齡,只能看到須發極其緩慢飄動,宛如泥塑。
“好深的功夫!”
半兩金也認出這老者的龜息功,一側頭:“夏國人?”
“是。”
寧帆點頭。
龜息功向來沒有亂傳的,眼前這人用的是正經的道家法子,不像是外面能學到的,也和神道教那些不一樣。
“我們要怎么……”
半兩金話沒說完,寧帆已經上手。
不知道從哪里摸出來一根布條,直接把老者捆了起來,一指點在眉間位置。
“噗!”
老者睜眼,面色赤紅冒出一句極其正宗的夏國國罵。
寧帆和半兩金面色古怪。
“居然還真是個叛徒?”
“你們是什么人,敢來這里鬧事!”
寧帆用的捆縛方式是專門用來殺年豬的,越掙扎越緊,老者掙扎不開,咣一聲倒地大喊。
“救命啊,殺人了……殺人了!”
明晃晃一道刀光架在他脖子上,寧帆低頭:“還喊么?”
老者聲音戛然而止,捏住嗓子,憋著口氣,只有喘氣聲呼哧呼哧響著。
“這就對了,說說吧。”
對這種人沒什么好說的,寧帆直接以理服人。
老者說的很干脆,祖上是當年跟著徐福來這里的方士一脈,偷偷隱藏了身份躲避過坑殺,來這里后輔佐徐福,連徐福墓葬都是他們幫忙設計和負責修建的。
“這個陣法是怎么回事?”
“也是我們祖上留下的東西,只不過在……”
“徐福墓里面?”寧帆斬釘截鐵。
“你怎么會知道?”老者完全愣住,半晌,瞪圓雙眼,“不對,你在詐我!”
“還行,不算很笨。”寧帆笑容變淡:“你們什么時候開始做這件事情的?”
“二十年前,他們發現了一批實驗數據,說發現了一些病變的人體組織歷經三百多年還保留有活性,開始研究。”
老者沒有半點猶豫,全部交代。
“后來他們發現這些人體組織都是來源于徐福墓附近的居民,進一步研究才找到這個陣法,不過由于是從徐福墓拆下來的,所以陣法效果大不如前。”
“近衛家族得到這些東西后還和國內的人交流過,獲得了一些新的資料。”
老者又補充一句。
寧帆若有所思。
徐福墓,國內人交流,這些信息放在一起,似乎已經足夠知道這些事情的聯系了,可看老者的樣子,明顯還藏著事。
“還有什么?”
寧帆眼神冷厲。
“還有……還有……”老者忽然大笑,面色猙獰,“你回頭看看就知道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