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NA溯源技術是源于大數據的應用,通過全球抽檢,發現幾乎所有男性共同的祖先,20萬年之前都來自于非洲。
人的性染色體,女性是XX,男性是XY,Y染色體會無限代單傳,也就是說,任何一個男性,他的100代先祖,Y染色體和自己都是一條。
Y染色體有5900萬個位點,其中1000萬非常穩定,這一部分,平均每100多年出現一個突變,DNA溯源技術基本上就是靠研究這些突變。東北地區的顯著特點就有N系和C系占據大多數,除此之外,還有一些更細化的推論方式。這種推論誰也不能保證精準,陸令如果不是和沈州刑偵支隊熟,也不會被告知這種細節。
本地人?
焦護國到底殺的是誰?或者說,如果這個人不是焦護國所殺,到底是被誰殺的?
從尸骨的死亡時間、死亡方式、死亡地點上,都可以和焦護國提供的信息相對應。在證據學上,兇手能夠指認他人無法指認的兇器隱藏地、埋尸地等近乎唯一性的證據,是非常有證明力和關聯性的。
比如說,兇手殺人后把刀扔到了河里,兇手被抓后供述此事,警察肯定會去想盡一切辦法撈出來,為此花費的人力物力可能非常多,但必須要做,為的就是證據鏈的完整。
因此,沈州刑偵支隊的人立刻找到了焦護國,但并沒有問出來兇器的相關問題。讓支隊同志痛苦的是,焦護國是什么也不說,而且還有些看不起這些人的狀態,為此,支隊派人驅車前往了埋尸現場,準備對現場周圍進行大面積的勘查。當然,這一切都得等明天天亮了再進行。
陸令等人已經離開了,他們直接前往了群眾市。
張輝之前提供出王世精的線索后,被警察送到了莞市,本來是可以重啟人生的,但是他還是主動聯系了向斌,希望再搭上這條船。這樣一來,之前他所有犯的罪就不能用「立功」來抹平,后續還是進了監獄。因為他擔心被向斌等人報復,所以他希望能去遠一點的監獄,后來就被送到了群眾市。
沈州的地理位置算是遼省最中央,去哪里都不太遠,晚上十點多的時候,陸令、劉儷文二人就到了群眾市,并且開了兩個房間,打算明天一早去審問。
「咱們之前來過群眾市嗎?」劉儷文問道。「沒來過。」
「那我就放心了。」「怎么了?」
「我怕又有一堆事情連在一起。」
「我們沒來過,但是趙逸帆等人來過。今年元旦的時候。」「你記憶力這么好了?」
「那會兒咱們幾個隊伍初建,啥事我都想知道。現在的話,3組做了啥我是一點不想知道。」「那他們來的事情,會不會和我們有關聯?」
「不會的,」陸令搖了搖頭,「早點休息,明天一早審訊張輝。」「好。」
再次見到張輝,張輝都有些疑惑,但還是老老實實地坐好:「陸警官,您怎么來了?」「最近在這里怎么樣?」陸令問道。
「還好,我一直都在好好表現。」張輝對陸令還是非常客氣的,他當時被投毒,是陸令一直陪伴著他,直到他康復的。
「嗯,」陸令道,「有沒有人告訴你,向斌、焦護國的犯罪集團,以及他們在遼省的靠山,都倒了?」「都被抓了嗎?」張輝有些高興,但隨即就情緒降溫了一些,「您可一定要為我保密,千萬不能告訴別人我在這個監獄,我打算在這里待到出獄,然后再跑到南方,好好過以后的日子。」
「嗯,你要是能早點看透這個就好了,雖然人生很多時候就是賭博,但你以后可輸不起了。」「是啊..」張輝嘆了口氣,「您找我什么事?」
「找你了解一下焦護國之前搞的那
個教派的情況。」陸令道。「哪方面呢?」
「具體教義是什么?」
「之前我不是也說過嗎?」張輝有些不解,「后來專案組的人還來問過我。」「我后來有別的事離開了,你這個案子我還是不了解。」
「哦哦哦,」張輝想了想,開始給陸令講述這些事情。
根據張輝的供述,焦護國把所有人分為兩個群體。焦護國說,人分為兩種,一種是神人,另一種是動物人。他說普通人幾乎都是動物人,被動物的習性束縛著自己,無法拋棄內心不必要的欲望,明明已經能溫飽,卻極其不滿足。因此,人要拋棄這些動物習性,成為神人。
「這有點存天理滅人欲的意思了?是不是王陽明的宋明理學啊?」劉儷文感覺大腦中的某個知識點瞬間被點亮了。
「對對的,」張輝立刻道,「焦護國提到過這句話,不過我記不清了,你這一說,我想起來了。」
「這句話是錯誤解讀,」陸令看著劉儷文,「存天理滅人欲說的是不能泯滅天性做超出基本欲望的事情,說的是人的欲望要有限度,不是說不能有。這句話其實是來自《禮記》,而且,這是朱熹的理論,怎么又扯上王陽明了?」
「啊?那王陽明的觀點是啥來著?」劉儷文有些不確定地說道,「是不是有這么一個叫王陽明的人?」「是知行合一、格物致知,他是陽明理學。」陸令看著劉儷文,心道這高中的底子有點弱啊...
「好吧..」劉儷文不好意思接著說下去了,她似乎記得,但是又似乎啥也不記得。
「以前過來跟你溝通這個案子的警察,有沒有說過他這屬于哪個派系?」陸令問道。這個案子涉及到了邪J,后續肯定有國B部門的人過來溝通過。涉及這些方面,國B的人更加專業,陸令肯定是不如的。「說過,好像說是什么真理教?」張輝有些不確定地說道。
「這又跟日國扯上關系了..」陸令思索了一會兒,和張輝說道:「所以,按照焦護國的這個狀態,他拉攏的這些人,都是禁欲系列的人嗎?」
「確實會禁欲,而且對于吃的也不是那么奢侈,甚至可以說沒追求。」張輝道,「焦護國對女人也沒什么興趣,他有的是機會也有的是錢,但是就是不去玩。」
「嗯,這個我們大概了解。」
「我知道的就這么多,以前警察問過我,我也都說過,這個肯定不能怪我了,對吧?」
「當然不怪你,你在這好好接受改造。」陸令準備去看看這些案卷,看完之后再去找向斌。「陸警官。」張輝跟陸令說道,「你們把向斌的所有手下都一網打盡了嗎?」
「嗯,全部。」陸令點了點頭。
「他的死士呢?抓了幾個?你可能不知道什么叫死士,就比如說當初給我投毒的人...」「給你投毒的不算。」陸令搖了搖頭。
「那他也肯定有,這個不用多說。」「你為什么這么相信這個事?」
「焦護國跟我說的,我還是相信焦護國說的這句話的,因為這對焦護國來說不是好事,而且焦護國也沒必要騙我,嚇唬我又能有什么用呢?」
「這倒也是...」陸令想了想,他們抓了向斌的不少手下,確實沒有遇到像是死士的人,因為大部分人都招供了,少數不招供的也是為了自保。
「所以你們抓到了很多死士嗎?」
「這個沒法和你說,這屬于保密案件。」陸令道。「好吧。」張輝點了點頭,顯然還是有些落寞。
從監獄出來,陸令先去了幾家辦案單位,借閱了這些案卷,對案子多了一些了解。
根據警方的判斷,焦護國等人就是有些像真理J,不過又有所不同。那些教派都是希望快點
從信徒那里搞錢,而焦護國并不這么打算。焦護國看起來并不缺錢,而且也不缺色,他只想拉攏一些靠得住的教眾。
「2018年的時候,日國政府就把這個教派里所有犯人都判了死刑。他們存在的這段時間里,制造了太多的事件,造成26人死亡,約6000人受傷。從2018年,真理J就算是徹底消失在了歷史舞臺上。」負責張輝案件的警察和陸令說道。
「這有沒有可能是死灰復燃?」陸令問道。
「并不是,因為就沒死過。真理J后來產生了分裂,但具體存在哪些,我們也不清楚,國內基本上看不到。」
「我懂了。」陸令道,「感謝。」
按照焦護國這樣推行的理論,動物人類要想變成神人,就要把低俗的、動物擁有的那些本能給去掉,完成救贖。而忄本能本身就屬于動物也有的本能,能控制這種本能本就是人的道德體現。
如果是動物,在異性相遇的情況下,如果正好處于發晴期,那根本就不會顧忌,直接就會上去聞味道。人不行,人有素質。但,焦護國的這個理論,就是要讓你徹底失去對這方面的追求,達到一個神靈的高度。
古往今來,所有的這些教,都會一定程度上對人的欲望進行限制,這一方面是希望人心有修行,另一方面也是為了控制起來方便一些。
這些都搞定之后,陸令立刻趕往遼東。
這會兒已經是晚上了,陸令在看守所見到了向斌。
「你怎么又來了?」向斌道,「別找我了,我這沒什么事情需要告訴你。」
「你全部的事情都招供了?」陸令有些不解,「你該不會覺得這句話我會信吧?」
「該說的,我早就告訴你了,不該說的,到死你也不會知道。雖然說贏家通吃,但是輸的人也要有些面子的吧?」向斌道,「我可不想像個小丑一樣,已經判了死刑,還要不斷地拖啊拖。我倒是覺得,給我個痛快比較好。」
「你是怕招供以后,案子會不停地拖下去嗎?」
「這只是一方面,主要也是沒興趣。」向斌道,「沒什么事情的話,請回吧。」「有兩件事也要和你說一下。」陸令道。
「你說。」
「你知道你女兒已經被注射死刑的事情嗎?」陸令問道。
「知道了,獄警和我關系不錯,這個事還是告訴我了。」向斌看向陸令,「這應該不違規吧?」
「沒啥大事,告訴你了也就告訴你了,」陸令道,「還有,就是當初你輸給了我,你讓我帶給你女兒的話,我沒有帶給她。」
「嗯,這個,愿賭服輸。」向斌點了點頭。
「后來,你女兒還告訴了我一個線索,可惜我不能跟你說。」陸令道。
「她能知道什么線索..」向斌道,「希望她下輩子,去個普通點的家庭里,不要跟我這種人了。」「你這個想法不錯,」陸令道,「可惜了。」
「不可惜,」向斌搖搖頭,「以曉涵的性格,在最后的時刻,注射的那段時間里,可能是她最興奮、最解脫的時候。對于她來說,這樣的死亡可能是一種莫大的享受。」
「雖然我認可你的話,但是這話從你嘴里說出來,我總覺得好別扭啊。」陸令有些無語。「你們不是給我們倆做親子鑒定了嗎?確實是我女兒。」
「是,確實是。」陸令道,「可惜,沒有找到你的私生子。」
「我是真沒有。以我的性格,真要有私生子,估計也能教育成我女兒那個樣子。要這么說,我還是佩服焦護國,他好歹給自己留了后,還是倆兒子。」向斌笑道,「不過,也就是說到這罷了,我還真不羨慕,反正我馬上就要死了,我死了還管那么多?」
「也是,死了就是死了,啥也沒有了。」陸令道,「不過,你雖然沒有私生子,但是你也有一些...」說到這,陸令倒是比較直接,問道:「你養過死士嗎?」
「死士?」向斌有些疑惑,「你聽別人說的?那怎么可能呢?那都是我拿來嚇唬手下人的說法罷了。我說過我養過死士,所以大家都有些怕我。」
「大家都這么傻?」「嗯,就這么傻。」
「我也這么傻?」陸令再次問道。
「傻一點不好嗎?」向斌看著陸令,「你看,現在,我們還能在這聊聊天。」「看來...」陸令看了看劉儷文,「今晚得和向總好好聊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