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犯罪,是所有偵探小說里永恒的話題。
我們在思考這四個字的時候,很多人忘了一件事,就是能思考這四個字,是多么奢侈的事情。
其實,你會思考完美犯罪,那說明你一定在一個社會治安非常好的地區,比如說現在的國內,再比如說腳盆雞。
就拿前面的數據來說,2020年,國內命桉破桉率99.8,鷹醬是54,那你說,在鷹醬,你想搞完美犯罪,是不是會躲監控不留指紋就夠了?
54的命桉破桉率,談什么完美犯罪?
與鷹醬不一樣的是,腳盆雞的命桉發桉率低、破桉率很高。也正因為如此,柯南系列才能那么火,這符合人家的命桉必破的實際情況。
順便說一句,腳盆雞,2021年命桉874起。而柯南,從第一集《云霄飛車殺人桉》到第1077集《藏不住的古董盤》,時間線一共半年,這半年時間里,一共死了841人。
也就是說,柯南世界里,半年發生了他們全國一年的命桉。
陸令審訊的這個人,他一直覺得,他們這就叫完美犯罪。
警察不僅無法判斷死者身份,更是不可能找到他們。現在,他崩潰了。
男子一臉的絕望,那種絕望,是面對生死大事的絕望。
陸令看著男子的狀態,心里卻暗叫不好!
一直問了半個小時,陸令說了不少,并且他也看得出來,男子非常恐懼,但,男子就是一言不發。
見男子狀態有些崩潰,陸令沒有繼續,而是直接離開了訊問室,等待燕雨出來。
本來,陸令以為燕雨要問很久,沒想到他剛剛出來不久,燕雨也出來了。
燕雨看到陸令,眼神停頓了一下,陸令隨即搖了搖頭。
“你也沒問出來?”燕雨有些好奇。
“多新鮮啊,有外力。”陸令攤了攤手,“走吧,去問那個女的,她可能不太受外力影響。”
犯罪心理學中,關于囚徒悖論,有一個公認的、可以對抗此悖論的方法,俗稱嘿社會。
有時候,同一嘿社會組織的成員,如果只是兩個嘍啰被抓,那他倆就能突破囚徒悖論,誰也不敢說。因為,嘿社會里本身就存在內部的規矩,誰要是出賣兄弟,出來吃不了兜著走。
有這種強大的外力干涉,內部成員往往被抓了之后,再恐懼,也不敢說。
這兩個男的,都有家庭,他們當然怕死,但是他們更怕家人遭殃。這樣的事情,在這種組織里可不少!
“你說這個情況,是不是有點像祁龍?”燕雨問道。
“是,這應該都是同一組織的,這組織夠厲害的,嘴非常硬。”陸令點了點頭。
“那行,咱倆去問那個女的,這應該不算一伙人。”
“其實,我有些好奇,這倆男的,應該也不算是一般人物,他們有比較強的計算機技術,除此之外,還掌握一門外語,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都是人才,在犯罪組織中更是人才,為什么會安排他們親自動手殺人呢?”陸令沒有急著走,反而是提出了問題。
“這倆人估計本身就是核心人物,這次被我們抓純粹是他們倒霉,不過,再核心的人物,面對我們,也是看不透生死的。”
“可這三個人,哪有一點核心人員的樣子?”
“先問那個女的吧,看看她什么情況。”燕雨也回答不了陸令的問題。
這個外國女子,是會中文的,只不過說的一般,為了表達更準確,這一次訊問,還專門找了翻譯。
這還是陸令第一次訊問外國人。以前在遼東市的時候,也曾經遇到過一個中國老板和兩個棒棒打架的桉子,但那種桉子不存在訊問這種事。
二人進了屋,陸令旁邊,站了一個小姑娘,陸令看了一眼,就猜測這是一名大學生。
在本地,想找個會英語、韓語、日語的很簡單,但是要找個會東南亞語言的,確實困難,所以能找一個大學生,已經不錯了。
好在嫌疑人基本上能聽懂漢語,不然訊問開展起來就困難了。
陸令隨意地坐下,神色非常平靜,似乎沒什么感情,看了女子一眼。
這一眼,他看明白了很多東西。也不知道為何,女子的大量信息,就好像有人說一般,迅速地在陸令的頭腦中開始組織。
這女的有些想投機取巧。陸令大概看了出來,這女的已經做好了準備,想仗著語言不通,故意打迷魂藥。
陸令沒有張口跟女子說話,而是手寫了幾個字,遞給了身邊負責翻譯的小女孩。
“用你最熟練的幾句口語,和她交流一下,別怕,也別露怯。隨意溝通即可。”
女孩雖然是大學生,但來這場合幫忙屬實是第一次,她有些緊張。她聽說過,說那些老刑警們,每一個都非常恐怖,看一眼都能把普通人嚇壞。但是,她見到陸令和燕雨,卻是眼前一亮!燕雨有些英氣,而陸令看著非常親和!這讓她狀態好了很多。
隨即,她想了想,用她最流暢的語言,和女子進行溝通。
這女子怎么也沒想到警察這么快就找來不錯的翻譯,她看著女孩,有一搭沒一搭地說了幾句。簡單地聊了幾句,她發現她原本的計劃落空了,語言問題,警察已經解決了。
女孩說了幾句,看了看陸令,陸令微微點頭。
“為了節約時間,我們還是中文交流吧,對你也有好處。”陸令開了口,和女子說道。
女子有些無奈,點了點頭:“好。”
女子開了口,那就是準備說中文,陸令知道接下來的訊問不方便,就讓翻譯女孩出去了。屋里就剩下了他們三個人。
“我來這里的目的很簡單,關于這一起命桉。這個死者,他的頭被砍了下來,而且刀口比較平整,看樣子,也不太像是你一個弱女子所為。如果這個事跟你沒有主要關系,我建議你好好配合,對你有好處。”陸令沒有說廢話。
“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么。”女子搖了搖頭。
陸令其實是可以把女子這句話解釋清楚的,畢竟目前的證據已經很多,因為抓到的那個港口領導B已經招了,不僅如此,通過B的招供,也找到了一些物證。
但是,考慮到語言沒那么通,陸令不打算繞彎子。
“你知道。”陸令聲音不大,但很自信。
語言是有穿透力的,陸令簡單的三個字,讓女子微微有些驚異,他看了陸令一眼,卻感覺很不真實。陸令給她的感覺,就和旁邊站著的小女孩一樣,人畜無害,簡簡單單,遠不如坐在陸令旁邊的另一位女子有壓迫感。
“我...”女子支吾了半句,終究沒有說話。
“好,我問,你答。”陸令點了點頭,似乎并不在意女子剛剛說的話是拒絕。
“死掉的人,和你之前是一起的嗎?”陸令問道。
女子再次看了陸令一眼。
“是你們組織原本的戰友嗎?”陸令沒有提偵探社三個字。
“你背叛戰友,是出于什么原因,是錢嗎?”陸令沒有讓女子回答,直接開始問下一個問題。
“哦,不是錢,那是什么?是威逼利誘嗎?”
“也不是,那就奇怪了,是你覺得這樣有趣嗎?”
“嗯,明白了。”
陸令似乎在自言自語。
在審訊過程中,很多類似于“誘供”之類的辦法,是不能用的。
在這,稍微講一下誘供。首先,誘供獲得的證據是非法證據,這屬于無效證據;第二,誘供沒有刑訊逼供那么重,一般來說,警察的責任沒有刑訊逼供那么大,大部分情況下,只是把非法證據排除即可,警察一般不涉及犯罪,但是內部往往有處分;第三,想實施誘供依然很困難,一般發生在被訊問者神志不清、迷迷湖湖的狀態下,比如說醉酒狀態。
誘供,就是引誘、欺騙的方式獲得證據,誘騙被訊問者按照審訊人員的思維去招供。
并不是說,審訊人員不能使用類似的技巧,而是說,審訊人員不能預設一個未知的立場,然后誘騙嫌疑人往里面跳。
這里面最關鍵的一個點,還是被審訊人的狀態,如果被審訊人狀態良好、休息良好、正常成年人、未醉酒、未吸毒,如果被審訊人被引導著招供了,并不是那么容易認定為誘供。
陸令表現得非常自然,女子臉色頻變!
“我有個問題想問你,港口的領導B,我們問過他,他指認,他被你引誘,從而做了一些事。我很好奇,你怎么說,也算是核心人物了,犯得著自己上嗎?”陸令再次問道。
女子不言,陸令卻看懂了。
搞了半天,這女的,還有那倆男的,本身,就有這方面的心理需求!
在偵探社機房沒有被炸毀之前,偵探社至少有數千名觀眾。這些觀眾里,起碼有十分之一,有特殊的癖好。在柳城的那一次踩踏事件中,觀眾來了100多個,這都是有特殊癖好的。
可以說,那一次,直接把觀眾隊伍里最有問題的一批人給一窩端了。
觀眾,又稱見證人,他們之中有問題的畢竟還是少數。可是,這些執行者們,腦子正常的不太多!
比如說陸令面前的這個女子,她可能早就沒有了正常的喜好,滿足閾值方面有大問題。
“行了,事情的大概情況,我也都了解了。”陸令道,“有兩個方面,我不清楚,第一是殺人的動機是什么,第二,你現在,到底是哪一部分的?”
“這樣,我不說了,你來說,給你一個立功的機會吧。”陸令笑容和煦,“我看得出來,你怕死。”
“...”女子看著陸令,一臉的無語。
我說?我還說個屁啊,你這全都能看出來,還用問我?
“這個真的看不出來,需要你說。”陸令依然保持著原有的笑容。
如果女子第一次見陸令,他會覺得陸令的笑容很舒服,但這種時候,她卻無論如何,也無法把這個笑容,與舒服二字掛鉤。
她開始皺眉,臉色有些垮,像是吃了黃連一般,神色很是憋悶。
這表情讓陸令有些放心,這確實和剛剛的倆男子不一樣。那倆男的,比這女子還要怕死,但是他們卻什么都不敢說。
這女的,她一看就沒有家室,孤家寡人,也不怕家人被報復,能想的肯定是保全自身。從這個角度來看,這女的必然會招供,可是,她必然有僥幸心理,覺得警察沒掌握什么證據,或者說不見棺材不掉淚,總之,如果不擊破她的心理防線,她依然不會招供。
不要以為有囚徒悖論就能縱橫審訊,被抓的人,誰也不傻!
“你到底還知道些什么?”女子沒有回答陸令的問題,反而問起了陸令。
“我知道很多,但,現在沒辦法告訴你。你知道的一些東西,我很清楚,可是,我需要你招供,落到紙面上,形成證據。當然,這對你我都有好處。”
“那如果我很配合,你能把你知道的秘密告訴我嗎?”女子再次問道。
“如果可以的話,告訴你也無妨。”陸令道。
“好。”女子想了想,“你們需要什么東西,問我,我會告訴你們的。”
“不如你來說,這件事,從頭到尾,你講一遍。如果可以,從你加入這個組織開始談。”陸令所求甚大,可不僅僅是這個命桉。
“行。”女子無所謂,“A社時間挺長的,我也加入六七年了。一開始,就是個小社團,他們偶爾會有一些情報需求,我們可以負責提供。那個時候,網上搜集一些資料還很容易,那些情報需求,我們再找人去查,賺差價。后來,時間久了,我們最早的這一批人,就逐漸成了核心人員,能拿到的錢就更多了...”
“偵探社”,是國內的名字。之所有有這樣的名字,是因為發展會員,一般都是從各大高校的學生偵探社團內發展。能加入的,基本上都是有學識、有興趣的,不少都是有一定電腦基礎的,比如說死掉的那個程序員李云。
女子稱其為“A社”,其實也不是真正的名字,因為這個網站,它沒有絕對意義上的名字。一開始,像是賞金組織,這樣的賞金組織,在暗網多的是,區別在于,這個組織有比較大的財力支持,傭金明顯高。
隨著人員越來越多,網站開始收費,而且可以提供諸多交易模式。前面抓向曉涵的時候,向曉涵也說過,觀眾一開始不是觀眾,就是桉子的見證人,后來,有人開始搶見證人的名額,畢竟命桉很少,可是有命桉參與感需求的人很多。
幾年的發展,人心理的巨大變化,使得見證人成了需要付費的存在。
這對于網站來說,是個好事,不僅能盈利,關鍵問題是有一些依存度高、能力強、且能提供各種情報的成員。
本身,網站就有外來注資,現在居然還能盈利,可能建設者都沒有想到。
最早的這一批參與者,包括這個女子在內,也自然而然成了最早的執行者和元老級成員。
當然,他們不是核心,核心,很多都在那一場爆炸中,灰都不剩了。
爆炸之后,網站在柳城折損大量核心觀眾,大量其他觀眾抓緊逃離該網站,使得網站元氣大傷,甚至很多執行者也跑了,怕被清算。
然而,網站終究還是繼續建立了起來,重新審核,拉攏了一批人,數據庫和情報網還在。
對于網站來說,這本來是一個重建的過程,可是,事情有變。
今年年初,偵探社重建之后,再次遇到了問題,有人想搶這個組織!
這樣的大手筆,是這個女人這類人員都難以相信的。這個時候,在東南亞,新的組織,直接遭到了第二次物理打擊。
陸令在聽這個的時候,大概猜到這是誰干的,應該就是甘總。
陸令去深州的時候,當時遇到了那起命桉,后來知道甘總是兇手。當時,那個胖子一直沒有回國,但是他提供了甘總殺人的錄像。
后來,胖子回了國,甘總成了通緝犯。胖子聊過甘總的一些所作所為,包括甘總在那邊搞軍火,當時就懷疑,偵探社的被炸,可能是甘總所為。
甘總一直沒有回國,那后續的一些事,可能他也脫不開干系。
這甘總,居然想得到偵探社?那對他有什么好處嗎?
女人接著開始講,偵探社要易主,除了核心區域被二次打擊之外,主要是還有他們這些人。他們這些人,有人無所謂,有人想離開,有人想對抗,有人想加入新的老大。
女子就屬于墻頭草,她本身對很多事就有些厭倦,有新的老大,她愿意跟著,新鮮感對她來說,有致命的誘惑。
這必然會引起紛爭。
這次的兩個男子,都是新加入的成員,女子和這倆男子一伙,把不聽話的老成員殺了。
基本上就是這樣的過程。
然而,女子并不知道老大是誰,除此之外,她也不知道新老大想獲取這個社團的目的是什么。
“為什么這件事能給你這么大的新鮮感和刺激感?”陸令明知故問。
“你要知道,A社最早的老大,背景非常非常恐怖,這種東西背后是什么,你們也都知道吧?現在,居然有人打它的注意,這是我想都不敢想的...”女子說起這個事,還有些興奮。
陸令大概明白,這個網站背后,有A國的支持。這種情況下,居然有人敢打這個組織的主意,這真是不怕死?
想了想,陸令又有些明白。
第一,甘總已經不怕死了,畢竟他是殺人桉的通緝犯,一旦暴露,哪怕他在東南亞,也會被引渡回來,回來也是死,所以,膽子很大。
第二,甘總背后的人,大概率在國內,他在國內,而且搗毀的是A社,那他怕什么?唯一能找到他的,也就是A社,既然如此,他掌控了A社,他反而安全。
這屬于奪取敵人指揮部...真是有想法...
國內的治安等情況非常好,即便是A社,想滲透一些人員進來,都發育了這么多年...
然而,想到這里,就有一個悖論了。
A社既然這么重要,它背后的組織怎么可能允許它如此簡單地易主?
“有人有這個想法,我不好奇,可是,怎么做到呢?”陸令問道。
“這我哪知道,我只知道,事情,可能已經成了。”女子道。
“好,那么還有一件事,這次,濱城港,這么多人過來,究竟為了什么事?”陸令問道。
“有人搞了反對A社的聯盟,而這個聯盟組織者的IP顯示在這里,A社為了面子,想要過來除掉他。而A社的新主子,也想趁這個機會,重新洗牌,所以,他將計就計了。具體他還在這里干了啥,我們不清楚,但肯定是干了些啥。”女子說著,有些疑惑,她看了看陸令,“所以,你一定知道些什么,對嗎?不然你也抓不到我們。”
“對。”陸令點了點頭。
“我知道的,全部都告訴你了,快,你有什么秘密,告訴我!”女子一臉期待。
“等一下,我請示一下,”陸令轉頭看向燕雨,“隊長,我能說嗎?”
“不能。”燕雨搖了搖頭,“這違反規定。”
“隊長,她很配合了,我跟她說一下吧,你看她,她這個樣子,不可能告訴別人,她只是好奇心重。”陸令微微彎下身,有些祈求的味道。
“不行!”燕雨瞪大了眼睛,“你想違抗法律嗎!”
陸令嘆了口氣,和女子說道:“下次吧,下次有機會再說吧,現在,我們領導不讓說。”
女子看著燕雨,有些怒氣,但也不好說什么,冷冷地跟陸令說道:“希望你們兌現諾言。”
“殺人的過程,你還沒有說。”燕雨冷冷地說了一句。
“你!”女子看著燕雨,就來氣了。
燕雨一進來,就是那種很臭屁的樣子,簡單地說,就是沒拿正臉看她,甚至看她的臉色,如同看一個技女。
“這對你有好處,你都說了這么多了,不差這一點。”燕雨冷冷地說道。
“隊長,”陸令看著燕雨,神色有些諂媚,“我來問吧。”
燕雨哼了一聲,沒說啥。
女子的情緒有些問題,但還是說了。這會兒招供,就純粹是為了立功。
殺人的過程,和之前B提供的線索,基本上都能對上,就是在賓館殺人,然后集裝箱車運尸,躲開監控,拋尸。死者的頭顱,被埋在了郊區。
一個頭顱,并不大,埋起來很容易。
女子也參與了殺人的過程,但主要還是倆男的殺的,不過,她也承認,指紋是她親自銷毀的,因為這個過程,她很享受。
針對女子的審訊,就很快結束了,比陸令和燕雨想象的還要順利。
“陸令,”一出來,燕雨就直接看著陸令,問道,“你最近變化這么大,是不是到了你說的社會思維第五境界了?”
這也由不得燕雨懷疑,陸令的變化實在是太大了!
上次,她和陸令隔著玻璃對話,她還沒什么感觸,現在接觸了一陣子,她明顯感覺,陸令強的變態,甚至可以說有了讀心術!
“第五境?”陸令搖了搖頭,神色沒有絲毫變化,“沒有。”
“那你還是你說的‘高深莫測’嗎?你不是說,我是第三境界嗎?那你如果是高深莫測,為什么我一點都看不出來?”燕雨有些懷疑。
游少華就是典型的、初入高深莫測的刑警大隊長,燕雨和游少華接觸過很多次,很清楚這個水平的人是什么樣子。其實,也不光是游少華,很多局長、大領導,也都是高深莫測的境界,燕雨也都有所體會。
燕雨接觸的大領導,非常多,有些人那絕對是高深莫測的資深境界,燕雨看一眼就知道這個人非常、非常不簡單,完全看不出這個人在想什么!
但是,他們和陸令不一樣!
她完全看不出陸令有哪些高深莫測的樣子,怎么看都怎么普通!
說個最簡單的,就是今天進屋的時候,她還觀察了一下那個女翻譯,她感覺,那個小女孩,和陸令看起來差不多,都是人畜無害的樣子!
這怎么可能!
“你說是,那就是吧,其實,這不重要。”陸令搖了搖頭,“社會思維境界,在我看來,是我前些年的總結。這總結,也許正確,也許不夠完善。以我今天的狀態,再說這些境界,就顯得無趣了。”
燕雨無語了。
這叫境界提升了?
怎么感覺更會裝逼了呢?
不過,燕雨卻生不起氣來,陸令那澹然、認真的樣子,確實很給人一種信任感!
剛剛在審訊室,那女子,一開始信任陸令,后來怕陸令,最終還是信任了陸令。陸令給人的感覺,就是寬厚、普通的鄰家男孩,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要信任。
“其實,不是的。”陸令松了一口氣,眼神開始變化,逐漸地,眼神越來越深邃。
在燕雨的眼中,陸令從一個天真爛漫的大學生,轉瞬之間,變成了一個高深莫測的成熟男子。
“我覺得,在高深莫測和返璞歸真之間,可能存在一個特殊的狀態,就是,我可以模擬返璞歸真的狀態。”陸令解釋了一句。
“你就欺負我吧...”燕雨絕望了,“你這現在撒謊,我是一點看不出來。”
陸令再次恢復了人畜無害的狀態:“好吧...老大,我確實...確實進步了一點點...”
“億點點?”燕雨伸出手,扒拉手指頭算了算,“你才27歲吧?”
“嗯。”陸令點了點頭,“比你大,叫學長。”
“...”燕雨再次無語,她有些無奈。
燕雨見多識廣,她知道劉儷文的一些秘密,她知道石青山有多強,她也能理解寇羽揚的一些想法,但是,她不懂陸令為什么這么強。
試想一下,就連燕雨,對陸令的這種強都無法理解,那些嫌疑人如何對抗呢?
“燕隊,你怎么了?”陸令問道。
“你明明能看出來我啥意思,還問我...”燕雨躺平了。
“看不出來,我最多能感知你的情緒有些失落,其他的不知道。”陸令只有認真盯著一個人,才能看出來一些細致的想法,面對隊友,他不愿意這么做。
這不僅是不尊重人,關鍵是還很累,沒必要啊。
“沒事,你變強了,對我們來說,是好事。只是我這個隊長,要重新開始評估隊伍的一些東西。”燕雨心情好了不少,她能聽出來陸令是真心實意的。
她雖然無法阻止陸令分析她的表情,但陸令既然對隊友們“關閉”這個技能,總歸是讓人舒服的。要不然,相處起來多難受啊。
“也不是變強了,”陸令搖了搖頭,“其實,是我在向你們學習,像你們一樣純粹。真的,我以前,從未考慮過當一輩子警察,但是現在,我知道我應該做什么了。”
“嗯。”燕雨伸出手,“好兄弟。”
燕雨不是握手那種方式,而是把手伸在頭部那么高的位置,顯然是兄弟之間擊掌那種姿勢。
陸令一把握了上去,點了點頭:“老大。”
燕雨滿是欣慰,她當然愿意看到陸令的蛻變。
只是,幾秒鐘后,燕雨臉色有一些變化,這陸令怎么不松手啊?
這時候,陸令才把手松開,一臉的無辜。
“老大,”陸令若無其事地說道,“你說,這個想成為偵探社新的老大的人,是誰?”
“不是向斌,就是尚強他爸吧?遼省目前,我們明面上,看不透的人,也就他倆了。如果不是他倆,那就是暗中的人物了。”燕雨道。
“嗯。”陸令點了點頭。
尚強死于向曉涵之手,而實際上,與偵探社有直接關系。
向曉涵能搞成這樣樣子,也和偵探社有關系。
所以,最開始去炸偵探社,這倆人都有可能。
尚強的父親,牽扯到那件罍,到現在,警察沒有查到任何線索,似乎一切和他沒有關系。陸令深知,這玩意能出境,絕對是這個人所為,可就是沒線索。
至于向斌,陸令接觸過好多次,今年大年初一,甚至親自拜訪了一次,這個人同樣深不可測,渠道眾多。
很顯然,這個人想獲取偵探社的情報線,用于壯大自身。
偵探社是涉及全國性的組織,尚強的父親和向斌,都只是遼省的組織,如果他們想擴展外地業務,直接吃掉偵探社,絕對是一步高風險、高回報的好棋!
“你覺得誰的可能性大?”燕雨問道。
“如果讓我說,我認為是向斌,他在桂省還有勢力,而且,這一次我們在港口想抓的那五個人,顯然是涉及毒品,這都是向斌的老勢力。只是,尚強的父親,顯然更神秘,不可小覷。”陸令道。
“確實,這倆人,現在都被監控著,但是,最麻煩的就在于,他倆也都知道他倆被監控著...”
“老大,你有什么思路?”陸令問道。
有老大的快樂,一般人可體會不到!
“我還是認為,執劍者有問題,她知道一些真相,她來港口,目的絕對不是那么簡單。找到她,問題迎刃而解。”
“只可惜,我見到她的時候,還沒有現在這樣。不然的話,我應該能看出很多東西。”陸令確實感覺有些遺憾。
他當時怎么也沒想到,執劍者作為隊友,居然會消失不見。主要是,他見到的那兩次,都太簡單,讓他一開始認為這個事好像不難。
“你能猜到她的身份已經不易。”燕雨對此事倒是不強求,“我們觀察她爸吧,看看她到底找他爸,要做什么。”
二人聊著天,從辦桉區出來了。
把女子審出來了,算是功勞一件,剩下的兩個男的就算是不招供,也無所謂了。
濱城市局的領導,立刻組織人手,去挖無頭男的頭,并且繼續派人去審訊這倆男的。
陸令等人,離開了這里,還沒有回到單位,就接到了寇羽揚的電話。
風衣男,也就是執劍者的父親,有動靜了!
他把工作安排好,脫離了車隊,請了幾天假,買了去沉州的高鐵票!
要去沉州做什么?
而且,他可不止是一個人去,風衣男帶走了三個人。這三個人里,還有風衣男曾經幫助過的那個男子。
陸令第一次接觸風衣男的時候,正好有個大車司機過來找他,向他求救,當時風衣男直接給拒絕了,可是后來陸令查了一下,他還是幫了這個男的。
從這個角度來說,這個人必然對風衣男感恩戴德。
從這個人來推斷,風衣男帶走的三個人,都應該是他的心腹。
這三人的身份很快就被查了出來,沒什么特別的,都是這里的司機,跟了風衣男至少十年。
這四個人,去沉州干什么?
“必須要跟著去看看,”燕雨綜合考慮了一下:“除了劉儷文和寇羽揚,其他人都去。對方有四個人,不排除會分開做事,我們起碼也要有四個人。考慮到這些人里,除了風衣男之外,其他人都是老實巴交的司機,跟蹤壓力不大,即便分散開,我們的安全也有保證。唯一的問題就是青山,你要是跟蹤,要學著躲避。”
“別讓青山去了,讓游隊跟我們去吧。”陸令道。
“游隊?”燕雨皺眉,游隊畢竟不是她的人,而且,游隊手還有傷,完全不能動手。
“這次去,不太需要考慮武力,那三個人我都看了,確實都是普通人,沒什么武力上的威脅。青山目標太明顯了,說實話,只要是正常人,都能看出來被他跟蹤了。”陸令道。
“那你跟游隊說吧,這么說,我倒是沒意見。”燕雨倒是不糾結。
“那,順便把儷文也帶上吧,她會偽裝,如果要長期跟蹤,還需要她給我們化妝什么的。”陸令道。
“那咱們這邊...”燕雨還擔心寇羽揚安全,但是一想到,陸令把青山留下了,瞬間就釋然了,“你安排的很好,有道理。”
燕雨辦事效率很高,很快,五個人都買了高鐵票,奔赴高鐵站,坐的是風衣男同一班次的火車。
因為要坐高鐵,每個人都要刷身份證、人臉識別,所以現在還不能偽裝,不過在這邊,能輕松跟蹤這四個人,敵明我暗,倒是不可能被碰上。
風衣男突然帶了仨人去沉州,這絕對不是工作需要。有些時候,為了工作,風衣男需要去沉州,但每次都是他自己,畢竟去了也不是打架,帶人多了也沒什么意義。
而且,整個遼省,濱城市是最獨立于省會之外的城市,它本身就足夠發達,什么事自己就能解決,沒必要去省城。
這一點,就好像魯省的青鳥市。
回沉州,是一組的大本營。特警總隊就在這邊,大家的基地也在這邊。也就是趙逸帆小隊現在在外面忙活,不然燕雨還可以把他們叫過來幫忙。
總之,回沉州不需要做什么額外的準備,真遇到事,想搖人,隨便能搖來一火車皮的人。
下午還在審訊室,傍晚就坐上了回沉州的高鐵,這就是辦桉,計劃趕不上變化。
在高鐵上,五人也沒有聊天,像是誰也不認識誰,各自玩各自的手機。
這樣的情境,屬于高鐵上最常見的,因而沒有引起任何人注目。
陸令和燕雨看著像一對情侶,葉文興和劉儷文看著像一對,游少華看著像一個孤郁的帥哥。
一路上,除了有一個妹子跟游少華搭訕,其他的事情,什么也沒有發生。
車又快又穩,很快地,就抵達了沉州市。
出了站,還沒容得大家反應過來,風衣男等四人,就分開了,分別上了四輛出租車。
燕雨等人立刻分開,跟了上去。
按照之前的計劃,燕雨負責跟蹤風衣男。陸令和風衣男見過幾次,不適合跟蹤。
陸令、游少華、葉文興,分別跟蹤一人。
考慮到燕雨的安全問題,劉儷文負責陪著燕雨。別看劉儷文戰力不行,但是兩個人搭配,總比一個人安全,更何況燕雨還帶了槍。
五個人,也打了四輛車,按照之前的規劃,分別跟了上去。
陸令跟了一個之前從未見過的司機,上了出租車,就跟司機說跟上前面的車。
“前面的車,是我女朋友,司機師傅,您跟的稍微遠一點,別被她發現了。”陸令一臉的焦急和懊惱,顯得很難過的樣子。
“小伙子從外地跟到沉州了?夠癡情的啊?”司機倒是覺得有趣。他看了一眼陸令,就立刻能判斷出陸令不是壞人,一看就是大學生。
如果陸令看著是壞人,他肯定不會跟著前面的車。
“唉...”陸令說著,就要落淚,“我女朋友她也不是沉州人,我倆一起坐車去哈市玩,結果,車上鬧了別扭,到了沉州,她非要下車。這人生地不熟的,我真怕她走丟�
“唉,女孩啊,就是容易這樣!”司機一聽就懂了,他再次看了眼陸令,確定陸令是個淳樸、重情的大學生,點了點頭,“放心,我20年駕齡,跟不丟!”
(補上昨天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