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令公開身份之后，楊蕓一下子愣住了：“我兒子...”
接著，楊蕓的手有些顫抖，她指著陸令，聲音都有些發顫：“是你把我兒子害死的！”
“可以這么說。”陸令也不解釋，吊兒郎當地點了點頭。雖然李浩是被父母溺愛致死的，但陸令顯然不想較這個真。
“警察！”楊蕓指著陸令，看著她喊進來的警察，“你看看他，他有個警察樣子嗎？我要投訴他！”
“您也看到了，這是遼省的警官，我們只能給您往上匯報，”被楊蕓看著的警察也是個領導，他當然知道陸令是誰。
“那我就給遼省公安局打電話！”楊蕓拿出手機，就要撥電話，但是她不知道電話號碼是多少，哆哆嗦嗦地問旁邊的警察。
這個時候，楊蕓的顫抖已經有些止不住了，可能是楊蕓剛剛出去的時候被她的營養師看到了，營養師直接推門進來，一下子抱住了楊蕓：“注意身體，別激動，別激動！”
女營養師一進屋，那個年輕的小伙子也進來了。小伙子有些手足無措，顯然不知道應該干什么。
“我們走！我們...走！回來...回來...再算賬！你這個警號，我記住了！”楊蕓都都囔囔地說著，然后被營養師和小伙子一起攙扶著往外走。
“李浩有一些事，你想聽嗎？”陸令看著三人往外走，等到楊蕓走出去幾米后，他才幽幽地說道。
即便站在旁邊警察的角度來聽，陸令這句話也多少有點陰間。倒不是內容，主要就是語氣問題，一般人聽著都想揍陸令。
“什么事！”楊蕓轉過身來，“我最后想見見浩兒，浩兒都不見我！是不是你們搞的鬼！”
“與此相反，”陸令搖了搖頭，“我們非常希望李浩能夠供述關于李樂樂的事情，但即便到了最后，到槍斃之前，李浩都沒有說。”
“他為什么不說！我當初找過最好的律師！”楊蕓道，“我的律師跟我說，如果能把責任推到李樂樂身上，或者給浩兒做個精神鑒定，浩兒是有機會不死的！有機會的！”
“這個事，如果李建通還活著，你或許應該問問他。”陸令擺了擺手。
“果然！和李建通有關系！我就知道他想除掉浩兒！我就知道！他這個變態，他一直在利用浩兒，他一直在...”楊蕓說著，就突然停了下來，眼睛有些發紅地看著陸令，“你想跟我說浩兒的什么事？”
“李浩被抓的時候，正好被滯留在機場，他見到我們的時候有些慌張，但是沒有找律師，雖然后來他也有法律援助律師，但是他一直不配合律師，也不愿意配合我們。而李樂樂被抓的時候，跟我說過，在他的律師來之前，他不會回答我任何一個問題。”陸令道，“你覺得，他倆為什么有這么大的差異呢？”（注：123章）
“你到底要和我說浩兒的什么事，如果想套我話，沒有意義！”楊蕓揮舞著胳膊！
“我們抓到李浩的時候，李浩要出國，但是身上并沒有帶他日常帶的手機，”陸令道，“這個手機到現在，我們警方也沒有找到，也就是說，李浩離開殺人現場前往機場的路上，這部手機被轉移了。這里面，有不少秘密，你覺得，被誰拿走了？”
“你一直想套我話，你什么都不打算告訴我！”楊蕓很生氣。
“你不知道？是不知道，還是想逃避？”陸令神色依然平靜。哪怕楊蕓是位孕婦，陸令也沒有什么擔心的，楊蕓情緒的激動完全是咎由自取。
“你到底要說什么？”楊蕓的情緒居然逐漸地平靜了下來。
“沒有什么，”陸令道，“李樂樂是李建通正妻生的孩子，李浩是李建通和你生的孩子，這倆孩子，按理說受到的重視是不同的，我們后續辦桉的時候，也感覺出來了一些差異。但很奇怪的是，李浩做的壞事一點也不比李樂樂少，甚至更離譜、更過分。楊蕓，你不是小朋友了，你應該知道，很多事情，尤其是在國外做一些出格的事情，也許能擺平，但是每一次都意味著巨大的資金投入。我之前抓李浩的時候，我甚至感覺他以前在國外就虐殺過人。”
陸令見楊蕓要說話，立刻伸斷了楊蕓：“李浩已經不在了，我并非對他污蔑或者無故指責，我也沒有國外的證據，只是有這樣的一種感覺。你放心，李浩后期我沒有審理和偵辦，檢察院、法院那套程序我也沒碰，所以不用擔心我剛剛說的話會帶入什么個人偏見以至于對桉件有什么傾向性。”
陸令一句話堵住了楊蕓的嘴，接著說道：“總而言之，李浩在國外的經歷足夠花、足夠亂，花的錢也足夠多，惹的禍也真的不小。但是，這些禍事最終一件也沒有落在李浩的頭上，你說，是誰在保護他？”
“你的意思是說，李建通故意讓浩兒這樣瘋玩，最終讓浩兒自己走上犯罪的道路？”楊蕓問道。
“當然不是，他要是想除掉李浩，在國外的話，簡單的很。而且，甚至都不用除掉，他只要不保護李浩，李浩分分鐘就能自己把自己玩死。”
“所以你是什么意思？”楊蕓有些疑惑了，她看不出來陸令的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
“我的意思很簡單，李建通對于李浩做這些殺人、變態的事情，似乎...很支持，你發現了嗎？”陸令微微一笑。
“是又如何呢？”
“那你覺得，李建通的目的，是什么呢？”陸令臉上的笑容變得更加和煦了一些，看著人畜無害。
雖然陸令說“要告訴楊蕓關于李浩的事情”，但即便陸令不聊這個話題，談話的節奏也一直被陸令把握著。
“我不知道！”楊蕓也感覺出談話節奏的問題，她不想被陸令耍了，她掙脫開女營養師的手，轉過身就要走，“浩兒的事情，我也不再管了！你要是愿意說，我就聽著，你但凡再問我一個問題，我就走！”
“那你走吧，”陸令點了點頭，“既然你不想知道李建通的目的，想必對你現在的孩子的未來的情況，也沒什么興趣得知了。李建通的這些棋，你不想看懂也就罷了，我并不打算為難你。”
“我只是不會這樣小看李建通，”陸令微微一笑，“畢竟，他是李宏利的孫子。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李樂樂和李浩出生的時候，李宏利還活著吧，那么，李宏利死的時候的囑咐，你知道嗎？你當然不可能知道。”
陸令說的這句話是廢話，李宏利算是大人物，他死的時候說的話，怎么可能被孫子的小三聽到？
“你的意思是說，李宏利就布置了浩兒的情況？這個老不死的！當初就是他，讓我都見不到浩兒！
“所以，你愿意和我們合作嗎？”陸令神色平靜。
“不愿意！我...”楊蕓看了眼營養師，又看了眼她新招募的小伙子，一把推開女營養師，“你被解雇了！晚上我給你發剩余工資！”
說著，楊蕓指了指小伙子：“走，帶我走。”
楊蕓就這么走了，屋里的其他警察都是懵逼的狀態。大家都見過幾次楊蕓，每次楊蕓都是靜靜地坐著，一問三不知的情況，怎么陸令現在幾句話把楊蕓搞成這個樣子？
但是，這幾位也不好意思說，直接就離開了屋子，把房間留給了陸令和燕雨。
“你問出了不少隱秘啊，”燕雨道，“收獲頗豐。”
“收獲還在后面呢，楊蕓一定會找我們合作的，”陸令道，“她現在，肯定是讓那個小伙子帶著她去最好的醫院給胎兒做體檢，看看有沒有李建通做的手腳。不僅如此，她還會換地方住，還會把之前的人都開掉，只剩下這個新招聘的小伙子。”
“這個小伙子沒問題？”燕雨問道。
“沒問題，這個就是楊蕓偶然間遇到的，但是，這個小伙子本身太單純了，他怎么會懂的照顧孕婦，后面跟著去醫院體檢都會手忙腳亂的，他根本無法照顧楊蕓。習慣了幾天之后，楊蕓必然要找我。”陸令道，“對了，你說，為什么當初李宏利會留下李浩而反對楊蕓存在呢？”
“大家族是這樣的，”燕雨解釋道，“兒子永遠是自己的，哪怕是私生子也是自己的血脈，任何大家族都不會直接放棄私生子。但是，他們會排斥外面的女人，因為那個不會是一條心。古代和近代，大家族都養‘奶媽’，包括很多皇子，都吃奶媽的奶長大，你覺得是什么原因？是他們母親沒有奶嗎？這當然可能是一方面，這之間，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讓孩子和母親的感情不要那么親密。”
“我懂了。”陸令明白了。對于皇族或者大家族來說，男主人往往多個妻妾，如果孩子和母親過于親近，對未來有著極大的隱患，因為每個妻妾都有自己的娘家。如果孩子從小就被抱走，吃奶媽的奶，那他和母親絕對沒有那么親，也就不太可能未來為了幫母親而侵害本家的利益。
“所以說，李宏利這個人確實厲害，你今天說的這些話，雖然沒什么根據，但是一句也沒說錯。”燕雨道，“如果楊蕓再找你，你打算怎么辦？”
“我們首先要解釋一個問題，”陸令道，“李建通放任李浩做這些荒唐事，是什么原因呢？李浩到最后，為什么就是不供出來李樂樂和李建通呢？”
“你的意思是？”燕雨似懂非懂。
“我覺得...你還記得，我去打牌遇到的那個周總嗎？那個周總說，他有時候去打牌，實際上是他爸在后面戴著VR眼鏡在操作...”
“啊？”燕雨一下子驚醒，“你的意思是，李浩做的這些事情，其實并不一定是他自己要做的，可能是他爸李建通的特殊精神需求？”
“如果不是這樣，很多事很難解釋。李建通年輕的時候，因為胸腺淋巴體質，可能年輕的時候忄能力不健全，這種人就很容易偏激。即便是他后來身體恢復了一點，有了生育能力，想必也不會太強，對他來說，他的少年、青年期間，是殘缺的。”陸令解釋了幾句，燕雨就聽懂了。
“所以，李浩就是他的傀儡，李浩做的一切事情，可能都是現場直播的？每一件事，李建通可能都知道？”燕雨越說越覺得這個邏輯沒錯，“怪不得李浩那么無恥、變態、惡心的一個人，到了最后彌留之際，都不會供出李樂樂！原來他一直都是李建通的玩物罷了！我的天，那是他兒子啊！”
“這搞不好，也跟李宏利有關。李家從滿清遺老那里獲得的‘御人之術’，看似只有李宏毅掌握，后面逐漸傳給了李建成，但我覺得，李宏利肯定是多少知道一點的，畢竟李宏利和父親李文華在一起長大，終歸是耳濡目染。這點功夫，別的不行，把李浩訓練到對父親言聽計從，倒是不難。可能李宏利當年的想法，是讓李浩徹底聽李建通的話，以后也放棄和李樂樂搶奪家產。但是，誰也想不到，等到李宏利一死，李建通的計劃就變了。”
“你這個推論...”燕雨想到了一些別的大家族發生的事情，嘆了口氣，“還挺合理的...有的家族里，出現過很多比你說的更離譜的事情。”
“立嫡”二字，在中國幾千年的文化中，有濃墨重彩的一筆。
我國古代，正式立為太子的，一共有160位，成功登頂的占比56.25，也就是說，43.75的太子或被廢，或被殺。
被廢的都不多，基本上登頂失敗就等于死。從這個角度來看，太子這一行，死亡率居然高達40。
也許，人類歷史上沒有哪個行業比太子死亡率高了。
為了立嫡，為了保護嫡長子，很多家族都有自己的秘訣，而且代代相傳，但很多嫡長子確實是廢鐵，也就無法穩固地傳下去。目前看來，李浩，應該就是一個悲慘的產物。