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其實遠方發生了很多事，只是陸令不知道。
這次濱城港之行，總覺得亂亂的。
好像干了什么事，又好像沒干。
總結一下這次過來干了什么事。
這次來之前，是因為從鐵山市那邊得到了線報，這邊有毐品交易。
來了以后，毐品交易一直沒有發現，而寇羽揚那邊時機成熟，主動在網絡上半公開了自己的大概位置，吸引了偵探社的人過來。與此同時，執劍者也過來了，與陸令見了兩次面，消失不見。執劍者的父親還在這邊，目前應該是為女兒做一件事，具體是啥，不詳。
燕雨等人因為派出所太閑，主動去了海關那邊，目前查了一起走私案，還在進一步核查。
在這個期間，港口還發生了三件事。
第一是游少華等人這次過來，抓毐販，并且最終對戰了一次，目前算是告一段落。
第二是趙逸帆等人過來抓走私成品油的案子，目前被陸令發現一條線索，進而抓了一條船，現在正在辦殺人案。
第三就是無頭男尸案，這屬于突發類案件，目前連身份都不知道，考慮是偵探社的雇傭者。
這么多事，一般人都會覺得混亂，之前的陸令更是如此。只不過，現在他沒了這種苦惱，這六七件事，捋一捋并不復雜。他第一次，把所有的案子案卷都拿過來，慢慢地看了起來。
先說燕雨那邊查獲的走私案。
陸令之前一直對此事避而不看，他覺得有燕雨在就不用管，現在看了看案卷，才發現這個案子挺有意思。
這是一起人發走私案，就是人的頭發。
去年三四月份，南疆省海關曾經破過一起涉案金額超過10億元的人發走私案，有11個犯罪團伙參與此案，前后長達四年，共走私了1200噸人發。（注，真實案件）
這次發生在濱城的走私案件數量沒有那么大，只有200多公斤。根據走私者自己透露，這種30厘米左右的頭發，在國外一公斤200多元，在國內差不多要1000元，走私利潤非常可觀。
按理說，這種案子也不至于多么關注，但是燕雨敏銳地發現，參與走私的人是沈州的人，并不是專門走私頭發的，從這倆人的聊天記錄里，還發現了走私一些化工物品的痕跡。當然，這沒有審出來，具體是哪些化工品也不清楚，目前懷疑可能是化妝品原液或者易制毒化學品。
目前，燕雨通過抓到的幾個人，已經追到了一些額外的線索。這些人肯定還有同伙。
陸令仔細地看了看燕雨那邊的訊問錄像。
燕雨和劉儷文兩人的訊問，顯然配合的不夠好，很多關鍵問題都問不出來。陸令看著錄像里的嫌疑人，他從錄像里都看出來很多問題，可惜，現場的燕雨和劉儷文看不出來。
燕雨問的問題非常多、非常全面，陸令看著錄像，大概分析出三個問題。
第一，這些人確實有同伙，而且走私的時間比較長。他們走私的東西比較雜，渠道很廣，基本上搞到東西過來都能有渠道消化掉。
第二，這些人絕對走私過違禁品，這一次被抓實屬運氣好，只是走私了一些頭發。這些人大部分沒有不服氣或者難過，有的甚至覺得劫后余生。
第三，其中有一個走私者，他一定是曾經吸食過一些東西，雖然毒檢正常，但陸令看出來這個人有問題。
這很不簡單。陸令知道，這種人的毒檢不光是尿檢，毛發也要檢測，足足可以追溯半年。這種情況都正常，那意味著這個人戒掉了。
能戒掉的人，絕不是普通人。
看完這些錄像又是深夜，陸令給燕雨發了個信息，講了一下這個情況。
“你居然把我這里的案卷看完了？”燕雨覺得不可思議，這可不是陸令的辦事風格。
“閑的沒事就看了。”
“我才不信你...”燕雨發了幾個點，然后仔細地琢磨陸令說的話。
過了一分鐘，燕雨翻找了一下這邊的資料，給陸令打了電話過去。
“我查的這個案子，搞不好就是我們這次過來的目的。”燕雨道。
“不是這么簡單，”陸令道，“搞不好，我們目前查的所有案子，都是一回事。”
“什么？”燕雨不是很懂陸令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這些案子，都有關聯。目前和毐品相關的案子，這算是有三起，你那邊一起，我們的線索算一起，然后游隊那邊一起。游隊那邊是遼東市的案子，涉及了茶城和KTV的線。除了毐品相關案件，還有趙逸帆的走私案。他們的走私成品油案件，已經持續了幾個月。再有的案子，就是寇羽揚相關，也就是和偵探社沾邊的，包括命案。”陸令的說話聲音不大，但是燕雨肯定聽得清。
宿舍里，葉文興和青山已經睡著了，寇羽揚都睡了，陸令小聲點沒什么事。
“即便做了總結，那不也是三件事嗎？”燕雨有些不解。
“濱城港，你肯定沒有我熟悉，我這些天，開著電瓶車走了無數趟。這個港口其實很寧靜，而且港區派出所的案子非常少，我不相信會同時出這么多勢力。”陸令道。
“這種事可不是你感覺如何就如何，畢竟這是東三省第一大港口。”
“是，其實也就是遼省第一大港，畢竟那兩個省沒有港口。遼省目前的勢力，有一種整合的趨勢，這是我的一種直覺，畢竟，好幾個地市的案子，都能串在一起。”
“即便如此，你說的偵探社，又怎么能和這些案子結合呢？難不成，這里也有觀眾？走私案有啥可看的。”燕雨反駁道。
“你要知道，偵探社今天撤了。”
“晚上你不是和我共享這個事了嗎？”燕雨有些不解。
“是，我覺得，他們是真的撤了。寇羽揚用蔣潤的號，查了很多東西，發現現在的偵探社，有點一蹶不振的感覺。”
“你的意思是，偵探社也參與了走私，為了牟利嗎？他們現在也缺錢了嗎？”
“需要查。”
“好吧，需要我做什么？”
“申請出來吧，你那邊的案子，我們在外面也能繼續查。不要在那里繼續待著了，那不是風暴的中心。”陸令道。
“好。”燕雨答應道。
“早點休息。”
“晚安。”
燕雨掛了電話，整個人還有點愣。
到底誰是隊長啊？
誒誒誒？
其實，燕雨一直都明白，陸令不是沒有能力。有的時候，陸令的能力真的超級強，但是陸令他懶，尤其是懶得管理，懶得下決策。今天陸令突然主動了一把，她還覺得...
蠻好的！
很多女強人，之所以成為女強人，就是因為沒有遇到一個能讓她心服口服的男人，工作中依然如此。有的女人非常優秀，在隊伍中簡直是一枝獨秀的存在，這種情況下，她不可能放權。
當然，也有的人獨斷專行，遇到更強的人就會打壓，或者開除出自己的團隊。這種人咱們不過多評價，只是，燕雨絕對不是這樣的人，她希望自己的隊伍，每一個人都比她強。
陸令躺下休息，他總覺得，自己一定是忘了一件事。
這幾天，各種各樣的小事挺多，到底是哪件事忘了呢？
他看著天花板，有些發呆。
這個時候，葉文興拿手機晃了晃陸令，陸令轉過頭，看了看對面的葉文興，小聲道：“你是沒睡，還是被我吵醒了？”
“這不重要，陸哥，燕隊要回來了嗎？”
“嗯，起碼要一個周以后。”
“太好了，現在咱們隊伍人不齊，總覺得少點啥。”
一個隊伍里有兩個漂亮姑娘，其實是很幸福的事情。這無關男女感情，就日常溝通都覺得舒服。而且，燕雨一直給人一直很靠譜的感覺，讓人安心。
“嗯。早點睡覺吧。”陸令怕吵醒更多人，說道。
“好。”葉文興轉過身去，準備休息。
這時候，陸令看著葉文興，突然想到了什么，隨即道：“文興、文興。”
“什么事？”葉文興又轉了回來。
“你那天，是不是跟我說，你有一個工程師學長在這邊，對港口很了解？”陸令終于想到了遺忘的那件事。
執劍者和陸令第一次見面之后，陸令就有些魂不守舍，一直在想這個女孩的情況。后來他回來，葉文興找他聊天，他都沒心思理，直接去找了寇羽揚。
這會兒，他才終于想起來，葉文興當初跟他說了這個事。
“是，我那個學長已經是個領導了，在港口認識的人很多。”葉文興道。
“明天起床，見見他。”
“好。”
沉沉睡去，第二天一大早，陸令還沒來得及去找葉文興的學長，就遇到了來找他的人。
游少華。
游少華居然已經出院了！
手指多處骨折，他雙手都包著夾板；鼻骨骨折，他臉上都是繃帶。
這樣的一個人，居然出院了。
“我有事必須當面找你說。”游少華道，“找個方便的地方。”
“好。”陸令帶著游少華進了一間沒人的辦公室。
這派出所很空，沒人的屋子倒是有的是。
“昨天我進醫院之后，這邊一直也沒有放棄抓人。截止到昨天晚上，現場的主要人物都抓完了，小嘍啰跑了三個，不過身份都確認了，掛了追逃，倒也不著急了。”游少華道，“這案子比我想象的還要成功。”
“你這樣真沒事？”陸令有些關心。
“沒事。”
“那行，你說說。”
“這次他們不僅僅是來交易的，主要是來談判的，沒想到被我們一直跟著，直接給全端了。兩撥勢力，一波是濱城本地的勢力，這些人有走私的渠道，從外面搞來了一批貨，在這里和遼東市的勢力進行交易，除此之外，他們也是為了拓寬這里的渠道。當時，上來襲擊我的人，是想爬上來望風，結果遇到了我。”
“濱城本地的勢力，這一次算是被我們一網打盡，一共有13個人。遼東市的勢力，一共10個人，這次抓了7個，其中有6個，是石青山自己抓的。”
“你也知道我們的信息來源是什么，這一波，真的是搞了波大的！”
“別激動，說具體事。”陸令怕游少華一激動再崩線。
“好，”游少華道，“根據我們的線索，遼東那邊的這波人，和向斌有關。”
“能抓人嗎？”陸令問道。
“不能，只是這些人，他們的頭目，和向斌走得近。”游少華道。
“這個向斌，怎么能藏得這么好，他是面上的人物，背后到底是誰，有線索嗎？”陸令道。
“他不是真正的大人物嗎？”游少華倒是一愣。
“不知道，我就這么一說。總覺得真正的大人物，不會這么顯山露水，當初也不會那么高調的帶人直接來找我和葉文興。”
“倒也是，不過，抓了他，很多問題就簡單很多。即便背后有大人物，想培養他這樣的白手套，也不簡單。”游少華倒是無所謂。
“嗯。”
“港口這邊的事情，我們算是忙完了，這就撤了。”
“好。注意安全啊游隊，之前說不見面了，這總是見。”陸令笑道。
“哈哈哈，下次咱們找個舒服的地方見面，總是搞案子，沒意思。”游少華也是笑道。
笑著笑著，他突然滿臉痛苦，好像是鼻子那里的縫線出問題了...
“對了，小張有進展嗎？”陸令裝作沒看到游隊的狀態。
“沒，這個交給你們了。遼東那邊還要很多線需要挖，我們得回去。這邊的勢力，移交當地的刑偵支隊了。”游少華忍著疼說道。
“行，好好養傷。”陸令拍了拍游隊的肩膀。
“嗯。”
告別了游隊，陸令心中的棋盤，繪制的更加完善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九九，誰都想為了自己而活。人心和人心之間，看似沒有聯系，但整合起來，就像是棋盤。
一副象棋，每一個子，都不會碰到一起，但誰也不能說它們之間沒有聯系。
這盤棋，殺棋已經出現，現在，到了將軍的時候了，現在只缺一個時機。
而這個時機，與這一章，第一句話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