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警官怎么有空來看我?」王一雯問道,「該不會是聽說我高考失利,過來安慰我一下?」
「沒,我問了你的分,你考我們學校應該沒問題,咱倆水平差不多,我安慰你做什么…」陸令搖了搖頭。「陸警官哪個大學畢業的?」王一雯有些好奇。
「西南大學的。」
「厲害啊陸警官,」王一雯眼前一亮,「袁老是你們校友!」
「嗯,他那會兒是西南農學院,我們學校合并了很多學校,包括師范大學、農業大學、輕工業職業大學、畜牧獸醫學院,最知名的校友確實是袁老,沒想到這你都知道,」陸令有些好奇,「要這么說,你應該查閱了不少高考的相關材料,對西南大學都這么了解。」
「談不上了解,就是去年5月他逝世的時候,我看過他的人物傳記,印象比較深。」王一雯道。
「記憶力也不錯。」
「陸警官今天是專門來夸我的?」
「倒也不是,來東安縣有事,事情忙完了之后,想了想整個縣城,最值得看望的人,反而是你。」陸令道。「那您找我,到底是什么事呢?該不會還是想找我要黃金?」王一雯有些無奈。
王成、楊麗死后,后續警方找回了一部分黃金,但絕對不夠。應該還有至少幾公斤黃金不見了,陸令一直懷疑是王一雯拿走的,但沒有證據。
「既然你提到了,那我就順便問問,黃金在你這嗎?」陸令笑道。
「這個問題我不想回答,」王一雯道,「陸警官,即便我爸媽真給我留下了一兩塊金子,您又何必為難我一個孤兒呢?」
「你不是孤兒。」陸令搖了搖頭。
王一雯臉色突變:「什么意思!」
一時間,王一雯差點以為王成、楊麗并非她親生父母。
「法律上對‘孤兒,的認定,得是未成年,你已經成年了,」陸令攔著王一雯,「自你成人那一刻起,你就不再是孤兒,你已經有能力獨自面對這個世界了。」
「好吧,」王一雯情緒平復了一些,「我知道了。」「我今天來,并非為了追回黃金,我估計即便你有,也藏在了非常隱蔽的地方,」陸令道,「我來看看你,就只想知道,你以后會不會走正道。你這已經成年了,以后如果犯罪,這輩子也就到頭了。」
「我不會犯罪的,」王一雯道,「我甚至想當警察,可惜,我當不了。」
「不讓你當警察是對的,」陸令直言,「說真的,你要是當了警察,還真是不可控,炸起來危害性有點大。」「我真的不會再作惡了,我現在天天努力讀書,我想考好學校,我想考研究生、博士,我想找一個很好的工作,成為人上人。」王一雯道。
「找一份很好的工作,怎么就成為人上人了?」陸令問道。
「我可以努力!」
「如果你努力沒有收獲,如果你奮斗許久卻被打壓,如果遠不如你的人依靠外在關系壓迫你壓得死死的,你會不會選擇采取非法手段呢?」陸令再次問道。
王一雯不說話了,她想了想,抬起頭,看著陸令:「那我該怎么做?不是你們之前告訴我,努力就一定有好結果嗎?」
「你啊」陸令嘆了口氣,「也別在我這搞這么傷感,你心里壓根不是這么想的。你想的大概是通過欺騙自己來欺騙我,你會真心認為努力就一定有好結果?不,你比誰都清楚這些真相。只是你習慣了用你的偽裝色博取關心,不過…倒也不錯,以后在職場應該能如魚得水。」
「要是當了警察,就能像你這樣厲害嗎?」王一雯問道,「你這也不是警校畢業的。可是,我就算去了再好的學校,以后也當不了警察。」
「你當警察是因為我
?」陸令想了想,「你想追求什么呢?看你這個狀態,以后應該學習哲學才對。」
「哲學?」王一雯想了想,「那東西好虛幻。人的精神固然偉大,但是拋棄現實之后,啥也不是。」
「行,不管對不對,有自己見解就不錯,」陸令道,「這次找你來,是想問問你,你們東安縣,你知道不知道哪里曾經有什么金礦?」
「這你不應該去問王安泰嗎?」王一雯道,「他以前就是煉金子的,比誰都熟。」
「你不知道是嗎?」
「不知道。」
「行,那就沒別的什么事了,」陸令起身,「注意安全。」
「謝謝陸警官。」王一雯也站了起來,但是她有些不理解,再次問道,「陸警官,您來找我,就真的沒啥別的事了嗎?」
「沒有了啊,」陸令有些疑惑,「哦哦哦,對了,馬思臻今年也上高中了,是你高一的學弟,你現在在學校應該混的不錯吧?多照顧一下他,當初他爹死之前,還專門托付過我。」
「馬思臻?」王一雯眼神縮了縮,「他爸不也是罪犯嗎?為什么他爸還能托付您做一些事?」
「我這人比較守諾,當初還真就答應過這個事。要是我答應過你什么事,只要不違反原則,到最后我肯定也會幫忙。」陸令道。
「哦…」王一雯有些失落,「好,陸警官,我盡量吧。不過,您要是真想照顧,應該自己來,不應該安排我,我在學校也不是過得多好。雖然您說我現在不是孤兒,但是這幾年,我一個農村孩子…」
「行了行了,順手而為就是了,」陸令指了指游少華,「他是你們縣局刑偵大隊的大隊長,電話號碼是…你要是有啥事,比如說被校外的人欺負了,隨時給他打電話,他肯定幫忙。」
游少華看了眼陸令,最終還是點了點頭:「有違法的行為可以跟我說。」
「我有他的電話和微信,不過一直沒加。」王一雯道。「我給過你嗎?」游少華都忘了。
「給過。」王一雯點了點頭。
「好吧,」游少華想了想,好像確實給過,當時應該是寫在了A4紙上,「這么說,這兩年你也沒遇到什么問題,也從來沒聯系過我,也沒加我微信。」
「我一個學生,欺負我的人不多。」
「好,」陸令想了想,「沒什么事了,你回去吧。」三人目送王一雯離開,接著三人在原地待著,聊了起來。
「王一雯說了哪些假話?」游少華問道,「能聽出來嗎?」
「她確實拿了父母的黃金,但是具體有多少、位置在哪,我們不知道。」陸令道。
「我查過縣城所有的金店,王一雯都沒有去換過黃金。」游少華道。
「這個沒用的,」陸令道,「王一雯說她在學校被欺負,那純純扯淡,她那個腦子,12歲就參與過命案設計,還能被幾個中學生欺負了?說不定,在這個高中,王一雯都有不少擁躉…她完全可以切割十克以內的黃金,讓別人去幫她換成錢。看王一雯的衣著情況,這不像是很困難的樣子。當然了,也不是很富的樣子。」
「除此之外,還有什么?」
「關于金礦的事情,她應該確實不知道。而關于馬思臻的事情,就有些玩味了。很明顯,他聽我說馬思臻的名字的時候,有一些驚訝,甚至有一些畏縮。雖然我不知道這是什么原因。」
「難不成是她要陷害馬思臻?被我們提到了,所以嚇了一跳?」游少華問道。
「雖然這個推論離譜,但是有可能,她那個樣子,確實是像這種感覺。」
「也不一定啊,」劉儷文道,「你們是不是忘了,馬思臻喜歡王一雯,喜歡很久了。」
(注,76章)
「這個你記的這么清楚?」陸令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劉儷文。東坡村的案子,老年、中年、青年、少年幾條線錯綜復雜,一年多過去了,部分細節陸令都記不清了。「那是!」劉儷文很高興地說道,「別的我記不住,村里誰喜歡誰,我記的很清楚。」
「厲害…」陸令想了想,「要這么說的話…對了,張濤的兒子張進修是不是也喜歡王一雯?」
「對,他也喜歡。不過他現在在哪我就不知道了。」「他打了馬思臻,打成了輕傷,后來被判了…」陸令看了游少華,「游隊,張進修被判了多久啊?」
「我怎么知道」游少華無語了,「他我也想要關心嗎?他打人的事情,直接是你們蘇營鎮派出所辦的啊。」「那我打個電話問問。」陸令道。
「算了算了,你別問了,辦案民警也不見得知道判了多久。這么簡單的案子,案子只要到了檢察院,派出所和檢察院就沒啥關聯了,就算有,也是法制的人在聯系,這樣,我打電話問問。」游少華嘆了口氣,「我這什么地位啊,以前我好歹還是你的游隊長,現在就成了一個聽使喚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當了什么大領導呢。」
「哪有,這不是為了案子嗎」陸令知道游少華是在開玩笑,笑道,「游隊,那您抓緊時間搞個大案要案,當個專案組組長,把我們小隊喊過來,我絕對馬首是瞻。」「拉倒吧,你們來了還有我當專案組組長的機會?你快別咒我了,我不想要什么大案要案,平平安安最好。」說完,游少華拿出手機,給縣法院的人打了電話。游少華聯系的人,就是法院刑庭的,東安縣的刑案不多,游少華和這位法官也沒少溝通,有時候法院需要補材料,都可能直接問游少華。
法官對這個案子還有印象,很快就在電腦中找到了判決,然后道:「這個人判的時間不長,被打的馬思臻是輕傷二級,按理說也就是判一年多一點,只不過,因為馬思臻是未成年人,判了一年零十個月,算上減刑之類的,估計人已經快出來了。」
「好的,感謝。」游少華道,「我聯系一下監獄那邊。」掛了電話,游少華接著給監獄打了電話,仔細地溝通了一下情況,得知張進修因為表現良好,這個月已經出獄了。
「出獄了?」陸令道,「游隊,你且看吧,他們年輕一代的恩怨,大幕這算是拉開了。」
「…」游少華有些無奈,「你能不能說點好的,我咋感覺你一來,東安縣又沒法平靜了呢?我能不能跟領導反應一下,你最好三年內別回來了…」
「這只能說明,在此之前,很多事都是表面的虛假評價。你看,王安泰的兒子王凱,現在也16了吧?馬思臻15歲?王一雯成年了,張進修更是年紀大不少你忘了之前的糾葛了嗎?」
「我記得,」游少華道,「當時,張進修聽說他爸確實死了,回村第一個找到了陶萬宇的家,想去打陶雅文,但是陶雅文家里人多,就放棄了,轉過身去了馬騰家,把馬思臻打了個輕傷二級。」
「張進修也喜歡王一雯。」劉儷文在一旁說道。
「你不說,我還忘了這個陶雅文,這個也不是省油的燈,」陸令道,「你看,就這幾個人,能不惹禍?」
「那你說的那個,馬思臻的哥哥,馬思裕呢?」游少華問道,「我用不用盯著點?「
「當然需要,」陸令道,「之前可能不重要,但是你不要忘了,馬思裕肯定知道張進修判了多久,也就是說,張進修近期出獄,馬思裕是肯定知道的。他是馬思臻的親哥,怎么可能不關心此事?搞不好,這段時間他還得回來,處理張進修的事情。」
「這確實有些麻煩了,可惜了,張進修出獄了,不然我肯定得找他一趟。」
「現在找也不晚,
他剛出獄,想找到似乎也不難吧?」「這我哪知道,」游少華指著陸令,「我警告你啊,別拿我當壯丁。」
「哪能呢,這不都是為了案子」
「頭疼…」游少華道,「我原本以為,這個村,老中青抓進去就沒事了,咋新生代還有事?這些人就不能不折騰嗎?」
「樹欲靜而風不止,這些人里…」陸令道,「游隊,如果您精力足夠,多監控一下吧,人數可能比較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