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下手為強!”
近衛文沒有絲毫顧忌舊主的意思,說出一串安排。
“先離間東九名宿和其他攝家,讓他們互相猜忌,再收了各個攝家的東西充實自己,在東九和攝家間制造恐慌情緒……”
秋漱鶴子越聽臉色越黑:“這些是不是原本都是用在本宮和九條家身上的手段?”
“鶴子殿下,話非要說的這么明白嗎?”近衛文收起折扇,微微頷首:“起碼現在這些方法都會用在別人身上。”
“卑鄙!”
“多謝夸獎。”近衛文得意淺笑:“這的確是一個合格的政客應該具備的素質。”
秋漱鶴子深吸一口氣:“東九名宿給了你什么條件。”
“近衛家成為二攝家的待遇,東洋國文物事業總負責人職位還有王室珍藏的大供奉職位。”近衛文擺擺手:“主要就是這三點了,其它零散的也不用多說。”
秋漱鶴子冷哼一聲:“還真是大手筆。”
屋內幾人都知道這個崗位的重要,黃昊英的能力剛才都不敢答應,東九名宿卻交給近衛文,意圖很明顯了。
寧帆微微皺眉。
剛才近衛文說話的時候,到最后才放松,明顯是看到他們都沒有詢問這個安排的意思才松口氣。
要掩飾的內容,很明顯了。
秋漱鶴子不疑有他:“那就……”
“重新改改吧。”寧帆打斷秋漱鶴子:“近衛家族連東洋國鎮國三神器都沒有能力修復,負責全國文物不合適,改成圖書文化方向吧。”
寧帆目光銳利,看向近衛文。
“沒有記錯的話,近衛家似乎最早就是書禮傳家,書法家和禮學家很多,也算是繼承家傳。”
“是的,寧桑。”近衛文低下頭,藏匿眼中的陰冷目光。
“我看到了。”
寧帆給自己倒上茶,不以為然。
屋內頓時安靜得可怕。
黃昊英知道寧帆說的意思,默默捏緊拳頭做好準備,只等近衛文摔杯或者暴起就上前阻攔。
“寧桑,是我沒有克制住情緒,見丑了。”
近衛文躬身,再抬頭已經帶上標準的致歉表情,果斷認錯。
“家族在這個位置已經做了許多年,驟然離開總有一些不舍和意外,不過既然是殿下的要求,我愿意……”
“很好,那就期待近衛氏的表現了。”
寧帆示意秋漱鶴子放下東西,帶著眾人離開。
“我們就這樣走了,不用擔心什么嗎?”黃昊英不太確定,回頭查看。
近衛文還在門口恭送,其他傭人也站立兩邊,挑不出任何禮節問題。
“不用。”
寧帆上車,靠在椅背上休息,這一趟最累的其實是他。
半兩金早都帶著東西回去,他也是換了一身衣服才回來找近衛文。
“真麻煩!”
寧帆低聲抱怨,身后幾人面面相覷不知道說什么。
倒是秋漱鶴子神色一凜,在車內躬身:“對不起,寧桑,是我的問題?”
“和你沒關系……你先回去吧。”寧帆揮揮手。
秋漱鶴子張嘴似乎要說什么,最后還是沒有說,留下王室專用的豐田世紀給寧帆代步,點頭告辭。
“寧大師,她要和伱說什么?”黃昊英八卦道。
“我要是你,就更想知道半兩金現在去了什么地方。”
“她?對,她去哪了?”
寧帆微微搖頭,有些無奈:“回去再說。”
“寧大師,東西我已經放好了。”
別院內除了寧帆一行沒有第六人存在,半兩金小聲說完,坐在邊上。
“有好東西?”王多魚興奮起來:“寧大師,這個可一定得給唐老還有我看看,我們這次放風可是特別辛苦認真……”
“在711放風也辛苦?”寧帆看著桌面上擺放的各種吃喝打斷道:“還是說,挑選物品很認真?”
“都辛苦!寧大師最辛苦了。”王多魚厚臉皮蹭過去,一個勁哀求。
“給他們看看吧。”
“哇!”
“真是一把好刀!”
片刻后,看到千鳥長刀的眾人發出驚嘆。
刀身泛著紫光,在光線照耀下還有雷霆一樣的紋路散開,轉動刀身,刃口部分反射閃電般灼目的光芒,這柄曾經的神器在燈光下才展現出與眾不同的美感。
“測試過威力么?”
“這刀是不是價值連城?”
眾人關心的問題不一樣,答案也不同。
“很強,是。”
回答完問題,寧帆敲敲桌面:“現在該討論下后面的安排了。”
近衛文的倒戈格外的不可思議,甚至原本用來對付秋漱鶴子的手段全部轉移到了東九名宿身上。
答應修復三神器的事情更是不太正常,這種時候,明眼人都不會觸碰這個東西,近衛文絕對不是蠢貨。
“王室、五攝家……近衛文到底在搞什么?”唐奇勝和黃昊英對視一眼,彼此的臉上都有不解。
王多魚滿不在乎:“不管他們有什么想法,只要我們一力降十會就不會有事的。”
半兩金排出三枚銅錢:“需要我算一卦嗎?”
“不用。”
寧帆搖搖頭,說出下午在密室中看到和遇到的情況。
除了半兩金這個親歷者,其他人全部愣住。
“牛逼啊!”王多魚一拍大腿跳起來:“寧大師,你知道么?這要不是你說的,我都以為這是編的。”
說完,看周圍人表情古怪,訕笑兩下:“不過在寧大師身上,怎么樣都是正常的了!牛逼!以后能教我兩手么?”
唐奇勝和黃昊英咂咂舌,佩服的厲害卻沒有說什么。
文人體系,聽聽過過癮就行了,他們是沒有這個想法的。
“這東西?”
“別想,這要拿回去的。”
王多魚眼熱千鳥,還想問問能不能收藏,寧帆早看出他的打算,一口回絕。
“那……再搞兩把唐刀回去怎么樣?”
王多魚算盤打好,努努嘴:“上次弄回去那批東西里面不是只有王室的唐刀么?還有兩三把在別的地方的,這次能不能弄回去?”
“怎么弄?”
“就跟之前去鷹司浩二那邊一樣,現在這樣肯定行。”
王多魚伸出三根手指,示意他們手中有秋漱鶴子、九條家、近衛家三條線。
“好。”寧帆點頭。
“寧大師您這么說那就不對……不對?您答應了?”
王多魚愣了下,他準備的勸說的臺詞居然一句都沒用上。
“嗯,你說的挺好,你去拿過來就好,拿這個過去。”
寧帆拋過去兩個東西,一印一徽。
“鷹司浩二、秋漱宮。”
王多魚念出上面的文字,臉色發苦,好半天,抿著唇:“這事情我不行啊!”
“你能行。”
“我真不行。”
寧帆看他一眼,嘆口氣:“行吧,傳下去,他說自己不行。”
“別!我行!”
聽到這句,剛剛還沒反應過來情況的王多魚瞬間清醒,連連叫著攔下來。
“不就是唐刀么!我明天就去走一圈!五攝家還有寺廟神社神道教全部都不放過。不說了,我去準備準備。”
王多魚拿著令牌就走。
“寧大師,他一個人不行吧?”
唐奇勝面帶愁緒,不太認可這個決定。
“唐老你陪他過去。”寧帆笑著看過去:“如果有別的好東西,你唱個紅臉。”
“明白了!”
唐奇勝愁緒不在,微微頷首。
“那我們,還要做什么?總不能在這里干等著吧?”黃昊英和半兩金疑惑看著寧帆。
王室變換繼承人,五攝家動蕩,恰好之前東洋國歸還近九成夏國文物。
這些事情同時發生,整個東洋國都在波動,正是做事情的好時機。
唐奇勝和王多魚去收文物,他們呢?
“你們,跟我去找一個人。”
“誰?”
“近衛文。”寧帆神色平靜。
今天在近衛家族,他問了一些問題,近衛文也給了回答,但他對回答不滿意,而近衛文也不想再回答。
可能是下午人太多,也太雜,所以近衛文不好意思說。
他是個講道理的人,于是他打算用自己的方法再去問一遍。
“我們一起去。”
黃昊英和半兩金起身。
近衛氏后宅。
近衛文突然噴出一口血,面若金紙,肉眼可見的蒼老了幾歲。
費力撥動地面的機關,卻沒有收到任何響應。
“找死!全都在找死!廢物!”
近衛文怒罵一通,卻顧不得再去細究,摸出懷里瓷瓶,倒出四五枚藥在掌中。
也不數清楚就囫圇咽下,癱在地上閉目養神。
好半晌,睜開眼,第一時間看向鏡子。
光潔的鏡面中除了身上狩衣略有褶皺外,只有一個翩翩少年的人影。
“該死的陣法!”
近衛文盯著原本應該出現通道的地方咒罵起來。
這個機關原本是設計了給徐道士布置陣法用的,考慮到隱蔽和防打擾的其概況,在內部可以完全封閉。
原本是為了阻擋外人的設置此刻卻成為攔住近衛文的門檻。
“一個不成熟的陣法,浪費了這么久,還敢對我封閉!死!都要死!”
近衛文的眼神通紅,逐漸狂躁。
他叫罵著,卻沒有注意到原本應該向屋內涌入的氣體現在全部向外逸散。
轉頭。
近衛文愣在原地,尖叫一聲,捂住臉不敢置信。
鏡面上,他的額頭再生出一層皺紋。
“該死!這么這么快?怎么會這么快……一定是出問題了,給我打開!打開!”
近衛文砸著地板,渾身顫抖著吞下新的藥。
可不過十分鐘,這枚藥的效果繼續消失,額頭的皺紋再次出現。
“不!這不可能!”
近衛文驚恐地看著鏡子內逐漸蒼老的畫面。
“假的,一定是假的,是幻像!是……”
近衛文愣住。
鏡子中,他蒼老的面孔邊上,出現了三道人影。
“好巧,你也在這里?”
寧帆笑著抓住他的腦袋,一把擰到自己面前。
近衛文俊秀的面容在轉動間開始松垮,皺紋遍布、眼角耷拉,灰白的頭發稀疏著披散下來,牙床縮回,森白的牙齒搖搖欲墜,唯獨眼神還透著幾分狠厲。
“我的!都是我的!我不會死!你們都要死!”
“這些都是假的!”
“假的!”
“全都是!”
近衛文抱著鏡子狠狠摔下!
“啪!”
干脆利落的一記耳光,近衛文臉上腫了一片。
“鬼叫什么?”
黃昊英甩甩手,一臉興奮:“打五攝家的臉,感覺確實不一樣。”
近衛文呆滯原地,好一會摸著臉回過神:“你們……是你們干的,是不是?”
“不是。”寧帆搖搖頭:“是我一個人干的。”
說完,咂咂舌。
“你的人下手停臟,應該是和你學的。”
“我的人?”
近衛文渾噩幾秒,反應過來,爆喝一聲:“他們怎么樣了?”
“下輩子,你可以好好教他們做人。”
“惡魔!你真是一個惡魔!”
近衛文看著寧帆的微笑渾身戰栗,手指發顫。
“如果能對你這樣的人做一個惡魔,那真是我的榮幸。”
寧帆平靜開口,不等近衛文反應過來,取走他手中的藥瓶。
“現在我來問你來回答,明白嗎?”
命根子在寧帆手中,近衛文沒有任何選擇,根本沒有之前見面時的意氣風發。
整體表現也讓寧帆滿意,用四個字來形容就是,全說完了。
比密室中兩個人交代的更加清楚,甚至連布置陣法用的東西來歷都交代的清清楚楚。
只是中間有些內容讓黃昊英和半兩金都生出殺心。
如果不是為了知道還有什么信息,寧帆甚至懷疑他們已經能凌遲了近衛文,現在嘛,雖然沒有直接上,但是也差不了太多。
考慮到兩天后還需要他活著出席三神器的修復儀式,他們下手沒有對著臉上招呼,可身上的傷痕卻少不了。
近衛文蒼老的面容也沒有喚起同情,反而加重了他們的仇恨。
“讓你吃人!讓你返老還童!讓你長生……”
一連串的謾罵和詛咒拳頭一樣砸下,物理意義上的砸下,半兩金覺得力氣太小直接腳踢。
足足十幾分鐘,寧帆才看著奄奄一息不成人形的狩衣開口。
“停手吧,再打下去,真要變成壽衣了。”
兩人這才停下手,卻還不忘狠狠啐一口唾沫。
“敗類!”
“人渣!”
“別侮辱人渣,他根本就不算人。”
“也是。”
寧帆遞過藥瓶:“這里的藥物足夠堅持到三天后,后續的藥物看你的表現。”
“我……我知道!我一定會做好的,寧桑您放心!”
近衛文撲上去摸出藥丸一口吞下,無比諂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